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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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上的挂鐘指到十一點鐘時，買粥回來的兩個人推開病房的門，進來。
白米最先注意到，病房裏除了病床上躺着的白媽媽，并沒有見其他人。視線從隔間打個轉回來，“媽，陳宇飛呢？”
“有事，回去了。”
白米眼睛眨兩下，沒理解，“回去？”
“恩，回去了。”
白媽媽聲音缺缺的沒理白米，招呼着宋銘雲，問他買到粥了沒有。
宋銘雲将袋子放在床頭櫃上，粥盒取出來。
白米在一旁撥手機，給陳宇飛打電話。白米暈乎乎的，沒搞明白，怎麽他剛來，怎麽就走了呢。
電話撥了兩次，沒人接聽。
白米不由得急躁起來，“媽，你和他說了什麽？”
“随便聊了兩句，”白媽媽氣定神閑的吸了兩口粥。聽到白米絲毫不淡定的喘息聲，不施粉黛的一張臉，仰起來，“怎麽，你還有什麽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嗎？”
“媽！”白米氣急敗壞的。
沈在蘇躺在床上，白米站在床尾，一高一低的兩束視線，直直地撞在一起。
白米最尊敬的，就是沈在蘇。沈在蘇年輕的時候，是裁縫師，做出來的旗袍，漂亮的不可一世。白米有記憶開始，就喜歡繞在媽媽的裁縫機旁邊，聽着踏板發出的吱呀吱呀的聲音，她就特別的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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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歲那年，姐姐白韻和家裏斷絕關系。
期間爸媽吵過一次很嚴重的架，很糟糕，離婚協議書擺在桌子中央，就差大手一揮簽上名字。一切都結束了。
客廳裏，半高的白米站在兩個人中間。爸爸和媽媽彼此都朝她伸出了胳膊。
“米米，你要跟誰，跟爸爸好不好？”
“乖，米米，來媽媽的身邊。”
左一條胳膊，右一個手掌的。白米眼眶裏全都噙着淚水，吓得誰也沒選。撒腿就往外跑。
宋銘雲找到的她，帶她吃飯，給她買糖。
宋銘雲要送她回家，白米卻死活不願意，一直哭一直哭的。宋銘雲沒辦法，只得哄着她，任由她鬧，等她爬在宋銘雲的肩膀上睡着後，白米這才被送回家。
但是白米才六歲，所以自然是不知道。
在白韻負氣出走、爸媽激烈的吵架離婚這天，宋家發生了一件喜事——宋爸爸給宋銘雲找了個後媽。
而這個宋導演的小嬌妻，好巧不巧的，就是白家那位負氣出走的姐姐不差。
“叔叔，阿姨，對不起。”
宋銘雲将白米安全的送到家後，對着客廳裏水火不容卻也是氣焰消滅的兩個人弓弓身子，掬了個直角。
拿白韻換宋振超的合适匹配。這是白爸爸的決定。
沈在蘇也因此和他鬧離婚的。
都是自己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那一年，宋銘雲只有十八歲，個子長得高挑，但是身材卻沒有如今的壯碩。單薄瘦削的少年，站在一片狼藉的地板中央，言之鑿鑿的向兩位長輩保證。
“叔叔，阿姨。我們宋家欠你們一個人，我來還。”
當晚的月光涼，在破碎的花盆瓦屑和泥土之間，一片皎潔。
十八歲少年義憤填膺的這句話，白、沈二人沒放在心上。
直到白韻三十歲生日那天，網爆宋振超酒會上心肌梗而死。
這條人命，宋家才确确實實的還回去。
門被從外面推開，陳宇飛走進來。
只見白米惡狠狠地瞪着病床上的沈在蘇。
“你們回來了。”陳宇飛的聲音爽朗的響起來，
白米猛地回頭，陳宇飛注意到，白米朝自己看過來的時候，那眼神激動的，晶瑩剔透的液體在眼眶裏打轉，稍稍不留意，就要流下來。
陳宇飛在她旁邊站定，沖她笑一下，而後轉向白媽媽，“阿姨，費用我已經繳完了，這是繳費單。”
“謝謝。”沈在蘇瞪了眼白米。
後者後怕的拉住了陳宇飛的胳膊，“我剛才給你打電話，你怎麽沒接。”
陳宇飛眉眼彎起來，将手機從口袋裏抽出來，一瞧，果真，十幾個未接電話，除了助理打的，半數以上是白米的，“靜音了。”
陳宇飛看着她的委屈樣，揉了下她的頭發。
消毒水彌漫的病房裏啊，瞬間充斥滿了戀愛的酸臭味。
沈在蘇的腦袋從粥碗裏面擡起來，“白米，我這裏不用你了。你回去吧。”
“媽，我，”白米着急。
沈在蘇擺擺手，“陳先生，你也一起走吧。”
白米起初是以為媽媽不想讓自己和陳宇飛見面呢……白米笑着臉攥了下陳宇飛的手指。
陳宇飛禮貌，“阿姨，你注意身體。我有時間再來美國看你。”
沈在蘇一臉随意，“走吧走吧。”
陳宇飛和宋銘雲對視，腦袋點一下，便同白米一起走了。
出了病房，白米一個勁的在發問，“剛才我媽和你說了什麽？”
一遍又一遍的。陳宇飛想将話題扯開都沒機會。
兩個人手牽手，走在街道上，沒有狗仔跟拍，不會被記者亂寫的。
陳宇飛突然有些喜歡這個異國他鄉了。
陳宇飛被她問的煩，腦袋對過去，正視她，“真想知道？”
突然放大數倍在自己跟前的臉，白米吓得一懵，往後退了兩步。冷靜會，點頭如搗蒜的，“當然！”
“那親我一下。”陳宇飛頓了腳，稍稍弓了些腰，遷就着白米穿着平底鞋時的高度。
白米倉促的嘴巴對過去，只有稍稍一瞬間的熱，很快就跳遠，“說吧。”
這樣敷衍的草草了事，當然是不算。陳宇飛抿嘴露笑，胳膊伸過去，扶在白米的後腦勺上将她扳過來，嘴巴毫不猶豫的湊上去。
給她演示了一遍。
“這樣才算。”
“哦。”白米抹一把嘴唇上的口水，故作淡定的，“那現在說吧。”
陳宇飛耍賴，義正言辭的，“剛才只是示範。你主動才行呢。”
“！！”白米腦袋擡起來，瞪他。只見陳宇飛一臉得瑟的朝她這邊湊過來，胳膊已經将他圈在自己的身前。
陳宇飛聲音溫沉，“白米，還有兩個小時，我就要回去了。你要跟我一起走嗎？”
“我媽還沒出院，我，”白米心裏癢癢的，有些不忍心……是啊，陳宇飛丢掉國內的那一條條緊鑼密鼓的行程，專門到了美國來找她。
漂洋過海……
這四個字在白米的心間打轉，不由自主的，傷感。
陳宇飛腦袋低下來，隔着她兩寸。
白米無意識的，嘴巴就湊過去了。
大馬路上呢！
哎！
真的是不注意影響啊！
不過……好像也沒什麽關系，這是在美國。當街打啵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終于白米軟綿綿的靠在陳宇飛的懷裏面，壓根就忘記了自己要問什麽問題。白米耷拉着腦袋再照鏡子。嘴唇可不能腫啊，要是被老媽看到了，她就說是去吃火鍋被辣到了。
陳宇飛主動提起來，“想知道你媽和我說了什麽嗎？”
“什麽？”白米随口應着，心裏面卻在慶幸。啊啊啊，還好，沒事！沒事！
等到白米腦袋擡起來，正兒八經的等陳宇飛說呢，後者卻抱着肩膀，正經臉的保持起沉默來。
白米問他，“說了什麽啊？”
陳宇飛一臉坦然的松松肩膀，無奈臉，“我忘記了。”
說完，生怕被白米暴打一頓似的，敏捷的跳開。
“陳宇飛！你混蛋啊！”
陳宇飛在前面，跑得快。而白米呢，大長腿，自然也是不甘落後。
沒一段距離，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就被拉近了。
陳宇飛約莫着，适時地轉身，白米沒留意，腳下的步子沒站穩，撲了對方個滿懷。
“哎呦呦！劫色啊！”陳宇飛原形畢露的，将厚顏無恥貫徹到底。
白米怒目橫置的捶他胸膛，“騙子！”
捶完這一拳頭，鬼機靈上來了，靈光一閃的開始咯吱他癢癢肉，撓得倒是賣力的很。
“行了！行了！”
你們能想象，一個一米八幾的男人，會怕癢這回事嗎？
好吧，陳宇飛就是這麽個人。
“認慫吧？”白米挑釁。
陳宇飛嬉皮笑臉地雙手舉過頭頂，投降，“我說，我說還不行？”
白米剛把陳宇飛松開，後者一溜煙，就跑了。
白米頭大，這個騙子。
再也不相信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