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對峙
對峙
鐘餘不覺得自己跟他有什麽好聊的，“不罰了？”
“這件事本來也不是你的錯。”鐘鴻飛看鐘餘一臉平靜，眼神探究。他這個十歲才從外面接回來的二姐，鐘鴻飛向來心裏不喜歡。
畏畏縮縮，行事小氣，半點脾氣都沒有，像是這個家裏可有可無的影子。鐘鴻飛已經想不起來她之前在自己面前是個什麽表情，這個人總是低着頭，根本不敢直視自己。
“你既然平安回來，之前的事情就此接過。其他人的話不要放在心上，最近這陣子留在家裏重新學一學規矩，等這一波風波過去也就沒什麽事了。”
鐘餘聽到這話本來踏到門口的腳步又收了回去，“過不去。”
“我不會道歉。”鐘餘看着鐘鴻飛，“要是你以這個為交換放我出去那就算了。”
“反正你們關不住我，只管把我繼續鎖起來。”
“我沒讓你道歉。”
“這還差不多。”鐘餘施施然走出禁閉室在衆人的目光中大搖大擺的走到自己的房間。
鐘家家境不錯，房子也大，偏偏分給鐘餘的房間又偏又小，比保姆間好不到哪裏去。
房間裏除了床和衣櫃，空空蕩蕩什麽都沒有。
“主人。”
“無常印，你剛剛怎麽一直沒說話？”
“我覺得你那個三弟有點怪，但又說不好。抱歉啊，我大部分功能都用來壓制那大魔頭了，幫不上什麽忙，總之你小心一點。”
“我知道了。”
“對了。”鐘餘手上拿着換洗的衣服，她雖然跟顧馳烨有過一段暧昧期，但兩人沒有任何更進一步的動作，現在想起來對方大概是為了大姐一直守身如玉來着。
她失蹤三個月，醒來的時候衣服都被人換了，身子也不知道被幾個人看過，本來也沒什麽好在意的？
可是想到自己洗澡的時候，心髒裏還住着一大一小兩個男的，怎麽想怎麽怪。
“我準備洗澡。”
“我知道啊，你去洗啊。”
鐘餘眼睛直跳，“你和那家夥，是不是不太合适？”
無常印後知後覺，“你們人類就是麻煩，放心吧我不看的，大魔頭也瞧不見。你信不過我就先關機，你有事叫我。”
無常印一關機，鐘餘心髒直接停止了跳動，好怪。
鐘餘把無常印叫醒，“你每次關機，我的心髒都要停止跳動？”
“哦哦。”無常印重新折騰了一下，“好了。”
這一次，鐘餘重新聽到了心髒緩慢的規律的跳動。
鐘家有專門的廚師在家裏做吃的，還不止一個。
鐘父鐘元嘉不是個在乎口腹之欲的工作狂，一年365天在家裏吃飯的次數屈指可數，經常出差應酬忙得很。
鐘鴻飛對吃的也不怎麽在意。鐘餘回來的時候就這樣了，那時候鐘鴻飛才8歲，頗有種少年老成之感。飯桌上，鐘鴻飛一向少言寡語，什麽都吃又好像什麽都不感興趣，鐘餘一般就是面前擺着什麽她夾什麽，不發表任何看法，只有鐘意會叽叽喳喳說個不停。
“我喜歡這個。”
“這個好吃，我能不能多吃一點哇？”
飯桌上，永遠都會有大小姐喜歡的食物，那些廚子明争暗鬥也都是在鑽營鐘意的口味。
鐘餘頭發吹得半幹趿拉着拖鞋就出來了，飯菜也已經準備好放在餐桌上。
是很淡的口味。
趙慕青為了更好的保養自己的臉，口味十分清淡，廚子并不在意鐘餘的口味，鐘鴻飛吩咐下去，他們就看着冰箱裏的食材按照趙慕青的口味做了。
鐘餘看着沒什麽胃口。
養父母家裏條件很差，幹農活需要力氣，家裏吃菜口味很重，這樣比較抗餓。
鐘餘很小的時候就跟着家裏一起吃，并沒有單獨為小孩開小竈，那一家子都愛辣，鐘餘經常是一邊吃辣一邊流淚一邊猛喝水，就算是肚子疼也沒人在意她。
時間久了她自己也習慣了，還很喜歡辣椒。
肉大部分都是給其他人吃的，她只能小心翼翼的夾一點點，然後配上肉裏面的辣椒和辣椒湯哼哧哼哧吃飯，吃完了再加上被辣的猛喝的水，勉強能飽個肚子。
有時候還能得碗洗鍋湯喝，只有肉菜的洗鍋湯勉勉強強入口，時常帶着一股子怪味，鐘餘也不在意。
鐘餘從不浪費糧食，剛回到這個家的時候吃東西，其他人都是慢悠悠的撿着吃，只有鐘餘速度快，吃得幹幹淨淨恨不得舔碗，還要加飯。
這副餓死鬼投胎的樣子看得鐘家人很不高興。
她在養父母家裏被罵“飯桶”，小小的人拿菜碗都吃不飽，這家人都是小鳥胃，巴掌大的小碗淺淺的裝了半碗，鐘意還撒嬌說，“吃不完。”
對比起來，她可真不像個女孩子。
可鐘意除了飯菜，還有牛奶，有蔬果，有小點心，她只是飯吃得不多，其他東西沒斷過，鐘餘什麽都沒有。
正長身體的小孩吃得本來就要多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生力氣大的緣故，她生來比平常的小孩吃得更多一點，沒想到以前吃不飽，來到這個富裕的家裏依舊要餓着肚子。
鐘餘坐在了餐桌旁，無常印說她現在吃不吃普通的東西都沒太所謂，吃了也沒多大問題，就是味覺可能比之前更加不靈敏些。
她這句身體處在半死半活的奇異狀态下，很多感覺都被削弱了，之前覺得只是有些清淡的食物現在吃着一點味道都感覺不到味同嚼蠟。
鐘餘動了動筷子就放下了。
“不合胃口？”鐘鴻飛見她這樣詢問，在他的記憶裏，鐘餘沒有不吃的東西，給什麽她吃什麽。
“難吃。”鐘餘直白，“我喜歡吃重口味的，酸的辣的。”
這一家子胃口都偏清淡，請的廚子擅長的也都是清淡的食物養生堂什麽的，要麽就是做什麽小點心，她也不愛。
“你們不打算關我了，那我要出去吃。”
鐘餘伸手，“給錢，我順便買個手機。”
鐘餘的态度太過理所當然，鐘鴻飛樂了，“父親吩咐了，讓你在家裏學規矩，不學好不準出門。”
鐘餘算是知道了，他們這是打算從金錢上開始制裁她，斷掉她與外界的聯系，把她軟禁在家裏。
她會回來除了不想讓家裏人好過之外，也是因為身上沒有任何證件也沒有錢，寸步難行，可不是為了讓這一大家子把自己軟禁起來的。
這些人，真的好煩！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憋太久了，這一朝死而複生鐘餘脾氣變得有點不受自己控制，等她反應過來，身體已經起身不算，直接把桌子都給掀了，桌上的飯菜噼裏啪啦掉在地上，打爛了好幾個盤子和碗。
鐘餘有瞬間的懊惱和更多的快活，破壞這件事讓她心中歡喜異常，好像這樣才能感覺到自己還活着。
“你發什麽瘋！”
鐘鴻飛試圖抓住鐘餘的手，被鐘餘毫不留情的甩開，聞聲過來的管家保姆站在一邊看着他們不敢插話。
“我高興～”
“我無聊，我要手機，我要吃火鍋，要辣的。”鐘餘臉上眉眼之中帶着一股子恨不得毀天滅地的瘋狂，“真可惜，殺人償命，我還年輕不想去牢裏也不想死，不想髒了自己的雙手。”
管家說，二小姐是真心實意的想要掐死他們的母親。
這個唯唯諾諾的從來讓他看不上的二姐，好像真的瘋了。
要是她只是瘋得癡傻也就算了，現在變得極度危險，鐘鴻飛第一次對怎麽處理這個二姐感到了棘手。
“我可以給你手機。”
“還要手機號，我以前的那個，綁了很多東西，我要原號碼。”
“可以，需要一點時間，畢竟你現在新的身份證還沒有辦理下來。”
“你現在不能出去，不喜歡家裏的口味，我可以幫你點個外賣讓人送進來。”
“你消停一點。”
看起來這家夥不但一點不生氣，對她比之前的态度還好許多，鐘餘摸了摸手臂上不存在的雞皮疙瘩，妥協，“可以。”
“東西到了再叫我，我去房間休息。”
鐘餘并不打算換房間，她都不想在這地方繼續住着。
剛剛的一頓飯讓她想明白了，她現在還沒想好怎麽對付她的家人，鐘鴻飛看着不是個可以任人欺負的，她留在家裏固然可以惡心家裏人，同時也惡心了自己。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怎麽看都不大劃算。
她不能被困在這裏。
無常印很贊同鐘餘的想法，“要收集功德得主動出擊才行，你現在又沒什麽名氣，就算真有什麽事也沒人找你。”
“慢慢來，主人，你別急。”
“這裏的感覺給我有點怪，尤其那個鐘鴻飛。你要多多賺取功德，變得更厲害才好，我也能變強，到時候肯定能看出這裏的貓膩！”
鐘鴻飛是标準的行動派，很快鐘餘的新手機和之前用的手機卡就到手了，鐘餘把該下載的軟件重新下載了下來，她賬戶上還是有些錢的。
手機到手，她也沒必要繼續在這個家裏呆着，遲則生變，當晚鐘餘拍拍屁股就跑了。
“主人，我們現在準備去找活？”
“當然。”鐘餘眼神詭谲，“季同不是什麽好人，但一路走來順風順水的，這樣可不大好，我得幫幫他。”
“不過在這之前，無常印，幫我個小忙，幫我把手機裏的定位器屏蔽掉，有沒有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