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姐姐。”阿七怯怯的又喊了聲,不明白自己怎麽了惹姐姐生氣。
記得在夢裏姐姐很溫柔的,還給她擦臉,給她換衣服,姐姐最喜歡戳她的臉了。
歪着腦袋,小臉皺在一起,是不是讓姐姐戳一下姐姐心情就會好了?
她腰微微彎起,比紀霜矮了半個頭,仰起臉,清澈的眼睛對上紀霜的視線,一張傷痕交錯,有細小的劃痕,也有點點沙粒狀的結痂,黑黝黝的瞳仁清亮清亮,像藏了星子。
突如其來的動作,紀霜心裏一驚,身體向後仰,撞在床欄上。
嘶~
紀霜眉頭蹙緊,倒吸了口冷氣,将她往後推,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緩了一會,“乖乖坐好,不準亂動。”
紀霜嗔了她一眼,伸手将她又推遠一些,開始解她胸前的布條,布條上沾了血漬,血窟窿已經不往外滲血,高腫,四周一片青紫,辨不出原來皮膚的顏色,看着很吓人。
紀霜瞳孔微縮,十指捏緊緊捏在阿七手臂上,“姐姐。”阿七不明,眼神迷茫看着她。
腫成這樣,不疼嗎?
紀霜放開她的手臂,垂眸不語,繼續手上動作。
阿七視線一直盯着紀霜看,晶亮的眼睛眨着,純真毫不掩飾的笑容在唇邊綻放,紀霜愣了一下神,對上她清亮的眼神,神色漸緩。
“疼嗎?”紀霜問,聲線不自覺放柔,盯着眼前的傷,又覺得自己問得多餘,都腫成這樣不疼才怪。
阿七搖搖頭,突然把臉枕到紀霜肩膀上,蹭了蹭,“姐姐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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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霜一怔,想到她的情況,瞬間就心軟了,她一醒來身邊只有自己,明顯把自己當成她的家人,她下意識的親昵,都是對親人的依賴,嘴角彎起,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阿七眯着眼睛,用頭在她掌心蹭了蹭。
掌心傳來柔軟觸感,紀霜倏地收回手,秀美蹙緊,倏爾心軟。
她的心智還是個孩子,紀霜憐憫她,任她在鬧了會,“好了,乖乖坐好,我給你上藥。”
阿七坐好,晶亮的視線就沒離開過紀霜。
紀霜把布條放在一邊,把藥挑在指腹上,揉開,輕柔塗在傷口上,上好藥後,也不打算讓她繼續纏着布條,說:“反正在家裏這個就不綁了。”
“嗯,聽姐姐的。”阿七乖巧點頭。
紀霜把藥收起來,試着動了動腰部,額頭瞬間疼出一層細汗,半天說不出話。
“姐姐。”阿七抓住她的胳膊,眼裏流露出擔憂。
“你把藥放回原來的地方。”紀霜說。
阿七起身,“等等。”紀霜攔住她撇開臉,臉上升起一層薄紅,這樣袒胸露、、乳成何體統。
清了一下嗓子,說:“先把衣服穿好。”
阿七點點頭,把剛才脫下的衣服穿上,系了半天,衣服還是松松垮垮挂在身上,“姐姐,這個好難,阿七不會。”
“嗯?”
紀霜回過神,小獸嘟着嘴,眼神楚楚看着自己,裏衣的衣帶被她系到外衣上,胸前一片淩亂。
紀霜心裏好笑,沖她招招手,“過來一些。”
把她系錯的衣帶解開,一面給她重新系上,一面講解衣服應該怎麽穿,這樣下次她就可以自己穿了。
阿七聽的認真,在地上轉了個圈,興奮說:“穿好了,姐姐真好。”
紀霜面上一紅,她不覺得自己哪裏好,她做的只是舉手之勞的事,相信很多人都會這樣做,但是阿七現在全心的對自己依賴,還是讓她忍不住心裏一軟。
仿佛自己真的有了親人,自奶奶去世後,第一次有了這樣的感覺。
紀霜眼眶發熱,嘴角無意識上彎。
心裏打起了把她留下來陪着自己的念頭,又想到阿七可能還有親人,她的親人會找她,會想她,阿七肯定也希望陪在自己真正的親人身邊。
終究是自己的想法自私了。
等她好了自己應該做的是幫她找到家人,她是自己在河邊撿到的,應該是從上流被水沖下來的,她的家可能在上流,也許沿着水流而上打聽一下,說不定就能找到阿七的家人。
然後把阿七送回家。
想到這裏,紀霜心裏升起淡淡的失落。
“姐姐,阿七餓了。”阿七上前抓住紀霜的胳膊,左右搖晃,癟着嘴巴,“姐姐怎麽不理自己了,不喜歡阿七了嗎?”
“嗯?”紀霜微怔。
眼瞅着阿七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生生的又憋了回去,她噗哧一笑,哄她,“阿七扶姐姐起來,姐姐去給阿七做飯好不好?”
“嗯。”阿七小心翼翼扶着紀霜的胳膊,靠着紀霜身側,做她的承力點。
紀霜看着眼前這個大塊頭小心翼翼的模樣,心裏溫暖,輕輕将身體的重量倚在阿七身上,一點點從床上起來,站定。
“謝謝,阿七。”她試了一下,只要不長時間一個姿勢,不彎腰,腰部就不會疼。
她挺了挺脊背,單手扶在腰上,一手扶着床欄。
向院子看了眼,日頭高懸,已經是響午。
難怪她會餓。
這兩日她只喝了小半碗米糊,米糊不消半天就消化掉了,像她這樣的大塊頭,消化的應該比自己還要快。
紀霜撐着腰走了幾步,便停了下來,額頭又是一片細汗。
阿七突然拽住她的衣袖,哭着說:“阿七不餓了,姐姐躺着睡覺。”
她雖然心智像個七八歲孩童,卻也不是真傻,看到紀霜這般,立馬想到姐姐腰還疼。
知道是自己闖的貨,垂着腦袋,兩只手攪在一起,她已經讓姐姐受傷了,不能再讓姐姐給自己做飯了,自己已經長大了,不吃飯沒事的。
想着想着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紀霜以為她是餓哭的,趕忙安慰,“別哭了,姐姐這就做飯。”
“不是的,阿七真的不餓,姐姐一定很疼,都怪阿七。”
阿七哭的傷心,哭着哭着,身體跟着一抽一抽的。
都怪自己,要不是自己把姐姐撞倒,姐姐就不會受傷的,越想就越自責,越自責就越難過,最後哭到根本就停不下來。
紀霜被她哭的心軟,把她拉到身前,仰着頭,替她把眼淚擦幹淨,無奈道:“我真沒事了,現在已經好多了,別哭了,一會該把臉上的藥弄掉了。”
哄了會兒,阿七就不哭了,一方面是姐姐哄自己,心裏開心,一方面是真的哭累了,雖然不哭了,身體還是一抽一抽的。
紀霜強撐着進了廚房,竈臺上只有之前剩的一個紅薯面餅子,現在家裏多了一個人,只吃餅子肯定是不夠的,紀霜拿出一些野菜幹,炖了個湯,既可以當菜,吃餅子又不會太噎。
阿七站着紀霜身後,眼睛一錯不錯盯着紀霜做飯,紀霜腰疼不能蹲下生火,她就在紀霜的指導下生的有模有樣,紀霜盛飯,她就在一旁端飯,一步都不離開紀霜。
像個黏人精。
她們圍着桌子坐下,紀霜把紅薯面餅子掰成兩半,遞給阿七一半,可能是餓極了,阿七垂頭大口吃起來,一點不嫌棄硬,紀霜小口吃着,等阿七吃完,紀霜才吃了一小塊。
阿七吃完餅子,手掌在肚子上摸了摸,表現的意猶未盡,視線落在紀霜手裏的餅子上片刻,然後垂頭開始喝碗裏的湯。
雖說是湯,碗裏只有兩片菜葉,一點油星不見。
她的動作紀霜看在眼裏,知道她沒吃飽,光是她那個大塊頭,只吃這半個餅子也不可能飽。
何況她身上還有傷,紀霜把自己的半個餅子遞給她,“你吃吧,我飽了。”
“姐姐。”看到餅子,阿七眼底瞬間亮了亮,随即推回去,一本正經的說:“姐姐吃吧,阿七飽了。”
咽了咽口水,姐姐待她真好。
“阿七吃吧,姐姐已經吃飽了。”紀霜笑着說。
阿七歪着腦袋,不敢接,手剛伸出又縮了回去,“吃吧。”紀霜把餅子朝她遞了遞。
良久,阿七才接過餅子大口吃起來。
吃過午飯,紀霜剛站起身,阿七立馬也跟着站起來,眼神灼灼盯着她。
看出她的緊張,紀霜微微一嘆,扶住腰,用手指了指阿七先前住的房間,“姐姐現在要去休息,你也回去躺着睡會。”
說完又在阿七臉頰上戳了戳,感受指尖下彈性柔軟的肌膚。
“我想跟姐姐在一起......”阿七頓了一下,臉上白皙的肌膚緋紅,怕姐姐看出來,垂下眼皮斂住黑曜石的眸子,用手拽了拽紀霜的袖子。
她不想跟姐姐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