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心理治療

心理治療

發生這種事情,痛苦的不只有我,還有江溫。

我回抱住江溫,感受他身上溫熱的體溫,鼻息間,也全數被他的氣息占據,江溫的懷抱永遠溫暖和安心,讓人想哭。

我吸吸鼻子對他說要是哪天我不記得他了,就別管我了,把我送到療養院去。我父母留下的錢多,夠我在那活一輩子了。

我說江溫,總不能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他還得好好生活,要不我不會放心的。

江溫一直沒理我,他就那麽抱着我。

我沒在乎他的反應,我又說我其實是想和他結婚的,我只有他了,沒想到出了差錯。我說下輩子吧,下輩子再娶我。

江溫終于有反應了,他捧起我的臉,他說要和我結婚的,明天就去領證。

我笑着搖搖頭,說我不會去的。

江溫向來溫和的臉上出現一絲裂痕,他沉下臉,手向後桎梏住我的後腦,把我推近他,吻住了我的唇。

江溫還是頭一次吻的這麽激烈,像是為了懲罰我。炙熱的吻落下,帶着些失控的熱烈,江溫強勢的啃咬我的唇瓣,舌尖頂開牙關,去糾纏我的舌頭。我被吻的缺氧,腦袋發空。

漫長的深吻持續了很久。

江溫放開我時,我喘着氣,眼神迷離,微熱的空氣在我們之間氤氲,我舔舔唇瓣,嘗到一絲血氣。

我嗤笑一聲,幹脆破罐子破摔,我捏着他的下巴質問他難道要娶一個廢人過一輩子嗎

江溫沒說話,有溫涼的水滴到我手上,江溫哭了,我有些慌,我剛才那副樣子只能說是裝出來的,沒想惹他哭。

他一哭,我的心也跟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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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湊過吻他下巴,把腦袋擱在他肩上。

我抹去他眼角的淚珠,語氣眷戀輕柔:“江溫吶,我們各退一步,趁我還清醒,過好這幾天好嗎,我不提讓你把我送走了。”

江溫答應了,還說要是我再提就懲罰我,我笑着說好。

往後的幾天,我病情時好時壞。江溫公司是他母親留給他的,他找了臨時總裁,平時就在家裏辦公。

江溫很忙,他總在書房裏睡着,照顧我要付出的精力很大,我也只有在清醒時才會心疼他。

江溫把我照顧的很好,我不僅沒瘦,臉頰上還長了些肉。

每次我犯病不清醒,江溫就把我關在卧室裏,防止我亂跑。

但百密必有一疏,開了一晚視頻會議的江溫明顯力不從心,他把我帶進卧室,但忘了鎖門。

他壓力太大,在書房睡着了,沒聽到我出門的聲音。

我走出房門,沿着江溫帶我散步的路走。

江溫醒來時,像往常一樣去卧室尋我。他手搭上門把,剛想解鎖,門就吱嘎一聲開了。

卧室裏空無一人,江溫吓壞了,他沖出房門尋找我。

彼時,我正站在一個人流擁擠十字路口,綠燈行,紅燈停。

我随着人群往前走,到路中間,我恍惚一下,茫然的看着周圍。

我站在那了,直到綠燈閃爍,紅燈亮起,高大的卡車疾馳而來,我沒動。

江溫趕來時看的的就是這樣一幕,人群散去,我站在路中間,全然沒意識到危險。

卡車疾馳而來,也許我站在視角盲區,它一點減速的意思都沒有。

“棠棠,快閃開!”

江溫瘋一樣的沖我吼叫,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聽不見一點聲音。

他沖過來了,把我撲開。

幾乎是一瞬間,江溫我把推開,伴着刺耳的剎車音,路人的驚呼聲,江溫被撞飛出去,然後重重的滾落在地。

眼前血腥的一幕終于把我喚醒,我跌跌撞撞跑過去,江溫被撞的不成人樣,他額頭上全是血,嘴角也有鮮血流出,一條腿以扭曲的姿勢癱軟在地上,身下是大片大片的鮮紅色。

“江溫…江溫…我不要…江溫。”

我顧不上衣服上沾滿了血,發絲散亂,我哭的撕心裂肺,好像這樣就能喚回江溫。

我拿袖子去擦江溫臉上的血,可是,血越來越多,甚至粘濕了江溫的睫毛。

“咳…”

江溫還清醒着,他想說話,但是嘴裏湧出的都是鮮血。

我不知道江溫是怎麽想的,他該怨我的,可他只是擡起一只胳膊輕輕撫摸我的臉。

像是在慶幸受傷的不是我。

“嗚,江溫,不可以,不可以抛下我。”淚水滴到江溫臉上,暈出一朵朵血花。

江溫的瞳孔慢慢渙散,目光卻一直定格在我身上。他笑了,用盡全身的力氣說出最後一句話。

“別哭,我…愛你…”

“不要,江溫,不要!”他的手從我臉上滑落,我慌亂去抓,卻還是墜到地上。

像我從今往後再也抓不到江溫一樣。

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伴着遠處劃破長空的警笛聲,日落西山,暮色微沉,我永遠失去了我的愛人。

就像是一顆心被狠狠攥緊,然後掏出,扔在冰天雪地裏。

救護車趕來,要拉走江溫的屍體,我哭喊着抱着他不撒手,被醫護人員拉開。

江溫被擡到車上,我已經哭的脫力,被人攙着坐到一旁。

江溫被确認為當場死亡,由專人為他整理遺容。

等我再見到他時,江溫身上的血跡都被清理,衣着幹淨,手交叉在胸前,靜靜地躺在那。

我走過去看,如果不是他臉色過于蒼白,就和活着的時候沒什麽區別。

坐在他旁邊,我抑制不住的想哭,為什麽要救我,我生病了,沒有江溫活不下去的,他走了我怎麽辦。

終究是忍不住,我捂着臉放聲大哭,像個沒人要的野孩子,可現實也是如此。

之後就是江溫的葬禮,我難得沒犯病,走完了整個流程,之後我就病了。

巨大的悲痛壓的我喘不過氣,我在房間裏昏睡了幾天,像上天禱告,希望再見到他。

也許是誠心感動到上天,我見到了他,雖然是幽靈,也很滿足了。

但是自從江溫葬禮後,我病情更嚴重了,我忘記之前的所有事,偶爾才會記起江溫,甚至以為他一直都是以幽靈狀态陪在我身邊的。

江溫還是像之前一樣,沒有任何怨言。即使我不記得他,他還是甘願呆在我身邊。

夢境的最後,我墜入了一個巨大的深淵,越陷越深,我茫然的睜着眼睛,任由身體向下墜去。

我猛地從床上坐起,大口喘着氣,夢境中江溫倒在血泊中的場景在我腦海中重現,心像針紮一樣疼。

場面太過真實,我覺得那是自己丢失的記憶。

我立刻下床去找江溫,我迫不及待想要見他。

江溫在廚房做早飯,我震驚他居然能碰到這些東西,但想想他昨晚還能拿東西敲我,現在看來,只有我他碰不到。

僅僅是看着他的背影,我就眼眶通紅,我湊到他面前,抽噎着問他:“江溫,是不是我害死你的呀”

江溫沒想到我會問這個,看着面前強忍淚水的女孩,他嘆口氣。

“你想起來了你之前每次記起來都痛苦萬分,我不希望你活在痛苦中,唐唐,這不是你的錯。”

“別放在心上,我現在這樣陪着你也挺好。”

頓了會,他笑着想轉移話題:“早飯好了,快去洗洗你的小花臉。”

“可是,江溫…可是…”我說不下去,淚水模糊了我的眼睛。

索性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抱着膝蓋哭。江溫蹲到我面前,給我遞紙。

江溫溫潤的嗓音傳來:“棠棠,我很慶幸,你活了下來。”

“棠棠,我愛你,要是沒能救下你,我會一輩子生活在痛苦中的,我很高興救下你。”

我反駁他:“我現在就生活在痛苦中。江溫,留下來的那個人才是最痛苦的。”

江溫沉默了,他不會安慰人,因為我很好哄,江溫的一個擁抱通常就能讓我心情變好,可是現在他也抱不到我。

我問他:“你不怪我嗎”

“不,我說過,誰也沒想到你會生病,生病的孩子是有特權的,我會無條件保護你。”

我喃喃道:“江溫吶,那以後我怎麽辦啊”

他像是早就料到了有這一天,江溫說他死前開辦了一家療養院,是怕出什麽意外。

他說等我不想住在這了,就去療養院,那有護工照顧我。

我沒再答話,想起明天要複查。

……

複查要檢查好多項目,我一一做完,醫生說我病情并未再加重,只是也沒見好轉。

他開了藥,讓我回去吃看看效果。

我沒急着走,問了他一個問題。

“醫生,你說,世界上有鬼嗎。”

醫生震驚的看着我,我來這麽多次,每次都是沉默寡言,頭一次開口問的居然是靈異問題。

醫生試探的開口:“呃,我想,是沒有的吧。”說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可是,我看到我的愛人了。”

“咳…”他一口茶水噴出來,我往旁邊側側身子,以免沾到口水。

他捂着胸口順氣,問我:“江溫嗎”

“嗯。”

他思考了會,顯然不太相信,他說有可能是我的病引起的。

他起身去書櫃上翻找什麽,沒一會,一張名片被遞到我面前,我接過,是一家心理診所。

“醫生,我沒病…”

“我知道我知道,以防萬一嘛,你去看看比較好。”俨然一副哄小孩語氣。

從醫院回到家,我把那名片扔到桌子上,真是庸醫。

一直沒說話的江溫開口了:“棠棠,我覺得你還是去看看吧。”

我瞪他一眼,他又說:“為了身體着想。”

我向來聽他的話,于是不情不願的撥通電話,預約明天的咨詢。

第二天,江溫過來叫我起床,我摸索出床頭的的手機,才八點。

無視掉江溫,我翻個身,拿被子蓋住耳朵。

“太早,我不起。”

旁邊沒了聲音,我又睡過去,過了不知道多久,江溫又來叫我,他說要遲到了。

我迷迷糊糊的從床上爬起,收拾好自己,坐上去診所的公交。

接待我是一位女醫生,笑眯眯地看上去很親切。

“叫我張醫生就好,你的情況他都告訴我了,現在和我說說吧,你這幾天都看到什麽了”她口中的“他”是我的主治大夫。

“不要拘束,就當和我談談心。”張醫生把我拉倒椅子邊讓我坐下。

其實我是不太相信他們的,見到鬼這事在他們聽來一定是天方夜譚。

但也許是我一個人太久了,我也想找個人說說話。

我和她講這幾天發生的事,出乎意料,她并未表現詫異,全程笑呵呵聽着我講,偶爾附和兩句。

我不解的問她:“難道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嗎”

她說:“周小姐,我相信科學,可許多事情,科學是解釋不了的。”

她話說的模棱兩可,我沒再問。

又聊了一會,她大概有了想法,她說:“鑒于你有精神方面的疾病,綜合你說的這些,我大概有了結論,你可能還患上了精神分裂,也就是咱們常說的幻想症。”

“你對江溫的執念太深,以至于幻想他還在你身邊,這個可以治療的,以後你每周過來一次好吧。”

我低着頭,看腳在椅子下晃蕩,沒對她說的話做出反應。

說白了,她不信,她認為江溫是我幻想出來的。

我不想再來,江溫卻飄過來,他對我說要我答應醫生,也許他真是我的執念化出來的,他還說他不想再以鬼魂的方式存在,也許我治好後,他就可以離開去投胎了。

他話說的殘忍,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賭氣般的答應了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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