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很開心
很開心
她是真的要逼他從這裏跳下去！在對上鐘餘視線的時候，季同無比确定這一點。他在她眼底，看到了同自己相似的瘋狂。
鐘餘想要他死，但又不想因為自己的死髒了她的雙手，讓她只能活在陰暗的角落裏。
不止如此，她還想複制在她身上發生過的事情，一筆一筆計算。
“有意思。”季同咧嘴，“二小姐真的變了好多。”
“記住你自己說的話，我跳下去，這件事就結束了。”
“只這件事。”鐘餘強調，“我們之間，可還沒結束。”
“當然。”季同一步步後退，賀袁澤被吓得半死，“季同你冷靜點！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嗎？”
“你要道歉，我現在就給你道歉，對不起，鐘餘，以前的事情對不起。這樣行不行？我跪下來求你行不行？”
“賀袁澤！”
“不用求，不用道歉，她不需要。”
“你替我叫救護車。沒事。”季同意有所指，“死不了。”
山不算高也不是特別陡，只要不傷害到脆弱位置應該不致命，只是肯定要吃苦頭。
賀袁澤沒跟任何人說過，後來他其實讓人來找過鐘餘，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只餘下一塊沾染鮮血的石頭被他們找到。
顯然，鐘餘是個倒黴蛋，但是她居然活了下來，只是從以前任人宰割的影子變成了一個瘋狂的怪物。
“你果然，才是真正的鐘家人。”季同說着一腳踏空滾了下去，他努力調整自己的姿态，試圖護住自己的腦袋和相對柔軟的腹部。
“瘋了！都瘋了嗎！”
“這麽做對你有什麽好處？他要是出事，你能得到什麽好？”
“沒什麽好處。”鐘餘認真的想了想，“我樂意，我開心，我看到他倒黴就高興。”
鐘餘冷眼旁觀，看着季同的身體重重的撞在樹上短暫的減緩速度又再次加速掉下去，耳邊似乎一直能聽到季同的身體跟周圍的大樹碰撞的砰砰聲。
“一定要這樣？”賀袁澤看着鐘餘，“從以前開始我就不大明白…”
“不明白就別說了。”鐘餘面帶嘲諷，四個人當中她讨厭季同首當其沖，心裏也覺得季同手底下最不幹淨，就先找季同的麻煩，還沒對賀袁澤做什麽沒代表她打算放過這個人。
季同是真小人，賀袁澤這個人就是标準的僞君子。
季同願意接受他跟在自己身邊，主要原因是他的身世也比較尴尬，兩人算是王八看綠豆對上眼了。
賀家整體家風嚴謹，就出了一個奇葩正是賀袁澤的父親賀文彥。
這個人文不成武不就，什麽都稀松平常，偏生了一顆追求後現代藝術的傲氣性子，毫無廉恥心無責任心，處處留情沒心沒肺，最後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
就這樣一個人，也是被家裏逼着正正經經的娶了媳婦的，完全按照他當時的喜好标準，兩人也算是柔情蜜意了一陣。
可賀文彥這人天生風流，愛一個人的時候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裏，不愛了就真的不愛了從不回頭。
兩人的孩子還沒出生，賀文彥就遇到了他新的情感缪斯，是個和他妻子完全不同的人物。
一個低劣的肮張的不折手段活着的底層婦女，甚至長得還不好看，年紀也偏大。
但，賀文彥就這麽墜入了愛河，同他以前每一次愛情一樣。
這個女人，就是賀袁澤的母親，死于髒病。
賀文彥很幸運，他沒病，也不是攜帶者，但知道這件事的人看他的表情還是很奇怪。可能也是這個原因，賀文彥在某些方面比較潔癖，據說不近女色。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反正沒聽說有女朋友，也不跟季同那樣玩。
賀袁澤雖然被接回家裏，但這麽多年過去，賀家從來沒有正式接納他承認他的身份，家裏的事業也從不讓他參與。
賀袁澤也一副十分好脾氣佛系的樣子，一副不争不搶的樣子，把自己游離在賀家之外，後來更是一直跟着季同混，沒把自己當賀家人。
這個人不算是季同的打手，他常常在季同身邊，但季同要欺負一個人的時候，不會讓賀袁澤動手，賀袁澤通常只是在一旁看着。等季同發火過了離開，賀袁澤也會同他離開。
賀袁澤算起來幫過鐘餘兩次。
一次在鐘意的15歲的生日晚宴，她們同年同月同日生，也算是鐘餘的，不過當時的場景誰都知道，鐘餘只是順帶。
那場生日宴很熱鬧，很多人，觥籌交錯，大家都很開心，跟她沒關系。
鐘餘笑不出來，她一點都不開心。
那種情況下，其實是個人心裏都不會覺得開心，鐘餘并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錯，她是真的笑不出來。
按照往常的情況，也不會有人在意她這個小透明，那一天也不知道怎麽搞的，鐘意硬要她給出一個答案，好像她不開心這件事真的有多重要一樣。
“這不是我一個人的生日宴，也是你的，是我們一起的。”
“我希望你也開開心心的。”
“我們一起過生日。”
因為鐘意看向了她，其他人的目光也看向了她，不懷好意，懷疑，責怪，嘲諷，不滿，看熱鬧，看笑話，憐憫…種種視線投注于鐘餘身上，無所适從。
“好好的生日宴，你耷拉着一張臉給誰看？！”
“媽～”鐘意撒嬌，“別怪妹妹。”
“你一直對這些都很不感興趣的樣子，我就沒特意問你，想要給你一個驚喜。我以為你會開心。”
“驚喜？”鐘餘心裏的委屈快要控制不住，“什麽驚喜？”
說到這裏，鐘餘沒有繼續說下去，她到底沒有以一己之力對抗這麽多人，努力試圖露出一個笑臉。
解釋是沒有用的，沒有任何人會聽，也不會有人在意。
“你這什麽表情！”趙慕青怒罵，可惜鐘餘沒照鏡子，不知道自己的笑比哭看着還要難看，“不是你讓我笑的嗎？”
“我在笑。”鐘餘以為是自己的表情不夠明顯，嘴巴咧得更開，“我很開心。”
趙慕青看着更氣了，差點直接上手，還是鐘意攔了下來。
“鐘餘，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喜歡。”鐘意滿臉愧疚，眼中飽含熱淚，倒是比鐘餘看着還要委屈的樣子。
“但是，請你不要惹媽媽生氣，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鐘意不說話還好，她越說，事情越糟糕，鐘餘百口莫辯，只能低着頭不想不看裝蘑菇，把自己與外界隔離開來。
這種事她向來很擅長。
所以後來其他人怎麽看，說了什麽，鐘餘都記不住了，她好像被罩了個看不見的罩子，看不清他們的表情，也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
所以也記不清是哪些人做了那自以為是的護花使者，然後，把她推進了泳池裏。
鐘餘是會游泳的，除了最開始太過突然的時候嗆了幾口水之外，她很快就找回來自己的節奏。
她從未期待過有人救她。
鐘餘自己默默的爬了上去，其他人都是一臉看笑話的表情，唯獨賀袁澤給她批了件衣服擋一擋。
“怎麽，憐香惜玉？”
“你不是也很讨厭她嗎？”
“到底還是個小姑娘。”賀袁澤道，“她還是鐘家二小姐，今天也是她的生日。”
“你們做得太過分，打的不是她一個人的臉。”
“鐘家看到這種情況，你猜他們會不會覺得高興？”
剛好，這邊的動靜引起了鐘鴻飛的注意，他直接走了過來。
這家夥年紀雖小氣勢足，主要他的身份可不是鐘餘這樣任人欺負的，這些人到底沒有繼續嚣張。
“又不是我們把人推下去的。”
“對啊對啊，是她自己腳滑掉下去的。”
“是這樣？”鐘鴻飛問鐘餘。
鐘餘低着頭不答。
第二次還是因為鐘意，鐘意在學校很受歡迎，是很多男同學心目中的女神。
有人喜歡，也有人讨厭，尤其是自己喜歡的人，自己心目中的男神，卻是在當鐘意的舔狗這種事，讓一些女孩子十分不滿。
她們不敢對鐘意動手，就把脾氣發洩到鐘餘身上。
不要小瞧學生之間的霸.淩，她們天真而殘忍的手段可以很容易的毀掉一個人。
好在，鐘餘天生力氣大。
就算是任人欺淩的軟包子也是有脾氣的，尤其在可能會影響到自己一生的欺負的時候。
普通的打罵無所謂。
那種侮辱，鐘餘絕對不能讓這種事發生在自己身上。
她的反抗又狠又準，那是被打多了練出來的架勢。
簡單，但奏效。
欺負她的人都被她弄到手腳骨折，讓她們再沒心思欺負她。
她以為自己肯定完蛋了。
不管因為什麽原因，她動了手都是她倒黴，沒人願意幫她說話為她做主，她家裏人也不會，只會覺得她麻煩，會說他們怎麽就不欺負別人就欺負她？
也是賀袁澤拿出的證據。
沒有人問為什麽賀袁澤有視頻，但沒有站出來阻止。
“你該慶幸，你沒有直接動過手。”鐘餘看着賀袁澤，“既然你以前選擇袖手旁觀，以後也最好袖手旁觀到底。”
“我暫時還沒想好怎麽對待你這種人。”
“我勸你，最好不要把理由親自送到我手裏。”
鐘餘往下瞅了一眼，“好可惜，好像還活着的樣子。”
“今天就到這裏。”
“我今天很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