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可能
不可能
宋昭和從臨市帶回三份當地特産。
都是她托琳達姐買的。
奶皮酥給南妮、酒壺茶餅給黃堅、酸棗糕給牙口不好又愛嗜酸的劉總。
主打的就是一個投其所好,無限寵溺。
下班後她又追到地庫攔下黃堅。
黃堅開的是一輛吉普車,日常最愛捯饬稀奇古怪的東西,嶄新一張車買來後又送去修理廠讓朋友故意做舊。
所以一張車看起來破破爛爛仿佛下一秒就要開進收廢品站。
車身上遍布新舊疊加的刮痕,宋昭和以為是黃堅省吃儉用不舍得去修。
并且他這個人看起來也十分随意,進公司以來,宋昭和見黃堅身上穿的衣服來來回回就那麽幾件,都不是什麽牌子,十分簡約樸素。
聽南妮說過,黃堅進公司已經好幾年,一直沒升職,個人風格極強,在公司裏我行我素,不信謠不傳謠,不搞人際交往,可能也是因為這樣,一直沒升職。
宋昭和跟着南妮混,知道她是真鹹魚,家庭條件也好,但是黃堅不一樣,這次出差對他來說沒準是個好機會,但他卻讓給了她。
出差前宋昭和就私下找過黃堅,黃堅讓她好好出差,別多想。
所以不管怎樣,宋昭和想跟他說聲謝謝。
黃堅卻覺得這姑娘直愣愣的,怪可愛,心思簡單,有點一根筋,用南妮的話說,職場裏哪容易找到這種單純的笨蛋美女。
兩人聊了幾句,黃堅說順路送宋昭和回去,宋昭和拒絕了。
Advertisement
也不是很順路,宋昭和心裏想着幫他省一點汽油錢,而且要是再加一個人的重量,她真怕這小破車經不起折騰。
黃堅看着女孩寫在臉上的所有情緒,不由又失笑一陣。
和黃堅告別後,宋昭和乘電梯回到一樓大堂,碰上南妮和白斯宇。
恰好聽見白斯宇問南妮,“你拿的什麽?”
南妮一臉笑意,“小昭和給我帶的特産啊。”
白斯宇:“???”
宋昭和:“……”
為了避免遭到白斯宇說她偏心的譴責,當事人打算躲過這兩人。
剛一轉身就看到眼前的電梯門緩緩打開,直接和轎廂裏的大boss打了個照面。
旋轉了一百八十度的宋昭和順溜的補齊剩下的一百八十度。
奔向了南妮和白斯宇。
紀懷瑜明确看到宋昭和是見到他後才轉身跑開的,躲他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不管宋昭和是欲擒故縱又或者是真的不喜……
紀懷瑜煩躁得輕皺了下眉。
另一邊,面對白斯宇的譴責,宋昭和鎮定自若的強詞奪理,“給南妮帶禮物是因為南妮沒有機會去那裏,而我們親自到過本身就算已經收獲了一份禮物,你怎麽可以再跟我要第二份禮物呢?”
白斯宇:“……”
現在的男孩子好騙,南妮沒忍住也跟着宋昭和忽悠起來。
一條胳膊搭上白斯宇左肩,“弟弟啊,你要知道,人生吶有很多地方是一輩子只會去一次的,你要向你昭和姐姐學習,以後出門給朋友帶點特産和紀念品是很應該的。”
白斯宇眼尾一斜,看到了搭上右肩的另一條藕白手臂。
不遠處大boss坐上了勞斯萊斯,宋昭和指着緩緩駛離的車尾循循善誘,“你看啊,就比如大boss,你覺得如果不是因為出差,大boss會去臨市嗎?”
宋昭和自問自答,“不會。”
“那除了出差,他還有必須去臨市的理由嗎?”
“沒有。”
“這就叫一生一次。”
白斯宇:“……”
“而你,白斯宇,有幸到達過就已經擁有了最好的禮物,南妮得到的這點小禮物又算什麽呢,是不是?”
白斯宇:“……”
神特麽邏輯。
晚上九點,紀懷瑜的車子行駛在臨市的街頭。
闖紅燈必須要到非法地交警隊處理違章處辦理扣證。
所以剛回到宣城的第二天,紀懷瑜第二次來到了臨市。
并且在接下來的半個月,他要多次往返臨市和宣城。
裴秘書是第一次接觸違紀違法的老板,事情處理過程還挺複雜。
先到交警隊辦理了扣證,又到指定銀行交了罰款後才拿到滿分教育告知單。
接下來一周的時間,老板要在交管12123上每天重新學習三個小時以上的理論知識。
并且全程有不定時人臉監測,所以要本人親自學習。
此外還有兩天的線下學習,也是必須本人親自到場,從早上九點到下午四點,中間只有一個小時休息時間。
打卡完滿分教育學習後才能報名繳費重考科目一。
之後再帶上成績合格單和滿分教育通知單才能去把自己的駕照重新‘贖’回來。
過程繁瑣。
所以接下來半個月,不斷的在宣城和臨市兩地之間往返,裴秘書沒在老板臉上見到過笑容。
環星四十三層的空氣也常常凝固到快窒息。
各位上樓來開會的高管同樣戰戰兢兢,只見男人黑沉着臉靠在座椅裏刷手機,也不知道是不是對他們最近的工作不瞞。
有高管會後悄悄向裴秘書打聽老板最近怎麽看起來情緒不佳,是不是賠了什麽大項目。
裴秘書回答得意味深長:“損失慘重。”
裴秘書看過處罰單,10月8號,那是宋昭和失聯後老板去找她的那天,他老板一向自持穩重,能這麽失控,一定是跟宋昭和有關。
但裴秘書卻聽說宋昭和白斯宇他們這周末要聚餐。
裴秘書覺得他老板真的損失慘重,一頓操作下來人財兩空。
沒有誰比他更慘。
周五是白斯宇的生日。
宋昭和都沒想到白斯宇會叫她,說給她和南妮也訂了位置,并且就是幾個認識的人聚一下,不會鬧到很晚。
白斯宇跟黃堅是朋友,所以他們三是一起去的。
大家都是熟人,一頓飯吃得很放松愉快。
宋昭和還在朋友圈曬了聚餐的照片。
白斯宇心心念念宋昭和帶他打游戲,今天他是壽星,怎麽着都得滿足他。
四個人拿出手機來,黃堅懶懶道:“還差一個人啊。”
此時的臨市也正值人間煙火時刻。
燈火燦爛,車流熙攘。
紀懷瑜下飛機後坐上車不久,剛從微信聊天框切出去,注意到‘發現’有一個紅點。
不過他從來不刷朋友圈。
在他看來,那簡直就是浪費時間,毫無價值。
十分鐘後,紀懷瑜還在宋昭和的朋友圈裏逛。
某人不僅點進了朋友圈,還去宋昭和的主頁把她的所有朋友圈刷了一遍。
她的第一條朋友圈是從今年的5月14號開始的。
都是一些日常吃喝玩樂的分享,其中有一半是她的那只傻狗。
而今晚這條朋友圈,是一張合照。
應該是讓服務員幫忙拍的。
照片裏兩男兩女和一桌食物對着鏡頭,宋昭和今晚穿着一條粉藍色的長裙,紮着個丸子頭,歪着腦袋比耶,柔和的燈光打在她的身上,臉上的笑容明豔又燦爛。
紀懷瑜點擊照片放大,放大再放大,直至手機屏幕裏只有宋昭和一個人。
傅南程的電話卻在這時候打了進來。
紀懷瑜皺着眉挂斷,這人又立刻打了進來。
紀懷瑜不耐煩的接通。
“你竟然挂我電話,你是有多忙?”
“忙。”紀懷瑜懶懶一個字打發他。
“……”傅南程追問,“今天可是周五,你忙什麽?”
紀懷瑜偏頭看了眼窗外的夜景,嗓音慵懶低沉,緩緩道:“看股票。”
傅南程:“股票有什麽好看的,錢又賺不完,來玩啊。”
“不來。”
“不是,你最近半個月怎麽神龍見首不見尾,約頓飯都難,你到底在忙什麽呢?”
紀懷瑜沉默了幾秒,車窗上倒影着半張輪廓鋒利的側臉,随着窗外路燈的閃爍忽明忽暗,挂斷電話前的最後一秒,後座響起一道低沉冷淡的聲音——
“忙着重新做人。”
車子剛好到達酒店,裴秘書替老板拉開車門。
一條包裹在西褲裏的長腿先邁下來,直至站直,男人挺拔落拓的身形高大筆直,酒店前臺的小姑娘忽然精神抖擻,扯了扯旁邊女孩的衣擺,一齊隔着玻璃門瞪大了眼。
紀懷瑜随手拍了拍西裝衣擺,低着頭的裴秘書卻無意瞥見了老板另一只手上的手機屏幕。
裴秘書眉間一抽。
誰家股票是一張女人的笑臉。
等電梯的時候,紀懷瑜看到宋昭和在今晚的這條朋友圈下發了條消息。
退避:打游戲,五缺一。後面跟了兩個勾手的emoji表情。
幾乎是一瞬間,紀懷瑜想起了那個叫白斯宇的小白臉。
一口一個姐姐叫得甜蜜,在宋昭和跟前殷勤得很。
所以,現在的宋昭和喜歡的是這一款?
然而下一秒,這條評論就消失了。
電梯快關閉時,有個打着電話的男人擠了進來。
紀懷瑜心無旁骛,目光依舊垂落在手機上,距離上一次宋昭和給他發消息已經過去了将近半個月,手指懸空幾秒後落下去給宋昭和這條朋友圈點了個贊。
在打電話的男人語氣微怒卻又卑微,質問對面的人,“玩一玩?什麽叫玩一玩?”
紀懷瑜收了手機後擡起頭,目光冷淡的從電梯壁裏瞥了男人一眼,眼神中充滿不屑和同情。
男人情緒激動,“哦,你高興了就來逗我兩下,然後十天半個月玩失蹤,你看看你上一次給我發消息是什麽時候!”
紀懷瑜的目光冷淡逐漸變冷。
“沒興趣了?呵,我特麽就是你的備胎是吧,所以你當初來招惹我做什麽?”
男人大聲怒吼,“別人打發一條狗都特麽沒你這麽敷衍的!”
到達樓層,走出電梯的那一刻,紀懷瑜取消了點贊。
進了套房,裴秘書安排好晚餐後,忽然聽見老板問,“裴秘書,你會打游戲嗎?”
裴秘書:???
紀懷瑜脫了外套搭在沙發背上,腰帶收束着襯衫下擺,勁瘦的腰身往上是寬肩闊背,往下全是腿,顯露出完美的身材比例,松散站着,一手撐在沙發背上,手機捏在另一只手裏慢悠悠的轉。
裴秘書看着男人的臉色,在辨別他應該說會還是不會。
“不會?”男人反問。
那就是應該會,裴秘書點頭,“會。”
猶豫了片刻,裴秘書提醒道:“但是老板您明天早上八點考科目一。”
紀懷瑜:“所以呢?”
裴秘書:……
宋昭和在游戲開打前一直在朋友圈跟林箐聊天。
林箐給她的朋友圈點了贊,她發送的那句評論原本是at林箐的,後來發現沒at上,所以删除了。
也是她跟林箐在評論區發消息的時候,宋昭和發現仁兄給她的朋友圈點了贊。
仁兄的頭像早已在她的微信聊天列表裏沉到了最底,如果不是這忽然冒出來的點贊宋昭和都快忘記這人了。
她就遲疑了幾秒這贊是不是真實的,結果下一秒這贊消失了。
手滑了?
就算手滑你點都點了,給個贊會少你二兩肉?
宋昭和正無語時,白斯宇喊道:“人齊了人齊了。”
南妮問,“你找來了誰?”
“範哲哥,本來我也叫了他的,但他說他今天有點忙,現在剛好忙完。”
進入游戲裏,宋昭和跟白斯宇走下路,白斯宇屁颠屁颠跟在宋昭和身後,輔助他玩成被輔助。
正不易樂乎時,突然對家的水晶被推了。
白斯宇讷讷從手機裏擡起頭,“不是,我還沒開始怎麽就結束了。”
打野黃堅懶懶靠進椅子裏聳肩道:“對面中單跑去跟打野了,我一路暢通無阻。”
第二局,對面的拖油瓶打野和中單又把一整隊給拖死。
黃堅吸一口氣啧道:“對面中單跟打野是卧底吧。”
“哈哈哈,也有可能是小學雞,”白斯宇說着點進了對方打野的主頁,然後發出一聲卧槽,“這小學雞氪金玩家啊,那麽多皮膚,等級都到V10了。”
V10?
宋昭和也好奇的點進對方主頁去看了眼。
畢竟她以前也是氪金玩家,可能她現在剩下的最值錢的也就這個游戲賬號。
她也氪金到了V10,不過她把自己的主頁隐藏了。
紀懷瑜用兩局辨認出對面游戲ID為想要一只鴨的射手是宋昭和。
第三局開局前,紀懷瑜改了游戲ID。
白斯宇:“哈哈哈,對面打野打不過改ID是什麽小學生操作,讓我看看改——”
“我是鴨?”
宋昭和:???
宋昭和默默瞥了眼自己的ID。
——想要一只鴨。
——我是鴨。
宋昭和覺得是巧合。
而另一邊,看到老板改了新昵稱的裴秘書眉角抽了抽,他緩緩擡起頭,看到對面沙發裏的老板面無表情的一張臉。
有一種嚴重的割裂感。
五分鐘後,白斯宇被對面打野揍得血條狂掉,狂吼,“姐姐救我!”
宋昭和支援黃堅去了,操縱着游戲人物回來救白斯宇。
宋昭和砍掉對家打野一半血條。
打野不還手。
宋昭和:???
她再放技能。
打野轉身走了。
宋昭和:???
從第三局開始,對家的打野像是換了個人,開始無差別攻擊。
甚至對自己人。
對家下路偷襲宋昭和時,對家打野直接将宋昭和推出傷害區域。
所有人:???
第四局結束時,宋昭和這一隊只剩下她還活着。
第五局戰況激烈。
打到後半局,對面剩下中單和瘋批打野。
宋昭和這一隊的輔助和打野陣亡。
從第三局開始,白斯宇每一局都是先被對家打野搞死的。
對面仿佛跟他有深仇大恨似的,他複活一次就被殺一次。
範哲從第一局到第五局都一直單打獨鬥打對抗路,在隊裏也不說話,仿佛在縱觀局勢。
不等對面打野有任何動作,範哲默默開啓了挂機。
飯桌上的四個人:???
裴秘書看着游戲界面裏只剩下四個游戲人物,悄悄擡眸看了眼老板,然後識趣的操縱着游戲人物滅了對家的中單,然後也選擇了挂機
南妮:???
此時游戲界面裏只剩下兩個游戲人物。
對家打野不去推水晶,而是來到宋昭和的射手跟前。
然後沒有了動作。
宋昭和被這操作迷惑得甚至都忘了攻擊。
或者說,在她下意識裏,對家打野是不會出手傷害她的,她不需要做任何防禦。
白斯宇看得一頭霧水,“什麽意思?”
然後他在公屏裏發消息。
@我是鴨,你推水晶就推水晶,擱這幹嘛呢?
我是鴨:我不推水晶。
我是鴨:我要人。
宋昭和:????
宋昭和覺得這天晚上的游戲打得莫名其妙。
隔天晚上白斯宇發消息來喊她打游戲,他就不信還能遇上那瘋批打野。
宋昭和還沒應下,劉總的電話先打進來了。
大周末的被上司找絕對不是什麽好事,的确不是什麽好事。
劉總也是突然接到的通知,叫他們上次去出差的所有人寫總結報告。
宋昭和小聲道:“不是回來後已經開過總結會了嗎?”
劉總:“讓你寫你就寫,去找南妮或者黃堅要模板。”
于是游戲沒打成,宋昭和打開了電腦。
盤起頭發工作之前,宋昭和又忽然想起昨晚對方打野的ID。
于是登進游戲裏把自己的ID改成了‘一只盒子’。
并且看到了‘我是鴨’的好友申請。
這個人實在太莫名其妙,宋昭和有一種他肯定認識她的預感,但她的周圍又沒有這種能氪金那麽多皮膚的——
宋昭和忽然想起昨晚朋友圈裏那個點了又取消的贊。
并且自己還發了一條所有好友可見的評論,就是約人打游戲。
宋昭和心道不可能。
但她身邊确實除了那位仁兄之外也找不到第二個能匹配上的人了。
存着這份小小的疑慮,宋昭和睡前又登進游戲裏點進對方的主頁。
對方已經将游戲ID改為‘貼貼盒子’。
什麽鬼。
對面是在視/監她嗎?
考完科目一後,一直到周一,紀懷瑜才将自己的駕照重新拿回來。
并且又在臨市見了幾個老板,所以到晚上才回到宣城。
這半個月折騰下來比談生意還累,車子裏一直保持着低沉的氣氛。
紀懷瑜靠在椅背裏,打開手機時,微茫的光折射在鏡片上。
他點進游戲軟件去,好友申請還沒被通過。
但對方的游戲ID已經改了,這次改成了‘你有病吧?’。
紀懷瑜臉上毫無表情,手指卻靈活的更改了游戲ID。
‘你能治嗎?’
關了手機,紀懷瑜看向窗外。
車水馬龍,街景熟悉。
對于許多人來說,一座城的意義也許承載了熾熱夢想,也許寄托着親情牽絆,也有可能是因為,這是一座有某個人的城市。
裴秘書聽見老板說改道的時候就意識到不簡單。
車子按着上次宋昭和說的那個地點開過去。
紀懷瑜在後座坐了幾分鐘,還是下了車。
一直沿着路燈往前走。
這片區倒是清幽,居住環境應該不錯。
大約二十米後,拐過一個彎。
紀懷瑜看向眼前的标識牌。
不是什麽小區。
而是——豐合墓園。
傅南程:誰?是誰人財兩空?
游戲部分跟現實農藥出入大,私設多如牛毛,一切為劇情服務,經不起考據。
我發現我寫的所有高冷人設只有陸哥繃住了,紀某兄的已經快被我霍霍光了。
接下來紀某兄要開啓怨種之路了。
熬夜狂魔上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