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災情

災情

“何苦這樣累着自己?”那個睡着的人問道。婉筠幾乎能感覺懷王的氣息。

絲絲清香傳入婉筠脖子裏,她瞧了那兩個冰盞,暗道:“還有許多冰呢,怎的這樣熱。”

身子終是不再聽使喚,婉筠就這樣完全落入懷王懷中。她有點發蒙,這個瞬間有點像是在雲間,飄飄然的,腦子裏一片空白。

感覺懷裏的人總算是放松下來,不再抵抗,懷王嘴角微微勾起,手上的力度也稍減,好讓婉筠能舒服些。

看着與自己面面相對的男人,呼吸均勻,一臉坦然。這讓婉筠覺着好似是自己想得太多,也許這人只是被伺候慣了,覺着這樣比較舒服而已?

既然已是這樣,她便也不再糾結。往常從未仔細看過懷王的臉,或者說也不敢認真去瞧。

此刻卻是只要睜着眼就能看到,眉深如墨色鼻梁高挺,嘴唇薄厚适中臉的輪廓柔和,很容易讓人以為這個男子極好相處。

加上懷王平日裏本就極有教養,待人接物透着謙和。婉筠覺着這就是像由心生吧。既然這樣······

她壯着膽子用手指輕輕撥了懷王的睫毛一下,實在是少見這麽長的睫毛的人,就是女子也少有啊。

手剛剛收回,懷王突然睜開了眼。婉筠有種被做賊被抓似的羞愧感。

“好看嗎?”

好看,婉筠在心裏自然給出了答案。嘴上卻是沒言語,撇過頭不搭腔。

剛剛被懷王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她才感到一絲危險,一種已有若無的壓迫感。雖只是一剎那間,卻還是被婉筠捕捉到。

心說:果然是王爺!難得一副好皮囊,卻成了這人隐秘自身的最好武器。難道長得好看的人都是如此?

“你也不錯。”懷王自顧自的說,又閉上了眼仿佛已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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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還有讀心術?婉筠不敢再亂想,也想休息會。可怎的都無法安下心來,只好盼着趕緊到四山村。

懷王在這一刻,實則是清醒的。但他不願放手,他貪念抱着婉筠的感覺。

今日他總算抓住了自己身體裏瞟着的那種感覺,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心悅于懷中的這個女子。

承認這件事,對他來說不易。一貫的高高在上,何曾覺得會動心?女人對他來說原本只是一樁婚事,能幫皇兄穩定朝局便好。

大吳國的貴女,只要他想又有何愁的。但此時,他确定自己只和婉筠待在一處。情不知何所起,卻已生根發芽。

“爺,到地方了!”

随着福瑞的吆喝,馬車慢慢減速。懷王還是一動不動,婉筠十分緊張,這要是被人瞧見了,必會引起誤會。

正當她拽拽不安之時,馬車已經停了。

“你快放開!”婉筠忍不住小聲道,小手直把人往外推。

感覺小姑娘手腳亂蹬,懷王露出一絲邪笑,就不是不松手。

“王爺,奴才伺候您下車。”

懷王這才翻身坐好,又順手扶起婉筠。才道:“嗯。”

這時婉筠才知自己又被戲弄了,這厮明明知曉福瑞不會随意進車來,否則已到目的地哪還會有此一問。

福瑞打開簾子,見車內女子面色通紅,懷王在一旁正襟危坐。雖是覺着有些奇怪,但着實沒瞧出甚不妥之處。

便只拿出腳蹬服侍懷王下車,婉筠順勢而出。腳剛落地,就聽祁子聰道:

“小姐,您這是覺着熱麽?我給您打點兒水去。”

“沒,沒。不用了。”婉筠心虛的說。

懷王卻是雲淡風輕,承這福瑞和祁子聰停放馬車之際。在她耳邊道:“這位姑娘該不是春心萌動?”

本來已經飄散的熱氣,這下全聚攏來,臉閉剛才還要紅上幾分。

幸好這時祁子聰往這邊走來,婉筠和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趕緊問道:

“文啓在何處?我們這就去接他吧。”

“禀小姐,此處是竹清縣,離四山村尚有些距離。”

“那如何就停了?”婉筠着急見弟弟,知道現并不在四山村,有些急了。

系好缰繩的福瑞剛好聽見,接話道:

“我家爺得需先去堤壩瞧瞧,還要到粥棚看看施粥的情況。昨夜主子和吳知縣商讨災情直到天明,本來說休息幾個時辰,今日午後再來的。若不是姑娘您有事,爺他現在本應在休息的。”

“我幾時要人送了?何況我又不是要到此處。”聽出福瑞言語中的埋怨,婉筠反駁道。

她本就急于見文啓,若不是懷王晨間截胡,又何須在此地浪費時間。不願在這讨人厭,就吩咐着祁子聰再去套馬車。

祁子聰并沒有動身,反而道問道:“小姐難道不想知道我們的五萬兩紋銀将要花在何處麽?”

這一說,婉筠倒是動了心思,她還真想知道。總之耽擱不了多久,現在這個地方再馬車也是費時。可也拉不下臉來答應。

懷王瞧着她,心裏什麽也明了。很是認真的道:“想和本王共處一室,也不必急于這一刻。”

想着剛剛在馬車上的一切,婉筠哪還說得出話,只得默默跟着已經走開的懷王。

走了好一段路才到水堤處,之所以不駕車過來,實在是因為太泥濘,車到這只會往下陷。

婉筠和懷王站在堤壩邊上,福瑞和祁子聰在後跟着。

看着工人不是在建壩,反而是在拆,很是疑惑。便問道:“這是何意?如此作踐銀子麽?”

“這個堤壩春汛時已被沖得千穿百孔,修繕已是不行了。只得拆了重建。”懷王皺眉看着快拆完的水堤,回道。

婉筠不顧腳下濕噠噠的泥土,歪歪斜斜的走到近處,仔細勘察。這可是她的銀子将要花費之處,怎能不瞧瞧!

懷王身穿白衣,這時哪還顧得,趕緊上前扶住她。婉筠心思全在堤壩的用料上,也就任由他。

由于上一世,婉筠嫁與梅才良後,并沒有佛堂。她就又重新建了一間。當時為着誠心,用材,工人,瑣碎之處都是她親自挑選。

這時看了手中的石材,有些疑惑。問道:“這些石材,雖算不得上等,卻也不是那最最孬的。怎就成了這樣?”

既要婉筠站穩,又不願弄疼她。懷王此刻比抱着一人花費的氣力還多。但說起話來還算平穩

“此處是幾條河彙合之處,今年春汛來勢兇猛,抵擋不了,這水堤幾本已是費了。”

婉筠扔開石塊,走回原處。繼續說道:“王爺難道不知,石豐包括周圍幾縣。每年都是秋季雨水比春季更多,下雨的時日也更多些。”

懷王之前聽吳承遠講過,這個地兒靠水,以前也是良田千畝。現在他放眼望去,河兩岸已是一片蕭條。

他此次來,必要恢複往日景象。語帶堅定,道:“那就用更好的建材,此次每一兩紋銀都得花在實處。”

“王爺您看,這條河,河身狹窄,又經過這次春汛,淤泥堵塞。依我之見,今年秋天若是同往年一樣的雨水。怕是再好的石材也是抵不住的。”婉筠擔心的說道。

“哦?那依你看該如何?”懷王來了興致。

婉筠思索一會,道:

“朝廷此次給的銀兩必是不多,否則您也不必屈尊降貴向商戶募捐。把這些來之不易的銀子花在這條堤壩上,只能是打了水漂。還不如用在拓寬河道,河流改道上。說不定還有些作用。”

懷王露出笑意,能想到這一層已是難得。卻還是說道:

“這個法子我和吳承遠也想過,但痼疾難去。改道動用的人力破多,時間上也來不及。如此不如加固水堤,倒還有幾分勝算。”

婉筠陷入了沉思,在河邊慢慢走着。這的确是問題。但若是,堤壩抵擋不了今年的秋汛,豈不又是無數人命?既然是搏,還不如·····

她轉身對懷王道:“王爺,一條更堅硬的堤壩顯然不是最佳之法。不如索性拆了,改道為好。”

“剛才和你說了,時間有限。現在已是夏季了。”

“如若只需一次改道,再把周邊幾村的人全都遷走呢?”

懷王此刻看婉筠的眼神都放着光,沒想到這女子如此聰慧。思索片刻道:

“這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見自己的法子被王爺接納,這也算是一種肯定吧,婉筠想着。能被他用欣賞的眼神看着,她是開心的,愉悅道:

“那現在可以走了麽?”

“再去粥蓬看看吧。”

婉筠實在不是很願意去,自己都已經花了銀子。這樣的事兒,只管交給官府就好,何必趟這攤渾水。但她人都已在這兒,也只得跟着前行。

回到停馬車的地方,幾人迅速往粥棚處行進。婉筠這次學乖了,手扒着門框,再不往裏去。懷王也随她去,只要她舒服便好。

這就是到了竹清縣城內。剛剛在河岸還好,幾乎沒見着災民。現在卻是連馬車移動都難。

婉筠撩起小窗簾子的一角,往外瞧。要說以前也不是沒見過衣衫褴褛的人,可那也只是遠遠的看了幾眼街上的乞丐。但這樣多骨瘦如柴之人卻是第一次。

眼前景象帶給她的感覺完全可以用震驚來形容。這些人,還能稱之為人麽?衣不遮體,由于饑餓眼眶下陷。一些在牆角的,佛都已經有出氣沒進氣,仿佛随時都會死去。

一個剛得了粥的男人,不顧身邊還不會講話孩子的拉扯,把粥往自己嘴裏倒。

暫且稱那東西為粥吧,實則作為米湯顏色都太淺了些。只見那個孩子不停搖晃着男人的腿,想分得一些,可哪還有剩的?男人像緩過神一般,看着一旁的孩子落淚。

“若真心疼就該給他吃。這又是何必?”婉筠道。

在她眼裏這樣的後悔沒有意義,那可是個話都說不完整的小孩啊,少了這口吃的或許會就會沒命,一個男人和自己的孩子搶吃的,還有甚資格流淚?

懷王顯然也從縫隙間看見了這一幕,說道:

“你以為他想麽?若是豐衣足食的年月,這人或許寧可自己餓着,也要讓孩子多吃點兒。但此時他餓暈了,在死亡邊緣徘徊,哪還記得,哪還顧得小孩。在這一刻的求生欲望,遠超過其他。”

婉筠不置可否,閉嘴不言。

懷王知她心裏不服,畢竟是個女子,對孩子總會多寫愛憐。便繼續說:

“他或許算不得一個好父親,但天災人禍,錯的終究不是他。這個年月,若是朝廷的赈災糧吃完了,易子而食也是常見。”

婉筠還是不講話,只呆呆得坐着。若說以前答應捐款只是為了直通京城的商路。

現在她親眼看見這些災民時,卻覺得這個銀子只要能用在實處,确是值的。銀子可以再賺,人命卻是千金難買。

見粥棚都在按時發放,懷王還算滿意。雖說米少了些,着實也是無奈之舉。

這點糧,不知還能撐多久。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吳承遠也算用心了。

在暗處巡視幾處之後,便讓福瑞往四山村走。多待無益,還需回了石豐縣籌集銀子,方可。

一路上婉筠都不講話,眼也不似剛才靈動。懷王很明白這種感覺,大概和他第一次上戰場見到漫山遍野的死屍不差。

有些人間苦楚,聽到是一回事,親眼所見的沖擊又另當別論。所以他也并沒安慰,這都需要婉筠自己去接受。

馬車停後,婉筠走在去往四山村的小道上,還是有些悶。

剛才那個孩子帶着絕望的眼神,像是烙在她腦子裏似的,怎麽也抹不去。最終還是忍不住道:

“祁掌櫃,你做主把石豐縣的鋪子買幾個出去。我們也開個小粥棚,專供給孩子們。”

祁子聰有些訝異,這可不是他知道的許婉筠。顧不得懷王在場,就出言提醒:

“小姐,您這樣做無異于殺雞取卵。咱們已經許諾捐的紋銀,想來也夠災民吃些時日了。”

這是在提醒大小姐,別人不知您有多少銀錢,我還不知麽?您答應捐的五萬兩銀子還不知道從何而來呢。

就算實在沒法子,需要賣鋪面,那也只能是為湊齊這筆款項。如何還能承擔一個粥棚的開銷。

“你放心,我自有辦法。就按我說的做。”

婉筠當然聽出了祁子聰之意,也并不理會。她上一世本就是将做母親之人,看着那些孩子受苦,實是不忍。

見婉筠語氣堅決,又顧忌王爺在旁,祁子聰不便十分争論,也就應下了。

懷王卻覺得在情理之中,其實粥棚去于不去并不是急事。對于吳承遠的辦事能力,他還是放心的。

他就想看看婉筠這個小財迷,見了那番境況之後會有何舉動。懷王見她雖愛財卻也能舍財,是個有善心的。

比之朱貴之流的商戶的确高上許多。心中不免對此女子又多了幾分欣賞

用了一個小計策,就讓婉筠又掏了銀子。他很是滿意,與心上人鬥法,也是一件快事。

加上在堤壩上出的計策,婉筠得的那條商路的本錢,他才算賺回來。

又經過兩條小路,地面就開闊起來,沒了雜草灌木。看來已是到了四山村。

略微再行幾步,到了村口,就見有十幾個身體強壯的漢子不知為何,竟拿着鐵鍬,鋤頭站着。

“快走,快走。我們這沒糧了。”其中一個男人道。

福瑞剛想發火,就被祁子聰制止。他懂在這山野小村,又逢災年,報出懷王的名號也無用。

這都拿起種地的家夥護村了,不知你個貴人,怕還好些。祁子聰滿臉堆笑道:

“這位大哥,你看我們像是災民麽?”

“災民是不像,可誰知道是不是來收糧的?”另一個人道,也是橫眉冷對。

竹清縣周圍,也就他們村由于地勢高,幸免于難。官府的人都來好幾撥了,村裏剩下的糧自己吃都已經差着。也是沒辦法才如此作為。

祁子聰也不惱,掏出銀子往前遞“幾位大哥行個方便,我們只是來找人的。”

還是剛剛說那人,道:

“現在這個銀子是最不值用的,你給得這點,還不夠在石豐縣城買上半鬥米的。快走吧,我們村兒,現在不讓進外人。”

“這位是梅家兄弟吧?怎的不認得我了?”祁子沖朝在田坎上蹲着的一人道。

“我是梅夫人的掌櫃啊,前幾年還到你們村收過生絲呢。”

那人仔細打量了祁子聰一眼,便從坎上跳下來道:“對對,可不就是祁兄弟,你怎麽來了?我堂姐還好不?”

婉筠對梅家的人都沒好感,但眼前這樣倒透着幾分憨厚。

“夫人挺好的,就是派我來接她安置在這的一個男孩子。你可知道再何處?”說着,祁子聰就把銀子往那人手裏塞。

“哪能要你的銀子,還真就巧了,人就在我家呢,我帶你們去吧。”梅家小子,連忙推開手。

又和旁邊的幾個人,說了幾句。這才領着人往村裏走。

一路上懷王都皺眉不語,現在已經到了百姓都要拿武器抵抗的地步了麽?

他深知,強行拿下幾個農民容易,難的是讓他們自己放下鋤頭,回去種地。看來回到石豐,朱貴那也得抓緊了。

婉筠現在腦子都是空白的,就要見着文啓了,他能認得自己嗎?第一句話要和他說什麽呢?

跟着梅家小子走過幾條蜿蜒小路,就看到一所比村裏其他房子都要大些的院兒。

一個皮膚微黑,身子消瘦的小孩不知在一旁的地裏挖着什麽。

“吳文啓!”帶路的人喊着。

婉筠哪還顧的上糾正他的錯處,也顫抖着叫了身:“文啓~”

小男孩轉過頭來,嘿嘿一笑。“二叔,這是來客人了麽?我挖點野菜。”

這笑讓婉筠的心揪着疼。弟弟果然飯也吃不飽,這是受了多少苦啊,瘦得不見肉。卻還能笑得如旭日般溫暖。

“別挖了,快過來!”二叔道。

“好呢。”文啓一把剛挖的野菜用衣服兜着才跑過來。

看着弟弟越來越近,婉筠淚如泉滴。

文啓本就比同年的十歲孩子高,越發顯得瘦。頭發也沒甚講究的,只梳了個髻用一條破布綁好。由于束得頗緊,更顯得一雙眼大得不行。

“這位姐姐怎麽了?可是餓得?”文啓見婉筠傷心落淚,問道。

一時間說不出話,婉筠一個勁兒搖頭,也努力讓自己笑着。

小文啓看着這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覺得這位姐姐該是餓狠了。雖然他自己也很餓,卻還是咽了口唾沫道:

“您別哭了,這是我剛挖的野菜,給您吃吧。”

婉筠看着這樣懂事的弟弟,眼淚掉得更多了。昨晚上想好要說的話,一句也沒說出口。

懷王和福瑞不好參與,正在不遠處休息。

祁子聰看着一向雷厲風行的東家如此也很是難受。再瞧着本該精貴着的少爺在此地挖野菜吃,更是堵着一口氣出不來似的。

幹脆直接說道:“這是你親姐,還不叫?”反正遲早要說,還不如來個幹脆的,他心道。

文啓一臉茫然得看向梅家二叔,他何時有了姐姐?知縣家的姨母不說自己的親人都死了麽?

婉筠知道讓弟弟如此快的接受自己有些難,便道:“也不急于一時叫的,文啓,你先和我回府。其他的姐姐再慢慢和你說。”

“去吧,去吧。祁掌櫃我見過,錯不了。”梅家二叔揮着手道,他知道文啓只是去過好日子了,也不攔着。

當年梅氏把文啓放在這兒,除了零星幾次将他帶回過知縣府,平常根本不管。

小文啓一開始在村兒裏常年東家一口西家一宿的。直到梅二叔實在看不下去,給帶回了家。

他對文啓算不得多好,總之有自己口吃的,就少不了文啓的。

此刻見二叔這樣說,小文啓雖是将信将疑,也知道只得走了。現在吃得東西越來越少,自己留在這兒,也是添麻煩。

便低頭想了會兒道:“那我去把這些野菜先洗了吧。”說着轉身像遠裏跑去。

旁邊的梅二叔,見他這樣,一個漢子也空了眼。對祁子聰道:“文啓這孩子懂事,你可多看顧點兒。”

婉筠卻接了話道:“您放心吧!”上輩子就未好好照料文啓,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了,怎會讓他再受半點委屈。

她原本想追上前去,又擔心做得過了,讓弟弟不适應。就只在院門口立着等。

這時,一陣清香傳來,婉筠垂眼就看見一雙細長好看的手正拿着絲帕給自己擦淚珠。

懷王邊婉筠擦眼淚邊柔聲道:“見了弟弟該高興才是,怎麽還落起金豆子來?”

婉筠拿了絲帕擦幹淨淚,還是進了院。撩起袖子就幫着小文啓洗菜。

文啓也沒拒絕,他好像天生就對這個漂亮姐姐有好感,知道她會對自己好似的。

如何不舍得還是得走,梅二叔一個男人也沒多的話,就送人到村口,又給塞了一小袋米才做罷。

回府的路上,小文啓坐在馬車內小幾的一旁。他人還小不認得好東西,就緊拽着米袋不放。

稍過了一會兒,小文啓很嚴肅的問婉筠:“漂亮姐姐,你家缺糧食嗎?”

婉筠好不容易收回的眼淚,又被這話給勾了出來。看着文啓清瘦的臉,自責不已。她拿絹子幫弟弟擦了擦臉道:

“咱家不缺吃的,等到府了。姐姐給你做好吃的。”

馬車又在堤壩處停下,懷王想趁着這個時候再仔細勘察一番。也好回去就和吳承遠商議對策。

文啓在鄉間跑慣了,哪在車內待得住,也往殘堤上去了。婉筠生怕弟弟手上,連忙跟上。

現在水堤的工人比晨時還要多些,男人們幾乎沒穿着衣服的幹活。

婉筠盡量不往做工的地方去瞧,她就跟着小文啓,以防弟弟摔着碰着。就這樣還是氣喘籲籲的,根本追不上。

實則文啓哪需要她看管,比這樣的地方還要險峻些的山他也爬過。在殘堤上跑得飛快,拿着石塊往河裏扔着玩。

是在跟不上,婉筠索性讓祁子聰随身護着,她也知道自己有些緊張過度。男孩子嘛,喜歡到處玩玩兒也是常事。眼卻還是緊跟文啓不放,随着他四處移動。

就這樣,她忽的看見一個工人在稍平坦處偷懶。別的人都在賣力幹活,想來他們都是附近的村民,堤壩修好了,他們在能安穩生活,所以幹起活來十分用心。

但這個人竟在躺着睡覺,婉筠不由的仔細瞧了一眼。不看還好,這一眼,差點吓得她一個跄踉。

梅才良!他怎麽會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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