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您仇家來了

第十章 您仇家來了

不知羞恥。墨蹤驀地搖着輪椅轉身回了屋。

小五:“......”

“少,少爺瞎摸什麽呢,全,全被夫人瞧見了!”

跳完廣場舞渾身大汗的楊硯青回屋後直奔耳房,“宋小寶,快打洗澡水來。”

宋小寶一溜煙兒追上前,“少爺,您不是說跳完舞要直接去譚程房裏嗎。”

“瞧我這腦子。”楊硯青立馬掉頭朝門外走,“我到譚程那兒洗去。”

屋裏的墨蹤:“......”

*

曹府西側的豪華院落裏,譚程把楊硯青迎進房,“大人何時喜歡上了跳舞,瞧這滿頭大汗,水備好了快去洗吧。”

楊硯青二話不說就去洗身子,待沐浴過後來到卧房時卻見之前滿屋子的人都不見了,桌上擺滿佳肴,還放了幾瓶酒,譚程似也剛剛沐浴過,只穿了件薄薄衣衫,肌肉塊子若隐若現。

“咳......”楊硯青撓撓眉移開視線,“其他人呢,怎就剩你自己了?”

譚程迎上前把楊硯青引到桌邊坐下,“今日是最後一堂課,學錄早早講完便走了,學生們怕擾您休息也散了,大人一定餓了,快用些酒菜吧。”

楊硯青看着一桌酒肉肚子果然叫出聲,畢竟半月來他也只有在譚程房裏才能吃上幾口肉,況且自從穿越以來也一直沒碰過酒,還真有點兒饞。

“大人,當初我們考敦煌畫院落榜後其他畫院都不敢收我們,最後還是大人頂着殘暴斷袖的罵名偷偷把我們接來府裏僞裝娈寵,又求梅赤将軍為我們暗地請了老師。”

楊硯青在聽到“梅赤”二字後心下明了也有些吃驚,原來趙司業口中的将軍竟就是大名鼎鼎的乾朝戰神梅赤将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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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硯青得知将軍身份後心情大好,當即接過譚程為他斟的美酒,又聽譚程接道:

“世人皆說您不學無術花天酒地是傷風敗俗的混世魔王,卻不知您胸懷大義忍辱負重,是救人于水火的真菩薩。曹大人,我代衆學子敬您一杯,您是我們最大的恩人!”

“什麽菩薩,給我誇天上去了。”楊硯青不好意思地擺擺手,“你們不必擔憂,學錄走了我就給你們請學正來,全包我身上,來,喝酒!”

把大話放出去的楊硯青興致盎然跟譚程一杯又一杯喝得熱火朝天,聊得也格外盡興。

菜過五味酒過三巡,譚程冷不丁問了一句,“對了大人,您好似許久沒去怡香院了,不要緊嗎?”

楊硯青:“......”

楊硯青放下酒杯開始往碗裏斟酒,好像小酒杯喝着還是不過瘾,“看來怡香院這些虛頭八腦的玩意兒還得繼續整......譚大哥,回頭咱哥倆一起去。”

譚程:“......”

大人的語調變得奇奇怪怪,虛頭八腦又是何意......

譚程尴尬一笑,“大人真會說笑。”

楊硯青臉頰染上一片緋紅,一邊倒酒一邊搖頭,幾句詩詞突然蹦了出來:

“青樓夢好難賦深情,波心蕩漾冷月無聲,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為誰生......”

譚程聽後遽地僵在椅子上半晌說不出話,他發現大人這次喝完酒後竟像變了個人。

這還是胸無點墨、不學無術的曹家小少爺嗎?

譚程心中震驚,嘴角卻不經意咧開,笑着站起身,默默走去窗邊四下張望後緩緩關上窗,回身時也慢慢吟誦了一句:

“春與花垂盡,留春唯紅藥。君手栽爛漫,問君是為誰?”

楊硯青在聽到譚程誦出詩句後也是一愣,沒想到一臉絡腮胡的壯漢竟也出口成章,當即給譚程又斟滿了酒。

“來,咱倆先幹了這杯酒。”楊硯青率先一飲而盡,眼裏漫上了一層水光,“是為誰?爛漫墨中仙,尋墨難尋蹤。冷墨燒青硯,硯墨共漂流。難啊,太難......”

譚程再一次被曹硯青信手拈來的詩詞震撼。這個曹硯青到底對世人隐瞞了多少......

譚程的笑容裏藏了一絲苦澀,因為他沒想到大人心裏原來早已住了人,而且從詩句中不難看出那個人竟然就是墨蹤,一個吐蕃奸細,自己前陣子居然還同意讓大人把他留在了房裏......

最後譚程在把楊硯青攙下酒桌後直接把他領進了卧房,“大人沒少喝,今夜便在這兒歇下吧。”

“什麽大人大人的,咱,咱是哥們兒!”楊硯青走路搖搖晃晃,擡起手指向了床榻,“我不擱你這兒睡擱哪兒睡?走,給我整炕上去。”

楊硯青本以為自己這東北老爺們兒酒量杠杠的,但誰料碰上個比自己還能喝的譚程,現在頭暈目眩雙腿打瓢,不過倒是能撈到舒服的床睡一晚了。

譚程忍不住笑出聲,“大人酒後怎得這般有趣,好好好,我這便扶您過去。”

楊硯青剛一沾床就四仰八叉倒了上去,舒服地長籲一聲,“欸呀我地媽,老舒服了,你,你可別跟我争啊。”

譚程笑着幫楊硯青褪去靴子脫掉袍衫,又為他蓋上被子,随後吹滅蠟燭,“我睡旁邊屋裏,大人有事随時喚我。”

楊硯青閉着眼“嗯”了聲,覺着腦門好像濕了一下,随後聽着譚程遠去的腳步聲漸漸熟睡過去。

轉眼深夜,小五垂着腦袋踱步進了卧房,“夫人,別,別等了,小寶派人過來說少爺在譚,譚程那兒歇下了。”

墨蹤半卧床榻放下了手裏的書,“我沒等他,你回去睡吧。”

小五走後曹府外的打更人敲了幾聲鑼,卧房裏的墨蹤又一次從床榻上坐起身,眉心擠出一道線,幹脆下床秉燭夜讀起來。

半月以來被楊硯青的鼾聲、磨牙聲反複折磨的墨蹤也算漸漸習慣了,可今晚楊硯青真就沒回來,房裏冷不丁萬籁無聲倒是讓墨蹤一時無法入眠。

到了翌日清晨,小五愁眉掃眼端着水盆進來卧房,在他放下水盆發現墨蹤屋裏的蠟燭竟全都燒盡後,鼻子一酸脫口喊道:“夫,夫人,您一宿沒睡啊!”

墨蹤慢悠悠搖着輪椅去了水盆前洗漱,“看書忘了時辰。”

小五:“......”

到了用早飯時,下人陸續端上了飯菜,屋外忽然傳來急促腳步聲,只見宋小寶跑進來給墨蹤請了安又急忙道:

“夫人,少爺急着去畫院不回來用飯了,我給少爺取些衣服就走。另外您也別怪少爺,昨晚都是譚程硬逼着少爺喝酒,還哭着鬧着就是不肯讓少爺走......”

“我回來了!”宋小寶話說半截楊硯青竟然推門而入,在看到墨蹤時收起嗓門撓了撓頭,“昨,昨夜在譚程那兒貪杯了,聊得太盡興又忘了時辰,太晚回來怕擾你休息就幹脆宿在那兒了。”

宋小寶:“......”

楊硯青見墨蹤一言不發看都沒看他一眼自顧拿起筷子用飯。心說其實也不用解釋,畢竟男神也不會關心自己晚上為啥沒回來。

“小寶,給我添雙筷子,譚程那兒大早上魚啊肉啊誰吃得下。”楊硯青見宋小寶杵在一旁還抱着衣服,又沖他一擺手:

“把衣服放回去吧,譚程的衣裳雖然大了點兒,但我穿着還挺舒服。”

話音一落楊硯青覺着周身空氣有些凝重,宋小寶皺巴着臉別過頭,小五眼淚快下來了,嗖地上前一步滿臉委屈:

“少,少爺,您可知夫人為等,等您回來一宿沒合眼。”

“什麽?”楊硯青剛坐下又蹭地站了起來。怪不得氣氛不對,原來是墨蹤身體出了狀況。

“夫人是不是腿疼?”楊硯青聲音急切,頭次不結巴了,“郎中說夫人的腿疾可能不時會複發,是不是最近夜裏受涼腿又疼了?疼得無法入眠?”

墨蹤終于擡起眼皮看了楊硯青一眼,這次的眼神和上次一把拿走藥碗一飲而盡後的不屑眼神一模一樣。

楊硯青:“......”

楊硯青悻悻收口耳根發熱,可心裏還是擔心,跟小五囑咐着,“最近夜裏涼,你趕緊給夫人添床褥子,另外飯後把府醫叫來再給夫人瞧瞧。”

小五:“......”

小五癟着嘴默默看向一旁臉皺成苦瓜的宋小寶,二人一番眼神交流後像是共同确認了一件事:少爺無藥可救了。

在前往畫院的路上,宋小寶開始苦口婆心給楊硯青上課,告訴他如今哄墨夫人開心都是次要,必須得先學會如何不惹墨夫人生氣。

楊硯青搖頭只覺好笑,任由宋小寶在旁唠叨,左耳進右耳出的楊硯青腦子完全溜號兒,半晌後猛地冒出一句:“北門集市有賣琵琶的嗎?”

“啊?”被打斷的宋小寶一懵,眼珠翻了翻,“琵琶?府裏可沒人會彈,要找只能去怡香院了,那裏的樂妓有男有女。”

宋小寶只覺方才的話少爺應該一句也沒聽進去,搖着頭嘆氣,“少爺該不是又惦記怡香院的小倌了吧,您要是帶回府墨夫人豈不又要生氣?”

“你腦子成天想啥呢。”楊硯青輕踹宋小寶一腳,“買琵琶就是要彈?我挂牆上好看行不?”

宋小寶:“......”

“少爺,我去外面透口氣。”宋小寶皺着臉掀起車簾,腦袋剛探出去又剎那縮進來大驚失色嚷道:

“不好了少爺,您仇家來了!”

“啥玩意兒?”

作者有話說:

酒一下肚詩百篇

滿肚子酒,滿肚子墨

胸無點墨是不可能胸無點墨了

*

青樓夢好難賦深情,君手栽爛漫,問君是為誰——啡枝兒

爛漫墨中仙,尋墨難尋蹤。冷墨燒青硯,硯墨共漂流——啡枝兒

波心蕩、冷月無聲。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為誰生——《揚州慢·淮左名都》宋·姜夔

春與花垂盡,惟馀九一分。留春有紅藥,只此自超群——《芍藥》宋·許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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