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

第 31 章

苓州地界倒不算大,但宗門只有三家,所以自鬼門處逃出的妖鬼不在少數。

抵達苓州時已是三日後了,和在苓州地界的五名元一宗弟子接洽後,知悉了逃匿的鬼怪大多在何處後,幾人又馬不停蹄的分開。

說來苓州多山,多花草樹木,奇靈異獸,這些吸收天地靈氣,容易幻化成妖靈,所以苓州本就多生妖。

所以大街小巷上一眼看去,人與妖幾乎分辨不出,但倒也和睦相處百年。

此時是白天,鬼怪無法尋覓,也無法出來害人,喻郬便在當地街上逛了逛。

這裏不像黔郡多賣人族尋常所見之物,也不像登州街上賣的都是靈丹藥丸。

這兒的街道賣的倒是許多稀奇古怪的玩意,什麽擠成一團像蜘蛛又像蠍子的東西在罐子裏亂爬啊,什麽血跡斑斑據說是剛扒下來還熱乎的皮毛啊。

不知道還以為她誤入了什麽黑市,看的喻郬直搖頭,半點兒逛街的心思都沒了。

“所以你到底是什麽人呢?”

萬俟俍随意從街邊攤子上拿下一個東西把玩。

喻郬往他手上一瞧,好家夥,是顆手掌大小的頭骨,虧他還玩的愛不釋手。

喻郬搓了搓手臂上的汗毛,“我說了,我是元一宗的弟子,還和你爹娘有金錢交易,只要你一日不死,我就還勉強算你的監護人。”

她也不去管他,勉強不讓自己去看那些讓人毛骨悚然的東西,臉上又堆上标準的笑容,和攤主攀談起來,打算再賣點保險,“您這店開了多久了?”

攤主是個國子臉,濃眉大眼的,眉心只稍微蹙便是一副足以吓退人的模樣,聲音也是十分粗犷嘹亮,半條街都能聽到,“三十年了。”

喻郬摸摸被這嘹亮的一聲震的微顫的小心肝,“那您這店,開的還順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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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喻郬說話之時,原本早在攤子前看了半晌的人突然推開喻郬拔腿飛奔起來。

喻郬一時不查,被推的往後一仰,腳下一滑,眼看着就要落地,一人及時扶住了她。

“敢偷到你爺爺頭上來了!”攤主冷眉一豎,他站着沒動,只張開嘴,朝着那人大吼了一聲。

“啊!”正急急忙忙推開一衆路人的小偷當即大叫一聲,捂着雙耳倒地不起,渾身抽搐不止,神色痛苦萬分。

喻郬只覺得耳朵都要聾了,哪怕捂着耳朵耳邊也全是嗡嗡聲。

頭暈眼花之際,喻郬感覺有誰拉了她一把,随後她看到萬俟俍臭着一張臉,張着嘴不知道在說什麽。

“啊?你說什麽?”喻郬朝他大喊。

萬俟俍一臉嫌棄的嘟囔了一聲,他捂着喻郬的耳朵,沒一會兒喻郬才感覺耳朵是她自己的了。

“你才沒用呢!”她朝他大喊,剛才雖然聽不見他說什麽,但她能看懂口型啊。

“喻姑娘?”

喻郬朝那人看去,這不是花了二百兩黃金為他的絕世容顏買了保險的伏戌嗎,“你怎麽在這?”

伏戌絲毫看不出被攤主的一聲吼影響,聞言他苦澀一笑,眼睫低垂,過分妖冶的臉上便多了幾分讓人憐惜之感,“漂泊無根的人,自是無處可去。”

他雖然說的可憐,但看不出傷感之色,好歹也是她的保險人,她安慰道:“雖無依靠,但無束縛,不是無處可去,而是随處可去,天地之大,任你遨游,又何須傷懷。”

伏戌轉而一掃陰霾,姿态惬意,“喻姑娘說的是。”

他似是不滿意,“喻姑娘這稱呼顯得生分,不若我叫你啊郬可好。”

喻郬嘴角抽搐,“倒也沒這麽熟吧。”

萬俟俍拎着伏戌從喻郬身邊拉開,伏戌雙眼微睜,雙腳懸空的被萬俟俍帶了兩寸遠。

伏戌眨巴着眼睛,無辜道:“兄臺這是做什麽?”

萬俟俍看了眼喻郬,只淡淡道:“她不喜歡別人離她近。”

國子臉攤主起身,邁着大踏步走到那小偷身邊,一雙銳利的眼怒瞪着他,“敢偷我的東西,你是活膩味了!”

小偷雙耳的血順着手指縫漏出來,流了滿手,慘不忍睹。

攤主蠻橫的将他翻了個身,把他偷走的一只毒蛾标本從他手裏拽了出來,由于小偷抓的太緊,那毒蛾标本便被生生拽成了兩半。

攤主當即大怒,一腳踹在小偷腦袋上,嗤笑道:“我當是什麽東西,原來是只臭蟲!”

他腳下一用力,小偷口中便嘔出一大灘血,當場斃命,随後他的身軀消失,變成了一只被踩扁的蟾蜍。

“啊!”

街上響起起此彼伏的尖叫聲和吸氣聲。

攤主拾起蟾蜍,滿意道:“就當是賠償了。”

他下巴一仰,神情倨傲,“敢偷爺爺我的東西,這就是下場!”

他拎着蟾蜍,又一步一步的回到攤子前,随手将它扔在了攤子上,似是才想起來問喻郬,“你剛才問我什麽?”

喻郬:“沒有,沒什麽,告辭。”

逃也似的跑了一段距離後,喻郬撫着心口,雖然她見識過不少,但像剛才那樣的,還真是頭一遭見。

“啊郬!難得有好戲看的入迷了些,你怎麽也不等等我。”

伏戌一手拎着裙擺,一手招呼着前頭的喻郬。

喻郬仍有些後怕,“剛才那情形太可怕了,沒人管嗎?還是苓州街頭發生這樣的事只是尋常事?”

伏戌追到她跟前,緩了口氣道:“倒也不是尋常事,還是有官府會管的。只是方才是那小偷犯錯在前,身手又不敵攤主,苓州慣以武力說話,即便是告到官府去,和這般結局也沒什麽不同。”

喻郬心道,這地方民風這麽淳樸,還有必要捉拿逃匿的鬼怪嗎?

而且保險看樣子也不好賣啊。

她看看伏戌,“你追上來可是有什麽事嗎?”

伏戌理了理額前碎發,淺笑道:“既是有緣,不如相伴同行。”

萬俟俍擋在他面前,因着在喻郬身邊待久了又變成墨色的瞳孔隐隐的顯出紅色來,“我說了,她不喜歡,離她遠點。”

伏戌好笑的看着他,“既然她不喜歡旁人離她近,怎的你可往她身邊湊,難不成她喜歡你?”

喻郬蹙眉,“瞎說什麽。”

她看了眼萬俟俍,對伏戌道:“我又不是來這游山玩水的,恐怕不能和你結伴同游了。”

伏戌略帶惋惜,“是麽,那可真是遺憾。”

喻郬輕笑一聲,遞給他一張卡片,“上次給你的保單還是有不方便的地方,如果需要賠保的話可以按紅色按鈕聯絡我,當然,我希望沒有那一天。”

伏戌打量着卡片,“那我可以随時聯絡你嗎?”

喻郬笑道:“這個按鈕只能在投保和賠保時使用,否則,要麽買保險,要麽從前的保單作廢,跟之前一樣。”

“好吧,”伏戌單挑眉梢,“只能下次有緣再見了。”

“會的。”

眼看天色不早,喻郬便前往一些陰暗的角落,準備應對晚上的捉鬼大事。

眼看伏戌沒有再跟上來,萬俟俍滿意地走到喻郬身邊,他看了看她,問道:“你讨厭我?”

喻郬輕笑一聲,“倒是有點自知之名,一個成天把取我命挂在嘴上的人,我不讨厭才怪。”

“那你怎麽不趕我走?”

“我怎麽沒趕你走,是你自己死皮賴臉要跟着我,一會兒說什麽血祭術反噬,一會兒又說要殺我。”

萬俟俍:“從前你不是把我捆着也要帶在身邊,生怕我跑了。”

喻郬:“從前是從前,我當你是重要的保險,當然不能又差池。”

萬俟俍嘴角抽了一抽,“又是那勞什子保險。”

“不然呢。”

“那你為什麽現在要趕我走。”

“因為我不把你當保險了啊,既然你一心求死,攔都攔不住,我也懶得再多費心思在你身上了。”

萬俟俍笑道:“聽說我爹娘那個保單要是賠了,你得賠他們一個億的靈石,我必定是要死上一死的,如何,靈石可都準備好了?”

喻郬白了他一眼,“這就不勞你費心了。”

“哈哈哈。”萬俟俍笑的越發暢快。

喻郬見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就來氣,擡腿就要踹他一腳解解氣。

他明明朝前看路沒看她,倒像是旁邊長了眼睛似的一手便抓住了她的腳腕。

喻郬一只腳擡起,只剩一只腳在地上颠了兩下,樣子頗為狼狽,引得行人多往他們這邊看了兩眼。

喻郬索性将踩在地上的腳也擡起,全然立在了他手上,“如何,我的輕工水上漂。”

“呵,不過如此。”

“是嗎?”喻郬使勁踩了他的手,趁着他吃痛得空的一瞬間立刻逃了出去。

沒有回到地面,反而飛身向上,一左一右踩在了他的肩頭上矗立。

萬俟俍黑着臉,“你給我下來。”

喻郬雙臂環胸,牢牢站定,“我偏不。”

街邊駐足觀望的人越來越多,萬俟俍咬牙,騰空而起,盡快飛離此地。

離了人群,喻郬也沒什麽好再讓他丢臉的,便從他肩頭上跳下來。

看他臉色黑如鍋底,她笑的滿面通紅,“這下知道我的厲害了吧。”

“今日之恥……”

喻郬擺擺手,“好好好,我知道,來來回回這麽幾句,我都聽的厭了,你慢慢想怎麽取我的命吧,我得幹正事去了。”

說罷,她往深林幽徑走去。

太陽已經完全下山,這樣連淡泊月光都照射不到的陰暗之地,最是能滋養惡鬼,滋生惡靈之處。

喻郬剛走到一個角落,一只龇牙咧嘴的鬼就蹿了出來,猛的朝喻郬撲了過來。

“小心。”

萬俟俍剛要将那鬼收服,就見喻郬已經眼疾手快的将那鬼制服,收進了袋子中。

他挑眉,“倒是見長。”

喻郬甩着袋子,“那是自然,我可一直在進步,争取早日殺了你永絕後患。”

“那我可等着。”

喻郬歪了歪腦袋,“別光等着,到時候可得拿出銀子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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