第15章 慶典

慶典

過敏時候的癢疼異常難捱。

辛阮掐着胳膊上的肉,努力忍着亂抓亂撓的沖動,下樓找到了姜管家。

姜管家被他的樣子吓了一跳,說話都結巴了起來,“先……先生,您這是……過敏了!”

辛阮強忍着不管不顧瘋狂撓一把的沖動點了點頭。

“黎先生在書房,我去跟他說。”姜管家作勢就要上樓尋人。

辛阮攔住他,“不用跟他說,叫司機帶我去附近的診所看看就行。”

姜管家聞言有點猶豫,但見辛阮堅持便喊來了司機,然後一同跟着去了附近的診所。

到地方的時候,辛阮已經過敏反應很嚴重了,身上蔓延的大片紅腫區域不說,一張臉都開始漲了起來,甚至連整個眼皮都鼓了起來,頂的他睜眼困難。

他勉強打開眼睛,跟醫生說明了情況。

醫生開方子,讓護士給他紮了一小針,然後又開了些藥,臨走的時候叮囑他,“對狗毛過敏就注意着點,過敏反應嚴重成這樣,就離貓狗都遠些。”

打過針後癢痛感漸消,辛阮腦子也清醒了幾分。

回去的路上,他回想着醫生的話,思索着今天所接觸過的東西。

一切都與往常無異,只除了姜子墨讓人送過來的幾身衣服。

想到非讓他試衣服的小助理,以及明顯不合身的那套衣服,辛阮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這是為了阻止他明天參加慶典,所以要這樣搞他?以這種不顧別人死活的手法?

辛阮眼神逐漸冷了下來。

可他心裏再怎麽憤怒,衣服都已經被拿走了,死無對證,終究是無可奈何,而且就算衣服在,他又能怎樣,指望黎燃給自己報仇雪恨?

真是異想天開…….

回到家,辛阮沒有回卧室,而是去了客房。

他不想面見到黎燃。

生平第一次生出這種念頭,從前一眼鐘意的時候時時刻刻期待着與他的偶遇,結婚後諸多喜歡的時候恨不得每時每刻能黏在他身旁。

可是現如今,他竟然也有不想見黎燃的時刻。

因為自己成了這副鬼樣子,更因為黎燃不會在意他怎麽成了這副鬼樣子……

黎家別墅有諸多客房,雖然一直空着,幾乎是沒什麽人住過,但依舊在每日打掃。

盡管辛阮住進去的突然,客房也依舊幹淨整潔,被褥什麽的一應具有。

這是辛阮來黎家這麽久第一次住客房。

他打量着客房的裝潢,回想着剛才聽姜管家說的話,這間房間原本就是打算給他住的。

是啊,當初黎燃根本沒有打算要同他住在一起,是他揣着明白裝糊塗,硬要住進黎燃的房間,如今兜兜轉轉,終究還是回到了這裏。

兜兜轉轉,又回到了最初的原點。

辛阮看着床頭的燈,愣愣地發呆。

是不是所有偏斜的軌道都會被修正,每個人都終将回到屬于自己的位置上,那些肖想過的美好,永遠都是泡影。

……

黎燃很晚才回到房間,卻發現房間不僅黑着燈,還空無一人。

他喊來姜管家,疑惑問道:“辛阮人呢?”

“辛先生在客房歇下了。”姜管家審視着黎燃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開口。

聞言,黎燃的臉色霎時沉了幾分,所有是有了新目标便不願跟他一起住了?

那當初又是誰死皮賴臉地住進他的卧室。

辛阮,你可真是好樣的。

“既然喜歡住客房,把他的東西收拾收拾,明天都搬過去。”片刻後,黎燃冷聲吩咐。

“啊?”姜管家一愣。

黎燃卻是不給他反應的機會,直接關上了門。

門外,姜管家搓了搓手,還是硬着頭皮敲了敲門,隔着門道:“明天公司的慶典,辛先生沒辦法參加了。”

門內的黎燃沒有任何聲響。

盡管嗓子已經很緊,姜管家還是鼓足勇氣,問出最後的問題,“那明天辛先生的食譜,您還要看嗎?”

回答他的依舊是一室寂靜。

片刻後,門還是被打開了,黎燃的臉色冷若冰霜,開口的語氣能凍死人。

“拿過來。”

……

第二天,葉清安挽着黎燃出席黎氏周年慶的高清大圖上了熱搜,瞬間引爆了網友們的讨論。

【啊啊啊啊,這倆人也太養眼了吧,鎖死鎖死!】

【我的安安寶貝又帥了!】

【他們這是搭好的情侶裝吧,白月光夫夫我的初心啊,姓辛的不要B臉拆我cp!】

網友感慨二人登對般配之餘,自然不會忘記拉出故事裏的第三者——辛阮進行鞭屍。

【一般這種周年慶的活動不是老板跟老板娘出席嗎?】

【辛某人怎麽沒來,這種大型慶典他不得狗皮膏藥一樣死貼着黎總?】

【還用說,肯定是黎總對他嫌惡厭棄了呗!】

【就辛阮這種貨色的傻逼玩意兒,一個字活該。】

網友們對辛阮自然是沒什麽好話,一水的嘲諷與髒話,全是在罵他活該被黎總嫌棄的,除了這些外還有人喊話辛阮離婚——

【都這樣了還不主動退出,真的是不要B臉!】

【辛阮趕緊離婚,還這對有情人一個好結局吧。】

【其實吧,黎總喪偶也不是不能接受。】

【新思路這不就打開了嘛!】

于是辛阮離婚的詞條也被頂上了熱搜,詞條裏的網友評論內容很是惡毒,跟在葉清安和黎燃正向的一衆詞條之後,顯得無比諷刺。

網上的吵鬧如何,辛阮都不知道,彼時的他剛剛起床。

陽光灑進屋內,照在他柔軟的發絲上,全然不是網友罵的惡毒模樣,相反他蒼白的臉色與唇色中透露出的全是病後的虛弱。

辛阮低着頭,盤腿倚靠在床邊,翦密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般輕顫,右手合掌在耳邊輕拍,一下又一下。

或許是過敏導致的免疫力下降,他的聽力又模糊了。

耳朵邊像是蒙了一層厚厚的膜,隔開了這個世界的喧嚣與吵鬧,只剩一室的空氣帶着壓人的靜寂席卷而來。

已經好久沒有這種情況了,他原本以為他快好了。

結果,只是他以為。

他總是自顧自的以為,以為黎燃其實是在意他的,以為滴水穿石努力堅持就會有結果。

但終究是他以為的太美好,現實總不像影視劇那般,努力的人一定會有happy ending,相反,有些事情并不是努力就有結果的。

辛阮垂眸,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陰影。

他輕笑出聲,自嘲似地搖了搖頭。

過敏反應來的快,去的也快,身上由于過敏起的大片紅腫已經幾乎消退,只留下一片片沒忍住抓撓而破皮的血印子,臉上甚至都有,從右耳根子到下巴,長長的幾道血痕都是他自己抓出來的。

照了照鏡子,抓出來的幾道血痕趁着白皙的肌膚異常的現眼。

本來就不怎麽讨喜,唯一拿得出手的臉還破了相,去藥店拿點藥抹抹吧,辛阮如是想。

也許是聽不清的原因,溝通上和家裏的司機出了點問題,司機誤以為他是要去慶典,于是把他送到了酒店。

下了車,辛阮站在金碧輝煌的酒店門口,有些不知所措。

他一身灰色休閑裝,與進門處西裝禮服精致無比的男男女女顯得格格不入,像是棚戶區的貧民誤打誤撞進了高端的酒會晚宴。

但門童還是認出了辛阮。

即便他沒有邀請函穿着打扮怪異,甚至臉上還帶着不明的傷痕,門童還是帶領他去到了晚會現場。

就這樣,辛阮莫名被人帶到了慶典的會場。

他從側門進入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旁邊的臺上。

臺上,黎燃正在發言,棱角分明,都說認真的男人最有魅力,果然如此。

黎燃身旁是一同出席的葉清安,跟葉清安是同款西服,手上還戴了尾戒,跟黎燃的是同一款。

見到葉清安的那一瞬間,辛阮沒有什麽意外。

辛阮沒有看到網上的高清大圖,也不知道網上的言論,但他扪心自問,兩人很是登對,雖然他覺得自己也不賴,可是終歸再沒有機會去站到黎燃身邊了。

這場以婚姻為名的賭約,他好像要輸了。

辛阮倚着旁邊的位子上,偏頭看着臺上的兩人,靜靜地想。

他聽不見黎燃的聲音,卻可以想象。

他看過黎燃每一次公開露面的講話,曾經見不到他的日子,他便一遍遍地聽這些講話來慰藉靈魂,他熟悉黎燃的聲音,低沉有磁性,像是醇巧般,濃厚醉人。

辛阮曾經深深地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但現如今,他也可以淡然地坐在臺下,看着才貌雙全的二人,神色如常地随着衆人一同鼓掌喝彩。

只有隐約抽疼的胸口告訴他,被喜歡劃破的傷口還沒有那麽快地愈合,但總歸時間會沖淡一切,傷口會結痂愈合,留下淡淡的疤痕,印跡着曾經發生的一切……

辛阮收回視線,起身打算離開。

然而意外卻來的很是突然。

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突然持刀沖到了臺上,他原本是朝着黎燃去的,卻被黎燃閃身躲過,一腳踹倒在臺階旁。

起身後,男人迅速調轉目标,沖向了舞臺另一旁的葉清安。

葉清安原本被突然沖上來的人吓了一跳,此時見男人朝自己過來也只是呆呆地立在臺階旁,不知道閃躲。

事發突然,現場的安保人員根本來不及反應,等到反應過來便紛紛拿起電棍圍上前去。

然而男人卻是一手拿刀鎖住葉清安的喉嚨,一手從懷裏摸出一把槍,死死地抵在了他的腦門上,怒吼道:

“都他媽的不許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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