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自古男人多薄情

自古男人多薄情

“你是誰!?居然敢傷我!”刀疤男怒火沖天,嘶吼道,“來人啊!給我殺了他!!”

寧潇左手負在腰後,右手執劍,劍法猶如行雲流水,快到眼花缭亂,刀光劍影間一片慘叫,屋中四五個彪頭大漢全被挑斷手筋。

他下手穩狠準,殺伐果斷,沒有半點仁慈,目光猶如最鋒利的冰刃,冷冷刮過地上哀嚎遍野的土匪,最後,看向為首的刀疤男。

劍刃尖端逶迤在地,劃出一條長痕跡,沙沙沙地響,聽的人頭皮發麻,寧潇步步走向刀疤男,神色淡極了,幾乎是接近于面無表情,鮮血順着劍刃流下,一滴滴,吧嗒吧嗒,浸進地板中。

扶窈瞪大眼睛,喜出望外,幾乎是詫異地愣在原地,呆呆地,仿佛世界都安靜了,風聲雨聲刀劍聲通通不見,眼中只有那個從天而降的華袍男子,驚鴻一瞥,身影俊飒。

不過是半刻鐘功夫,刀疤男最信任的得力屬下已被斬殺,似乎意識到了男人恐怖的實力,吓得喉嚨發緊,順勢就飛去逮住扶窈,大刀橫在她脖子上:“我、我警告你小子!此女乃是鎮國大将軍之女扶窈,你膽敢過來一步,我就殺了她!”

屋中一片血腥味,氣氛劍拔弩張,然而,時間仿佛被凝固那般。

她乃鎮國大将軍之女扶窈……

不必土匪介紹,寧潇也識得她。

前去邊疆時,扶窈曾想日後定要光芒萬丈地回京城,如與寧潇重逢,她必定得高傲冷豔、光彩逼人的出現,好讓曾那樣殘酷拒絕她的男人悔不當初,最好腸子都悔青那種,可如今……

卻在這麽個場景下重逢。

扶窈臉色青一陣白一陣,面頰憋紅,發絲微亂,一绺青絲垂在腮邊,實屬狼狽;脖子上架着明晃晃的尖刀,她也害怕的很,一瞬間,既狹促困窘又恐懼,杏眸裏漫上盈盈的淚光,吧嗒,珍珠似的淚珠子掉下來,瑩白的鼻尖通紅,求救似地看向寧潇。

寧潇劍眉短暫地蹙了下,指尖摩挲着劍柄,輕嗤一聲:“扶窈?不認識。”

扶窈心沉入谷底。

自己十歲與他相識,跟在他身後多年,他竟,說不認識?

深夜的月光,将男人清瘦的背影拉長,他眸光越來越冷,冷如冬月冰窖,淩厲又尖銳,一步步朝土匪走去,恐怖強大的氣場猶如泰山壓頂般。

“你你你別過來!!”土匪有些慌了神,将刀抵近扶窈脖子,氣急敗壞地咆哮:“這可是鎮國大将軍之女啊!!你若見死不救不怕被扶家報複嗎!你就甘願見到美人做刀下魂??!”

寧潇面色沉靜如千年不變的冰潭,慢條斯理端起桌上茶盞淺酌了口茶:“她與我,有何幹?”

扶窈紅着眼,羽睫顫抖着垂下。

刀疤男越發慌亂,心一橫,不如殺死扶窈再跳窗跑路,畢竟那男人并不關心手中人質的死活!剛要舉起刀!

千鈞一發間!

一個青花瓷茶蓋疾風暴雨般狠狠飛來!

噗嗤。

茶盞狠狠嵌入刀疤男太陽穴!

人轟然倒下,大刀應聲落地。

溫熱的鮮血濺在扶窈煞白的面頰上,整個人搖搖欲墜地扶住梳妝臺,勉強撐着身子,從恐懼中回過神來,調整了心緒,看向風光霁月、一滴鮮血都沒沾的寧潇。

寧潇并未看她,抽刀入鞘,站在橫七豎八的屍首中間,淡淡道:“清理現場,剩下的匪患全部捉拿歸案。”

在門外與其餘土匪厮殺的陳浪诶了聲,帶了幾十個便裝錦衣衛進來,他笑眯眯地看過去,有些同情:“姑娘受驚了——扶、扶扶二姑娘!?”

看清面容後,陳浪像是見了鬼,下意識捏把汗,猶疑的目光在寧潇與扶窈之間來回搖擺,一時間有些不确定,奇怪地問:“原是扶二姑娘,不知您是什麽時候跟上來的?”

“跟?”扶窈俏臉微沉,“此言何意?”

打小,扶二姑娘不就愛跟在自家大人身後嗎?難不成扶二姑娘消失兩年還學會矜持了?

對于這位總纏着自家大人的女子,陳浪幹笑兩聲:“您何等尊貴身份?又怎會住進這等鄉野村地?若非暗中跟着,怎麽會那麽趕巧就碰上大人?”

既然自己追了他那麽多年,到頭來,只換做了他口中的不認識,不相幹,那她又何必舔着臉寒暄……

扶窈俏臉慘白,因為過度驚吓後,幾乎白的有些透明,扯出一抹笑意,朝寧潇走去,越走近,越發能聞到男子身上的清淡松香。

她一靠近,寧潇就皺了眉。

寧潇立刻就轉身,卻不想扶窈十指交疊放在腰間,端莊溫婉地施禮,嗓音像是深秋拂過峽谷的風,溫涼冷淡,她低眉斂眸:“謝謝大人救命之恩。”

寧潇眉宇蹙的更深,當即要離開。

身後女子聲音再次響起:“不過阿窈兩年前身受重傷,失憶了,并不記得大人是誰,所以根本不存在暗中跟着一說法。況且……”

扶窈難以啓齒地掃了一眼寧潇。

寧潇站在正門,風雪灌進門內,吹得衣袂獵獵作響:“況且?”

扶窈走到寧潇身前,妍麗絕美的面容浮上一絲輕笑,咬牙道:“況且您這張臉,也不足以讓我跟着。”

寧潇眼神輕慢,落在扶窈身上,哦了聲:“失憶?”

“嗯。”扶窈颔首。

“挺會裝。”

“你……”扶窈險些将絲絹扯壞了。

寧潇擡腳跨出門檻。

陳浪唏噓地唉了聲,默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握拳輕咳一聲。

“扶二小姐,我與大人回京城遇雪崩,只好留宿靜安寺,卻不想碰上匪患,所幸攜帶的人馬夠多,要不然真是棘手了!眼下靜安寺一片混亂,既要安頓百姓,又要處理匪患,為了您的安全着想,請您移步茂玉殿小住。若你們也要回城,待雪停了,一起回去吧。”

裝失憶被戳破,扶窈倒也不是扭捏的性子,應了一聲:“多謝。”

下刻。

玉雪從外跌跌撞撞地沖進來,險些手都握不住劍了,帶着哭腔:“小姐!我好擔心你!昨夜我被迷暈了,醒來便殺過來了,卻不想土匪太多了,你沒事吧?!”

“我沒事。”扶窈溫柔安慰,索性轉了個圈,“我這不是全須全尾嗎?哭什麽?這麽大姑娘還哭鼻子,小心被人笑話。”

她走過去為玉雪擦去眼角淚水。

玉雪看到滿地血跡,連忙牽着扶窈走出門去:“小姐莫看,別被吓到了,這些腌臜賊人的血真是晦氣!”

扶窈與玉雪出了廂房,第一時間清點了護衛數量,看看有無受傷、死亡或失蹤,所幸只是受了點傷,并無傷亡,算得上是有驚無險了。

一行人被陳浪安排進茂玉殿。

這是靜安寺最好的住宿殿宇了。

寧潇素來愛幹淨,住的地方自然也不能差,于是他住東廂房,扶窈住西廂房,同在一個院子,對着門。

二人住的很近,卻偏偏住出了沙漠和大海的距離,互不打交道,就算是偶然出門碰見了,那也是低頭裝作沒看到。

并未像寧潇預期的那樣,扶窈又恬不知恥、不知疲倦地糾纏他。

很是清淨。

這片山脈的雪下個沒完沒了,陰沉沉的天烏雲遍野,路上的雪越極越厚,站在靜安寺上眺望,能看到青山白頭,山脈銀裝素裹,只在一片白色中露出點點黛綠。

明日便是阿姐訂婚之日了。

扶窈憂心忡忡地站在飛檐下看天,淡粉色袖襖中伸出一截手,不會兒,雪便落滿了指尖,冰冰涼涼的。

她輕嘆口氣正打算抽身回屋時,好巧不巧,看見對面屋背後,有抹緋色倩影小心翼翼地推門而入,那女子身材豐腴很是勾人,風雪交加的天氣,連大氅都沒鍋,棉襖也不穿,就穿了件束腰低領曲裾。

裙子很好看,能夠将她完美的曲段勾勒出來,連發髻也梳的十分精致,她敢穿那麽少,定是離屋不遠,可她進了寧潇屋子……

她住在寧潇屋子裏?!

寧潇不是不近女色嗎?

他年僅二十三便當上禦史,可謂前途無量,仕途一片光輝,愛慕他的女子如過江之卿,他卻誰也不看,甚至從來沒傳出過花邊消息,那樣一個薄情冷淡的人,如今竟然也有了心上人?

青天白日,這樣冷的天,那女子又穿的那樣少,進男人的卧房,會發生什麽不言而喻。

因着扶寧兩家關系,扶窈十歲起便跟在寧潇身後追着跑,見慣了他身邊沒有女子,如今,眼睜睜看見他有了新歡。

扶窈一想那些年自己做的荒唐事,寫下的求婚書,追過寧潇的日子,眼眶便酸的險些掉下金疙瘩來。

她打小就喜歡寧潇。

去邊疆兩年就是為了忘記他的,邊陲六百多個日夜裏,她吹着戈壁灘刀子般割人的風、偷偷喝着嗆喉的高粱酒,就是為了放下寧潇。

但——

見到他有了別的女子,心裏那個酸呀,像是塵封在地窖多年的醋打翻了,總之,有些眼眶發熱。

她吸了吸冷風,她是沒資格酸的,畢竟曾經愛慕寧潇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喜歡他是自己的事,他不喜歡自己是他的事。

很快。

出去勘察天氣的寧潇回來了,他披着鴉青色大氅,墨發束以玉冠,人影在漫天雪景中稍顯模糊,雪地被踩的咯吱咯吱響,目光永遠淡涼,跨入院中時,正好瞧見屋檐下的小姑娘在偷偷抹眼淚。

她一個人哭着,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越落越多,擡起雪色長袖去擦,淚水怎麽也擦不完似的。

寧潇劍眉颦起,收回目光,走向屋中。

看到寧潇背影,扶窈立刻轉過身去,一張哭花的俏臉多狼狽啊,她要永遠光彩逼人地出現在他面前!總之,在他面前,就是不能哭!

她聽到寧潇的關門聲了。

他進屋了……

那女子也在。

後面會發生的事情,扶窈想都不用想!

她有些狼狽地逃回屋子,目光空洞,就在此時——

砰。

對門的門扉重重磕在牆上!

扶窈當即轉身!

只見,寧潇依舊穿着覆了些雪的大氅,衣飾未亂,他清俊的臉上一片厭惡,目光寒冷至極又很是不耐煩,他手中捏着一條骨鞭,啪地一聲,将那衣裳半敞的女子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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