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意料之外 情理之中

剛把門打開,婉筠全身都僵了,汗直往外冒。初夏的風一吹,冷意直往心裏鑽。

梅才良,這個時間他怎麽會來這裏。

上一世婉筠直到及笄那日才見到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完全沒有心理準備這個時候看到他,整個人愣在原地,不知作何辦法。

梅才良今日受了祁子聰的蠱惑雖說很是動心,但也不敢輕舉妄動。

想着姐姐梅氏和自己講過這幾日有貴人在石豐縣,不要做些肯蒙拐騙的事毀了吳知縣的聲譽,否則往後再也不管他。甚心思也歇了。要知道,他能在這個地方橫行霸道全仗着是知縣的侄子。

快到手的銀子飛了,梅才良就找了個酒館喝悶酒,整整一下午都待在那直到天摸黑才起身回家,一路上罵罵咧咧。剛走到條小道上就被人給堵了。

幾個身高體壯的男人把路兩頭堵死,當場吓得梅才良酒醒了一半。沒別的,就是讓還賭債。

他才瞧清楚這幾人就是賭場看場子的打手,借着僅剩的一點酒勁虛張聲勢道:“睜大狗眼看看我是誰?小爺可是知縣老爺的侄子,也是你們敢惹的。”

誰知那幾個壯漢根本不怵,一把拎起梅才良摔在牆上,腳抵在他頭邊,咧着嘴邊笑邊道:

“聽說梅爺你最近發大財了,這有錢不還債到哪也說不過去吧。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就是老王老子的侄兒也得給銀子!”說着用手使勁按着他脖子。

一口氣上不來,梅才良四肢亂舞,眼看要閉過氣去那些人才放手。也不管他咳得唾沫星子亂飛,又是一腳踢在身上。“限你明日酉時前把銀子還了,否則”。

其中一人拿出把兩尺長冒着寒氣的刀直接插到他耳朵旁。道:否則管你是誰,也讓你到閻王殿報道!”說完幾人揚長而去。

梅才良見那刀差點插到自己頭上,頓時感覺□□一涼。他這樣的人最不經吓,反過神來立馬連滾帶爬的去找梅氏。

梅氏一心只在住下的懷王身上,哪管的其他,見這個侄子狼狽不堪,還散發着一股怪味,嫌棄的捂着鼻子連忙往外趕。梅才良不從,跪下求道:

“姑姑,你可救救我吧,先借給我點銀子,那幫人真會要我命的。”

Advertisement

扭得梅氏心煩不堪,她的銀子可是要用來伺候王爺的,怎會給這個廢物。想到懷王,計從心間起,那個死丫頭不是答應要捐五萬兩銀子麽?讓梅才良找她去。便道:

“現在我也不管着那些鋪子,哪來的銀子,你去找許婉筠,她現在可是你的東家,先支點兒月錢該是不成問題。”

看着梅氏若有所指的眼神,梅才良會意,那個許婉筠是個還沒及笄的丫頭,鬧上一番,自會乖乖給銀子。

這才退出去,在梅氏小丫鬟的指引下到了婉筠所住之處。

誰知來開門的女子竟這樣好看,由于天氣微熱幾顆汗珠子在額間流下直到白皙的脖子又鑽進了胸口。婉筠由于晚間在屋裏做女紅換了常服,艾綠的抹胸長裙外披了件霜色的長衫。

梅才良一雙眼睛在她胸口色眯眯的打轉。院中此時就婉筠一人,她本就害怕,出汗多,長裙便緊挨着身子,更顯出婀娜身姿。

梅才良哪還拔得開眼,咽了咽口水,楞楞的說:“表姑娘,我是梅夫人的侄子梅才良。”

婉筠手腳發麻,頭腦還是清醒的,就要關門,她一人如何敵得過。正要關上就發現如何使勁也扯不動。擡頭就看見那張讓她惡心的臉就要貼上來,吓的立時丢開手往屋裏跑。

這樣一個美人在身邊,梅才良見整個院子再無一人,伸手攔住:“聽說表姑娘現在是我的東家,我來向你讨點月銀花花。”

婉筠努力穩住身子不讓自己倒下,這一切彷如上一世那最不堪的一夜重現。理智告訴她應該拿出些銀錢先打發梅才良走,

可看着這張臉,這個殺了杏兒,謀害她和那将要出世孩子的人,讓她如何說得出,做得到。

袖下的小手緊握着,婉筠強迫自己看着梅才良的眼道:“你休想再從我這拿走一個銅板。”

再?梅才良記得這是第一次見她,莫非是被吓破了膽,才如此胡言亂語?

上下打量了一番,表姑娘的小模樣,讓他抓心撓肝,眼就像一只濕噠噠的鼻涕蟲黏在婉筠身上根本挪不開。惡從色心起,“這可由不得你”

說話間,上前就抱着婉筠往房裏拖。嘴裏還不幹不淨:“等小爺要了你,那些鋪子就都是我的。不管要多少銀子還不手到擒來”

無論如何掙紮,都沒法擺脫,婉筠只能用牙死命的咬住梅才良的手臂,迎來的卻是一記火辣的耳光。

“我勸你老實點,也少吃點苦頭。跟了表哥我也算是運氣,就憑你在石豐這地方的名聲,還能找到甚好姻緣。”梅才良開始撕扯婉筠的衣服。

這是婉筠再次體會到絕望的感覺,難道重來一世她還要走上這條不歸路?終是顧不得名聲清譽呼救“救命,救······”

只喊了一聲就被捂住嘴再發不出聲響,婉筠怨恨的眼神讓他稍稍停滞,可一想到今日那幫兇神惡煞的要債人,又見美色當前,哪還顧得上這些。

眼看就要得手,突感劇烈的痛意襲來,梅才良重摔在地,血噴了一大灘。擡眼就見有個身材挺拔的英俊男人站在門口。

這是知縣府,姑父這段時日不在,除了梅氏誰敢壞他好事。忍着痛道:“你個小白臉,膽敢懷我好事!小心爺我讓你出不了這府門。”

“你這種腌臜貨,也敢在主子前自稱爺。”福瑞哪見得這樣欺男霸女的貨色,上去又是一腳踢在裆下。疼得梅才良差點背過氣去。

今日下午同婉筠争執幾句,用晚食時懷王不覺自嘲,怎的和小女子較真起來,她本行商,有些男人往來實屬應該。他也奇怪自己為何會如此在意,不過就是一個稍有些見識的小姑娘罷了。

不及細想,看了看桌上的精致的菜肴突然沒了胃口,想到昨日的野菜很是爽口,便叫福瑞來婉筠處尋點。沒想到福瑞空手而歸,還道,姑娘說了那種菜已經沒了。

怎會沒了?昨日還見她的丫鬟拿了一大捧。這是在和自己賭氣麽?想了想自己身為王爺怎能和她置氣,何況她還是石豐縣第一個答應捐款的人,便來了北院尋她想緩解一下。

誰知竟撞上這一幕。擡腿就把那貨踢翻在地。

懷王連看一眼這人都覺得髒,只道:“綁了。”

福瑞見自家爺臉冒着寒氣,眼鋒如刀,不敢耽誤立馬出去叫人。

看着婉筠縮在角落,眼神呆滞,這還是他馬車上見那個可愛的小姑娘麽?那個求得商路時意氣風發的女子?

心疼的感覺在身體裏鋪延開來,懷王脫了自己的外衣給她披上,小心的撥開擋在她臉頰的發絲道:“沒事了,沒事了。”

想輕扶着她的背安慰,手剛放上就覺冰涼,他真想把這個女子擁入懷中給她點暖意。但他也不确定怎樣做才是好的,手只是稍稍放下便拿走了。

這一系列的轉變讓婉筠發蒙,該是命中有此一劫,無論哪一世都得經過。還好現在情況不算太遭,她不斷提醒自己,已經比上輩子好太多,一切都變了,接下來該怎麽辦才是關節。

不能讓人抓了梅才良!她布的局就快收網,不能因為自己就停在此處,讓他死太容易了,再留一日便可。

婉筠站起身,往院外走想要阻止,可哪還來得及,福瑞不光帶來了小厮,梅氏也來了。崔媽媽,杏兒,小桃也回來了。杏兒手裏還拿着一小把馬蘭頭。

見小姐這樣狼狽,杏兒扔了手中的東西就跑過來查看。忍不住哭了。“都怪我,都怪我。該留下保護您的。”

“哪能怪你,現在也無什麽大事。快別哭了。”婉筠努力讓自己笑起來不那麽難看,她慶幸杏兒沒在,否則不知上一世那幕會不會重演。

杏兒吸吸鼻子,揉了柔眼,心想:怎的還讓小姐安慰自己,一定要再強點才能讓小姐不受傷害。

崔媽媽看着被綁出來的梅才良,還有什麽不知道的。怒氣直往上冒,拿起院裏挑水用的扁擔對着他就打。幾棍下去,剛恢複點回氣的梅才良直吸涼氣尖聲叫喚:“姑姑救我。”

梅氏卻是不緊不慢道:“崔媽媽,你如此大動肝火,不知所謂何事?”

這一問,崔媽媽不知該如何回答,照實是不能說的,小姐清譽重要。她閉嘴不言,又狠狠的敲了幾棍才作罷。

福瑞去要人手時梅氏就知道她那個該死的侄兒惹禍了,進了院打眼一瞧更是門清。看懷王還在,她打定主意決不能承認梅才良所作所為。

不能讓王爺覺得她娘家有這樣的人,否則豈不壞了雯茵的事。她給懷王施禮後道:

“王爺,他們表兄妹本就從小親近,這也是常事,想來今日被您撞見誤會了。”

“知縣夫人好伶俐的口齒。”懷王冷笑的瞧着梅氏,叫她心裏直發怵。

“若這樣的人也能憑你幾句話便輕饒,我看,吳承遠這個知縣也該換個人了。”

一句話說得梅氏心煩意亂,竟開口向婉筠求情:“表侄女,你快說說。也好讓大家知道你可不是那随便的人。”

這樣的無恥,婉筠早就領教過,也不吃驚。姑侄蛇鼠一窩卑鄙龌蹉,有什麽做不出來。想誘騙讓她認下,如何能讓梅氏得逞!

“我從未見過此人。”

梅氏沒想到婉筠竟然會如此回答,不想嫁人了麽?順了她的話起碼還能嫁與梅才良,現在這樣鬧開了,誰會要她。

婉筠一字一句的對所有人道:“我從未見過此人,今日也未見過。”又對懷王道:“還請王爺明鑒,放了那個我素未謀面之人。”

她有更重要的一步棋等着梅才良帶上梅氏落入深淵,如何能在此時了結。況且也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名聲得到保證。

懷王見婉筠站在月光下,小臉清冷的線條,外衫随風輕動,宛如月中仙子下凡來。明明因為剛才的事嘴唇都還微微顫抖,卻還是倔強的不肯讓人扶。那種心疼的感覺又浮上心頭。

“你确定要放了他?”懷王生硬的問道,怎麽能如此放過此人。她是不相信自己既能保她清譽又可處決這禽獸麽?

“民女确定。”婉筠再深施一禮。

懷王幾乎已是咬着牙說話“好,就依你。”這樣不被信任的感覺讓他非常難受。卻還是不忍就放手不管,對梅氏道:

“知縣夫人,我若是聽到一點關于今晚事情的風聲,你知道後果。”

梅氏哪敢再說什麽,一個勁兒點頭答是。

一切落定,衆人便都離開,只懷王還在門口未走。婉筠走過去,道:“王爺,大恩不言謝。若往後有甚用得着之處,能辦到的,婉筠絕不推遲。”

懷王只點點頭道:“好好休息。”便轉身離開。走到不遠處見北院的門已關上才對福瑞道:“你去把剛剛那丫鬟扔的野菜撿回來。”

福瑞心道:敢情您剛剛遲遲不肯走是為了那幾根草啊。真有那麽好吃?嘴上就說:“那些都被人踩壞了,您要真愛吃我明日再去摘新鮮的吧。”

“多嘴,讓你去就去。”懷王說完就自己先回了,留下福瑞在夜裏的風中淩亂:那踩了的草還能吃?王爺何時變得這樣不挑嘴了?

——————

這一夜婉筠竟然出乎意料的睡得很踏實,或許是因為最為心結的事也已經發生。早晨起來,心神皆定,就等着有人來報信,今天可是三日之約的最後時日。

等到用過午食還不見有人來,正要叫崔媽媽去探探情況,就看着祁子聰一溜煙似的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道:

“成······成了。那幾個人,那幾個人去縣衙擊鼓,狀告梅才良賣假貨。”

婉筠淡淡一笑,道:“好,我們也去縣衙,告梅才良監守自盜。”又吩咐杏兒“告訴梅氏,我們到縣衙等着判京城的兩間鋪子,讓她快去。”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