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驚夢

第10章 驚夢

來人乃呂寧師兄——陶夜闌,同時亦是仙門白玉樓的宗主。

夏文傑與封蕭阡面色沉了下去,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直接扭轉了局勢。夏文傑向他作了一揖,沉聲道:“陶宗主若有什麽事,不妨待我二人辦完正事,我們坐下慢慢談,如何?”

“哦?什麽正事這麽要緊,也同我講講?”陶夜闌掃了一眼身後的人,見他滿臉是血,挂了好幾處彩,甚為狼狽。他微微偏身,不動聲色地擋在呂寧跟前。

呂寧趁着來之不易的喘息之際,幹脆利落地拔掉腿上箭矢。箭鋒刮過裂口,痛感自傷口處炸開,在體內各條神經亂竄,直逼大腦。他丢掉帶血的箭,愣是眉頭都沒皺一下。

他周身泛起綠色柔光,身上各處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止血、愈合,最終瞧不見一點痕跡。

對面二人也不是傻子,陶夜闌的力量他們沒底,再加上個呂寧,眼下局勢明顯對他們不利。封蕭阡冷冷地提醒陶夜闌:“陶宗主,你這般袒護呂望舒,是要同納青閣對着幹?”

呂寧眼瞳咕嚕一轉,換上一副良家婦女的無害臉,以袖掩唇:“大人誤會了,我不是呂望舒,我是他失散多年的妹妹。”

陶夜闌順着他的話道:“我護他失散多年的妹妹,跟他呂望舒有何相幹?倒是你二人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不大好吧?”

封蕭阡:裝,你們接着裝。

夏文傑冷哼一聲:“好一個手無縛雞之力。”

封蕭阡對他低聲道:“先拖住陶司禮,我們的人馬上趕來,屆時速戰速決。”

夏文傑微微颔首,腳尖蹬地,執劍揮去。陶夜闌左手食指中指并攏,豎于胸口,右手摸出一塊玉佩,注入靈力,冷風驟起,寒涼淩冽,白霧彌散。夏文傑被這洶湧的靈力逼停腳步,不禁擡手遮擋呼嘯寒風。

待靈力散去,四下冷氣未散,只餘一片薄霧氤氲,卻見不到他們二人的人影。

夏文傑雙眉皺到了一處,忿然不已:“又給他逃了!”

封蕭阡倒是沒那麽惱火,她面上瞧不出什麽表情:“你方才不該用風,罷了,他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遲早能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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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旋翻飛的白霧裹挾着呂寧和陶夜闌,回到山中小屋。白霧散去,二人穩穩當當落地。

“多謝師兄。”

“客氣。不曉得他們怎麽找來了這邊,你得換個地兒了。”

呂寧淡淡地嗯了聲,落在小屋的眼神裏帶了些許不舍:“這屋子都住習慣了,到頭來還是得搬啊。”

“我不該讓你下山的,”陶夜闌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你怎麽樣,不打緊吧?”

“能有什麽事,就是這件衣裳,我還挺喜歡來着,可惜日後不能穿了。”

陶夜闌面色詭異地瞧着他:“你莫非穿女裝還穿上瘾了?!”

呂寧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并未正面回答他,畢竟女裝只有零次和無數次,若不是被納青閣那二位給發現了,他倒是很樂意借着躲避追殺的由頭接着穿。

陶夜闌扶額:“你正常點……”

呂寧不想同他深入讨論這個話題:“師兄,岔個話,我在白府瞧見一個沒見過的法陣。”

“什麽樣的?”

呂寧招呼人進屋,尋來紙和筆,靠記憶畫出來遞與他。陶夜闌瞧了眼,眉間皺起:“我也不認得。”

呂寧正色道:“我猜是激發陰邪之氣一類的陣法,有人要害白家公子。我在白府發現好些個水鬼,他們先前請過別的道友,那位道友貼了黃符鎮煞,可原先鎮壓水鬼的符箓不會這麽快失效,有人動了手腳。”

陶夜闌摸着下巴沉思片刻:“你不必再管,明日我派人再去瞧瞧,指不定你唐師兄能認得。”

“好。”

“日後,做何打算?”

“為今之計,別無良策,唯有避其鋒芒。”

陶夜闌同人關照了幾句,臨走時,遞與他一張紙條:“新的屋子,你盡快過去。”

“好,我送你。”

“不用了,”他側身讓開,呂寧在小道另一端瞧見了呂雲川,陶夜闌向孩子點頭示意,而後轉頭對呂寧道,“萬事當心。”

陶夜闌禦劍遠去,只餘下父子二人,他們寂然對視片刻,呂雲川朝他狂奔過來,撲到他懷裏将他緊緊摟住。呂寧被他撲了個趄趔,險些摔倒。

“沒事了沒事了,莫怕,我在這。”呂寧搭上他後腦,上下輕撫。

呂雲川一言不發,須臾,晶瑩滴落,打在呂寧頸窩。

“怎地還哭了?你瞧,我這不好好的。”

“你身上血腥味好重,”呂雲川哽咽,“你流了好多血,衣裳都染紅了。你……你疼不疼?”

那會兒自是很疼,可瞧着呂雲川這副自個哭得稀裏嘩啦還問他疼不疼的樣子,呂寧卻笑了:“不疼,俱已用法術治好了。多大人了你,男兒有淚不輕彈,快緩一緩。”

呂雲川把他摟得更緊了:“我以為我見不到你了!嗚嗚嗚……”

呂寧被他雙臂箍住,幾欲要喘不過氣,趕忙拍拍他手臂示意呂雲川放松些:“不會的,你爹命大,死不了。”

呂寧上下撫着他的腦袋以示安慰,半晌,沉聲道:“雲川,我們不能再住這裏了。”

呂雲川愣了愣,埋在呂寧頸窩道:“嗯,你去哪我便去哪。”

夜深人靜,靈石暈光,呂雲川早早睡下,呂寧坐于案前,筆一刻不停地寫着什麽。

呂雲川做了個夢,夢裏的他禦劍而飛,速度極快,較之平日熟練了不止一點半點,風在耳邊呼嘯,腳下景色向後頭急速退去。

他竟不覺得害怕,一點兒也不擔心摔斷脖子,心中倒是莫名慌張,強烈的不安壓着胸口,幾欲要叫他喘不過氣。

前方隐約能聽得鐵騎長嘶連天,兵戈兜鍪相擊。他匆匆趕去,入眼一幕,令他渾身血涼,瞳孔驟縮。

混戰之中,他見着了蘇錦,也見着了呂寧,蘇錦挑飛呂寧長劍,将利刃捅入他胸膛。

血液噴湧,染了衣衫,呂寧站立不穩,向下倒去。他慌忙去扶,攬着人帶入懷中,呂寧身子輕飄飄的,他根本扶不住。

他抱着他,一遍又一遍地喚他,懷中的人卻一點一點冷下去。

“怎麽了?”

呂雲川猛地驚醒。

“做噩夢了?”呂寧坐于床沿,眉目溫軟,指尖輕輕撫過他額頭。

呂雲川直勾勾地盯着他,腦中一片空白,一時分不清夢境現實。待清醒些許,他後知後覺地去摸自個的臉頰,一片濕潤。

“夢見什麽了?怎地還哭了?”呂寧幫他拭去淚痕。

“我夢見你死了。”

呂寧:……

呂雲川轉過眼去,指尖勾住呂寧衣角,帶着水光的雙眼眨巴着:“爹,你不會走吧?”

呂寧嘆聲一笑:“有你這麽咒我的嗎?”

他低頭不說話了,似是有些尴尬。呂寧伸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腦袋:“那只是夢。”

他含含糊糊地唔了一聲,手仍是捏着呂寧的衣角不松,像怕人下一秒就跑了似的。見他這般,呂寧柔聲道:“一起睡?”

“嗯!”呂雲川終于松了手,抱了被子爬上呂寧的床。呂寧躺去他身側,将人攬入懷中,伸出一只胳膊讓他枕着,右手搭上他後腦,安撫地順了順毛。

二人同榻而卧,靜谧安恬的檀香萦繞,呂雲川平複了心緒,向着這溫暖的胸膛貼近了些許。自小缺愛的孩子,感受到溫暖便會不自覺地想求取更多以彌補往日缺失。他像個松鼠,不住地囤積呂寧給他的溫柔,越是囤積,他卻越是想求些更深層的東西。

他猶豫了下,最終伸手環住呂寧纖瘦的腰肢,上半身整個埋進他懷裏。感受到他的觸碰,呂寧腰間一僵,随後很快放松下來,好脾氣地任由他抱着。

“真粘人。”呂雲川聽見呂寧貼着他頭頂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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