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幾碗血祭天

第四十六章 幾碗血祭天

只見有兩個學生正站在一旁一動不動注視着楊硯青從他們身邊走過,而周邊更是來來往往着很多畫師、畫僧。

“小寶,這些學生哪兒冒出來的。”

楊硯青心說自打自己喝完人血後這幫學生不是被吓得天天給自己清場?這咋又一個個冒出來了,以前碰上自己時恨不能飛着走,現在咋還有人站着目送自己?

此時楊硯青又發現學生們看自己的眼神也不再是那種見了死老鼠的樣子。

最主要是往日那些一見自己恨不能扯着嗓門嘲諷的小畫僧們竟也一聲不吭默默走着。

楊硯青:“......”

“少爺,這兩天人好像是多了......”宋小寶警覺地把身上背的傘悄悄摘下來了,“咱是不是該......”

宋小寶話說半截就見一個歲數不大的畫師忽然朝楊硯青的方向上前了兩步。

“果然得打傘!”宋小寶喊了一聲驟然撐開油紙傘,卻沒迎來小畫師的吐沫星子,反倒見那畫師遽地沖楊硯青鞠了個躬......

只見那個小畫師像是被什麽話憋得小臉通紅,眼見深吸口氣要開口卻被一旁疾步上前的稍年長的畫師給拽走了。

楊硯青和宋小寶不約而同前後左右轉了個圈也沒瞧見有別的學正或學錄經過。

楊硯青随即僵在原地,捏着下巴琢磨了下,“小寶。”

宋小寶還傻傻愣神呢,半晌才應了聲,“在,少爺。”

“他剛才......給你鞠躬呢?”

宋小寶抓抓腦門咧咧嘴,“可能是吧,反正不是給少爺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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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硯青:“......”

*

畫院衆學子們自打那日陸陸續續收到返回手中的仿畫和對豔書裏人物描繪相關分析的文章後,本打算直接扔了,卻在拿到手裏那一刻捧腹大笑,驟然三三兩兩聚到一起調侃上曹監丞的一筆醜字。

大家都知曹硯青是曹氏最出名的草包,如今倒也大開眼界,滿紙文字歪歪斜斜就像扭了十八個彎掙紮不停的蜈蚣。

學堂內像開鍋般瞬間沸騰到了頂點,藍茵茵娥眉團蹙在堂前不停用戒尺反複敲打桌面卻一次次被衆人笑聲吞沒,最後幹脆扔下了戒尺任由他們笑去,反正嘲笑的人是曹硯青又不是別人。

藍茵茵坐回案前拿起了書,本以為議論和嘲笑聲還要持續一段時間,卻發現堂內的畫師畫僧們漸次安靜下來,先前駭浪般的嘲諷聲逐漸化成了竊竊私語。

藍茵茵好奇地豎起耳朵,聽到坐在她近處一些學子嘀嘀咕咕的議論聲。

“竟改得如此細致,你快看這個批注,一陣見血......我就是這個問題。”

“你也發現了?我也徹底知道自己哪裏欠缺了。”

“這肯定是墨蹤批的了。”

“不不不,他往日不會這般圈圈點點,況且咱院內哪個學錄學正也沒這般批過呀,你看我仿畫的這個人,從上到下每一個部位都指出了優缺點,還告訴我如何提升。”

“真是神了......”

藍茵茵忍不住擡頭看了那幾個畫師一眼,随即又發現周圍有幾個一早就把仿畫攢成團扔了的畫師又悄悄把畫撿了回來,重新展開細細瞧着,随後趁人不注意時塞進了書本夾了起來。

坐在講臺上的藍茵茵放眼望去,一切看得真亮,她看到有些人嘴裏仍若無其事罵着,卻左右瞟兩眼把批改的仿畫飛快塞進了袖口。

藍茵茵:“......”

藍茵茵寶石般的眼眸隐隐閃爍,她故作鎮定緩緩起了身,佯裝看着書走入了畫師們中間。

她瞥見了桌上的仿畫果然用紅筆圈圈點點标出了人物各處細節出現的問題,又歪歪扭扭用文字指正,讀着雖費勁卻是句句中的。

藍茵茵睜大眼眸看得出神,一個身穿群青色藍氏家袍的仆人走進了學堂,來到藍茵茵身邊低語了幾句。

藍茵茵猛地轉頭盯着那人,“竟然還有人把消息傳過去了?”

發現失态的藍茵茵立馬垂下精致小巧如美玉般的鵝蛋臉頰,把下人帶到了堂外,“你說有人把墨師兄的畫像傳去了吐蕃國境內?”

仆人再次點頭。

“......到底是誰呢?”藍茵茵輕輕眯起眼,咬了咬下嘴唇,“除了我,還有誰會幫墨蹤呢?”

被夕陽将瓦甕飛檐染得血紅的氣派院落內,曹祭酒在大堂內來回踱步,直到永虛大師撚着佛珠手持紫金錫杖緩緩走來才停了步子。

“大師來了。”曹祭酒連忙坐回椅子上裝模做樣沉下嗓子,卻連讓永虛喝口茶的時間都沒給,當即開口道:“你說曹硯青會給節度使王準備什麽禮呢?”

永虛大師眉眼笑得更開了,幹脆也不開口讨茶,輕輕搖了搖頭,“大人怎會因這點兒小事心裏打鼓。”

被永虛看破心事的曹祭酒在椅子上蛄蛹了兩下沒搭話。

永虛大師微微閉上雙眼似在養神,徐徐道:“除了王丙之的字畫,你何時見過節度使王稍稍瞥過一眼其他人送的禮了?退一萬步,哪怕曹監丞真是派人尋變大江南北,偶然幸得一幅王丙之的墨寶,節度使王定也是瞧都不會瞧一眼,畢竟有梅刺史在呢。”

“哈哈哈哈,其實我早想到了。”曹祭酒終于把屁股坐實了,飛快眨了眨眼,“我不過是想從大師口中再聽一遍,心裏更踏實了。”

“另外。”曹祭酒支着身子,歪起了下巴,“端午詩會怎麽也得讓曹硯青當衆出個醜。”

永虛大師瞧了瞧桌上的空茶杯,難得皺了下眉,“那......墨蹤呢。”

一提墨蹤,曹祭酒立馬舔了舔嘴唇向前探着身子,一臉興奮,“大師放心,我都想好了,當晚正好給他放上幾碗血祭天!”

永虛大師遽地開眉展眼和曹祭酒相視而笑,而後又舒坦地閉上眼撥弄起了佛珠。

*

端午節的前一夜,楊硯青左右審視着手中的兩幅《玉池雪蓮圖》,最後選出了一副最滿意地緩緩卷起收進了一個古樸的箱子裏,幾日以來第一次常常松了一口氣。

現在就剩下最後一件讓楊硯青糟心的事,當楊硯青站在卧房外的層層青幔前,這才發現自己已經連續幾日沒來見墨蹤了。

他覺着是因為這幾日忙瘋了,不過潛意識他知道自己在害怕,知道自己其實在逃避,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他想到最後一刻再告訴墨蹤自己不得不把他帶去明月閣赴宴的壞消息。

楊硯青抓了抓頭發,撓了撓眉毛,輕嗽一下嗓子後剛掀起一層青紗沒等邁步就又放下了,立馬回到桌前抓起茶杯又灌了口涼茶。

小五手裏擎着一套如玉般溫潤的月白長袍從外頭走進書房直奔卧房而去。

“你等等。”楊硯青手一揚,心裏一咯噔,“這是?”

小五小心翼翼把長袍捧在臂彎裏,知道少爺心情不好就把注意力轉到了衣袍上,“少,少爺,您給夫人挑的這套衣裳可真好看,鋪子裏剛剛送來,明晚正好穿。”

楊硯青立馬沖宋小寶擡起胳膊,刀子眼狠狠紮了過去,“夫人知道了?你何時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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