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三日過去,阿七的傷已經開始長新肉。
“姐姐,癢。”阿七指着自己的臉,委屈巴巴瞧着紀霜。
姐姐不讓撓怎麽辦?
“姐姐。”小狗眼眨巴,可憐兮兮的沖紀霜撒嬌。
這已經是第幾次用這個眼神看自己了,紀霜嘆了口氣,放下繡活,瞧她一張小臉都快皺在成包子,壓了壓上揚的嘴角,沖她招招手,“過來......”
話剛說一半,阿七已經爬上床,輕車熟路枕在紀霜腿上,眯着眼睛,急切道:“姐姐,撓。”
宛如一只有待寵幸的貓兒。
明明是很正經的事,紀霜心跳突然快了半拍,咬住下唇,垂眸視線在她臉上一頓,倏爾嘴角徹底揚起,心跳慢慢恢複正常。
阿七臉上的結痂有些已經微微翹起,她不敢用力,只得用指腹在結痂上輕輕按壓。
“再忍兩天,等臉上結痂褪了,阿七就不會癢了。”
這兩天她都是這樣幫她止癢,有時候阿七忍不住還是會抓一下,好在并沒有抓破,否則以後可能真的會留疤,紀霜心疼的在她小臉上戳了戳。
“姐姐,你真好,阿七好喜歡姐姐。”
“給你撓癢癢就是好,不撓阿七是不是就不喜歡姐姐了。”紀霜故意逗她。
“才不是。”阿七偏過臉不去看她。
小姑娘氣鼓鼓的,說的話也嬌氣,紀霜挑挑眉,心情頗好,“那我現在不想給阿七撓了呢。”
Advertisement
一面說,一只手就要撈起放在一邊的繡活。
阿七眼疾手快,在她的手剛要碰到繡活的瞬間,就把她纖細的碗子抓在了手裏,太心急手上力道沒控制住。
“嘶~”
紀霜痛呼一聲。
阿七立馬松開手,也顧不得癢了,翻身起來,執起紀霜的手,纖細的皓腕明顯一圈紅痕,“阿七吹吹就不疼了,姐姐要勇敢。”
說完阿七眼裏蓄上淚,一張小臉都吓得蒼白。
紀霜噗嗤一聲被她逗笑,嗔了她一眼,“躺好。”
阿七乖乖躺回去,“姐姐還疼嗎?”不放心又問了一句。
“不疼了,老實躺好別亂動。”
阿七屁股不老實左右扭動,紀霜瞪了她一眼,“你還用不用撓了?”
“還要撓。”阿七把繡活一腳踢開,這才心滿意足乖乖等着紀霜給她止癢。
小臉上就差寫上得意兩個大字,敢跟她争寵,哼!
紀霜:“......”
她愣了一下,倏爾反應過來,用手指在她臉上戳了一下,這個小傻子竟然跟繡活争起寵來,紀霜笑着搖搖頭,繼續給她按壓。
“姐姐,真好......”阿七舒服的閉着眼睛,嘴裏嘟囔着,迷迷糊糊竟然睡了過去。
紀霜垂目,指腹輕輕刮在她的臉上,這個人總是讓人心軟,如果能一直這樣陪伴多好。
是自己一個人孤單太久了嗎?
沒有一會兒腿上的人呼吸綿長,長長的眼睫擺在眼底,像一把小刷子,在眼底留下一片陰影。
紀霜輕笑,嘴角梨渦若隐若現,指尖微動又沒忍不住在她臉上輕輕戳了戳,她想:阿七應該是個很漂亮的姑娘,皮膚白皙又有彈性,還有一雙靈動的眼睛,黑曜石般的眸子專注看人時裏面閃閃亮,像是藏了星子。
這樣的人丢了,她的家人應該很着急吧。
紀霜斂下眼眸,抿直雙唇,她真是個無恥的人,竟然想占為己有,視線從阿七臉上移開,落在一旁淩亂的繡活上。
她想起了江白術和謝沐檸,她們成親是真心相愛,可是她卻想利用阿七趕走提親的人。
她将她頭發束起,她穿的衣服也被她改成男子穿的短打,她的心裏起壞心思,她想利用這個人心思單純,對自己無條件信任。
她真的很無恥,可是現實她的理智還是被現實打到,她不這麽做,會一直有人來提親,時間久了欺負她的人更肆無忌憚。
她又不甘心嫁給不喜歡的人。
紀霜抿着唇将阿七放在床上躺好,執起她的手,她的手指修長,紀霜的手跟她放在一起顯得嬌小可愛。
她彎下腰在她耳邊輕輕說:“阿七,姐姐當你的家人好嗎?”
“嗯~”床上人無意識嗯了一聲,似愉悅了紀霜。
憋在心裏的郁結慢慢散開,勾唇,她說:“那我就當你同意了。”
起身給她蓋上薄被,紀霜把繡活整理好拿到院子,快步離開房間,她怕多待一秒心裏又會生出愧疚。
院子裏放了一張凳子,平日紀霜都會坐在上面做繡活。
“砰砰”
“霜霜,開門!”
紀霜心裏一緊,臉色登時沉了下來,是陳二虎的聲音。
“霜霜,把門打開我有話跟你說。”陳二虎見紀霜不給她開門,站在院牆外向裏面張望。
見紀霜坐在院子裏,提高嗓門,“霜霜,你怎麽不給我開門。”
他的一番陣勢鬧出了不少動靜,引來不少圍觀的人。
紀霜垂目斂起眼底的厭惡,起身把門打開,聲音清冷,“有事嗎?”
陳二虎見紀霜給他開門,臉上露出得意,“霜霜,我娘說可以先娶你過門,家裏麥收我一個人忙不過來,你過來也能幫上點忙,等我娘腿好了,再辦酒席。”
不知誰說了一句,“這個陳二虎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呢,霜霜這還沒過門呢,就惦記着讓人家去幹活,哎呦,這要以後他那個刻薄娘還不知道怎麽欺負霜霜呢?”
陳二虎臉上登時有些挂不住,沖圍觀的人瞪了一眼,轉頭換了張臉,對着紀霜樂呵呵道:“你別聽她們胡說,她們這些人就是見不得人好。”
紀霜視線在他身後一掃,迎上陳二虎的視線,半響不言語。
這個眼神看得陳二虎心裏發毛,讓他有種脫離預想的錯覺,有點拿捏不住紀霜在想什麽,于是換了副面容,讨好的說:“霜霜,我娘說可以再加十文彩禮錢。”
再加十兩最後還是回到他們陳家手裏,她冷嗤一聲,“我想你記錯了,我并沒有答應要嫁給你。”
字字铿锵有力,清晰的傳進在場每個人的耳朵裏,這回心裏沒有膽怯,她所有的底氣皆來自屋裏的人。
有人倒吸一口氣,有人惋惜,有人冷嗤。
一時場面混亂。
落了面子的陳二虎,終于不再裝,他趕這麽明目張膽的提要求,不過就是欺負紀霜無依無靠,要說對紀霜的喜歡還是有的,比起男人的最嚴那都算不得什麽。
他憤怒道:“紀霜你一個孤女,我願意娶你是你的福氣,你這是什麽态度?”
說着就要去抓紀霜的手腕,手剛伸出去就被另一只手死死鉗住,“啊!”
陳二虎發出一聲慘叫。
腕上傳來的疼痛,讓他彎下腰,險些跪在地上。
阿七沉着臉,手上力道收緊,眼底迸發出寒光,周身冷然氣質像突然換了個人。
見陳二虎鬼哭狼嚎,周圍人個個都伸長脖子往裏看。
“這男人是誰?”
“該不會是霜霜的姘頭吧。”
“虛~當心被聽到,你想像陳二虎那樣嗎?”
那個人立馬噤聲。
“阿七,先放開。”紀霜上前拽住她的胳膊,“阿七聽話。”
此刻的阿七像只暴躁的小豹子,眼睛血紅恨不得吃了陳二虎,狠狠抓着陳二虎的手腕。
紀霜的手覆蓋上她的手背,嘴角露出安撫的笑容,輕聲說:“乖,先放手。”
有她在自己心裏像是有了莫大的勇氣,如今她也不是怕這個陳二虎,可是她身上還有傷,那個陳二虎又是個健壯小夥,力氣怎麽也比女子大,紀霜擔心她扯到傷口,指尖在她的手背上捏了捏。
阿七不甘心,扭頭看着紀霜,在紀霜的堅持下的眼神下,慢慢松開手,偏臉不再看紀霜。
“紀霜,她是誰?”陳二虎踉跄站起身,瞪大眼睛,憤怒得對着紀霜喊,一副紀霜做了對不起他的事的樣子。
他的手腕剛才差點被她捏碎,不拿出錢賠償他,這件事休想完。
見他提高嗓門,阿七呲牙又要上去揍他,被紀霜拉住。
“她是我的未婚夫,奶奶從前給我定下的親事,所以,你以後不要再來了。”紀霜冷着臉趕人。
“你、你……”
“沒想到你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我娘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不信。”
“陳二虎,你休要胡說,否則……”紀霜被氣得不輕,女子名聲有多重要,突然被別人誣蔑,饒是紀霜再鎮定的人,面對這種情況,也慌了神,眼淚已經在眼眶裏打轉。
沒想到陳二虎會倒打一耙,堂堂一男兒,求親不成就把髒水潑到女人身上。
世上竟有這樣無恥的人。
眼見着紀霜被氣哭,阿七擡起腳踢在陳二虎臉上,卯足了力氣,陳二虎身體瞬間飛出丈遠,在地上抽搐兩下,半天沒爬起來。
“姐姐,不氣,阿七打他。”
紀霜這會哪還有氣,擔憂的看着地上的陳二虎,生怕他被阿七這一腳給踢死了,到時惹上人命官司可怎麽好。
走到陳二虎身邊,說:“以後別再來了。”
陳二虎蹒跚着從地上爬起來,一把推開紀霜,破口大罵,“敢踢老子,看我不打死你。”
順手抄起一塊石頭就朝着阿七丢了過去,石子直直沖着阿七腦門打去。
紀霜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裏,“小心、”
只見阿七一個擡手輕輕松松接住石頭,反手就砸了回去。
陳二虎又是一聲慘叫,瞬間頭破血流。
捂着腦袋,一面跑一面大喊:“你給我等着。”一溜煙不見。
紀霜提起的心放回肚子裏,眨眨眼,對于眼前發生的一瞬,禁不住想起那只兔子,也許那只兔子真的是她用石頭砸到的。
苗嬸子正好推着麥子回來,只見迎面撞來一個人,吓了一跳,擰着車扶手堪堪躲了過去。
等那人從身邊經過才看清是陳二虎,問了一句,“二虎你這是咋了?”
陳二虎顧不得她,捂着腦袋跑遠。
“霜霜,二虎他這是?”苗嬸子問,停頓一下,視線落在紀霜身邊的阿七身上,“她是?”
“她是我的未婚夫,奶奶給定的,這次過來看我。”紀霜說。
“哦”苗嬸子點點頭,眼前人長身玉立,只是這臉……看起來有點一言難盡啊。
跟霜霜有點不相配……
苗嬸子心裏惋惜,怎麽好好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紀霜看出她的疑惑,解釋道:“阿七,前幾日來找我時不小心從山上摔下來,受了傷,過些日子就好了。”
苗嬸子點點頭,将信将疑,不過看這小子的臉确實又像是摔的,這才放下疑惑,又跟紀霜聊了幾句。
“霜霜,今天我瞅着你田裏的麥子可以收了。”苗嬸子說完又看了一眼阿七。
見今年霜霜有幫手了,她就沒再提讓兒子幫忙的事,推着車回家了。
一場鬧劇結束,紀霜将門關上,也不在意外頭那些伸長脖子看熱鬧的人,牽着阿七進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