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籠中雀
第49章 籠中雀
我有孩子了。
九月懷胎，一朝分娩，鬼門關裏走一遭回來，當産婆将小孩遞與我時，我不禁感嘆生命的延續與神奇。
我的越漣是這個世上最聰穎最可愛最完美的孩子，我從來不知道生命可以有如此多的欣喜和難以言喻的幸福感，每每她喚我阿娘，我感覺整個心都化了！
我好愛她！我好愛她！！我好愛她！！！我好愛她！！！！
我恨不能每日每夜每時每刻瞧着她！
她的身體裏流着我的血，她是我生的，她只能是我的！
越漣，我叫你了，你為何不理我？你為何寧願同越芸玩，也不理我？（越芸，越漣父親）
越芸近來閑暇，他老是占着越漣，憑什麽！她是我生的孩子！她只能看着我！
他們一起看書，一起玩游戲，一起吃點心，為何越漣笑得如此開心？
為何越漣笑得如此開心！
她只能對我這般笑！只能是我能讓她這般笑！
他不能牽越漣的手！他不能抱越漣！越漣不能對他笑！越漣只能牽我的手！只能抱我！只能對我笑！
我要她看着我，我要她只能看着我！
越漣太聰明了，什麽事都難不倒她，她如今還小，等她長大了、懂事了，她會被越芸搶走！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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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會被搶走！！！
……
殺了越芸，就沒有人會同我搶越漣了。
殺了他……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越漣會被他搶走！殺了他！要快！殺了他！一刻也不能耽擱！
殺了他！！！
越漣生病了，越芸同我一道去山上采藥。
于是我把他推下去了。
越芸死了。
越芸死了……哈哈哈哈……越芸死了……哈哈哈哈哈……他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誰也別想搶走越漣！
越漣，現在你只能對我笑了，你只能看着我了。
越漣，跟阿娘一起玩游戲好不好？跟阿娘一起看書好不好？阿娘給你講故事，阿娘教你小法術，你永遠永遠跟阿娘在一起好不好？
……
她的爺爺奶奶好礙事。
她的朋友們好礙事。
為何有如此多礙事的人。
越漣是我的。
我明明什麽都沒教她，為何她能無師自通？
她失控了！她的力量失控了！
把她關起來。
有人在找我們，有人要我們的血！
把她關起來。
她的爺爺奶奶為何老是占着她！
把她關起來。
把她關起來她便不會傷到別人了把她關起來就沒人會找到她了把她關起來她就是我的了就是我一個人的了！！！
把她關起來！
越漣，聽阿娘的話，你乖乖呆在地窖裏。
越漣，除了阿娘，沒人會要你。
越漣，你是我的好孩子，你只能是我的好孩子。
越漣，你瞧你這不正常的力量，你是個怪物，你不正常，你不能出去。
越漣，外面很危險，有人要吸我們的血，你只能呆在裏面。
越漣，這裏是屬于我們的宮殿。
越漣只屬于我了！
我是這個世上最幸福的人！
……
呂寧：……
呂雲川：……
這不就是瘋子嗎。
見他們滿臉不能理解的神情，越漣也預料到了：“我娘素來不正常，若是說句公道話，她這樣的人，合該被關在牢獄裏才是。”
末了，她小聲補了一句：“死了也好，她便再也不會害人了。”
呂雲川言辭憤懑：“所以她将你在地窖裏關了兩年？！”
越漣颔首。
呂雲川想起越漣诳他的那些鬼話：“可你還是在掩護她。”
越漣低下頭盯着石桌，語意怆然：“我當然得護她，我那時也只有她了。”
呂寧意識到了什麽：“你爺爺奶奶呢？”
……
越漣被關進了地窖。
地窖裏什麽都有，玩具、書籍、紙筆、點心……丁淑雯怕光線不足，并未燃燭照明，而是花了不少錢在地窖內堆滿靈石。每日日落後，她皆會前來熄滅光芒，好叫越漣睡得安穩些，如此，她也能曉得外頭是晨是昏。
丁淑雯一得空便來陪她，給她帶各種物什，同她講奇聞瑣事，倒也不至于叫她孤單無聊。
她走了，整個世界便安靜下來，長此這般，越漣也經不住，于是她自言自語，她幻想出一些人來與她逗趣閑聊，靜下來看書時，她也要讀出聲兒。
她不喜歡長久的安靜，這顯得她被世界抛棄了。
丁淑雯經營書坊，各種各樣的書籍向來不會少，源源不斷地往她這兒送，自書籍之中縱古覽今，倒也學到不少東西，有時還能學些小法術。
不過仙家典籍丁淑雯送來的少，她知道越漣天賦異禀，她怕控制不住越漣。
明明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明明地窖內該有的也都有，可越漣卻不似以往那般愛笑了，她想念爺爺奶奶，想念昔日玩伴，想念外面的花花草草山石林木。
丁淑雯怕她悶得慌，偶爾會帶她外出走走。她很珍惜每一次外出的機會，往日被她忽略掉的藍天白雲，清風綠葉，都是如此親切和暢，在林間小跑時，渾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在享受外面的氣息。
外出後回到地窖，她能回味好些時日，于是她請求丁淑雯多放她外出幾次。
她在外活動範圍僅限地窖四周的林子，遠一些的地方丁淑雯死活不放她去。
某日，她在林子裏邂逅了一位迷路的小女孩，她好開心！她終于同除丁淑雯外的第二個人說上話了！
可丁淑雯不許她同別人交流。只因為那日多瞧了女孩幾眼，丁淑雯惱了，她不再放越漣出來。
時日一久，煩躁，壓抑，她特別想出去，特別特別想，做夢都在想！可丁淑雯就是不放她出去，她買來只八哥陪越漣，越漣瞧着籠子裏的鳥，越發煩躁，鳥在籠子裏，她也在籠子裏。
八哥晚上吵到她睡覺了，那一瞬間，她甚至想将鳥活活捏死。
或許她多多少少繼承了丁淑雯的冷血。
為了鳥的安危，她不能再憋着了，于是她炸門逃跑。
然後被丁淑雯抓回來。
丁淑雯發了很大的火，她在門上施加禁制，再也不放越漣外出。
越漣覺得她離瘋掉不遠了。
成吧，她已然瘋掉了，某日，她午睡醒來，睜眼便瞧見門口立着個紅色人影。
她揉揉眼睛，确認并非眼花。那人影只能瞧見大致外形，面部五官一片模糊，周身泛着鮮紅的霧氣，頗有幾分血肉模糊的樣子。
他手上執了張紙，他舉起紙展開，紙面上冒出些許血珠，這些紅色彙聚成一行字：我能同你做朋友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