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揉揉
揉揉
看見林淑雲盯着他的眼神，夏進圍心裏咯噔一下，連忙上前，“怎麽了？”
林淑雲懶得理論，開門見山：“你跟徐茉又開始了，是不是？”
夏進圍沉默了會兒，将西裝外套随手放在沙發上，坐下喝了口茶，才緩緩說：“你我都知道，咱們婚姻關系已經名存實亡了，能生活在一起，不還都是為了詩詩嗎？”
“你也知道是為了夏詩？”林淑雲一臉怒容，但不得不壓低聲音，“你現在跟徐茉聯系，難道不會影響她？”
“夏進圍，你這麽髒，要不是為了孩子誰願意跟你湊合過日子啊，和你生活在一個屋檐下我甚至都覺得惡心！”林淑雲聲音冰冷，說出的話依舊那麽紮人心。
将近二十年的婚姻，早已将兩人之間的情分消磨得一幹二淨。
夏進圍嘆了口氣，“要是詩詩知道了，那現在就離了吧。”
“你休想！”林淑雲摔門離開。
夏進圍聽見門關上的轟隆聲，回過神，才感受到手面的溫熱。
低下頭，只見一滴淚水挂在他的無名指上。
夏進圍恍惚，婚戒早在前幾年不知道被他丢到哪裏去了。
似乎最初與林淑雲激烈的争吵，就是從那枚婚戒丢了開始。
夏進圍拿紙嫌惡地擦手，丢了就丢了，是什麽值錢的東西嗎？
将他越推越遠的人，明明是林淑雲。
上學的日子似乎格外的快，時間在題海與汗水中流逝，轉瞬之間就已經是年末了。
Advertisement
十三中學生元旦有兩天假期，夏詩待在家裏也沒閑着，林淑雲要去醫院照顧外婆，夏進圍忙着工作上的事情。
夏詩一個人在家，做題目之餘就給外婆煲寫玉米排骨湯，好讓林淑雲回來的時候順便帶給外婆喝。
三十一號晚上，林淑雲早早給家裏座機打電話，說跟舅舅有事要商量，晚上應該不回來了。
夏詩挂了電話，又給夏進圍打了個電話，夏詩聽着電話那頭吵鬧的嬉笑聲，知道短時間內夏進圍不會回來，就挂了電話，将筆放下，去廚房裏将剛煲湯的小爐裹着紗布輕輕揭了下來。
揭開爐蓋，騰騰的香氣伴着白色霧氣往上升。
她找出了家裏的另一個保溫盒，舀了兩份湯裝了進去，帶着出了門。
分量太多，一個人喝不完，放涼了又太腥。
這會兒已經是初冬，甫一從樓道裏出來，寒風呼呼往人脖子裏鑽。
夏詩裹緊了脖子上的雪白針織毛巾，吸了吸被凍的紅通通的鼻子，正要往前走，沒留意，一腳踩在結了層薄薄冰的井蓋上，腳上一個踉跄。
眼看着就要摔倒地上，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不輕不重地拖在她的腰上，穩穩地扶住了她。
夏詩聲音小小地叫了聲，就落在了一個溫暖結實的懷抱裏。
靳漸搓搓手，摁在夏詩凍的發麻的耳朵上，指腹輕輕刮着外耳廓，往下移，撚住耳垂輕輕摩挲。
夏詩渾身一陣顫栗，睜着圓圓的眼睛看着靳漸，“你......”
靳漸改為用整個手掌将夏詩通紅的小耳朵裹住，一本正經地說：“給你捂捂。”
靳漸身量挺拔，比夏詩足足高處一個頭，肩寬背闊，雙臂一彎，就能将夏詩整個人都裹在懷裏。
“我不冷呀。”夏詩伸出一個手指戳了戳靳漸腰腹。
靳漸一怔，聞言也沒說什麽，遺憾地放開了夏詩。
夏詩除了沒帶耳捂子，裹得跟一頭熊沒什麽兩樣，這會兒臉都漲得紅紅的，可悶死她了！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夏詩看出靳漸不那麽高興，用手撓了撓靳漸手心。
靳漸雲淡風輕地說：“路過。”
夏詩若有所思地嗷了聲，“那再見？”
靳漸凝眉看她，夏詩的手慢慢從靳漸手心抽出來。
“再什麽見，”靳漸将夏詩手腕反扣住，“老子想你了，路過，不行？”
夏詩将保溫盒在靳漸眼裏晃了晃。
靳漸将夏詩五指一個一個掰開，十指相扣，“專門來找你的。”
夏詩再一次把手抽出來。
靳漸的笑意凝結在嘴角。
夏詩甩甩另一只手腕，将沉重的保溫盒塞在靳漸懷裏，撇撇嘴，“太重了，你幫我提着吧。”
靳漸徹底笑不出來了，冷哼了聲，不情不願地提着保溫盒。
再跟夏詩說一句話，他就是狗。
夏詩把圍巾拿下，挂在了靳漸脖子上，打了一個很可愛的蝴蝶結。
靳漸首先覺得很癢，剛想叫夏詩給拿下來，看見她臉上笑得明媚，忍了忍，沒說。
“你穿這麽少對身體不好的，南方又沒有暖氣，會生病的。”夏詩看着他身上薄薄的夾克說。
原來是關心他。
那他也不是不能夠，大發慈悲地跟把不跟她說話的時間縮短到三分鐘。
夏詩見靳漸若有所思的樣子，又學着靳漸的樣子，踮腳，用一雙溫熱的小手輕輕将靳漸耳朵裹住。
夏詩問：“你的耳朵竟然比我還紅，你這是在這裏站了多久啊？有沒有好點？”
靳漸憋了一會兒，确信沒到三分鐘，但他又覺得剛剛的自己幼稚得像傻逼。
“還好。”他避重就輕地說。
夏詩給自己羽絨服的拉鏈往上拉了拉，扯着靳漸往前走，“那咱們先回去吧，你手裏提的是我煲的湯。”
室內開了兩盞暗黃色的臺燈，夏詩跟靳漸兩人坐在沙發上，一邊看着恐怖電影，一邊将湯喝完了。
靳漸早就喝完了，靠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看着電視屏幕，時而看兩眼夏詩，身上一股沒骨頭的慵懶勁。
夏詩一邊喝湯，一邊繼續聚精會神地看着電影，電影看了挺久，湯卻沒喝多少。
靳漸颀長的手敲了敲桌面，夏詩這才反應過來，低頭喝湯。
“別喝了，早涼了。”靳漸起身找了件外套披上，“走吧，我帶你出去吃飯，好得也是跨年。”
夏詩哦了一聲，将電視關上，也跟着靳漸走了出去。
不遠處就是兩條商業街，因為節假日，兩條街生意格外好，尤其是餐飲業，幾乎坐無缺席。
兩人挑了一家前面排隊桌數最少的烤肉店，坐在外面等。
商場裏面沒有空調，所以還是會有些冷。
靳漸将夏詩的手撈住，裹在掌心捂着，夏詩用指尖輕輕撓了撓靳漸掌心，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說話。
“困了？”靳漸看她眼睫微微下垂。
看了眼時間，才十點，也不至于吧。
他收回手拿手機，一邊随口問：“今晚叔叔阿姨都不在家？”
“他們都有事。”夏詩說。
靳漸笑了，“所以你來找我。”
夏詩聽出靳漸話裏話外的委屈，畢竟兩個月兩人沒有一句話，在學校裏沒機會，在校外更不可能。
“嗯，對，來找你。”夏詩笑得眼睛彎彎。
靳漸嗤了一聲，眉目柔和了下來，起身，“走吧，到我們了。”
夏詩驚訝地看了一眼前面還有好幾號，趕上去，小聲說：“前面還有好幾桌，咱們是不是弄錯啦？”
靳漸說：“沒弄錯，加錢就能。”為了防止自己在夏詩面前形象崩塌，靳漸把手機拿到夏詩面前，“合理競争，程序公開。”
夏詩嘴角抽了抽，“那為什麽，你剛剛不加錢，偏偏這時候？”
靳漸收了手機，掃了一眼夏詩雪白的手，笑得痞痞的，拉長語調，“我故意的啊。”
夏詩不好意思地将手背到身後，跟在靳漸身後，正要往前走，餘光無意間瞥到不遠處角落裏的一桌，整個人都石化住了。
她失魂落魄地跟靳漸來到座位上，咬着檸檬汁吸管，心不在焉地看着靳漸點菜。
“你看看還有沒有什麽要添加的。”靳漸把菜單遞到夏詩面前。
夏詩沒心思看，看了一眼，“就這些吧。”說着，微笑着把菜單遞給了服務生，“麻煩了。”
靳漸端詳着夏詩的神色，眉頭微蹙，“怎麽了，不喜歡這裏的菜？”
“沒有，喜歡的。”夏詩垂下眼睫，用吸管戳了戳飲料。
靳漸說：“你要是有什麽就跟我說，不用藏在心裏，夏詩。”
“真沒事呀。”夏詩朝靳漸擠出一個笑臉。
靳漸沒再說話，沉默着給夏詩烤肉。
吃到一半，夏詩跟靳漸說：“我先去趟衛生間。”
額發垂在額角，靳漸專心烤肉，頭都沒擡，“廁所在西面。”
說完，又補充道：“出門往西拐。”
“嗯，我知道了，不會走錯的。”
夏詩離開，走出店門口的時候卻沒有按照靳漸的意思往西拐，她在門口停住，掏出手機，開機，找了個角度，拍了角落處一桌的兩個人，咔嚓兩下，夏詩這才往外走。
走到廁所裏，夏詩打開手機看剛剛捕捉到的圖片。
只見圖片裏，徐茉小鳥依人地挨在夏進圍身邊吃飯。
看上去兩個人只是坐了近些，也沒什麽不對勁。
但夏進圍是左撇子，飯桌底下兩人的手輕輕扣在一起。
放大照片就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夏詩呼出一口氣，平複好心情走出了廁所，一只幹淨的臂膀擋住了她。
夏詩擡頭，只見謝逾神色淡定地站在她面前，“去哪了。林阿姨在找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