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紀霜從樹上摘了幾顆桃子,紅紅的果子像雞蛋那麽大,看起來很誘人,紀霜咽咽口水将桃子裝在籃子裏,桃子表面有一層細密的絨毛,沾到皮膚上,皮膚會搔癢,嚴重的還會出現起一片紅疙瘩。
“姐姐,阿七想吃桃子。”阿七彎眉湊過去,清澈眼神晶亮,紀霜在她眼裏清晰看到自己的倒影。
好心情會感染,紀霜彎唇點點頭,“桃子要洗幹淨才能吃。”
“姐姐想吃嗎?”阿七問。
紀霜好笑,撮了撮她的臉頰。
“姐姐等我,阿七現在就去洗幹淨。”
說完從樹上摘了兩個桃子,紀霜攔住她,“別亂跑,回家再吃吧。”
“姐姐想吃,阿七去洗,誠吉說要對娘子好。”
?!
紀霜微怔,木讷的問:“什麽娘子?”
阿七說:“成親以後姐姐就是阿七的娘子。”
紀霜驚訝,“你跟誠吉說成親的事了嗎?”
她記得自己昨天才跟阿七說的事,誠吉居然已經知道了,短短半日時間,她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阿七沒有朋友,就認識誠吉,就告訴他了。”
紀霜頓時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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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臉頰羞紅,不知道是羞多還是惱多一些,不想理她,把籃子往她懷裏一塞,轉身向田地方向走,阿七把籃子挂在推車扶手上,推着車子小跑跟在紀霜身後。
“姐姐,等等阿七。”
紀霜不語,不一會就到了田裏,麥子只剩下一壟就收完了,紀霜沉默從車上拿出鐮刀,從她身邊經過,看都不看她。
“姐姐。”阿七委屈,癟癟嘴,唇角下彎,眼睛眨了眨,視線一直盯着紀霜。
見紀霜不理自己,彎着腰,把臉頰湊到紀霜跟前,又喊了一句,“娘子~”
?!
白皙臉頰近在眼前,阿七擡起眼皮,與她視線相對,紀霜愣怔,臉頰瞬間爆紅,傍晚紅霞燒了半邊天,此時她的臉比天上紅霞還要紅的鮮豔,惱怒道:“你亂喊什麽?”
“誠吉說成親就不能喊姐姐了,要叫娘子。”接着又道:“姐姐說收完麥子就跟阿七成親,阿七叫的沒錯。”
紀霜擔心她還會說出更羞人的話,趕在她說話之前,說:“不準亂叫,先幹活。”抿唇,視線看着遠方,不敢跟她對視。
還有誠吉小小年紀怎麽會懂這些,看來以後不能讓他倆一起玩了,都已經把阿七教壞了。
紀霜暗暗下了決定。
阿七一下子跳起來,一巴掌拍在腦門上,表情誠摯認真,“我得趕緊割麥子去,早早跟姐姐成親。”
?!
紀霜哭笑不得,彎着腰,抓了一大把麥稈手裏,她握緊鐮刀,一刀下去,麥稈像是跟她作對,一根沒斷,紀霜擡眸,好巧不巧,與阿七視線對上。
當着她的面......
她扭過頭,攥緊鐮刀柄,下颌緊繃着,唇抿成一條線。
“你能不能換個地方割?”
阿七視線沒有收回來,拿過她手裏的鐮刀,手上微微用力,麥稈輕而易舉割下來,她對紀霜微微一笑,完全沒顧及紀霜的尴尬。
笑着說:“娘子休息,在一邊看着,阿七幹就行。”
“你又胡說。”紀霜惱怒,伸手捏住她的耳朵,用力一擰,手上力度沒控制住,“疼、、、”耳朵由白色變成紅色,鮮豔欲滴。
紀霜愣住,阿七從她手裏把耳朵拽出,揉着耳朵,表情委屈極了,眼底水光波動,“姐姐欺負人。”
紀霜抿緊唇,心裏羞惱,繞開她換了個位置,這次沒敢一次割太多,手裏抓了一小撮,輕松割斷麥稈,然後整整齊齊擺放在田壟上。
阿七不吵她了,揉揉耳朵,彎下腰開始割麥子,三畝的麥子,只剩這一壟,不知道是有了動力還是什麽,小半日的時間就全部割完。
紀霜站在光禿禿的麥田,心裏一片惆悵。
麥子收的慢了,擔心下雨,麥子受潮,如今收的快了,她卻笑不出來了,心裏的負罪感壓的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過去這一年發生的事,歷歷在目,陳三皮的糾纏,陳二虎的提親,苗嬸子的勸誡,村民的議論,紀霜深吸一口氣,長長呼出。
“姐姐。”阿七繞到她身前,與她相對,紀霜捏着鐮刀發呆,她又喊了一句,“姐姐。”
紀霜回神,眼底水氣朦胧,勉強笑笑。
像感受到紀霜不高興,阿七皺眉,“姐姐,我們......”
話還沒說完就被紀霜打斷,“不準說話!”
阿七閉上嘴巴,做了個縫嘴巴的動作,清澈的眼睛眨了眨,疑惑的看着紀霜,半響沒忍住,說:“姐姐,我們是不是該回去成親了。”
紀霜心裏一窒,臉頰微微泛紅,偏臉移開視線,“不準說話了。”
聲音羞惱,聽在耳朵裏軟綿綿的,阿七眼睛倏地一亮,灼灼熾熱,紀霜臉轉到哪邊,她就繞到哪裏。
紀霜氣笑了,心裏那陣不快早抛到腦後,一把将鐮刀塞到她手裏,插腰,“成親是吧,你自己把這裏收拾幹淨回家再說。”
說完轉身去了田頭坐在田埂上。
呵~
她現在很後悔,反悔的話還來得及嗎?
得了準話,阿七幹勁十足,很快就收拾好,跟在紀霜身後回了家。
剛到家門口,就被誠吉攔住,他禮貌的跟紀霜打了聲招呼,說:“阿七哥哥,我來找你玩。”
阿七說:“你得等我會,我要幫姐姐把麥子曬好。”
聽到她沒再叫娘子,紀霜松了口氣,心裏淡淡的失落。
“好。”誠吉湊到阿七身邊,小聲跟她說話。
紀霜瞥了眼,表情淡淡,心裏實則慌亂一批,盼望着苗嬸子趕緊把誠吉喊走。
事與願違。
“姐姐,我能跟誠吉出去玩嗎?他說要把他的朋友介紹給我認識,這樣阿七就有很多朋友了。”
紀霜心塞,一個誠吉她都有些招架不住,再來幾個還了得,面上佯裝淡定,瞥了眼誠吉,沖阿七點點頭,“早點回來。”
此刻紀霜心裏恨不得把誠吉趕出去,看着走遠的二人,內心十分糾結。
阿七沒有朋友,心裏渴望有朋友,自己已經欺騙了她,還要剝奪她交友的權力嗎?誠如阿七單純,跟他們相處久了,再發現兩個女子根本不能成親,到時一定會離開自己,她內心煎熬。
傍晚餘晖灑進院子裏,一半昏暗,一半明亮,紀霜嘆了口氣進了廚房。
陳家村河邊。
誠吉對着河裏的兩個半大孩子揮揮手,那兩人趟着河水過來,褲腿都挽到大腿處,赤着腳。
“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就是我跟你們提過的阿七哥哥,赤手空拳就将無賴陳三皮打的滿地找牙。”
“阿七哥哥。”
阿七撓撓頭,咧嘴呵呵笑。
“這胖子。”誠吉指着一個瘦子說,阿七一臉疑惑,“嗐,他娘希望他胖點,所以就叫胖子了。”
阿七視線落在胖子身上,表情懵懂,點點頭,友好笑笑。
“這是狗子,別看他長的矮,山上的草藥沒他不認識的。”
阿七似懂非懂看着兩個新朋友。
誠吉說:“這次把大家叫來可不是玩的,前幾天舅舅來家裏說,鎮上藥鋪在收蛇,誰能抓到蛇王,光獎金都有五十兩呢,你們要不要去?”
“我去。”狗子說。
誠吉高興,拍拍他的肩,這裏就他常年在山上采藥,知道哪裏的蛇多,他以為還得游說一番,沒想到事情如此順利,看着胖子說:“你呢,一句話去不去?”
胖子猶豫,說:“我娘可能不會同意,上次你說去山上抓兔子,結果一只沒抓到,回去還被我娘揍了一頓。”
“要不是你大喊大叫,兔子能跑了?”
“我那不是看見蛇了嗎?”胖子小聲嘟囔一句。
“就你膽小。”誠吉說。
“誰、誰膽小了。”胖子挺挺胸脯,“去就去。”
誠吉湊到阿七跟前,“阿七哥哥,明天我們早點去,到時我去你家喊你。”
阿七皺眉,“不行,我不能去,明天我要跟姐姐成親。”
如平地驚雷。
三人吃驚瞪大眼睛,一錯不錯盯着她,良久回神,誠吉不确定問:“明天你跟霜姐姐成親怎麽沒告訴我娘?”
胖子和狗子彼此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疑惑,胖子說:“結婚是大事,等阿七哥哥成完親再去吧。”
狗子點點頭附和。
一時間風向逆轉,誠吉也顧不得抓蛇,說:“的确是大事,我得回家跟我娘說一下,明天阿七七哥哥可要多給我幾顆糖。”
給糖?阿七狐疑看着他,誠吉又問了她幾個問題,終于對結婚這件事接受良好,覺得現在應該馬上回家,他娘還不知道呢。
胖子跑開,從竹簍裏拿出一條魚遞給阿七,豪爽的說:“給,結婚的賀禮。”
阿七看看誠吉,接過魚,足足有兩斤左右,狗子咬咬牙,直接把自己竹簍遞過去,他沒抓到魚,竹簍裏是一些河蝦,個頭小了些,他撓撓頭,不太好意思拿出手。
禮都送了,幾個小夥伴聊了幾句都各自回了家,幾人家離得都很近,一溜煙就不見了,阿七到家的時候,紀霜已經把飯做好,催促她趕緊洗手吃飯。
天剛擦着黑,紀霜點上油燈,廚房門開着,一陣風吹進,燭火左右搖晃,紀霜趕緊用手捂住油燈,“進來把門關一下。”她對阿七說。
阿七站在廚房外,見她遲遲不進來,紀霜出來,就見她一手提着魚,一手拿着竹簍,狐疑看着她。
怕她誤會,“姐姐,這些都是新朋友給的。”阿七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