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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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北導演又要拍新電影的消息一經傳出,就在網上引起了一片讨論。
不過衆人在意讨論的不是他拍什麽,而是戲谑他又要導戲了。
【小沈導也真的執着啊。】
【明明不是這塊料,還非要吃這份飯。】
【平常人連個試錯的機會都沒有,他倒好,擱這兒瘋狂試錯。】
【誰讓人家有個大導的爸呢。】
【這劇一聽名字又是沈導的青春傷痛文學】
【沈導半生歸來,代表作仍是我爸沈仲謀。】
網上一水的評論,全是不看好的言論。
對于網上的言論,沈淮北也心知肚明,不過他并沒有過多的在意,畢竟人說的也是實話不是。
已經比別人贏在起跑線了還那麽拉胯,還能不讓人說?
關于新作的另一位男主演,沈淮北原本是想找陳哲宇的,也就是上一部劇《乘風》的男主角。
上一部戲合作的時候,給他的印象還算不錯。
雖然他和另一位男主的角色設定不是那麽的符合,但沈淮北還是願意把另一位男主角給他。
帶着自己的主創人員,原班人馬來一次漂亮的翻身仗,想着就是一件很得意很帥氣的事。
因此,沈淮北定下辛阮後,很快便聯系了陳哲宇。
陳哲宇電話裏應得好好的,說自己好好考慮考慮。
然而卻是連沈導發過來的劇本都沒看。
他随意瞥了眼劇本,便嘲到不行,“又是青春傷痛文學,沈導還真是好這口,不過這次是連起名的功力都下降了啊。”
陳哲宇提溜着劇本的扉頁,臉上嗤笑不止,“乘風的名字好歹還文藝點,這回的是什麽垃圾玩意兒?”
經紀人還想讓他在考慮考慮。
“考慮個屁。”陳哲宇一把将劇本甩到了垃圾筐裏,“還想拉我去當他的票房毒藥啊,真他媽的搞笑。”
結果自然是不用說,陳哲宇拖拖拉拉,考慮到臨近開機才滿是歉意地跟沈導說自己實在是沒有檔期,演不了。
沈淮北面上沒說什麽,心中卻是了然。
但他顧不上生氣,趕忙聯系另一個看好的人選——紀星辰。
科班出身,實力過硬,年紀輕輕便已經三次提名金鹿獎。
之所以選擇紀星辰,最主要的原因便是他自身和角色的貼合程度,陽光俊朗帶着點痞帥這種外形上的符合不說,最重要的是他花名在外,風流情史廣為流傳,被人喊做渣王。
人人都知道他是渣男,但人人都想跟他談。
劇本遞過來之後,紀星辰的團隊不太喜歡這個角色,第一輪劇本篩選的時候就直接Pass掉了,根本沒給他看。
後來,沈淮北直接聯系到了紀星辰。
他本人表示對這個角色非常感興趣,于是最終敲定了另一位男主的扮演者就是紀星辰。
到了《我愛的人他不愛我》開機大吉的日子。
官博也只是發了一張概念性海報,簡單幾個文字,慶祝了一下開機大吉。
有網友看到了表示疑惑。
【怎麽沒有官宣演職人員?】
【沈導這是找不到知名演員了,所以找了一堆小糊咖,沒好意思官宣?】
【看樣子是我爸沈仲謀也不好使了。】
相較于沈導新作不溫不火的熱度,另一部幾乎是同時開機的電影可謂是引起大家的廣泛讨論。
黎氏投資高達幾個億的s+電影《流金歲月》幾乎是同期開機。
同樣是青春年少時期,講述愛情的電影,由知名小說改編。
主演葉清安,除他之外的其餘人也都是知名的流量演員,甚至還包括拒絕了沈導的陳哲宇。
一部戲裏可謂是衆星雲集,因此官博評論區也是各路粉絲的較勁控評。
即便前段時間由于葉清安粉絲的事情,他的口碑略有崩壞,但這對他的影響并不大。
評論區前排依舊是葉清安的粉絲控評。
【期待安安的每一個角色。】
【啊啊啊,寶貝要進軍電影圈了!】
【這投資和班底,是奔着拿獎去的啊!】
網上亂七八糟的東西,辛阮都沒有看,他一頭紮進了劇本中,仔細品讀着言學林這個人物。
果然是以他為原型創造的劇本,角色的情感經歷跟他真的很像。
言學林家世貧窮,辍學打工,在酒吧裏做服務生,被客人故意騷擾,另一個主角顧世成出手相救,從此他便芳心暗許。
只可惜顧世成換對象如換衣服,根本不把一個服務生放在眼裏。
後來,顧世成被人設計喝了下藥的酒,與言學林發生了關系,于是言學林成了顧世成的新對象。
但渣男永遠不會為一個人停留。
查出癌症又傷心欲絕的言學林以最慘烈的方式死在了顧世成面前,他這才意識到對言學林的愛,也開始了無盡的悔恨。
最後終身未娶,抑郁而終。
故事be得很是徹底。
辛阮在劇本上标注着言學林每個階段的心境。
從芳心暗許時期暖亮的橘色,到剛在一起時炙熱的紅色,再到絕望準備離開世界時冰冷的藍色,一頁頁标注的心情猶如自己真實的過往。
不同的是,言學林沒有走出這個故事,他在心如死灰中凋零,年輕的生命摁下了永遠暫停。
而他辛阮已經走出來了,他相信未來的光明。
到了劇本圍讀的日子——
劇本主創相關人員差不多都已經到齊,除了沈導和辛阮。
紀星辰也早早到了現場,他可是要好好看看那個始終不願讓導演透露的另一位對手戲男演員是誰。
紀星辰一身高定休閑裝,發型随意又帥氣,片刻的功夫便跟其他主創人員熟路起來,一雙桃花眼恰到好處的上挑,笑得衆人小鹿亂撞,紛紛感慨不愧是渣王。
終于,門被推開。
沈導引着最後一位演職人員走了進來。
與沈導一同進來的自然正是辛阮。
衆人很是震驚。
“他……他不是遇到海難了嗎?”
一個編劇問出了衆人的疑惑。
沈導簡單帶過了一下事情的緣由,衆人這才反應過來這次簽訂的保密協議裏為什麽還包括演職人員。
他們原以為導演是想讓紀星辰這個渣王演渣男,來個出其不意,現在看來是因為辛阮啊!
辛阮跟黎總的那點事,衆人也都清楚,從前黎總對辛阮可是不屑一顧啊,誰知道最後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即使到了現在,黎總還時不時地去海邊撈人呢!
導演這是把追妻火葬場的原型給請過來了啊!
好家夥,他們這電影拍出來,想不火都難啊!
不過,就是這位的演技可能會讓人有些擔憂啊……
辛阮在一衆各異的目光中,微笑點頭,安然坐下。
然後,一只手伸到了他面前,骨節分明,纖長有力。
辛阮擡眸,撞入了一雙充滿笑意的桃花眼。
“紀星辰。”
從辛阮進門後,紀星辰那雙招人的桃花眼便沒有離開過他。
原來是他。
紀星辰對辛阮有印象,長得漂亮的人他都有印象,更何況是辛阮這種打着燈籠都難找的美人。
只可惜美人不長腦子,偏偏要嫁人,還是嫁給黎氏總裁那種萬古不化的冰塊,不過好在現在離婚了。
紀星辰笑意盈盈地伸過手去,眼睛直直地看着辛阮。
他深知自己一雙桃花眼,認真看誰都深情。
然而辛阮對他沒有過分的關注,只是禮貌地虛握住指尖,以同樣的句式做為回複:“辛阮。”
紀星辰挑了挑眉,美人不光好看,聲音也好聽,清泉一樣清冽動人。
關鍵是跟傳言中的他好像很不一樣。
紀星辰捏了捏耳根子,癢癢的。
他看人很有自己的一套,極度的顏控讓他先看臉,能一早便讓他關注,辛阮的臉自然是極其漂亮的,尤其是一雙眼睛,不同與他的桃花眼,辛阮的眼睛漂亮純粹,幹淨澄澈,帶着細碎的亮光,是他獨有的魅力。
黎燃不識貨,可他紀星辰很是識貨啊。
實話實說,紀星辰都想湊上去,臉貼臉的距離好好探究一番辛阮眼裏細碎的亮光。
因為他實在是好奇,眼睛這麽亮的人,怎麽會瞎了眼選黎總那樣一看就不會疼人的人呢?
劇本圍讀開始了。
流程很簡單,以現有的劇本,演員進入表演情緒,把臺詞從頭到尾順一遍,對劇本中一些不理解的東西提出疑問,編劇進行闡釋和解答。
演員也可以根據自己的理解,提一些基于表演角度的意見和建議。
可以說是辛阮一進門,紀星辰已經做好了帶着他演的準備。
畢竟辛阮是被人稱為故宮博物院裏的青花瓷瓶嘛,他也是知道的。
不過人長得這麽漂亮,他也樂意帶。
但辛阮的臺詞,卻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剛才還溫柔平和的人,讀起臺詞像是跳出了原本的軀殼,真實的靈魂在一瞬間迸發。
辛阮演戲從沒有進過情緒,可這次許是有自身經歷的原因,他進入的很快。
不說比肩老戲骨,卻是聽得出是下過功夫的。
紀星辰瞄了眼辛阮面前的本子,密密麻麻,全是五顏六色的标記。
還挺認真。
很快,電影《我愛的人他不愛我》便低調開拍了。
辛阮雖然早有準備,但模拟演練和真槍實彈地上戰場還是有很大的區別。
第一場戲便是辛阮在醫院診斷出絕症的戲份。
從聽到醫生的宣判,到拿着診斷書走在走廊裏,他從不敢置信到絕望至極,再到最後的無所畏懼,情緒在一點點推進變化。
辛阮太久沒有演戲了,對着攝影機許久都未能進入狀态,一連NG了三四回都沒有過。
辛阮一遍又一遍地道歉。
B組的執行導演是個近五十歲的中年人,他雖然沒說什麽,但手扶在肚子上,臉色也越來越差。
辛阮越心急,越演不出執行導演要的感覺。
“卡卡卡!”執行導演又一次吼出聲來,終于忍不住開罵,“演的什麽玩意兒,大街上随便拉只貓狗過來都比你演的強!”
辛阮只能再次道歉。
他靜下心來,努力回想起之前落海時的種種,他又何嘗不是從絕望到坦然呢?
辛阮漸漸摸索出一些情緒來。
也就是這會功夫,帶着綠色帽子的場務過來還原道具,他毫不避諱地白了眼辛阮,擺好桌椅後,把一會要用的道具甩給了辛阮。
辛阮毫無防備,道具便甩在了自己的臉上,白皙的臉上,瞬間起了一道紅印子。
“你幹什麽!”栗子立馬沖上來,扯住那名場務的衣領。
那名綠帽小場務絲毫不害怕,一把甩開栗子的手,“不小心沒拿穩東西,道個歉不就行了,你動什麽手啊。”
他像是再嘲諷辛阮一直道歉一樣,轉頭吊兒郎當地說了聲對不起。
這個場務不是一般人,他二十多歲的年紀,跟導演應該是關系戶,已經不止一次見他同執行導演舉止親密了。
辛阮也不願與他起沖突,示意栗子自己沒事。
栗子這才忿忿不平的離開。
這麽一出鬧劇,執行導演像是沒看到一樣,讓化妝師給辛阮臉上的紅印子撲點粉,然後便催促着各部門就位,準備開拍。
也好在辛阮終于找到感覺,後面的戲份都拍的極其順利。
而那個綠帽小場務卻是日益嚣張,以為自己是個什麽人物,眼見辛阮懦弱可欺,便天天針對他們二人。
栗子私下裏是沒少跟人幹架。
好在辛阮在後面的拍攝表現極佳,B組導演看他也順眼了幾分。
B組拍攝最後一天,綠帽小常務依舊如常,各種拍攝道具有意無意砸得辛阮身上青紫。
然而辛阮都沒說什麽,堅持到了拍攝結束。
綠帽小場務見他不反抗還來可勁兒,蹬鼻子上臉地要求起辛阮幫他收拾。
栗子挽起袖子就想上前,卻被辛阮摁住,“收拾收拾,幫他送回道具間。”
聞言,栗子不甘不願地動起了手。
綠帽小場務一張臉上瞬間寫滿了得意,明星怎麽了,還不是跟個軟柿子一樣,任他揉捏。
到了道具間,辛阮最後一個進門,他将門在裏面鎖死,然後看了眼屋內,劇組臨時搭的道具間,并沒有裝監控。
然後他同栗子比了個手勢。
栗子瞬間秒懂,捋了捋袖子,順手抄起旁邊一個大黑袋,便沖着那綠帽小場務走了過去……
辛阮倒是沒讓栗子揍人,把人搞暈後,他便用小場務的指紋解鎖了手機,然後對着手機一通搗鼓,便讓栗子把人衣服扒了。
栗子雖然疑惑,但也照做。
所以後來B組導演滿場找自己小情人的時候,卻面色鐵青地發現小情人正赤身裸體地依偎在劇組另一個年輕健壯的燈光師懷裏……
任綠帽小場務後來如何解釋,導演還是異常的憤怒,辭退不說,直接全行業封殺,還私下找人教訓過他幾次。
事後,栗子問辛阮道具間裏怎麽會出現個年輕壯漢。
辛阮唇角微揚,“他跟那個男的互相扒衣服的時候碰巧見到了。”
“啥時候?”
“進組第一天。”
栗子聞言瞳孔地震,無聲地給他比了個大拇指。
單人戲份總算是順利地拍攝完了,後面便到了雙人的戲份,便是沈淮北親自執導。
辛阮有了這麽長時間的拍攝經驗,雙人戲份的時候也得心應手了許多。
更何況還有紀星辰幫襯着,他當真是個很好的對手戲演員,走戲的時候會幫辛阮分析劇本,找準情緒,還會幫他設計一些表現情緒的點。
這是第一次,辛阮從對手戲的演員上學到這麽多東西。
他們拍的戲份由于是虐戀情深的标簽,多的是顧世成對言學林的傷害。
紀星辰雖然是個渣王,還演了渣男,但人卻是異常的紳士,每次戲外都會跟辛阮道歉。
又是一場大情緒的戲,最後結尾處顧世成将言學林甩倒在地。
導演剛喊完咔,紀星辰的手便伸到了辛阮面前。
“沒事吧?”
辛阮沒扶他的手,而是撐着一旁的道具,自己站了起來,“沒事。”
紀星辰眼中一愣,食指微動,很快便收回自己落空的手,随即又是招牌式的惹眼笑容。
“怎麽着,顧世成跟辛老師前夫比,誰更渣一點?”
辛阮很輕易地想到黎燃了,對于自己,他更多的是冷漠與無視。
他輕笑一聲,精致的眉眼間沒有過多的情緒,“那還是顧世成渣一點,前夫是個斯文人,不動手。”
很顯然,辛阮已經完全走了出來,可以玩笑似地同人提起這樣一段感情。
聞言,紀星辰瞬間俯身,拉進了同他的距離,一雙桃花眼笑得燦爛生輝,“辛老師,我也是個斯文人,我也不動手,要不——”
話語微頓,紀星辰右手指腹無意識地摩挲着衣角,眼中笑意不減,“考慮考慮?”
辛阮往後仰了仰身子,只當他是玩笑話,但笑不語。
《我愛的人他不愛我》劇組已經拍攝了好幾個月,臨近殺青,卻還是沒有傳出任何演職人員的消息,也沒有任何路透。
衆人逐漸遺忘了這個劇,幾乎也不怎麽關注了。
劇組的最後一場戲,是言學林和顧世成在酒吧初見的戲。
酒吧五顏六色的氛圍燈下,紀星辰擋在辛阮面前,面前是飾演鬧事的群演。
一個個歪瓜裂棗,紀星辰覺得嚴重污染了自己的眼睛。
所以回頭的時候,辛阮的美麗便格外舒适,尤其是那雙清亮的眼,帶着小鹿悸動般的愛意,就那樣看着自己,漂亮的唇形微張,給人俯身親下去的沖動。
“咔!不好意思導演,出戲了。”
紀星辰難得有意外的時候。
沈導比了個手勢,讓他緩一下,再來一條。
化妝師借機上來給二人補了一下妝,紀星辰心不在焉地躲着粉撲,不知不覺就把視線放在了辛阮的身上。
化妝師給他補了點唇膏,粉粉的,嫩嫩的,唇形很漂亮,親起來一定很舒服。
也不知道沈導怎麽想的,全劇沒一點大尺度的戲,怎麽保證上座率,怎麽吸引觀衆啊……
喝了口冰水,紀星辰按捺住內心的躁動,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終于,最後一場戲也拍攝結束,沈導宣布殺青。
接過沈導遞來的花束,辛阮垂眸看向花束,很多他不認識的花配在一起,顏色清新,還有混合着淡淡的花香,很難不讓人心情愉悅。
“真好看。”
熟悉到耳朵生繭的聲音傳來,辛阮擡頭,便對上那雙漂亮勾人的桃花眼。
眼睛的主人紀星辰此時目不轉睛地盯着他,不知是在誇花還是再誇什麽。
見他擡頭看向自己,紀星辰揚了揚自己手中的配色明豔的花束,挑眉問道:“辛老師喜歡花?”
辛阮倒也不是多喜歡花,只是許久沒有收到花了。
從前在劇組拍戲的時候殺青總能收到一束花,後來結了婚不再工作,沒有殺青這一說,而且黎燃也從不會給他送花,所以便再沒有收過花。
但收到花的那一刻,辛阮心裏還是抑制不住的開心。
見狀,紀星辰把自己的也塞到辛阮手中,“一會兒合照的時候,辛老師也體會一下左擁右抱的感覺。”
于是在劇組拍大合影時,辛阮抱了兩束花,攝影師喊着“一二三”,然後按下了快門。
就在攝影師喊到三的時候,紀星辰擡手,臂膀攬住了辛阮的肩頭,他微微側首,擠出二人之間的空氣,硬朗的頭發貼上了辛阮柔軟的發絲。
辛阮驚訝,微微偏頭看向身旁的人。
而那人神色自若,一雙桃花眼罕見地少了幾分笑意,反而滿是認真地盯着鏡頭。
時間便定格在辛阮擡頭的這一刻。
還沒來得及問出心中的驚訝,辛阮便聽到一個聲音喊自己的名字,視線過去,便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同自己招手。
竟然是邵世寬!
辛阮撇下某人的手,小跑兩步過去,語氣中滿是驚訝,“你怎麽來了?”
邵世寬眉眼溫潤,笑得像四月的陽光,和煦溫柔,“恭喜辛老師殺青愉快啊。”
那邊,辛阮兩人談笑風聲。
這邊合影結束,紀星辰看向那兩人,拍了拍身前的導演,向來帶笑的眼裏充滿了不快,“沈導不行啊,說好的全封閉劇組呢?這誰啊,怎麽就進來了?”
沈淮北自然也是知道邵世寬的,而且他今天過來也是提前打過招呼的。
于是,他言簡意赅地解釋道:“當初救了辛阮的醫生,不是外人。”
不知道沈導哪幾個字惹到了紀星辰,他臉色變得極其臭地反問了一句,“是嗎?”
“那這樣我也要喊我那些小寶貝來了,也不是外人,一個個都想死我了。”
沈淮北笑他,“你少擱我這兒犯渾啊,拍攝都已經結束了,你跟你那些小寶貝還不是想怎麽來就怎麽來呗。”
紀星辰聞言眯了眯眼睛,“沈導看我像那種随便搞的渣男嗎?”
沈淮北一臉的震驚地回頭反問:“難道不是嗎?”
紀星辰:“……”
劇組在酒店訂了殺青宴,一行人收拾妥當後,便乘車前往了。
鴨舌帽和口罩憋得辛阮有些悶,他搖下車窗,扭頭看向窗外。
往日溫暖的畫面一一浮現在眼前,第一次這麽認真地讀劇本,第一次在劇組過生日,有蛋糕有鮮花有祝福,等等等等……
這部給予他諸多溫暖的戲,就這樣收官了。
也許是臨近晚飯的時間,街上車很多,來來往往,一閃而過,如同這幾個多月的時光般,流逝得飛快,恍惚間接到導演的劇本還在昨天,如今卻是整部戲都已經拍完了。
遇到紅燈,車子停了下來。
辛阮的眼睛于是定格在了某個角度,怔怔地看着窗外出神。
黑色的卡宴正在駛向今晚飯局的酒店。
車上,榮特助彙報着明日的工作安排。
黎燃扭頭,漫無目的地看着窗外,心不在焉地聽着。
榮特助從後視鏡中無奈地看了眼黎燃。
幾個月的時間過去了,黎燃雖然不再執着于海灘搜尋,可人卻變得越來越冷漠無常,愈發讓人難以接近了。
倏然間,後座的黎燃呼吸亂了幾分。
他帶着慌亂與焦急,瞬間降下了車窗,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右前方一輛黑色轎車。
“停車。”
猩紅的血絲不知什麽時候爬滿了眼球,黎燃嗓音沙啞地開了口。
司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車輛已經拐上了左轉的車道,離那輛黑色的轎車又遠了一些。
“停車!停車!我叫你停車!”
黎燃目眦盡裂,驟然升高了音調,幾近破音。
司機被吼的一時慌亂,直接一腳剎車踩到了底。
輪胎在馬路上瘋狂摩擦升溫,急促又刺耳的剎車聲響起。
下一秒,黑色的卡宴便停在了馬路上。
他們停車的位置距離紅綠燈還有相當一段距離,跟在他們後面一個車輛猝不及防,也趕忙踩剎車,堪堪貼着卡宴的屁股停下後,一邊慶幸不用賠錢,一邊怒火中燒,降下窗戶破口大罵。
“大馬路中間急剎,你他媽的有病啊!”
黎燃卻是管不了那麽多。
他不等車停穩,便沖下了車,橫穿整個車道向着那輛黑色的小轎車跑去。
正值下班的高峰期,街道上的車輛川流不息,一瞬間刺耳的急剎聲接連響起,然後噪怒的喇叭狂響不止,伴随其中的還有人們憤怒的罵喊聲。
“他媽的,有病啊你!”
“哪來的煞筆,當馬路是你家啊!”
“真想一頭撞死你這種玩意兒!”
罵聲不絕于耳,然而黎燃像是沒有聽見一般。
他像是中了邪一般,焦急地追尋着什麽,腳步淩亂地在一輛輛轎車間穿梭奔跑。
近了,更近了。
黎燃一步步靠近那個隐約熟悉的側臉,終于他看清了帽檐下的那雙眼睛,明亮璀璨,像極了他朝思夜想的人。
然而下一秒,紅燈卻是變綠。
那輛黑色的車子漸漸動了起來,車窗也升了上去,連帶着那張熟悉的側臉,像是遭遇暖陽的冰雪般,一點一點,即将消失在他的面前。
不!不可以!
黎燃瘋了似地在跑。
然而兩條腿的極限,如何能追得上四個輪子的科技。
他精疲力盡,拼盡了全力,卻依舊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車輛離自己越來越遠,直到肉眼無法分辨,車輛彙成遙遠前方的一個黑點,徹底不見。
而黎燃連那個看似近在咫尺的紅綠燈都沒能過去……
綠燈紅了又綠。
一波接一波的車停了又走,走了又停,十字路口總是這樣,熱鬧非凡,
然而今天的熱鬧之中,還夾雜着一絲不同,因為所有車輛都極有默契地繞開了馬路中央的男人。
男人西裝革履,長相俊朗,一眼看去便是身價不菲,可他就那樣直直地在馬路中間杵着,猶如一根釘在地上的木樁。
來來往往的人們隔着車窗,暗自猜測着男人在這裏的意圖。
無數車輛擦肩而過,可是黎燃依舊愣愣地站在馬路中央,眺望着他也不知道的遠方。
直至交警趕來,小心翼翼地詢問他:“同志,怎麽了?”
黎燃的視線依舊怔怔地看着遠方,向來沉穩果斷的眼中寫滿了無措與茫然。
怎麽了?
我沒有追上那輛車。
再一次弄丢了自己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