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青樓
第46章 青樓
她回首，竟是呂寧與呂雲川：“你們怎麽在這？”
呂寧搭着她肩膀道：“你翹課我們還不能來抓你麽？我倒想問，你為何在這？”
呂雲川眉頭微皺，語氣略帶責怪：“你曉不曉得随意跟陌生人走很危險？”
越漣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一邊拉住呂寧手腕指着黑衣人一邊小聲道：“跟上她我娘被她抓走了！”
呂雲川第一反應越漣在同他們說笑，可呂寧見她神情不像是在撒謊，毫不猶豫地決定相信她，見呂寧動身，呂雲川也跟上二人。
他們輕功極佳，唯獨越漣一雙小短腿，呂雲川見她落下，直接一把将她扛在肩上，越漣感覺自個像袋大米似的，一路硌得她胃疼。
那人進了一座樓閣，三人定睛一瞧：燕舞樓。
樓閣共四層，修築精美，彩錦飄揚，勾欄小曲自其中飄散而出，立在門口的姑娘衣着性感，風情萬種。
呂寧：……
呂雲川：……
越漣：“青樓？”
呂寧彎腰對越漣道：“你在這兒等着，我們進去找你娘。”
越漣自知裏頭淨是些少兒不宜的東西，應了聲兒，同二人簡述大致情況，在樓外尋了處不起眼的角落等待二人。
他們卸下腰間白玉以防被認出身份，踏入樓內，觸目所及，衣香鬓影，丹楹刻桷。呂雲川從未出入過煙花之地，頗有些不自在。呂寧倒是處變不驚，他同一位女子說了些什麽，随後二人被領進閣間，那人讓他們稍等片刻，便退了下去。
空氣中濃香四散，熏得呂雲川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Advertisement
他念着還是呂寧身上的淡香好聞。
未幾，一位姑娘推門而入，她身着一襲粉紗，領口極低，露出了整個肩頸，下身裙擺開叉，一直露到大腿根。她向二人行了一禮，擡首打量一番，只見兩位男子，一個柔和的美，一個淩厲的俊。
呂雲川坐于角落，一點兒眼神也沒分給她，倒是在細細觀察呂寧的神情。
呂寧瞧着要溫和許多，他坐于案前，唇角含笑：“姑娘不必多禮。”
她瞧呂雲川一副不好說話的模樣，于是湊向呂寧身邊，彎下腰，手搭上他大腿：“大人想怎麽玩？”
呂寧扣住她手腕：“先別急，我們聊聊天可好。”
她依言收回手，拉過一條凳子坐在呂寧身旁：“大人想聊什麽？”
呂寧拿過茶盞斟了三杯茶，将其中一杯推給她：“你們這兒近來有新來的麽？”
她掩唇一笑：“大人好雛兒早說嘛，鳳兒婉兒妹妹都是新來的。”
呂寧不置可否，端起茶盞呷了口茶：“我是指近兩日新來的。”
她思索片刻：“這倒沒有，不過昨日媽媽收拾了間屋子出來，怕是要給新來的姐妹用的。”
呂寧眼睑微斂，笑着問道：“哪一間？”
她卻沒有正面回他：“大人點了瑩兒，卻惦記其她姑娘作甚。”
屋外飛進一只飛蛾。
呂寧自顧自喝茶，她念及屋內還有一人，轉首只見呂雲川黑着臉怒瞪她，她以為是自個忽略了呂雲川，惹得人不高興了，見呂寧暫且沒有其他吩咐，便起身靠近呂雲川：“這位大人，怎地不說話呢？”
呂雲川冷冷地道：“離我遠點。”
她在他這兒吃了癟，轉而回到呂寧身邊，呂雲川又道：“離他遠點。”
瑩兒：你要我怎樣？
呂寧瞥了眼停在房間角落的飛蛾。
——移目，精神類法術之一，施術者可将視覺與其他活物相通，觀其所視。
呂寧擱下茶盞，給呂雲川遞去一個眼神，他忽地拉住瑩兒胳膊，将她拽入懷中，擡手摟住她纖腰轉了個身，背對飛蛾，順帶擋住了她的身子。
瑩兒即刻配合起來，坐在他大腿上，一手扶着他肩膀，一手勾上他下巴，那張臉明明屬于一位男人，她卻瞧出幾分傾國傾城之色來。
呂雲川後槽牙差點咬碎。
瑩兒湊近呂寧嘴唇，意欲親吻他。呂寧擡起食指抵住她雙唇，眉眼間暧昧不清：“姑娘，到底是那間屋子？我好生好奇。”
瑩兒握住他抵在唇上的手，媚笑道：“這我可不能講，大人問些別的可好。”
很快她便笑不出來了。
呂寧不知從哪兒抽出一把匕首抵在她腹部。
“姑娘，告訴我呗。”單看他的笑顏，頗有幾分風華絕代的意味，可他手上的行為，卻叫她冷汗直流。
她往後縮，被呂寧另一只手死死鉗住，這人瞧着弱不禁風，人畜無害，哪知力氣倒是一點不小。
“大……大人，我不知……”她的心髒倏然猛烈跳動，渾身僵冷，顫顫巍巍地道。
“嗯，你不知？”呂寧笑意不減，手上力道亦是不減，匕首一點點往她肚子上抵，尖端已嵌入皮肉，還有往裏捅的趨勢。
“四樓最西邊！”瑩兒哪見過這架勢，當即招了。
呂寧笑着收回匕首。呂雲川即刻便想往外沖，呂寧暗中朝他比了個停步的手勢，他扶着瑩兒站起身，推着她抵在桌案上，傾身湊近，自後頭瞧，只能瞧見呂寧背影，他手越過她拿起案上筆墨，借着身體遮擋寫下“四樓最西邊”。
瑩兒一動也不敢動，生怕惹得這位生氣被一刀捅死。随着他靠近，在濃郁的勾欄脂粉香之中，她聞見呂寧身上淡淡的旃檀香，清透怡然，氣韻悠遠，倒是與此間煙花之地格格不入。
呂寧疊好紙條，支起身子往窗邊走去，他借着打開窗牖的動作，将紙條丢給了樓下越漣。
呂雲川剛想阻止他，紙條已然落在樓下。
呂寧同越漣交換了個眼神，轉而對呂雲川道：“她沒你想的那麽弱，信她。”
呂雲川沒再多說，見呂寧不再阻止，即刻離開前往四樓，呂寧沒有跟上，而是留在房內，與角落飛蛾對視一眼。
下一秒，他指尖飛出火焰，将飛蛾燒成灰燼。
呂寧在房內等着，不一會兒，一位戴着黑色面具的人闖入房內，手持雙刀，身形高大，來勢洶洶。
呂寧施然而立，似笑非笑。
那人往刀中灌入靈力，飛身劈砍而來，呂寧仍舊立于原地，既不躲也不召出仙劍亦或法術反擊，眼看刀鋒就要劈在他腦門，那人卻被一股力量死死扯住。
刀鋒停在呂寧跟前，呂寧擡手握拳，掌心撰着什麽東西。
那人掙紮起來，想靠蠻力掙脫，動作間，他看清了困住他的東西——絲線。
不知何時，此間屋子已然被呂寧織成了一個盤絲洞，數不清的銀線交錯重疊，他略一動手指，便能将莽撞闖入之人困得動彈不得。
呂寧接近那人，抽出匕首紮穿他雙手手背，那人吃痛，雙刀跌落。
瑩兒縮在角落，乍一見血，瑟瑟發抖。
他卸下來人面具，認出了那張臉。
“我在通緝令上見過你，”呂寧拉過一條凳子悠然坐下，“真是意外，你怎會現身此地？或者說，有誰給了你什麽好處，讓你為她賣命？”
呂雲川甫一踏出房門，便吸引了大部分火力，剛抵開一只彎刀，身後便刺來一柄長劍，側身躲過，上方又落下一柄削鐵如泥的回旋折扇。
可呂雲川早就不是只會躲在呂寧身後的小男孩兒了，他堂堂白玉樓東樓主，豈會敗給此等肖小之輩。
在衆人的尖叫聲中，四下燃起火焰，火焰凝聚成鳳鳥狀，随着幾聲尖銳的鳥鳴，鳳鳥攜着滿身烈火朝對面俯沖而去。
衆人化作鳥雀驚散，對面三人渾身被火焰裹挾，紛紛敗下陣來。
呂雲川一刻也不敢耽擱，他飛奔上四樓，樓梯轉角，他見到了走廊盡頭的越漣。
——拎着個人頭。
盡頭光線有些暗，燭火照亮了越漣半邊側臉，另外半邊臉淹沒在黑暗裏，她朝他笑了笑，臉上沾着的鮮血順着面頰緩緩滑下，像是女孩的一滴血淚。她的五官都很精致，但此刻那張臉卻有些像外形陰森的瓷娃娃。
那人落在呂寧身上的眼神陰毒，寂然不言一字。呂寧面上淡笑，料想他一時半會兒也不會說，只坐着不動，熬鷹似地與之對視。
羅帳曼紗，濃香撲鼻，屋外隐約傳來刀劍擊打聲，屋內二人相對無言。可漸漸的，那人與呂寧四目相對間，頓覺頭腦發暈，意識恍惚起來，呂寧面不改色，淺笑不語。
他阖上眼睛，甩了甩頭，睜眼間，視線再次撞入那雙紅色的眸子，未幾，他雙目黯然，呆呆地望着呂寧。
呂寧幽然開口：“誰指使的你？”
那人晃晃腦袋，眼神恢複一瞬的清明：“滾！”
呂寧也不惱，掰過他下巴強迫他直視自己，但見他的雙眸微泛紅光。俄而，這人神情呆滞，似是被抽走了靈魂。
“誰指使的你？”
那人呆愣許久，呂寧耐心地等着，眼見他渾身開始顫抖，呂寧曉得，他的神識受他影響，已然開始出現幻覺。
那人機械般地開口：“葉瑾馨……”
話音剛落，屋內所有絲線開始微微震顫起來。呂寧一驚，毫不猶豫地從窗子飛身躍下樓臺，他前腳剛離開屋子，後腳屋內便湧出一大團黑色濃霧。
呂寧喃喃道：“竟是長惡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