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變成大姑娘

第六章 變成大姑娘

墨蹤在卧房裏靜靜看書,除了楊硯青和小五的那段耳語外,哪怕墨蹤不想聽,所有對話也悉數傳進了耳朵裏。

當墨蹤猝不及防聽到楊硯青那些如晴天霹靂般的真情流露時不禁眼前一花,書掉到地上。

要知兒女情長最難啓齒,但對于傷風敗俗的混世魔王卻能在光天化日之下随意說出赤裸情話。

墨蹤眉心烙出一條印,心中惡心至極,他搜腸刮肚也想不出自己竟是被一個男子,一個臭名昭著的混世魔王盯上了,還盯了這麽多年,如果那人說的是真話,之前所有疑惑倒自然解開,一切也變得順理成章......

*

楊硯青在聽到宋小寶說自己還要去陪什麽譚公子用飯時立馬頭大,“你就說我身體不适,改日再去。”

“少爺,您又不是不知譚程的脾性,您若不去他一準兒找過來了。”宋小寶邊說邊朝裏屋努了努嘴。

楊硯青:“......”

好不容易放松精神的楊硯青又再次繃緊起來,覺着自己這一天下來都快扛不住了,沒想到一會兒還要去面對曹斷袖的娈寵,而且據宋小寶說這譚程竟然還是他最寵愛的一個......

楊硯青腦中忽然出現電影電視劇中各種描眉畫眼搔首弄姿的娘娘腔,他是真想不出被男人投懷送抱時該怎麽應對才能不露陷兒。

宋小寶在前頭帶着路,在走出院子路過一處上鎖院落時,楊硯青随手指了指,“回頭把這鄰院門打開,我進去瞅瞅。”

“啊?”宋小寶遽地停下腳步疑惑道:“少爺,鑰匙不是一直您保管着嗎。”

楊硯青眉毛一跳,“這不是找不到了,不然還用找你?”

“得嘞。”宋小寶清脆應道:“小寶明兒個就叫人來撬開。”

在步行至一處華麗敞亮的院子後,宋小寶竟站在院門口不敢進去,想必是那姓譚的娈寵不好惹,連宋小寶都拒之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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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楊硯青畢竟是一家之主,就算姓譚的太過糾纏,對其置之不理又能如何。

楊硯青走進院子,做好思想準備後邁入了正堂,只見一古銅膚色,滿臉絡腮胡的漢子倏地起身迎了上來,一把就摟住了楊硯青的肩膀,露出一抹刺眼微笑,“随我進去裏屋吧。”

楊硯青:“......”

楊硯青瞧着比自己高出一頭的壯漢瞪時傻眼,任由譚程領着朝卧房走去,此時楊硯青滿腦子都是:

曹斷袖就從街上搶回這樣嬸兒的?

這肌肉塊子我擰得過不?

......

在楊硯青踏進卧房那一刻,腦中無數念頭又頓時彙成一句破口大罵:

曹斷袖你個鼈犢子!

只見卧房內八仙桌邊竟還圍坐着五六個年輕男子,衣着體面、高矮胖瘦類型各異,在見到楊硯青後齊刷刷起身迎了過來。

楊硯青已然七竅生煙,心裏破罵曹斷袖真特麽敢玩,嘴裏大喊了一聲,“放開我!”

譚程聽話地松開手,爽朗一笑:

“怎麽,是不是今日議事讓您氣兒不順了?大人自去床上歇着吧,待學錄來後我們就開始。”

什麽!還有學錄?老師也來!

楊硯青真是徹底開眼,沒想到曹斷袖竟荒淫無度到目無尊長的地步。

下一刻楊硯青想都沒想立馬健步如飛欲奪門而逃,差點兒撞倒一個老頭,只見一花白胡子彬彬有禮的老者向楊硯青躬身行禮:

“抱歉,在下有事耽擱了,還請監丞去外屋守着吧,我這便給學生們上課,另外再有幾堂便結束了,往後還請大人另尋他人吧,望見諒。”

楊硯青:“......”

楊硯青有些迷糊,一點點消化着眼前這個老頭兒的話,轉身又看了看陸續取出筆墨紙硯的所謂的娈寵們......

敢情這一屋子娈童全是假的?

曹斷袖在私下裏偷偷培養學生?

楊硯青:“......”

楊硯青狠狠擦了把汗。曹斷袖,你可真流弊啊......

這一天下來,曹硯青這個纨绔斷袖的确讓楊硯青大跌眼鏡,纨绔是假的,現在難道連斷袖都是假的?新婚夜給墨蹤下藥要玷污淩辱墨蹤的難道不是他本人而是找了別人?

楊硯青此時待在外屋把風,心中一下子新增不少疑惑。

屋裏那些人為何不直接去畫院上課,卻要留在曹府扮娈寵偷摸學畫?曹硯青竟連宋小寶都瞞着看來事情非同小可。

在楊硯青來回踱步時,下人陸續把酒菜端上了桌,譚程也從裏屋走了出來,“大人先用飯吧。”

待二人落座後,譚程緩緩斟了杯茶遞給楊硯青,“大人,畫院下次大考時,您暫時先別把被淘汰的高分落榜生收來府裏了,人多易被發現,另外屋裏那位學錄也不敢再來授課了,咱們不如就此停一停。”

楊硯青:“......”

恍然大悟的楊硯青不禁感嘆,世人口中的無恥魔王,竟然還是個忍辱負重的救世主?

曹硯青的人設大反轉讓楊硯青跌碎眼鏡,心裏竟隐隐生出一絲敬佩,可無形中身上的壓力也随之增大。

既然穿到了曹硯青身上,那就替他把這條路繼續走下去,“壞人”繼續演,甚至演得比曹硯青還要“壞”,這般也算對得起他把身子給自己。

思囑半晌後楊硯青接過茶杯小啜一口,徐徐道:

“遇上好苗子定然要收,後續請老師授課之事我自會想辦法,你只需替我管好屋裏那些學生便是。”

“對了大人,還有一事。曹祭酒往日送來的那些娈童被你變着方給趕走,但總這樣下去也不是事兒,咱們得想個辦法。”

“我這都把墨蹤娶回來了,他還不放心?還要試探我?”

譚程湊近些許,“若是授課的事暴露,後果不堪設想,大人定也會被我們連累。”

“這說的哪裏話。好辦,我就幹脆讓墨蹤住我房裏,反正他本就是正妻,事情傳出去,曹祭酒怎麽也能踏實一陣不再送了。”

譚程颔首,“這個法子好。”

楊硯青:“......”

等等,但我特麽有夢游症咋辦......

*

另一頭房中因全神貫注看書忘了用飯的墨蹤被一旁的小五打斷。

“夫人,您再等下去,飯菜就要涼,涼了,方才小五問過,少,少爺是去了譚公子房中。”

小五耷拉着腦袋嗫嚅着,“譚程最,最受寵,少爺今晚不會回來了。”

墨蹤:“......”

其實墨蹤方才就聽宋小寶在屋外說什麽譚程,曹魔王聽後立馬走了。

墨蹤心道滿院娈寵風流成性的曹魔王口中所謂的“心裏只有一人”也不過如此,果然不能把魔王的話當真,墨蹤心裏反倒舒坦許多。

墨蹤搖着輪椅來至桌前,覺着獨自用飯果然少了尴尬多分自在,可當他用到一半時,屋外突然傳來腳步聲,随後一人推門而入。

“怎麽才用飯?”楊硯青看向小五,“正好,給我也添副碗筷,方才在譚程那裏胃口全無。”

墨蹤:“......”

小五見少爺回來了竟沒在譚程房裏留宿,立刻送上碗筷替自家夫人高興,“少爺,夫人一直等您呢,知,知道您去了譚程房裏後才開始用飯。”

“啊?”楊硯青立馬受寵若驚看向墨蹤,緊張得又結巴了,“對,對不住,讓夫人等我了。”

墨蹤像沒聽到似的面無表情自顧夾菜,楊硯青随即反應過來是自作多情了,當即瞪了多嘴的小五一眼,坐下身子開始低頭扒飯。

這回吃上舒心飯的楊硯青又是風風火火地一口接一口,齋飯吃得噴香無比。

墨蹤:“......”

整日八珍玉食揮霍無度的曹家少爺怕是一時興起吃齋解膩來了。

墨蹤腹诽着,卻見楊硯青把不小心掉到桌上的蔥末兒夾起來吃了,又把粘在碗邊的米粒舔進嘴裏,腮幫子鼓鼓囊囊的一伸手,“小五,再添碗飯。”

墨蹤:“......”

用過晚飯後,小五端着藥碗邁進裏屋,卻被疾步追上來的楊硯青叫住了。

“你等等,這藥是一煎嗎,不是二煎吧?咱家藥有的是,用不着給夫人喝二煎,另外不準給夫人喝剩的,必須現熬的。”

“少爺放心,夫,夫人喝的都是一煎。”

“那郎中叮囑要後放的藥材我又挨個做了遍記號,你沒弄混吧,你都照做了嗎?放早了可是會影響藥效的。”

“就是後,後放的,少爺放心。”

“你等等,你再去取些松子糖來,藥太苦夫人難以下咽。”

“少爺,咱府裏沒,沒松子糖,這糖鄰郡有賣,就是路,路程有些遠,一早走也要晌午後才能回。”

墨蹤不知何時搖着輪椅來到小五身邊,一把抓過藥碗一飲而盡,眉頭沒皺一下,随後撂下空碗撩起眼皮冷冷瞧着楊硯青。

楊硯青:“......”

楊硯青的臉刷地紅了,低下了頭。

墨蹤:“......”

這人怎麽一見自己就變得姑娘似的......

楊硯青嗖地轉身又跑去斟了杯茶雙手遞給了墨蹤,聲音喃喃,“夫人漱漱口,這,這藥苦。”

墨蹤:“......”

有何苦的,少爺羔子果然嬌貴。

墨蹤搖着輪椅轉身走了,我還用你個半大公子照顧?

楊硯青僵硬地收回茶杯,“夫人早些休息,書別讀太晚,費,費神。”說罷楊硯青默默回了書房,小五也緊随其後退下了。

墨蹤透過幾層青紗看向書房,只見宋小寶抱着一個像是動物皮毛做成的毯子放到了坐榻上,立刻引來責罵。

“這麽大一張毯子,這得殺了多少動物,殘不殘忍,趕緊拿走。”

墨蹤:“......”

宋小寶被趕出屋後,楊硯青胡亂把被褥往榻上一攤倒了上去,把靴子蹬到地上又輾轉反側起來。

墨蹤:“......”

墨蹤躺下後一時也難以入眠,那個混世魔王明明是粗鄙之人,有時卻又細得讓人惱火,明明是揮霍無度兇戾殘忍的魔王,卻連一粒米都舍不得浪費,見到自己還扭捏得像個姑娘......

墨蹤其實不願承認楊硯青幾晚不褪衣服好像是怕自己有顧忌,墨蹤也想不通腦袋空空的纨绔少爺莫非也有煩惱,竟一連幾晚都在床上烙大餅,難道是因坐榻太硬睡不舒服?

墨蹤剛一想到這兒便聽書房傳一串兒呼嚕聲。

墨蹤:“......”

果然酒囊飯袋不會有心事,我管他作甚。

此起彼伏的小呼嚕過後,緊接又傳來一陣輕微的磨牙聲,擾得墨蹤更加無法入睡。

墨蹤真有心把那魔王叫醒質問他為何不睡去譚程房裏,那不是你最寵愛的娈寵嗎?

墨蹤微微嘆氣不願多想,還好明日他就會離開這間院子,耳根自然也清淨了。

翌日清晨,楊硯青神清氣爽,覺着睡書房也不是那麽難以忍受了,畢竟他也要接受今後長期駐紮書房的現狀。

楊硯青昨夜權衡再三還是決定冒着夢游風險把墨蹤留在房裏,畢竟他可不想讓曹祭酒再派什麽眼線來,被發現養學生都算事小,最主要是不能讓人發現墨蹤在自己這裏好吃好喝供着,另外把墨蹤放在眼皮底下也能保證他安全,省得再被哪個不長眼的欺負。

到了用早飯時楊硯青見墨蹤遲遲未起便一直等着,待墨蹤起床洗漱來至桌後,這才讓人端飯上菜與他一起動筷。

“夫人您瞧,少爺派人專門為您做的輪椅連夜造好了,飯後您便試試看。”宋小寶的态度明顯有轉變,邊說邊讓人把一輛嶄新的輪椅推進屋,眉開眼笑着:

“對了夫人,少爺叮囑下人連夜把東邊最好的小院兒收拾好了,少爺還說今日要親自送您過去呢。”

楊硯青:“......”

“那,那個......”楊硯青半低着頭,一想到今後要跟偶像同一屋檐,激動和緊張情緒交加竟語無倫次起來:

“我,我就不走了,啊不對,夫人就不走了,今,今後與我同住,哪兒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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