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替身
替身
無常也很開心,“這麽一鬧還多了一些功德也,那裏果然不是什麽好地方,季同也不是什麽好人。”
“功德已經到手了?”
“到了到了。”無常印肯定,“主人你果然很厲害,我都不知道怎麽到手的,反正有了一些。”
“我們現在去哪?”
“我想想。”對于季同的懲罰這一點點是遠遠不夠的,他要是當場死掉就好了,真可惜。
“季同一直都很喜歡鐘意,但鐘意不喜歡他。至少在男女感情上,鐘意不會給他明确的答複。”
鐘餘說着說着覺得很有趣,“你知道,男人這種生物,很多性與愛是能夠完全區分開來的。”
“喜歡,愛,還有婚姻也不是不能分開看待。”
“季同尊重鐘意,喜歡到了一種卑微且偏執的狀态,鐘意不願意,他絕對不會強迫。鐘意喜歡的人,他再看不上,也不允許有人破壞,讓鐘意難過,比如我。”
無常印沒有說話,并表示你們人類的感情好複雜,他聽不懂。
“他不是個守身如玉的人。”
“更不是個好人。”
“我記得從很早以前開始,他就一直在別的女人身上找鐘意的人。”
“從此以後,我身邊的所有人,都有你的影子。”鐘餘表情嘲諷。
“這裏面,有些人是自願的。”
“季同這個人,變态歸變态了點。但長得人模狗樣,有錢有勢,體力和技術都不錯,對有些人來說,這就是絕大的優勢了,只要不付出真心,你情我願的交易,誰都不吃虧。”
“但總有些傻子。”
“也有倒黴蛋。我記得我之前幫過一把,被季同欺負的小倒黴蛋,我們去找她,說不準有意外驚喜。”
小倒黴蛋叫做程慕茵,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孩,跟鐘意如出一轍的初戀臉長相,白白嫩嫩乖乖巧巧的。單論長相,她跟鐘意其實不是季同收集的“贗品”中最像的,大概是她那種絕對不肯屈服于季同的特質莫名戳中了季同某方面對于鐘意的想象。
相對于其他自願的人或者相處之後,慢慢的接受和迷戀上他的人來說,程慕茵始終堅持自我,确實更接近鐘意對他的态度。
程慕茵也是跟在季同身邊時間最長的女人,已經持續了三年。
季同給人安排了房子,在錦華府。
錦華府,在當地一些人眼中,這地方是著名的“二奶府”,挺多人把情人養在這裏。
環境好,管理好,私密性強,交通方便,周圍都是類似的人,大多挺有共同話題不會随便唧唧歪歪,也很少有人抽風互相刺探導致大家都不高興,還容易不小心得罪人。
程慕茵看到鐘餘的時候還挺開心的,“你怎麽會過來?”
“我想在這裏住幾天。”
程慕茵當然很歡迎鐘餘過來,就是有點擔心季同會突然過來,要是發現鐘餘在這裏,她倒是無所謂,怕鐘餘會被找麻煩。
季同喜歡鐘意讨厭鐘餘這件事人盡皆知,程慕茵懷疑鐘意失蹤三個月這事都跟季同脫不了幹系。
“別擔心,他最近應該過不來。”
“那太好了!”程慕茵開心道,“你想住就住,住多久都沒關系。”
程慕茵體貼的沒問她怎麽失蹤怎麽回來,為什麽不回家到這裏來的事情,忙碌的給鐘餘當零食放水果端茶倒水。
還要把客房整理出來,“都是幹淨沒用過的。”
“還有衣服褲子。”程慕茵看了看兩人的身材,“我的衣服你穿可能不大合适,外套還勉勉強強,其他就不大行。這裏買東西挺方便的,也可以直接讓人送上門來挑。”
“你随意幫我選兩件換洗的就成。”鐘餘聽到了電話震動,是鐘鴻飛打來的,
“我先接個電話。”
程慕茵點點頭,留給鐘餘私人空間。
“會所的事情我知道了。”
“你消息真靈通。”鐘餘誇獎,“是我做的。”
“為什麽?”
“我說了,我回來就是來報仇的。”鐘餘直言不諱,“家裏不會給我做主,那我只能自己給自己做主。”
“我不想讓你知道我在哪兒,你也別想找到我,不要做無用功。”
“鐘家跟季家有合作。”
“這跟我有什麽關系呢?”鐘餘喜歡這個電話,她像是一個惡作劇成功的孩子,并不想隐瞞自己做過什麽,還想把自己做的事情讓更多的人知道,尤其是她讨厭的人。
最喜歡他們特別生氣又幹不掉自己的樣子。
殺人誅心,她不能輕易殺人,這很容易讓她失去自由,要麽一輩子躲躲藏藏要麽伏法。她哪一個都不想選,欺負過她的人還這麽多,她還想好好活着,要做的事情還有好多。
不能殺人,那就誅心了。
主打一個讨厭的人都不開心,她就開心了。
“你也是鐘家人。”
“我不介意你們直接出一個斷絕關系的聲明。”
“對了,我不只是把會所鬧得亂七八糟,我還讓季同親生經歷了一次我經歷的事情。”
“我這人很有原則,一筆是一筆,不會多要。”
“季同和賀袁澤騙我導致我掉下山崖這件事就算了,算起來其實吃虧的人是我。他們四個一起的,我才只報複了季同一個人。”
“這件事肯定瞞不下去,等季同住院,他家裏人就該知道了。我先跟你說一聲,你提前準備一下幫我處理麻煩。”
“他們手底下這麽多人,我一個弱女子還是挺怕被報複的。”
不等鐘鴻飛說什麽,鐘餘果斷挂電話關機一條龍服務。然後找到程慕茵。
“有沒有多餘的舊手機,給我玩一玩。”
程慕茵下意識看向鐘餘手裏的手機。
“我關機了。”
“來之前給人找了點麻煩,怕等會被電話轟炸,關機保平安。”
程慕茵也沒多問,立馬就回房間拿了一部手機出來,“你可以用這個。”
“裏面的卡很安全。”
鐘餘接過手機,“五年前我跟你說的話,你還記得嗎?”
程慕茵點點頭,“一天不敢忘記。”
程慕茵是七年前同季同認識的,之前就說過,季同不發瘋的時候還是挺能迷惑人的,有錢有勢長得好,他但凡把對鐘意的态度假裝幾分給別的女人,很少有他拿不下的。
更何況,程慕茵跟他之間,還有一場英雄救美的孽緣。
當時程慕茵在實習,因為長得好被上司看上,各種糾纏威脅,程慕茵盡可能能避則避,不讓自己有機會同上司有單獨相處的機會。
沒想到上司色心不改,借着談生意的理由,讓程慕茵陪客戶喝酒。
程慕茵喝到一半心裏就開始咯噔,半路尿遁,打電話給自己的朋友讓她多帶幾個人過來接人。
她自己則潑冷水吹風,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沒想到,被醉酒的人纏上,是季同幫了她。
兩人第一次有了交集。
這一次好像打開了什麽奇怪的緣分開關,她時不時會見到季同,季同又陸陸續續幫了她好幾次,兩人就熟悉了起來。
季同想要對一個女人好,對方是很難拒絕的,更何況程慕茵這種沒談過戀愛的。
對程慕茵來說,季同身上帶着的那股子跟身邊同齡人完全不同的成熟和體貼讓她着迷,她很快單方面就陷入了愛河。
兩人也過了一段柔情蜜語的日子,然後程慕茵很快發現了鐘意的存在,因為季同身邊其他女人因為嫉妒而來的挑釁,她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程慕茵不是個為了愛情什麽都願意妥協的人,她心裏難過得很,也知道自己不是那個能夠讓季同收心的人,就想要分手離開。
然後,季同立刻就像是變了個人。
“我們之間,只能由我來說結束。”
“你乖一點,像之前那樣不好嗎?那個女人我已經處理好了,之後也不會再有人來找你麻煩。”
程慕茵第一次感覺,她完全不認識這個交往了幾個月的人。
程慕茵試圖逃跑,但每一次都被抓回來。
季同簡直把這當成一個馴服小野貓的游戲,一次又一次讓程慕茵認識到自己的掙紮是多麽笑話。
他要拔掉她尖銳的牙齒,減掉她的指甲,折斷她不肯屈服的脊骨,讓她只能依附于自己。
“你的同學,朋友,同事,家人都幫不了你,都不信你。”
“回到我身邊,只有我能保護你。”
“我們之前不是很好麽?我們以前,多快樂啊,你為什麽一定要探究為什麽?一定要在意我是不是真的喜歡你,只有你?”
“人這一生,難得糊塗,只有強大的人有資格保持清醒。”
程慕茵那時候被他折磨得什麽都沒有了,根本聽不進去,心裏只有一個想法,就算是死,也要逃離這個人身邊!
鐘餘就是這個時候遇到的程慕茵。
那時候季同和程慕茵之間的事情鬧得不算小,鐘餘也聽說過了,但不怎麽在意,她連自己都護不住,更別提因為鐘意而間接産生的小可憐。
這樣的人沒有一百個也有幾十個,那一圈玩在一起的公子哥是真的沒什麽節操。
這事就算是鐘意也是有所耳聞的,她都只能裝聾作啞,不好自己主動去提這種事。
鐘餘以為自己跟這些人也不會有交集,然後碰到了再一次逃跑的傷痕累累的程慕茵。
也看到了她眼中無法熄滅的倔犟。
“你能逃到哪裏去?”鐘餘是問程慕茵也是問自己。
“我也不知道。”
“我就是不甘心,也不想就這麽輕易去死。”程慕茵滿眼迷惘,“我到底做錯了什麽,要遭受這樣的懲罰?”
“我只是忍不了而已。”
“我看到他,想到那些女人,就覺得,好髒,太髒了。”
“他喜歡鐘意,那就去追求鐘意。他要玩替身,也有好多女人願意陪着他玩捧着他,我不願意,為什麽一定要是我,為什麽不能放過我?”
“我只想好好畢業,找一份還可以的工作,找一個愛人結婚生子,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這樣,都不行嗎?”
“他毀了我!”
“他要毀了我一輩子!我什麽都沒有了啊!我的家人,朋友。”程慕茵捂着臉泣不成聲,“我也知道我逃不掉。”
“我不可能帶着我的爸媽弟弟完全遠離他。”
“鐘餘,我知道你。”
“告訴我,你是怎麽撐下去的?”程慕茵抓着鐘餘的胳膊,眼睛裏燃着一把火,“求你,告訴我。”
五年前的鐘餘離成年都還差一歲多,是個很多事情都還沒資格做主的青少年。
“活着才有希望。”鐘餘道,“死了才真的什麽都沒了。”
“可這樣的活着,有什麽意義?”
“怎麽沒意義。”鐘餘看着程慕茵,“他們還活着,仇人還活着,活得好好的,那我也要活着,必須活下去。”
“直到,我找到辦法。”
“什麽辦法?”
“我不知道。”鐘餘搖頭,“我只知道,只有活着,才有機會。”
鐘餘說完之後,強行把程慕茵的雙手按你自己胳膊上扒拉了下來。
她不能跟程慕茵之間有太多的交集,要是被季同知道了,她們兩都要倒黴。
鐘餘那時候的狀态一句話形容:泥菩沙過河,自身難保。
她也不知道程慕茵能不能聽進去,又能聽進去多少。
“書上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們雖然不是君子,人生的路長着呢,風水輪流轉,未來怎麽樣誰都不知道。”
“就像十歲以前,我不知道親生父母是這麽富裕的人家,也不會知道找到親生父母,糟糕的事情依舊不會結束。”
“再過十年之後,會怎麽樣,誰知道呢?”
“只是想想,就這麽死掉我就不甘心。”
鐘餘說完就走,走了幾步又回頭,“季同不是好人。”
“他一家子都不是好人。”
“季家之前就差點被打死,可以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留下來一老一小兩個禍害。”
“他們家以前更加厲害的時候,都差點被搞死,誰又能保證會不會再一次出現這種事。”
“你連死都不怕,還怕什麽?”
“你本來就什麽都沒有了,還有什麽不能失去的?”
這一次,鐘餘是真的走了。
程慕茵再一次被抓了回去。
“不要再挑戰我的底線!不然我不保證對你的家人做點什麽。”
“你敢做什麽,我就去死。”
“反正他們已經認為我很丢臉,不在意我這個女兒了,我也不在乎他們。”
那樣子,好像真的沒什麽能夠再威脅她。
季同把人關了起來,一直讓人看着防止她做傻事。
程慕茵卻意外的并沒有繼續掙紮,反而開始保養自己,該吃吃該喝喝。
“你想通了?”
“沒想通。”程慕茵再沒給季同笑臉,“我只是覺得,我還年輕,為你這種人去死不值得。”
“你什麽時候玩膩了我,就放我走吧。”
“你要是不願意,那我們就一輩子這樣,互相折磨。”
程慕茵從未跟任何人說過她跟鐘餘的相遇,之後也沒有主動接觸鐘餘,只是一直會默默的關注鐘餘的消息。
這并不難,因為鐘意的原因,季同也挺關注鐘餘的。
兩人五年期間也見過幾次,只有過寥寥數語的交談,程慕茵卻在心裏把鐘餘當做了救命恩人和朋友,鐘餘也把程慕茵當做可以信任和合作的人。
有些東西不用多說。
例如,程慕茵這幾年一直在想法設法收集季同犯罪的證據。
“我那時候說找的路,好像找到了,程慕茵,我需要你的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