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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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快朵頤後,李真和程辰時游走在餐廳和廚房之間,收拾殘餘。客廳裏,隔着一段距離而坐的兩個人,氣氛有些沉默。
白米往懷裏塞一個抱枕,手指捏着遙控器,漫不經心地在轉臺。
陳宇飛着實坦然,靠在黑色的沙發背墊上,疊着雙腿,手裏捧着個pad不知道在看什麽。
黃金時段各臺輪播的電視劇越來越沒有看頭,白米翻了幾遍,最終定位在某個綜藝節目上。音量調低一些,遙控器放下,試圖集中注意力。
“今天遇到宋銘雲,”陳宇飛出聲。
白米無意識的接話,眸色深邃,“然後呢?”
陳宇飛直直地盯着她,頓了小會,才尋找回自己要說什麽,“他問過見過你嗎。”
“你說什麽?”白米幾乎是脫口而出的。
以至于,
陳宇飛手中的pad拿離自己的膝蓋,放到沙發墊上,腦袋微微的偏向她的方向,聲音溫沉而又生澀,帶着些試探,但又不像,陳宇飛此刻——被白米拒絕過不知道多少次後,身體中罕見的僅有的那些溫存着的厚顏無恥和自戀——的立場,都不見了蹤影。
白米見他遲遲未答,自個對這個問題的答案越發的好奇些。
“所以,你是怎麽回答的?”
銀白色的pad被他重新拿起來,手腕輕松的墊在自己的膝蓋上,保持着和原本同樣的姿勢,“我說你在我這。”
白米微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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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陳宇飛說完,便低了腦袋,沒有下文。
廚房裏水流聲不斷,隐約傳來李真和程辰時兩人歡快的拌嘴聲。白米盯着電視屏幕看了會,再擡頭的時候兩個人已經出來,
“白米姐,吃點草莓吧,特別甜。”程辰時不僅長着一張娃娃臉,說起話來也活生生的像是個孩子。就比如此刻,端着個白色的透明托盤,裏面小山堆似的草莓粒。眼睛閃閃的有些害羞,連帶着臉頰,都像是打了粉嫩的腮紅色。
“謝謝。”白米微笑着接過來,放在了茶幾上,“其實咱倆差不多大,你跟着李真喊我名字就行。不用這樣客氣。”
“恩……白,白米。”程辰時扭捏。
李真咯咯地在取笑着,“白米,你可快吃啊,這可是他特意給你洗的。我剛說我送過來,他非不願意,硬要自己給你。”
程辰時的臉更紅了,手足無措地将胳膊抻在腦後,拘謹的撓兩下,嘴上狡辯,“哪有。”
“有!哪裏沒有啊。你方才就差百米沖刺了。”
“行了。你別拌嘴了。就你那嘴下不積德的口才,誰能說得過你?”白米中間打圓。
李真撇嘴,一屁股在白米身邊坐下,攬着她的胳膊腦袋枕過來,“白米你幫着他說話啊,看來你小子是賺到了,咱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竟然讓你得了便宜,可要好好感謝我啊!”
程辰時腼腆的笑,
“白米姐,我從中學就開始看你的小說。一直以為是個男生呢,沒想到是個女孩子。你不知道我們班裏的男生,一半都是你的讀者。”
“白米,你這麽厲害……簡直就是宅男女神啊。你的筆名叫什麽啊,我也去網上瞧瞧的。我從小讨厭看書,言情小說也沒看幾本。”
“哪有你說的這麽厲害。”白米聽着這倆人的一唱一和,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麽接了。
程辰時搶話,言之鑿鑿地力證,“有的!之前飛哥還說過,也喜歡看你的小說呢!”
“陳宇飛也看小說?”白米有些詫異。
這話說的,明星也是人啊。身上也是帶着煙火氣的。
不過白米這句話倒也不是空穴來風。
高中那會,白米的小說已經有一定的讀者群。幾次陳宇飛看到她書包裏塞得手稿都多嘴問幾句,白米将自個的書給他看,後者一臉興致乏乏的姿态。寧願多看幾道數學題目,也不樂意看這他口中所謂的沒營養的讀物。
“恩。飛哥自己承認的。”程辰時實誠地歪着腦袋去看陳宇飛,試圖能夠得到他的支持,“是吧,飛哥?”
這三人熱鬧的在聊天,陳宇飛一句話也沒接。安靜的看pad,聽到程辰時的話題将自己牽扯進來,腦袋也沒擡,喉嚨低沉的“恩”了一聲,算是給予回應。
“你們看,我說吧!”
“切!”
兩人依舊在拌嘴,白米卻偏過腦袋,盯着陳宇飛看。
陳宇飛覺着時間差不多了,收起pad,擡頭看他們眼,下命令,“不早了,我們走吧。”
“不着急吧,明天沒有通告。”李真嘴快,外加此刻正說到興頭上,以至于自家主子的話說出來的時候,她壓根就沒意識到重要性,心裏想的什麽脫口而出。
隔了兩秒鐘,她才意識到自己方才回答的是什麽問題,腦袋堅強的撐起來,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陳宇飛的表情。
額……後者繃緊五官,看得李真心裏面發怵。
陳宇飛心平氣和的,勾着嘴角笑起來,“你打算在這住下?”
“可以嗎?”李真絕對是魔杖了,在陳宇飛的這個問題問出口之後,冷不丁的自己竟然接上這樣一句話。真的是……此刻的李真估計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給她一塊豆腐,估計就毅然決然的撞上去,不帶任何猶豫的。
陳宇飛哼出聲,站起身。反應過來的程辰時拽着李真的胳膊沖白米招招手,小聲,“白米姐,我們走了。”
李真和程辰時走在前方先出門,被打發先下去。白米跟在陳宇飛的背後,一時間房裏只落他們倆人。
“我走了。”陳宇飛跨出門,身體轉過來。
白米手扶在門把上,悶着嗓子,欲言又止的擡頭看他一眼。
陳宇飛要走的動作停止,腦袋垂着,瞧着眼前這個盯着自己腳尖的女孩。她穿的很家居,粉色的家居服,灰白色的女士拖鞋,李真按照尺碼買的,還算合身。
陳宇飛站在原地等了會,見她并沒有說話的意思,也沒有要關門的意思。
“有事?”
“啊?沒有。”白米慌張。
陳宇飛哦了聲,摸摸鼻子,重複了一邊,“我走了。”
“恩,路上慢點。”
“好。”
三個人走後,熱鬧的客廳立馬恢複了平靜。
白米被自己心裏恍惚而過的念頭,吓到。她就像是一只在汪洋大海上飄蕩孤單的溺水者。在岌岌可危的殊死關頭,極其迫切的想要抓住一棵浮木。
她剛才竟然一度視陳宇飛為浮木。
冷靜下來想想,她一定是瘋了。
收拾了房間的狼藉,白米泡個澡,躺床上睡覺去。
第二天醒來後,她就搬離了陳宇飛的公寓。
昨天的話,陳宇飛已經說的足夠明白了。陳宇飛明确的告訴白米,已經告訴宋銘雲她在公寓住的事情。顯而易見的逐客令,如果白米再不懂。恐怕真的是不識趣了。
白米從公寓出來的時候,宋銘雲的保姆車趕巧停在她的面前。
“白小姐,雲哥在拍攝,讓我過來接你。”副駕駛的車門打開,穿着黑色夾克衫的男人,是個陌生的面孔。宋銘雲身邊的助理太多,恨不得每一次活動身邊帶的人都不同,白米沒細想。
她聲音悶悶的,答應聲,然後鑽進車裏。
車子将白米送到的,是活動現場。白米進到後臺,宋銘雲正在臺前和主持人做簡單的走場排練。
化妝間裏人不少,密密麻麻的。
椅子壓根就沒幾把。
白米坐在一個不知道裝着什麽的黑色木箱子上面,埋着腦袋刷手機。
身邊有人經過,小聲的議論兩句,便匆匆的去忙工作了。
“白小姐,喝水。”工作人員遞了杯水過來。
白米沖她擠出個笑容,“謝謝。”
“銘雲哥在臺前脫不開身,讓我待會直接帶你上臺。”
“去哪??”白米有些懵。
被叮囑負責帶她過去的小姑娘坦然,聲音溫和地表示,“節目還有十分鐘開始,我先幫補一下妝吧。”
“不用……這是什麽節目。我也需要參與?”
“這是《每約一次》的錄制啊,這期的嘉賓是你和銘雲哥。我身邊的朋友好多都占白雲CP的,祝福你們!”
《每約一次》是個情侶檔節目。每期會邀請不同的圈內情侶前來做客。
所以宋銘雲是要鬧哪樣……
白米從木箱上跳下來,準備走。
負責的姑娘誤以為她要着急去前臺,掐着手表安慰白米,“時間來得及,我先幫你化妝吧。”
白米被重重的按在一張化妝椅上,一時間,各種刷子粉撲齊刷刷地出現在她的臉上。
十分鐘後,白米坐在主持人對面的沙發上,穿着白色西裝的宋銘雲坐在她的身旁。
白米掃了眼觀衆席間紛雜的人群,心裏面多少有些嘲諷和冷哼。
而宋銘雲恍若未聞的誤會的将她的厭惡當作不适應,腦袋偏過來,聲音溫沉的在她耳邊咬耳朵,“不要緊張,都是簡單的問題,問題是提前對好的,主要是給新劇打宣傳。”
“恩。”白米答應聲,讓她堂而皇之地将宋銘雲晾在舞臺上,雖然也值得,但是白米并沒有膽量這樣做。
宋銘雲溫柔的拍拍她的手背,寬大的手掌将她的掌面包裹起來,翻轉過來,掌心對掌心的,十指緊扣。
“對着觀衆笑一下。打個招呼。”
白米照做。
身上穿着的平肩晚禮服,是方才十分鐘裏換上的,據說是出自某個名家設計師之手。
外人看來,舞臺上并肩而坐的男女,郎才女貌般的标致。
但實際上呢,水太深,到底是什麽樣的情景,完全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