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買耳機風波
買耳機風波
周日大清早，胡玥還在卧室昏天暗地地補眠，女兒姜筳卻在廚房忙忙碌碌。
她把昨天放冰箱冷凍室的凍米拿出來，放小砂鍋慢慢細熬。
然後将一個皮蛋切成小碎塊，再添點兒腌制後煮得半熟的瘦肉，待粥熬得粘稠，加進鍋裏繼續細熬。
大概一刻鐘，姜筳戴着手套掀開砂鍋蓋子，皮蛋瘦肉粥的香味立刻氤氲升起。
她淺淺吸一口氣，感受粥品的香味，正要拿筷子再次攪拌，身後突然傳來熟悉的溫和渾厚男聲：“唔……粥熬得不錯，很香。”
姜筳吓一跳，轉頭向身後望，咣！
登時跟探頭朝前望的姜爸爸姜柏坤撞了個正着。
姜柏坤揉着額頭：“怎麽着，想吃你口粥，還得提前給個懲罰？”
姜筳哭笑不得：“爸！你幹嘛蹑手蹑腳啊，吓我一跳。”
姜柏坤剜她一眼：“你媽睡覺呢！”
姜筳：“……果然還是老爸最愛老媽。”
她頓了頓，以與姜柏坤同樣的姿勢揉揉前額，讪讪一笑，“那啥，爸，這粥不是給你們熬的。”
“什麽！”
姜柏坤眼睛一瞪，将手裏提着的食品袋挪到姜筳鼻子跟前兒，故作傷心狀：“你爹我遛早回來，還特地繞一小遠給你買了素包子和油條……”
姜筳毫不留情地拆穿他唱作俱佳的表演：“您這是特地給我媽買的，不是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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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柏坤被噎得夠嗆，拿手指點她：“就算是給你媽買的，你不跟着沾光啊！你這做小棉襖的，千年不遇早起一趟熬個粥，居然還不是孝敬爸媽的？”
他“啧啧”咂摸兩下心酸的滋味，搖頭晃腦地出了廚房，甩下一句：“這年頭啊，生兒育女還不如養條拉布拉多……”
姜筳深知姜柏坤脾性，今天這粥要是不孝敬他老人家，會在未來無限日子裏都被當做不孝典型事例唠唠叨叨，她偷偷翻了個白眼，關上火。
姜筳雙手捧着小砂鍋走出廚房，把糯香濃郁的粥品端端正正擺在桌子正中，又去廚房拿出碗筷和瓷勺，嘴角微微上揚，眼睛帶出點兒谄媚的笑意，對着姜柏坤半鞠一躬：“對不起父親大人，我錯了，您盡情享用，我再熬一鍋。”
話畢轉身，進廚房前又想起什麽，姜筳回頭：“記得給你親愛的老婆——我的母親大人留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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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筳拎着保溫飯盒出門後好一會兒，胡玥才揉着惺忪的睡眼起床。
她先去飯桌瞄了一眼：“呦，包子素餡兒的？王記包子店買的？”
正在沙發看報紙的姜柏坤聞言擡頭，笑着說：“對，你最喜歡的。”
“還有皮蛋瘦肉粥？這個我不怎麽喜歡，你倒是少做。不過偶爾嘗嘗也行……”
姜柏坤：“這是婷婷熬的，她還單熬了一鍋拎出門，說是給朋友的。”
胡玥意味深長地笑：“咱閨女有情況，昨天還捧回來好大一束玫瑰花。”
姜柏坤來了精神：“是嗎？回頭可得好好問問。”
胡玥搖頭：“她這麽有主意的人，哪能是直接問出來的，虧你還在雜志社當主編，一點兒都不講究策略。”
姜柏坤仍是笑呵呵：“要策略管什麽用，當初我要不是直接把一片真心捧給你，你早就被別人追跑了。”
胡玥嗔他一眼：“都老夫老妻的了……”她咬了口包子，白菜粉條雞蛋餡兒的，“王記包子味道真是好，下周末再買點兒吧。”
姜柏坤：“好嘞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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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淵這一夜睡得實在不好，牙疼，半個臉頰都腫起來，輕輕一碰就疼得厲害。
收到姜筳短信後，他餓了一夜的肚子更是叫得翻天覆地，便回消息告訴她直接拿鑰匙開門，他在卧室，到了喊他就行。
姜筳開門後換好拖鞋，就到室內樓梯這麽幾米距離，便敏銳地察覺到，顧淵家裏明顯沒有平常幹淨。
地面雖然沒有積灰那麽誇張，可走廊裏幾個腳印的痕跡，卻清晰可見，應該是鞋子不小心踩濕留下的。
她拐個小彎走到開放式廚房，更是嫌棄地大皺眉頭，咕哝道：“這也太亂了……”
其實廚房倒是沒有開火的跡象，只是帶着各種果汁殘餘的杯子，胡亂地擺在料理臺上，還有幾個小瓷盤，上面是啃了幾口的吐司。
處女座的姜筳，實在忍受不了這種雜亂無章。
她手腳麻利地倒掉殘渣冷炙，将杯杯盤盤紛紛收進洗碗機，沒管洗碗機空蕩蕩只放滿不到三分之一，添上洗滌塊，幹脆地摁開按鈕。
洗碗機開始嘩啦作響，姜筳心情愉悅起來，她輕松地抹幹淨料理臺，再踮起腳尖，從櫥櫃裏選一個漂亮的青花瓷碗，倒上半碗還熱乎乎的粥，擱上同款湯勺，雙手捧着上樓。
“當當當——”姜筳輕輕敲門。
“請進。”顧淵沙啞虛弱的聲音傳來。
姜筳推門而入，室內一片漆黑，只有正中的大床垂幕下，閃着幽幽的光。
顧淵斜靠在床頭，捧着平板電腦在看什麽。
姜筳皺眉：“這麽黑，對眼睛不好。”
話畢，她把粥碗順手擱門邊的桌子上，徑直走到窗口，“嘩啦”一聲，打開了遮光窗簾。
一室陽光傾瀉而入，顧淵擡手擋住了眼睛：“好亮。”
姜筳這才意識到自己可能有點冒失，昨天拔智齒之約，兩個小時的牽手，一下子就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而顧淵那個冒失的禮物玩笑，讓他在自己心裏的地位，瞬間從神壇掉到了谷底。她不知不覺開始拿顧淵當自己人看待和照顧，不假思索地幫他做了決定。
“那我再拉上？”姜筳問。
顧淵放下手，眨了眨眼睛，長睫輕顫：“不用，謝謝你，這樣挺好。”
姜筳便又打開點窗戶透透氣。
她微微一笑，走回桌子旁，拿回粥碗，拉動桌子旁的轉椅，滑到他床邊，側身坐下，把粥碗遞給他：“喏，我熬的粥，溫的，現在吃正好。”
顧淵迫不及待地接過來，立刻舀了滿滿一勺，放進嘴裏：“唔——真好吃。”
姜筳笑：“好吃就多吃點，樓下還有。”
趁着顧淵吃飯的功夫，姜筳打量起他的卧室。
家具都是原木色，布置簡潔大方。唯一與衆不同的，就是他的大床上方，居然挂了層層疊疊的帷幔，此時一面被拉起系在兩邊的支撐杆上，另一面被微風輕輕吹動，帶起幾分浪漫。
姜筳心道：這也太少女心了吧……
她的視線又移回顧淵身上，顧淵正一勺又一勺往嘴裏送，吃相斯文，速度卻不慢。
他身上睡衣居然也是黑色襯衣樣式，只是料子柔軟貼身，映着他白到幾乎透明的肌膚，看起來清瘦柔弱，惹人憐惜。
顧淵把碗朝姜筳眼睛底下一挪，巴巴地望着她，又用勺子輕敲一下碗沿兒。
姜筳忍俊不禁：“還餓？”
顧淵點頭，眼睛裏帶出幾分笑意：“謝啦。”
姜筳下樓，索性把保溫桶直接拎了上來，問顧淵：“周阿姨沒給你做飯？”
顧淵第二碗粥的吃速降了下來，聞言咽下嘴裏的粥，回道：“她家裏有事，後天回來，幫我買了菜。”
“噢，那我下樓看看。”
姜筳打開冰箱，頓時被排得整整齊齊的果汁飲料震了一下。
她目光移到冰箱上層，除了果汁，就是酸奶，還有一些果泥蔬菜泥之類的流食。
她又打開冷凍室，一水兒的速凍餃子速凍元宵等冷凍食品。
姜筳皺眉，顧淵不大會做飯，這些東西吃下去又不舒服又沒營養。
她上樓後，問顧淵：“要不這兩天我給你送飯？”
顧淵眼睛一亮，幾乎要立刻點頭，卻又猶豫一下，問：“會不會太麻煩你？”
姜筳：“不麻煩，照顧好老板，這也是私人助理的職責嘛！”
顧淵咽下最後一口粥，心滿意足地輕拭唇角，臉頰多了一點鮮活的紅，感激道：“謝謝你，姜筳，月底給你獎金。”
姜筳心頭稍稍失落，我要的不是獎金啊啊啊……
不過，得不到人，能得到錢也不算一無所獲。
她振作起來，自我安慰道，或許這就是顧淵表達感情的方式呢？
姜筳偏頭想起一件事：“上個月，我卡裏收到兩萬，沒打錯吧？”
顧淵不好意思地笑：“上個月好幾次幾乎到半夜你才能回家，加班太辛苦，多的是獎金。”
姜筳：“老板你太大方了。”
顧淵：“員工太優秀，不大方怕被別人挖走。”
姜筳被他迷人的笑容晃了晃眼，幾乎想要立刻跪地表忠心，老板我是永遠不會被挖走的！老板你收了我吧！
可是，矜持及時阻止了她：“謝謝老板，既然有錢啦，我一會兒打算去買個耳機。”
顧淵頓時來了興趣，單手把被子一掀，露出黑色貼身睡衣包裹下的長腿。
他長腿往床邊一邁，利落地下了床：“我認識一個很不錯的專業店面，正好我也想買點東西，一起去吧。”
“好啊！”姜筳尾音上揚，帶着明顯的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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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家四層樓高的樂器店，位于郊區。
一層是各種大型樂器，鍵盤鋼琴架子鼓；二樓是小型樂器，吉他大提琴小提琴等；三樓則是耳機音響等各種相關産品；四樓是課程室，長期提供各種小型樂器課的練習場地。
顧淵明顯對這裏很熟，帶着姜筳直奔三樓，領着她來到耳機試聽區域。
“你想買個什麽種類的？入耳式？耳塞式？頭戴式？還是挂耳式？”顧淵問。
姜筳一臉茫然：“什麽？”
顧淵拿下各種耳機，給她一一解釋：“頭戴式要選舒服的，不要對頭部造成擠壓效果，否則會造成頭痛。入耳封閉式效果比較好，但是時間長了容易耳朵疼。挂耳式的漏音比較嚴重……”
姜筳：“……我就是想買個普通耳機，最好帶個話筒。”
顧淵修長的手指劃過面前一排架子，再指向後面三四排：“這些都符合你的要求。但是，你要清楚自己的需求，你喜歡聽什麽類型的音樂？一般聽多久？森海塞爾偏向冷色調，适合播放古典音樂，但是播放低頻成分較重的電子搖滾樂等則不太适合。AKG外觀設計很漂亮，也是極其适合聽古典音樂。噢，對不起，我寫作時喜歡聽古典音樂，熟悉的都是這些。不過你等一下，我幫你咨詢一下。”
“哦，對了，你喜歡聽什麽音樂？”
姜筳：“……”
男神遇到喜歡的話題，突然變成個話痨怎麽辦？
可是，他侃侃而談的樣子，真的好迷人。
顧淵神采飛揚，全然忘了自己拔牙後的不适，頭頭是道地點評各個耳機。邊介紹還邊拿下耳機，幫忙塞進姜筳耳朵裏，或者扣在她耳廓上，按響音樂，讓她試聽音質。
他的指尖溫涼，不經意地劃過姜筳耳廓，慢慢地，姜筳耳朵燒了起來。
她微微有點羞澀，摘下正在試的外挂式耳機，紅着臉掏出手機：“我這裏有自己喜歡的歌曲列表。”
顧淵對她的充分準備很是贊許：“對，最好用同一首歌試聽音質，選你最常聽的。”
他講插線從音樂面板上拔下來，手指靈活地插.進姜筳手機的耳機孔，說：“你先慢慢聽，我去看點東西。”
姜筳點頭，略微僵硬的肩膀松弛下來，揉揉耳朵，開始專心選耳機。
不知道過了多久，姜筳大概确定下最終目标，正在做最後一次的試聽，肩膀卻陡然被拍了一下。
她轉頭，對上顧淵那張輪廓分明的臉，不由自主地漾起微笑。
“試好了？”顧淵問。
姜筳點頭。
“我也幫你聽聽。”
姜筳選的是一款入耳式耳機，全封閉，設計巧妙，塞了許久耳朵卻不痛。
她耳朵裏塞着耳機這頭，另一邊顧淵把頭靠過來，塞進他自己的耳朵。
倆人幾乎是頭挨着頭，聽同一首歌。
節奏分明的音樂響起：“There's a fire starting in my heart ……”
顧淵唇角彎起：“我也很喜歡這首歌。”
時光靜默下來，仿佛年少時分，挨着彼此坐同桌的少男少女，距離近得過分，卻彼此羞澀着不敢看對方，裝作完全沉浸在音樂裏。
一首歌結束，顧淵摘下耳機，頭稍稍離開寸許：“音質清亮，卻不刺耳，還原度很高，不錯的選擇。”
姜筳微笑：“謝謝。”然後側身，趁着拿耳機的功夫，輕輕安撫自己亂跳的心。
兩人肩并肩下樓結賬，遠遠望去，排隊的人很多。
還未走到收銀臺前，顧淵突然停下來，說：“我想起來可能還需要個東西，你先排隊，我很快回來，這個幫我拿一下。”話畢，匆匆把一個盒子遞給姜筳，大步流星地朝電梯方向走去。
姜筳低頭看了眼盒子，是一個藍牙音箱，看箱子外面圖片，造型類似古典收音機，可挂可放，看起來時尚有質感，就是價格不怎麽親民。
研究完顧淵的購物收獲，她又百般聊賴地看看左邊，看看右邊，心道，顧淵怎麽還不回來？
收銀臺附近亂哄哄的，很多家長帶着自己的孩子來選樂器。
如今輸什麽都不能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為了讓小朋友們全面發展，家長很舍得大手筆投資。
慢慢就快輪到姜筳結賬，顧淵終于小跑着趕了回來。
“不好意思讓一讓。”
他穿過排在姜筳後面的人，喘着粗氣來到她身邊，額頭沁出汗珠，手裏卻空無一物。
“怎麽沒買？沒找到？要不要再去看看？”姜筳問。
顧淵一手捂住臉頰，低聲道：“沒有合适的，下次吧。”
姜筳關心地問：“怎麽？牙疼了？”
之前選耳機時長篇大論幾乎半個小時，也不給拔牙後的傷口一點喘息的時間。
顧淵點頭，眉心擰在一起，看起來似乎疼痛難忍。
姜筳：“那我們趕快回去休息吧。”
她加快動作，迅速結完賬，往前兩步，離開收銀臺的位置。
顧淵緊跟着也刷卡把音箱的賬結好，正要往前走，突然人群一陣喧嘩，兩個穿着深藍色保安制服的工作人員，穿過人群擠到收銀臺，攔下顧淵：“先生，不好意思，麻煩您跟我們去辦公室一下。”
顧淵一手拎着音響袋子，另一手還捂着大半邊臉，瞬間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