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嬸子,我還有事先回去了。”紀霜告別苗嬸子,就匆匆往家趕。
與其說是趕回家,這種情況更像是逃走,紀霜很苦惱,明明自己不想成親,為什麽身邊每個人都覺得她應該找個男人嫁了。
沒有遇到喜歡的人,她寧願不嫁,想起父母,爹爹事事順着娘親,娘親臉上永遠是幸福的表情,久遠的記憶雖然已經模糊,但是父母的恩愛的模樣近在眼前。
想到這些紀霜眼熱,勉強在嘴角扯出一個笑。
看着倉惶逃走的背影,苗嬸子嘆息一聲,搖搖頭,轉頭對着兒媳婦說:“杏花,你們村有沒有合适的小夥子,不行給霜霜說說,一個姑娘家以後可咋過呀?”
杏花性子直爽,聽婆母這樣問了,雙手扶在腰上,向後仰了仰,呵呵笑起來,“放心吧,等忙完了,我就往娘家走一趟,三條腿□□不好找,兩條腿男人還不好找嗎?”
聽兒媳婦這麽說,苗嬸子的心情瞬間明亮起來,第一次覺得兒媳婦很靠譜。
既然霜霜看上陳二虎,那就再從別的村找,勢必要給紀霜找個如意郎君。
倒是一旁的大牛看不下去了,“娘,我看霜霜好像不想嫁人,您就別操心了。”
這時候不統一戰線的人往往都會被孤立嫌棄。
苗嬸子瞪了大兒子一眼,越看越不順眼,沒好氣的說:“你懂什麽?”
大牛讨了個沒趣,撓撓後腦勺,憨厚對媳婦笑笑,繼續彎腰割起麥子。
紀霜回到家,沒有遮擋的院子,烤的熱烘烘,缸裏的水也是溫熱溫熱,從裏面舀了盆出來,簡單清洗一番,去田裏來回一趟身上出了不少汗,臉頰也曬的紅撲撲的,看上去氣色倒比往日好上很多。
她推開房門,床上空蕩蕩的,心裏吃了一驚,早上還好好躺在床上的人已經不見了,下意識擡眸四下尋找,這時突然從角落沖出一個人将她撲倒。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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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霜尖叫一聲,身體後仰結結實實撞在地面上,悶哼一聲,腰身微微彎曲,瞬間感覺五髒六腑跟着翻騰。
紀霜整個人都懵了,過了半響,才找回理智,她咬着牙擡眸,眼角還挂着一滴眼淚,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終于看清罪魁禍首,呵~,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背回來的人,此刻跪坐在她腰間,一臉無辜的看着她。
紀霜狠狠瞪了她一眼,緩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惱怒道:“下去!”
要說剛才還有點害怕,現在已經完全被憤怒取代。
紀霜用手按上腰,“嘶~”,疼痛直接倒吸了口氣,不敢繼續動作,繼而又瞪了她一眼,不耐說:“還不下去?”
那個人身體瑟縮一下,好像也被吓到,眼眶泛紅,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正揣揣不安盯着她,像一只受傷的小獸,在紀霜嚴厲注視下,身體向後縮了縮,嘴裏發出“啊啊”的沙啞聲,最後一字一頓喊出:“姐、姐、”
紀霜忍着痛,用手撐着地面半起身,兩人的距離一下拉近,她的眼神清澈,紀霜在裏面清晰看到自己的倒影,蹙緊眉頭,重複一遍,“下去。”
“姐、姐、”那個人耷拉下腦袋,怯怯喊了一聲,也知道自己闖了禍,慌亂中又被自己扳倒,跌坐在地上,眼底水光閃動,眼巴巴盯着紀霜,像一只委屈的小獸。
紀霜撇開臉,不與她對視,雙掌用力,反複幾次,都沒辦法站起來,視線掃過罪魁禍首,嘆了口氣說:“扶我起來。”
小獸身體一抖,爬到紀霜跟前,視線諾諾盯着她的眼睛,叫了一聲,“姐姐。”
模樣害怕極了,紀霜扶額,被她氣笑了,她把自己撞成這樣,現在看自己倒成了個要把孩子吃掉的大灰狼,臉上因為惱怒泛起薄紅,努力壓住心裏怒火,在心裏默念:不與她計較,不與她計較。
“你先把我扶起來。”紀霜說。
小獸眨了眨眼睛,試探着抓住紀霜的胳膊,見紀霜沒有不高興,眼睛閃了閃,嘴巴笑開,大着膽子又喊了一聲“姐姐”。
她這是聽不懂話嗎?紀霜蜷了蜷手指,抓住她的手臂,手上微微用力,腰部傳來一陣鑽心疼,紀霜欲哭無淚,卸了力,無望坐在地上。
嘆了口氣。
小獸很敏感,一張小臉立馬耷拉下來,諾諾的叫了聲,“姐姐。”
紀霜無語了,她是不是只會這一句?
鑒于還指望她扶自己起來,于是說:“你先把我扶起來,地上涼。”語氣裏有自己都不曾發覺的嬌氣。
小獸眨了眨眼睛,靠近她,單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扶在她的後背,一只手穿過腿彎,輕松的将人抱起,紀霜沒想到她會突然抱自己,心裏一驚雙手下意識抱住她的脖頸,還從來沒被別人這樣抱過,臉頰瞬間泛起紅意,不敢看她,羞惱道:“你在幹什麽?快放我下來。”
小獸把她放到床上,然後退開,離紀霜兩米遠,癟着嘴巴,委屈巴巴看着紀霜,臉頰褐色、紅色傷疤縱橫交錯,全部皺在一起,遮住了原有表情,看起來很不和諧,但是又奇跡般的讓人一下子就明白她在委屈。
紀霜心裏一軟,看着床前垂着首的小獸,彎起唇問:“你叫什麽名字?”
小獸擡眸偷偷撇了一眼,又垂下,搖搖頭。
紀霜有些失落,又問:“你家是哪的?”
小獸又搖搖頭。
“你是怎麽來這裏的還記得嗎?”
“我什麽都想不起來了。”小獸的聲音低低的。
紀霜沉默,擡眸視線與她對上,眼神清澈,不像說謊。
“姐姐、”小獸被看的不安,下意識叫她。
半響,紀霜說:“今天是初七,以後我就叫你阿七吧。”
“姐姐,真好。”阿七咧開嘴笑,臉上哪還有半分委屈,把一秒鐘變臉演繹的淋漓盡致。
紀霜無奈對她笑笑。
阿七看到姐姐笑,膽子也大了,坐到床沿,抱住紀霜的胳膊,嬌憨的笑道:“姐姐你真好。”
像是在撒嬌。
這麽一個大塊頭,動作語言如此幼稚,紀霜眉頭不由蹙緊,心裏隐隐擔憂。
阿七的年齡看起來應該比自己大,卻叫自己姐姐,如果只是對一個人的稱呼而言不覺得有什麽,但是她的語言、動作看起來都很幼稚。
于是試探問:“阿七今年多大了?”
阿七歪着頭仔細想,時間瞬間安靜下來,紀霜一錯不錯盯着她,氣氛緊張,“阿七好像八歲了。”
一聲如平地驚雷。
見紀霜一動不動盯着自己,阿七咬着唇,小心翼翼靠近,“姐姐,是不是阿七說錯了,可是阿七真的記不住了,姐姐別生阿七的氣。”
可憐兮兮的語氣,紀霜心軟。
茫然的搖搖頭,伸手在她臉上戳了戳,轉移話題,“傷口還疼不疼,你去幫我把藥拿過來,我幫你把藥擦上,要不以後留疤就不好了。”
“阿七不疼,姐姐不生氣。”
“姐姐不生氣,阿七去幫姐姐拿過來。”紀霜說。
阿七在紀霜說的地方找到一個藥瓶,獻寶般遞到她面前,表情乖巧的很,一副阿七很棒的表情。
紀霜扯了扯唇角,把她拉在床沿上坐好,打開瓶蓋,從瓶子裏挑出藥膏,輕輕的在她臉上攤開,藥膏給皮膚帶來一陣清涼,阿七瑟縮一下,又端正坐好,把臉往紀霜面前湊了湊,方便她抹藥。
抹好藥,紀霜讓她把衣服解開,檢查胸口上的傷口,阿七很聽她的話,低頭撕扯衣帶,半天沒解開,反倒把衣帶打了個死結,紀霜垂眸幫她結開。
阿七白皙的胸口露出來,紀霜雙唇抿直,面紅耳赤,反而不敢去看她的傷口,昏迷上藥跟清醒着完全不是那麽回事。
“姐姐。”阿七歪着頭,不明白紀霜怎麽不看自己了,聲音有些急切,轉身跪坐在床沿,低低叫了一聲,“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