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乞巧節番外(青梅)

第一百零八章 乞巧節番外(青梅)

曹硯青叼着一根煙站在美院外一座過街天橋上,他深深吸了口煙草随後沖橋下背離的車輛吐上一口,微微眯起了眼,無數紅色光斑便在他眼中變成一條條發光的線,又彙聚成奔流不息的血色長河。

應該是七八年前的一次乞巧節,曹硯青記得梅赤把他拉到府裏一座小橋上,開始絮絮叨叨講起牛郎織女的故事。

雖然八百年前自己就知道故事內容,卻還裝着印象不深了又聽他重講一遍,記得聽完故事後自己還傻乎乎提出個沒頭沒腦的問題......

“梅赤,你說若有一日咱倆也被分隔兩岸,中間是難以逾越的天險,也能有喜鵲飛來為我們架起一座橋嗎。”

梅赤當即擡手刮了下曹硯青的鼻梁,挑唇壞笑着,“曹青青啊,你還是擔心如何能逃脫梅魔王手掌心吧,這輩子哪怕你娶妻生子我都得每日見上你一面。”

曹硯青:“......”

“手不幹淨少碰我。”曹硯青嫌棄地抹把鼻梁,“将來你都蟾宮折桂進乾京為官了,還能每日見我?”

“......”梅赤沉默半晌擺了擺手,“那就不當官了,回頭等你謀了差使,我也跟着你,這樣咱倆又能整日一起。”

“還想整日一起?”曹硯青往一旁挪了挪,離梅赤又遠了些,“我現在天天見你都頭疼。哦對了,從今夜起你不準再睡我榻上。”

“這可萬萬不行。”梅赤又蹭上前小聲道:“你知我怕鬼,身旁不能沒人吶。”

“我床榻離你那麽近還不行?再說鬼來了定也先吞我,你這皮糙肉厚的鬼都嫌咬着累牙。”曹硯青斜眼看了看梅赤的後身:

“況且要再被你爹發現,你屁股又得爛。”

“不打緊。”梅赤一擡胳膊摟上曹硯青肩膀,“回頭天将亮時,你就趕緊從我榻上下去不得了。”

“我敢上你的床榻?”曹硯青扒楞掉梅赤的手,“回頭你爹連我一起打。”

“......嘿嘿。”梅赤又貼了上去,“那就還是我睡你床上吧,到時你提前叫醒我。”

“不管。”曹硯青撞開梅赤貼過來的肩膀轉身就走,“你還是等你爹用棍子叫醒你吧。”

曹硯青沒走兩步竟被梅赤從身後一把抱住,“好青青了,我一刻都不想與你分隔兩岸啊......”

曹硯青:“......”

“梅赤,你這是把平日撩撥姑娘的本事用我身上了是吧,我看你幹脆求你爹找個侍寝丫頭抱着,別整日鬧我。”

“誰撩撥姑娘了,是她們自己上趕着。”梅赤的手又緊了緊,“我有你就夠,還找什麽丫頭。”

“怎麽?”曹硯青掙脫掉梅赤的胳膊回頭翻了一眼,“你還想讓老子我一直陪你睡到娶了妻才罷休?”

“你要覺着委屈,幹脆我娶你進門得了。”梅赤勾起唇,“反正聖上後宮不也一堆男......”

“梅赤你這嘴就該撕......”

梅赤輕輕松松擒住曹硯青掄來的手,猛然打斷道:“你若是姑娘咱倆指定就娃娃親了。”

曹硯青:“......”

梅赤攥了攥曹硯青手腕,“這樣我就能光明正大與你同房。”

曹硯青:“......”

梅赤擡頭看了看天邊的月,“今後不論去哪兒我都能帶着你,天涯海角永不分開。”

曹硯青能夠确認的一點,便是他的心正是在此刻永恒停在了梅赤身上。

曹硯青随後便像梅赤望着月亮一般定定望着梅赤。

“你總盯着我作甚。”梅赤不知何時又擡手刮了下曹硯青鼻梁,“真想嫁我?”

“對,想瘋了!”曹硯青第一次慌了神兒,耳根發熱拔腿就走,“我這輩子就活該當你帛枕,我他娘就這點兒用。”

“誰叫你身子比姑娘都軟。”梅赤嬉皮笑臉追上前又摟住曹硯青肩膀,挑起了唇,“走走走,咱倆入洞房去。”

“信不信我撕爛你嘴!”

窗外星河爛漫,柔軟的銀光輕輕灑在床榻上兩位如玉少年身上。

“兄長能轉過身去嗎,這大熱天的別朝我臉上吹氣。”曹硯青心裏煩躁,皺着眉背過身。

梅赤冥頑不靈,非但不轉身一條胳膊外加一條腿還搭到了曹硯青身上。

“這時知道稱兄了,但誰叫青青身上涼飕飕呢。”梅赤又緊緊胳膊,惬意地籲口氣,“真舒服。”

“好,你不嫌熱。”曹硯青突然回身反摟住梅赤,“有本事你就跟我抱一宿,誰先松手誰挨頓大嘴巴!”

想狠狠治住梅赤的曹硯青又擡手把薄被掀起蓋住了二人腦袋。

一片漆黑裏曹硯青感受到梅赤身上源源不斷的熱氣瘋狂侵襲上自己身子,那人寬厚的肩膀,蓬勃的胸膛與自己緊緊相貼。

而此時一陣又一陣被雨水浸濕又被陽光烤幹後的芳草香不停沖進曹硯青鼻腔,一下下敲擊心房。

曹硯青數年在心裏築起的樓閣萬丈就這樣輕易被梅赤的溫柔鼻息一觸即潰,只留下一顆赤裸羞紅的心,第一次為人瘋狂跳躍,從此便也只為開啓他的人舞動一生。

憋紅臉的曹硯青推開梅赤又踹開被子狠狠吸了口冰涼空氣,“不鬧了,熱死爺了。”

梅赤側身撐起腦袋饒有興致瞧着曹硯青,“吾弟的臉怎得紅了?”

“大晚上你眼瞎吧!”曹硯青嗖地背過身,胸腔內又是一陣鼓動,“睡覺睡覺。”

“欸?”梅赤戳了戳曹硯青的後背,“你還欠我一頓嘴巴呢。”

曹硯青:“......”

曹硯青眉毛快纏一起了,猛又轉回身閉上眼平躺着,“趁我沒反悔,趕緊扇!”

梅赤挑了挑嘴角,側撐着身子在曹硯青耳邊搓了搓手,“剛出鍋的掌心,你可挺住啊。”

“別絮叨,誰挺不住誰王八!”

“好,那我扇了啊。”

話音一落梅赤的手心輕輕覆在了曹硯青臉頰上,像點亮了整個世界。

而梅赤的手開始緩緩移動,練武留下的繭像農耕的耙子忽然插入土中,一點點松動了沉睡的土,喚醒了萌動的歌。

曹硯青驀地睜開眼,眼中噙滿蒸騰的月光,他靜靜看着眼前男子,看着他喚醒的一切美好,仿佛所有黑暗只不過浮光掠影,本不該籠罩心頭。

“你摸夠了沒!”曹硯青漲紅整個身子突然坐起身。

“小王八的臉蛋兒可真滑。”梅赤口無遮攔還笑出聲,“讓親口不?”

“你他娘的!”曹硯青一把抓起被子撲上去蓋住梅赤腦袋一頓亂錘。

嚣張沒片刻功夫的曹硯青卻又被梅赤用被子反裹起來禁锢懷中再難動彈,“好青青,不鬧了,快睡罷,明早記得喚我起來。”

曹硯青:“......”

*

“梅赤......該起床了。”

幹巴巴幾個字随着曹硯青吐出的香煙一圈圈飄向洪流,被河水字字沖散......

“哈哈哈......”曹硯青凄怆的笑聲頃刻也被血流卷走,淹沒,“天上銀河就是這眼前停不下的車流,握不住的時光。”

淚水一滴滴從曹硯青眼角劃過,映着血紅的光,“架起橋梁的根本不是喜鵲,而是眼中的淚、心頭的血,日複一日終是凝固成了一座橋。”

曹硯青碾滅了煙蒂,看着上面星星點點将熄的火星,“時間長河終有一日也會沖淡血淚,沖垮橋梁......最後也不過是兩岸相忘,不複鵲橋......”

“青青......”

黑暗中走來一個穿着黑西裝的男人,“......老師。”

因說話大喘氣愣是把曹硯青手裏香煙“吓”掉地上,而那人竟有着和梅赤一樣高大的身型,還有一雙攝魄的鳳目,在黑夜中閃過一道又一道豔麗霓虹,深深勾動了曹硯青的心。

然而在曹硯青看清那人臉時,蓬勃心跳又一次歸于沉寂......

想什麽呢,這人怎可能是梅赤。

“看來你連我也忘了......” 男人灼熱目光黯淡下來。

“不好意思,我現在記不清人了......”曹硯青迅速收回視線,疲憊着不想再開口,“對不起,我先走了。”

說完匆匆轉身離去。

黑衣男人彎腰撿起地上掉着的只抽了半截便被掐滅的香煙,沒再追上去。

快速回了美院的教師公寓樓後,曹硯青看着自己房間門口堆了好多箱子。

曹硯青:“......”

還是有人搬來了......楊硯青這系主任當初怎就連個獨立房間都撈不上?!

曹硯青快速拿出鑰匙開鎖進屋,把另一個床鋪上自己堆的東西收了收,随後把地上散落的紙團,滾去角落的幾個空塑料瓶,連帶桌上一堆空食品袋一齊扔進垃圾桶。

随後瞟了眼角落裏的掃帚又立刻打消念頭,彎下腰把掃地機器人從床下拽出來充上了電......

等曹硯青從浴室沖完涼出來後,驚訝看到一西裝筆挺男子靠在浴室門外牆上像一直在等自己,竟然就是剛才天橋上那個男人。

“青青也開始抽煙了?”男人手裏還握着那半根香煙,勾起一側嘴角,眼睛卻不自覺從曹硯青的臉上劃到身上:

“當初為追求老師我還特意戒了煙,這下好了,能陪愛人一起抽煙了。”

話音沒落,光着上半身的曹硯青“砰”地一聲把浴室門撞上了。

在聽到那人叫青青,看到那人勾起唇角,還有那滿口的渾話,曹硯青的眼皮莫名狂跳,久久停不下來......

“他娘的楊硯青,還給老子留了個爛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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