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第 15 章
紀霜回答不出來,不是她要不要她的問題,而是以後她會不會離開她。
如果以後她明了自己的心思,會不會離開?
紀霜抿唇,表情淡淡的,氣氛瞬間凝固。
“姐姐會不要阿七嗎?”表情固執,又問了一遍。
紀霜擡眸,注視良久,說:“不會。”
這句話很好的取悅了阿七,她從床上爬起來,眼睛亮晶晶,臉頰是淡粉色,跳到紀霜面前,臉上換上比剛才還要嚴肅的表情,說:“阿七也不會離開姐姐。”
紀霜心尖一顫,抿着唇,偏開臉,心裏漫上一絲苦澀,沖上喉嚨,直達口腔,在舌尖蔓延開。
任憑她彎腰把頭蹭在自己肩上撒嬌,紀霜眼熱,臉上露出淡淡的笑。
修長的身體整個能将她包裹起來,撒起嬌來一點也不違和。
有些可愛。
另一邊,陳三皮中午跟狐朋狗友出去喝了點酒,酒意上頭,想起昨天在紀霜這裏吃了虧,就想找回點面子。
搖搖晃晃就來到紀霜家門口,憋足了勁“砰砰砰”用力敲門。
門板咣當咣當搖晃,似一秒不堪重負。
“嗯?”阿七從紀霜肩上擡起頭,表情從疑惑慢慢轉為生氣。
任誰家的門被這樣對待心裏都會生氣,阿七先看看紀霜,又探頭像外面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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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确定叫了聲,“姐姐。”
“霜霜,給哥哥開門。”門外喊了一聲,男子猥瑣的聲音清晰在房間回蕩。
哥哥?阿七心裏一驚,倏地看向紀霜,癟癟嘴巴,唇角下垂,視線有受傷,一錯不錯看着紀霜。
“姐姐,外面......”聲音有點低,怕下一秒紀霜就承認,她不止她一個最親近的人。
紀霜身體微僵,眸子驚慌,長睫低垂斂住眼底情緒,十指蜷在掌心,用力,很快鎮定下來,她說:“乖乖待在房間,我出去看看。”
轉身出了房間。
阿七癟着嘴,視線一直跟随她,直到她穿堂而過,轉身出了房間。
小臉升起薄紅,眉頭擰成一座小山,偷偷趴在門上,透過縫隙看向院子。
“霜霜,哥哥來看你了。”見紀霜出來,陳三皮臉上得意。
他不信紀霜一個孤女有膽子跟他鬧,想着,臉上表情更得意,上前,一股難聞的劣質酒氣撲面而來,一把抓住紀霜皓腕,焦黃指甲長期不打理,抓上來瞬間就在皓腕上劃了幾道紅痕。
紀霜忍着疼痛,用力掙紮,想到屋子的人,一時憤怒,委屈,絕望交織上心頭。
她不怕跟陳三皮鬧翻,怕的是被房間裏的人看見這樣不堪的一幕,怕陳三皮再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雙唇抿緊,小鹿般的眸子露出絕望,死死瞪着陳三皮。
“霜霜,讓哥哥好好疼疼你。”
另一只手伸向紀霜的臉,紀霜後退,咬着牙,藏在袖子的剪刀緊了緊。
“啊!”陳三皮踉跄後退兩步,捂住腦袋,一聲凄厲的叫聲沖破長空。
鮮血順着指縫汩汩流出來,他不可思議瞪大眼睛盯着阿七,似乎忘了疼。
另一只手指着她,聲音顫抖,“你、你敢壞我好事!”
阿七雙目赤紅死死盯着他,前一秒還在屋子裏待着,門縫裏紀霜的手別人抓在手裏。
她想都沒想抄起繡繃就砸了過去,輕巧的木圈隔着六七米的距離,瞬間将腦袋砸的鮮血咕咕直流,可見卯足了力氣。
阿七呼吸上下起伏,繃着下颌,上前冷着臉把紀霜扯到身後。
“阿七。”紀霜喊了一聲。
她轉頭看去,表情委屈,眼底浪花湧動。
低低喚了聲,“姐姐。”
明顯受了莫大委屈,眼巴巴等安慰,紀霜心軟,知道阿七的性格,有些忍不住想摸摸她的頭。
倏爾阿七回身,眼神狠戾,繃緊的表情因憤怒染上淡紅色,攢緊拳頭,不由分說對着陳三皮招呼去,陳三皮抱頭跑,阿七追在身後。
陳三皮身材瘦小,長期鬼混已經榨幹身體,阿七長腿兩三步追上,又是一頓揍,拳拳到肉。
陳三皮受不住,大罵,威脅,痛呼,求饒,痛哭,引來不少人圍觀。
阿七整整追着他打了三條街,紀霜追上來的時候,扒開人群,陳三皮已經奄奄一息躺在地上,一臉驚恐的看着自己。
眼睛瞪的像一對銅鈴,身體像篩子一樣顫抖。
“霜霜我錯了,我錯了,求求你,讓她別打了。”陳三皮痛哭。
見紀霜抿唇不語,陳三皮絕望,對着人群大聲求救,半響沒有人願意上前。
“真是活該。”
“誰說不是。”
“我聽說這個陳三皮昨天搶了霜霜的肉。”
“打陳三皮這個人是誰,你們知道嗎?”
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瞬間氣氛一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七嘴八舌起來,好事的想去問紀霜,看到一旁的阿七,咽咽口水壓下好奇心。
他們還沒讨論出個定論來,就見陳三皮被打的又喊又叫,在場的人齊齊哆嗦一下,一致認為以後絕對不能惹紀霜。
阿七晃了晃手腕,十指咯咯作響,一只腳踩在陳三皮肚子上,讓他動彈不得,一只手拽起他的衣領,另一只手揮拳砸過去。
“阿七!”紀霜拉住她的胳膊。
再打就出人命了。
“阿七,乖松手。”紀霜哄她。
抓不住她的手,幹錯抱住揮動的手臂,“我們回家好不好?”
“不!”
“你不聽姐姐的話了嗎?”
“姐姐壞,他也壞,阿七要打死他。”
阿七委屈,咬着牙,胸口上下起伏,她想一拳打死陳三皮,眼底翻滾的浪花,倔強的小臉一偏,不去看她。
這時“都住手!”一聲蒼老的聲音自人群外圍傳來,一位花白胡子老者,六十來歲模樣,駝着背,山羊胡子抖了抖,身側伴着兩個年輕人攙扶。
“爺爺,就是她打的人。”年輕人指了指阿七。
原來是陳三皮的狐朋狗友見他被打,跑去把裏正找了過來。
柏盛律法報官者為表誠心需要挨上二十大板,縣太爺才會受理案子,久而久之報官的人少了,村裏有事都會找裏正評理。
裏正解決不了的,再上報衙門解決。
民事糾紛,大家能私了的盡量私了,去了縣衙平白扒層皮不說,身體差的可能直接一命嗚呼,搭條命進去不劃算。
裏正駝着背,雙手背在身後,走到阿七身邊,看看她,又看看地上奄奄一息的陳三皮,問:“你是誰?看着可不像我陳家村的人。”
“爺爺,她是紀霜的未婚夫。”年輕人伏耳說道。
聲音不大,正好落在周圍人耳,你看我我看你,倏爾懂了。
昨日陳三皮調戲紀霜,人家未婚夫不幹了,這不把他揍了一頓。
大夥都呸了聲,真是活該。
裏正點點頭,捋順上翹的山羊胡,“地上的又是誰?”
“陳三皮。”
“哦,三皮啊,我差點沒認出來。”
衆人大笑。
裏正擺擺手,示意安靜,“小夥子給老人家個面子,這事吧我聽我這個孫子說了,确實是三皮做的不是,你看讓他賠霜霜一斤肉怎麽樣?”
阿七繃着下颌,雙唇發白抿成一條直線,視線死死盯着陳三皮。
阿七嚴肅的時候,臉部輪廓棱角分明,眼尾上挑略顯鋒利,看着薄情。
裏正見她不好相與,轉頭對着紀霜,和藹笑笑,“霜霜是個好孩子,你看這個事怎麽處理好。”
紀霜說:“讓他把肉還給我,以後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陳三皮一聽還肉,立馬不幹了,“裏正可要為我做主啊,我這從紀霜家門口經過,就被這個瘋子追着打,她要不配我錢,我還不幹了。”陳三皮惡人先告狀。
裏正瞪了他一眼,恨鐵不成鋼,陳三皮是土生土長的陳家村人,縱使再混,他還是偏心,紀霜雖然也是從小看着長大的,終究不姓陳,裏面多少差了點意思。
放任事情鬧下去,到了縣太爺那吃虧的也是陳三皮。
這種事陳家村的人都不願意看到。
陳三皮被瞪了眼,有些心虛,心裏又怕裏正不管他,那他有可能真被打死,所以乖乖閉上嘴巴。
“陳三皮,你把肉錢給霜霜,以後要是敢出現在霜霜面前,我第一個不饒你。”裏正說,轉頭對紀霜說:“霜霜,你也到了成親年紀,既然是未婚夫,你們又住在一起,還是早點成親的好,省的別人說你閑話是不是?”話裏話外看似關心,實則敲打。
紀霜抿唇,點點頭。
拿了錢,“阿七,我們回家。”
回家路上,紀霜抓着阿七的手,假裝不經意看她,阿七不說話偏開臉,氣氛有些沉悶。
紀霜說:“你是不打算理姐姐了是嗎?”
紀霜看她一眼,阿七說:“沒有。”
紀霜放開她的手,也帶了些情緒進去,“沒有就好好說話。”
“姐姐,那個老頭說的成親是什麽意思?”
“成親就是兩個人以後一直在一起。”紀霜有些不自然,細看,臉頰微微泛紅,頓了一會兒又問:“阿七願意跟姐姐成親嗎?”
“阿七願意。”語氣有些急切,灼灼目光燙人的很,生怕晚了一秒,紀霜就反悔了。
紀霜“嗯”了身,低頭,眼框頓時紅了。
“阿七不會後悔嗎?”
阿七歪頭看她,“阿七想跟姐姐一直在一起。”
紀霜垂眸,想到阿七什麽都不懂,視線模糊,又迅速擦幹淨。
阿七随她回了家,又迫不及待問:“姐姐,我們什麽時候成親?”
紀霜擡眸,一直繃着的臉有了裂痕,心裏隐隐有些後悔。
如果不回答她,她的性格會一直問下去,有些敷衍道:“忙完之後吧。”
“是收麥子嗎?”阿七問。
紀霜坐在凳子上,嘆了口氣,臉上剛退去的紅意又爬了上來,看着她,說:“收完麥子。”
阿七坐到她身邊,雙手托腮,眼睛彎彎的,宛如天上月牙,“姐姐真好。”
紀霜扶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