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撞見

撞見

十三中對面馬路是雙向兩車道,學校正門兩旁書店,文具店跟打印店栉比鱗次,琳琅滿目,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少點供學生下晚自習後填飽肚子的地方。

學校門衛保安又管理嚴格,于是賣夜宵的攤販自覺地在距離十三中最近的金鯉魚小區門口發展起了帶狀地攤經濟商業圈。

夏詩帶着靳漸在其中一個攤子坐了下來,點了兩碗鴨血粉絲,将菜單遞給靳漸,問他還有沒有什麽想吃的。

靳漸剛吃過半桶泡面,說餓也就随口一提,他也沒想到夏詩當真了。

很顯然他沒有什麽想吃的,但靳漸出于覺得夏詩這個人有點意思的心理,死纏爛打将人拖到了攤子上。

有半個人高的“強力”牌電風扇呼呼啦啦地刮,風扇扇緣卡着灰與蜘蛛網,靳漸俯身坐下,迎風嗆了一鼻子灰。

頓了頓,還是就着圓凳坐了下來,對夏詩擺了擺手,“就這些就行了。”

“既然已經來了,你也就別假惺惺替我心疼錢了。”夏詩翻動菜單,端詳着靳漸得有一米八的大高個,又點了份章魚燒跟豬蹄,這才将菜單遞給大叔。

靳漸掃了眼她點的菜,本想說點什麽,聽見她這麽說,就無語。

将取卡針外邊的套撕了,輕車熟路地将電話卡裝進去,擡眼,恰好看見夏詩正一絲不茍地盯着他看,頓了一下,才摁開機鍵啓動手機。

盯着人家看又一次被抓個正着,夏詩輕咳一聲,咬着吸管喝了一口西瓜汁,漫不經心地問:“你又換新手機了?”

“嗯,上一個被收了。”

夏詩噎了一口,心想iPhone最新款,你還真挺有錢的,有錢換手機換球鞋,吃不起飯。

雖然這麽想,但為了澄清剛才看他只是因為好奇手機,沒有半點別的意思,還是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

靳漸眼神從夏詩臉上移到懷裏規規矩矩地抱着的淡粉書包上,見裏面鼓鼓囊囊,形狀起伏不一,知道不是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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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面裝的什麽?”靳漸本就是随口問問,見夏詩臉上如臨大敵的樣子,來了興趣,“是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不上晚自習就為了這個?”

這時候老板将點的菜端了上來,兩碗鴨血粉絲澆了一圈蔥花,濃郁的香味混着騰騰熱氣往人鼻尖裏鑽。

這時候還沒放學的時候,圍在這兒的學生跟家長也少,但臨街路上車馬輻辏,川流不息。

夏詩遞了雙一次性筷子給靳漸,自己也拆了雙,在碗裏戳了戳。

其實書包裏的是準備送給謝逾當生日禮物的小王子八音盒,夏詩半個月前就下單了,但是因為供不應求,排號到現在,直到今天才到驿站。

明天就是謝逾的生日了,驿站九點就關門,要是留在學校上晚自習上得要到十點,所以夏詩就跟王德明請了個病假才在驿站拿到八音盒。

但也是情勢所致,迫不得已。

就是林淑雲那兒不好糊弄就去,所以夏詩拿到了禮物也不敢回家,就在小區附近游蕩了兩圈,就蕩到了老頭子老太太打麻将的地方,坐在旁邊津津有味地看了會兒。

聽到簾子後面傳出來的窸窸窣窣聲,這才抓到了頂風作案的靳漸。

也算勸失足少年迷途知返了,功德一樁。

夏詩看着靳漸,将包往懷裏揣了揣,低頭咬了口粉絲,指着蒼穹,神秘兮兮地嘟囔說:“佛曰,不可說。”

靳漸睨了夏詩一眼,眼神在書包上蕩了蕩,沒說什麽,低頭吃粉絲。

夏詩吃了大半碗,被辣椒嗆了口,端起西瓜汁喝了好幾口,就有點撐了,勉強将剩下的半碗吃完。

另一邊,靳漸早吃完了,低頭看手機。

夏詩目光落到兩人面前章魚燒豬蹄豬蹄上,看了會兒,落到了靳漸身上。

靳漸專心玩手機,沒擡頭,不鹹不淡來了句:“我可沒點啊,請我幫忙要給錢的。”

“你不吃啊,”夏詩嘆了聲,遺憾地說,“那狗應該吃。”

起身,問老板娘要了兩打包盒,準備給在樓下流浪的小黑帶去。

靳漸:?

睨着眼看了會兒面前的小姑娘,狹長的眼梢吊上了幾絲探究。

看着文文靜靜,人怎麽就這麽損呢。

趁着夏詩打包的時候,登上了微信,到老板娘那兒結了賬,順便掃了眼信息,等了會兒,問夏詩:“走?”

夏詩擺擺手,還有會兒就要下晚自習了,她還得等許晴晴跟她表哥借的校服呢。

靳漸沒說話,點開聊天框。

王霸天:【在哪兒呢?剛張莉莉過來了,這會兒估計已經去找你了。】

看了眼時間,二十分鐘前。

靳漸沒回,退出聊天框,擡眼就看見張莉莉站在路邊一盞微弱燈光下,紅着眼眶看着她。

靳漸覺得頭疼了,将手機屏熄了,徑直走到夏詩身邊,握着她細膩的手腕,将她從地上撈了起來,“走,我送你回家。”

夏詩懵了,将袋子提在手裏,下意識跟着他往後走,直到張莉莉在身後扯着嗓子喊:“靳漸——”

夏詩猛地将手從靳漸手裏抽出來,往後退了兩步,轉頭對上了張莉莉眼裏質問的神色,腦子轟地一下炸了,“不是學姐,你聽我解釋,我跟靳漸......”

“解釋什麽?”張莉莉打斷了她,語氣森然。

“對啊,你要跟她解釋什麽?”靳漸環住夏詩的胳膊,将她往自己懷裏帶了帶,難得的溫和,“有什麽好解釋的?”

說着,手上加大力氣,摟着夏詩的肩,不讓她掙脫開。

盯着夏詩看了會兒,才擡眼,涼涼地掃向張莉莉,眼尾吊着戾氣,眼裏銜着輕佻與諷刺,“還不走?不明白?”

張莉莉倏而眼淚直直地砸了下來,“你跟她才認識多久!”

“我跟你認識也不久,你不還跟到我家了,”靳漸神情冰冷,直言不諱,“說起來你也挺煩的,還以為你說她是有幾分自知之明,原來是盲目自信啊。”

張莉莉眼淚噼裏啪啦地掉,仰頭看向靳漸,沉浸在自我感動裏,“我對你還不夠好嗎?給你送早飯,送水......”

夏詩算是看出來了,靳漸這是不想談了,拉她下水當擋箭牌。

瞧着張莉莉失控的樣子估計也不會信她說的,于是從靳漸懷裏掙了出來,将書包和打包盒拿在了手裏,從一邊離開。

靳漸懷裏一空,就雙手抄兜,吊兒郎當地靠在路燈聽着張莉莉的冗長哭訴。

就當張莉莉以為靳漸回心轉意,準備給自己的感天動地的發言完美收尾的時候,對方哦了聲,輕飄飄來了句,“關老子吊事。”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就、這、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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