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次發瘋
第一次發瘋
鐘餘的心裏驀然升起了一股子暴虐的洩火壓不下去，一定要破壞點什麽東西才行。
鐘餘來到這個家之前，鐘家從來沒有“禁閉室”這玩意。不管是鐘意還是鐘鴻飛都用不上。
鐘家的長輩對于鐘意處于一種可以說是極端溺愛的狀态，她想要什麽，他們但凡有都會直接給，就算沒有，也會想方設法的拿到手。實在是沒辦法的，他們也會竭盡所能的安慰她，然後尋找替代品轉移她的注意力。
總之，一切都是要以鐘意的感情為先。
鐘鴻飛是家中唯一的男丁，也是鐘家默認的繼承人，家裏對他的教育和要求明顯就嚴格很多。
那兩人比起姐弟更像是兄妹，反正從鐘餘回來的時候就是這樣了，不管發生什麽，鐘鴻飛從始至終堅定不移的站在鐘意那邊。
鐘餘，多餘的人，這個家裏的外來者。
禁閉室最開始的時候，不是現在這樣，地址在地下室，光線特別差，沒有窗戶，只在頂端放了通風口免得鐘餘被憋死在裏面。
可惜，那地方鐘餘一點都不害怕。
黑暗是鐘餘的保護傘，不是她害怕的東西。
養父平常的時候還好，不怎麽管家裏，也不至于老找一小孩的麻煩。架不住他愛喝酒，一喝酒就耍酒瘋，一定要打人才行。
鐘餘就是那個出氣筒。
所以每次養父喝酒的時候，鐘餘一有機會就要想辦法把自己藏起來。
床腳，櫃子，柴房，山洞，廢棄的地窖等等，都是她躲藏過的地方。
狹窄黑暗的環境，很多時候小小的她一個都只能勉強的縮成一坨擠着，手腳脖子身體都是蜷縮的，很難受的姿勢，卻讓她感覺到安全。
相比較而言，禁閉室的環境真算不上什麽，她在那裏得到了這個家裏最大的安全感，睡得比他們給她準備的房間還好些。
可惜，家裏人很快發現了這個問題，她記得，那一瞬間一家人看她的表情都很奇怪，像是在看什麽怪物。
自此，獨屬于鐘餘的禁閉室就變了地方。
這間新的禁閉室是之前的一個小雜物間改造的，同樣沒有窗戶，地方更小，牆很白，裏面的燈光換上了極為刺眼的白光，開關在外面不受鐘餘的控制。
禁閉室裏面什麽都沒有，鐘餘進到這裏面，就是24小時不間斷的強光伺候，鐘餘第一次求饒就在這裏。
不過後來其實她也習慣了。
鐘餘是個适應能力幾乎可以說變态的人。
當然，難受也是真的，在強光的照射下，她更容易口幹疲憊也不敢睜眼，還熱，她學會了表達自己的虛弱和害怕。只有這樣，懲罰才不會進一步的升級。
活着，是一個生物趨利避害的本能，她也有。
她也想把自己經歷的一切完完整整的讓欺負自己的人經歷一遍。
“冷靜點，主人！”
“你松手，你要害死人啦！”
無常印拼命的壓制大魔頭，不斷的試圖叫醒鐘餘，“我們有很多辦法懲罰他們的，不值得為了別人毀了自己的後半生啊！”
“我的生活，不是已經被毀掉了麽？”
鐘餘手上的動作沒停，手下人的呼吸越來越微弱，她一點感覺沒有。
“沒有，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無常印努力激起鐘餘的鬥志，“你好不容易長大，現在有了能力跟機會讓自己從頭開始，可以脫離原來的家庭，可以為自己報仇，為自己當家做主，真的，不值得。”
無常印都快哭了，“你要是就這麽殺了人，我保不住你了啊！”
鐘餘終于送了手，她看到了被自己壓在身下的人，她的親生母親。
她第一次看到這個貴婦人如此狼狽的模樣。
她松手的時候，這個從來都打扮得得體的漂漂亮亮高高在上的貴婦人，身上的衣衫亂了，頭發亂了，脖子上是紅腫的掐痕，滿臉的淚水把她精心的裝扮打濕，黑的白的紅的混作一堆。
“好醜啊你。”鐘餘心平氣和的看着對方，她伸手想要碰碰對方。
結果那個人驚恐的叫了一聲，遠離她。
趙慕青想要說點什麽，可惜脖子上的傷痕和恐懼讓她失去了語言，只能害怕的看着鐘餘。
鐘餘收了手。
她聽到了門外瘋狂的敲門聲，趙慕青試圖挪到門口開門把人放進來。
鐘餘沒有阻止。
“你關不住我了。”
鐘餘不記得自己是怎麽打開門，怎麽把人抓進來的，估摸着是大魔頭的功勞，她自己做不出這樣的事。
大魔頭借着她的身體做了，鐘餘竟然不生氣。
她愣愣的看着自己的雙手，又看了看趙慕青脖子上的傷痕。
好奇怪啊。
原來，這些人這麽脆弱的麽？
她小時候天生力氣大，可惜總不能吃飽讓她總不能完全發揮自己的優勢。更何況，她的力氣大也是有限度的。
至少，她的大力氣就沒辦法從拿着武器的醉鬼父親手裏保護自己。回到自己真正的家之後，她的大力氣也沒辦法從家裏那麽多大人手裏保護自己，反而會因為她控制不好自己的力氣，不小心碰到鐘意的時候，遭受到更多的懲罰。
“你力氣比小時候大多了。”無常印告訴鐘餘，“你不是小時候那個任人欺負的小孩了，主人，你現在完全有能力保護自己。”
“你不用怕他們，是他們應該怕你才對！”
“無常印的主人才不是任人欺負的！”
“不過，主人，你真的不能這樣親手殺死一個大活人，更何況她還是你的親生母親。你不要聽大魔頭胡說八道，不要聽她說話，更不要把身體借給他，他就是個超級倒黴蛋，他會害死你的！”
“謝謝你叫醒我。”
“不用謝。”無常印羞澀，“現在你是我的主人，這是我應該做的。”
趙慕青這時候手已經碰到了門鎖，她幾乎是連滾帶爬跑出的房間，恐懼立刻變成憤怒，指着房間裏的鐘意，“抓，抓…”
守在門口的保姆和保安都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場景，有人下意識把門關上，他們留了兩個保安守在門口，另外的人把趙慕青扶進房間裏，打電話叫家庭醫生過來。
“夫人你先冷靜點，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體。有人守在門口，二小姐出不來，放心。”
聽到鐘餘的名字，趙慕青眼中閃過驚恐，“她…”
“夫人你先別說話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把你的傷先養好。”
“二小姐的事情。”關于這個他們也做不了主，“要不要把少爺叫回來？”
趙慕青雙手握，點了點頭。
鐘鴻飛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是不敢相信。
“确定是鐘餘做的？”
“确定。”報告的保安也不廢話，他知道鐘鴻飛的工作習慣，“我們發現不對勁的時候第一時間就看了監控。外面的鎖沒壞，就好像有人從裏面把門打開了一樣。二小姐從裏面出來，目标很明确直奔夫人，從頭到尾沒有一句話，直接把夫人就拖進禁閉室去了。”
“鑰匙打不開，硬闖也開不了，大家都慌了神，好在沒多久門就開了。”
“夫人被吓到了，脖子上的掐痕很明顯，二小姐真的是打算…”
“好好看着我媽，她這次怕是被吓到了。”
“這是當然，我們已經打了電話讓醫生過來。”
“只是，二小姐那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管家總覺得聽到鐘鴻飛極輕的笑了一聲，“看着點她別去打擾媽就好，其他事等我回來再說。”
鐘鴻飛說完就挂斷了電話，對身邊的秘書道，“今天還有什麽事？”
“大小姐那個節目的事，節目負責人過來了，帶着新的策劃方案。”
“推遲，跟他們說有空我會找他們。”
“我要回去一趟。”
秘書很上道，“我這就讓人去準備車。”
鐘鴻飛到家的時候，趙慕青已經睡着了，問題不大，主要還是吓到了有點發熱。
“鐘餘還在房間裏。”
“一直都沒出來，也沒聽到動靜。”守在門口的保安道。
“她這次被罰了多久？”
“沒說具體時間，夫人的意思是，她什麽時候真心知錯道歉，什麽時候出來。”
鐘鴻飛很順利的打開了門，第一眼就對上了鐘餘的視線。
鐘餘大刺刺的正對門口坐着，在看到鐘鴻飛的時候有一瞬間的害怕。
那是屬于原主的情緒，她很怕這個弟弟。
“這次失蹤膽子倒是變大了很多。”鐘鴻飛評價，“你不該回來。”
鐘餘聽到這話笑了，“我被抓到那裏身上一無所有，我不回來怎麽活下去？”
“這是我的家，你們是我的家人，我怎麽能不回來。”
“況且，家裏人不給我做主，我不回來，怎麽給自己報仇？”
不等鐘鴻飛說什麽，鐘餘話題轉移得賊快，“我餓了。”
“從回來到現在我還沒吃東西。”
“去給二小姐準備吃的。”鐘鴻飛聽到這話立馬吩咐。
“謝謝。”鐘餘禮貌的道謝，身上穿的還是警察幫忙給準備的衣服，總不能一直讓她穿着陰魂的嫁衣。
說起來，從鐘鴻飛出現開始，無常印就沒了聲音，她以前就覺得這個小弟有點可怕，現在看來，果然不是自己的錯覺。
“出來吃，先去洗個澡，我們聊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