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戀人
戀人
紀懷瑜沒有惹來任何麻煩。
他在派出所門口撞一輛車就像是平常小事，驚動上面的人出面後都只是對他更加恭敬三分。
宋昭和坐在派出所大廳的藍色塑料椅子上，心髒還在砰砰跳，她沒想到紀懷瑜會這麽沖動。
都懶得開口說什麽，就這樣直接開車撞了上去。
眼眶有些發熱，能有人擋在她前面，被這麽護着，她覺得安穩，這幾年一直學着獨立，試着獨立，已經好久沒有過這樣踏實的感覺，看到他站在那，就覺得安心，天塌下來了都有人替她撐着似的。
一直盛氣淩人叫嚣的男人現在徹底焉巴，灰頭土臉的縮在角落裏沒再說一個字，可就算紀懷瑜沒來，她還是不會改變她的說法，她是女司機，但是對方強行加塞，她憑什麽慣着他。
夜晚露重，門外吹來一陣冷風，骨氣硬的人縮着脖子打了個寒顫。
坐在旁邊的唐封注意到，便提醒：“早春的早晚溫差還是挺大的，早晚要多穿一點。”
不等宋昭和回話，忽然一道影子蓋過來，下一秒視野裏出現一件黑色西服外套，落在她腿上。
“再等兩分鐘，快了。”
腦袋被安撫性的揉了揉。
宋昭和一顆心跟着柔軟下來，擡起頭時，男人已經轉身又走了過去。
視線追着男人的背影看過去，紀懷瑜簡單的白襯衫和黑色西褲打扮，挺拔落拓，清輝一樣的溫文爾雅，站在不遠處跟所長交談着什麽，看起來氛圍輕松。
将他的外套攏在身上後，帶着熟悉的沉木香包裹了她，很溫暖。
“你們……”唐封很猶豫的斟酌措詞，兩年前他曾在電話裏聽過她的哭聲和聲線顫抖着重複喊一個男人的名字，抽噎着說不會喜歡那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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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如今——
唐封的視線投向不遠處，不确定宋昭和是不是還被迫囚困在那個男人身邊。
“這兩年還好嗎？”他問的委婉。
宋昭和不知道他那麽多心思，點頭道：“挺好的。”
“這幾次見面都在說工作上的事，也沒機會…”電話卻打斷唐封的話，是女朋友的來電。
就跟宋昭和再遇見的前一天，唐封和認識一月之餘的相親對象确定了男女朋友關系。
宋昭和從唐封簡短的應答裏聽出對面的人在催他回去，于是唐封挂斷電話後宋昭和就道：“今天麻煩你了，你先回去吧。”
他們不知道，不遠處的紀懷瑜将視線投了過來，宋昭和側着臉，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們在說話，紀懷瑜的視線移到唐封臉上，是個比較年輕的男人，比他年輕。
這邊唐封點點頭說好，然後從派出所離開，走時回頭看了眼。
他的腳步很緩，上車後遲遲沒有發動車子，沉在座椅裏思考許久,最後決定将車開走，這似乎不關他的事。
從派出所出來，紀懷瑜先帶她去吃飯。
也不回家做了，直接去飯店，再然後打車回家。
乘電梯上樓時，他還在問，“有沒有哪受傷？”
宋昭和搖搖頭，“沒有。”
她悄悄側頭看紀懷瑜一眼，其實她心裏一直惴惴，以為他會問點什麽，畢竟兩年前，這老東西什麽沒幹過，看着沉穩斯文，實則強吻，私闖民宅，機場堵人，被她咬得血淋淋還恐吓她。
但是今天他沒有任何反應，像是才第一次見唐封一樣，宋昭和心裏有點怵，又有點說不清的低落。
她以前沒有過戀愛經歷，不懂戀愛中的情侶怎麽相處，雖然兩人都沒有開口說在一起的話，實則在宋昭和心裏，她已經将這個男人當做自己的男朋友。
就在前天，看到她自己開車上班，部門裏的塗姐打趣她，“怎麽，男朋友沒送你上班？诶，你男朋友是不是就說要舔你那個。”
那天宋昭和簡略的跟塗姐說自己跟紀懷瑜的事，完了塗姐說：“明白了，破鏡重圓是吧。”
這樣無心的一句話卻讓宋昭和一頓。
她跟紀懷瑜不是破鏡重圓，她出國那兩年他有一直在給她發郵件，不間斷的和她保持聯系，在那兩年裏，在紀懷瑜的主動下，她逐漸建立起對這個男人的了解認知。
她用一秒鐘喜歡上他，用半年時間放棄他，他再用兩年讓她重新喜歡上他。
他們的感情是慢慢的、真實的用時間一點點磨出來的。
而此刻，她好像因為他的毫無反應，直白點說就是不吃醋而低落，這樣會顯得她這幾天的行為有點驚弓之鳥的自作多情，在喜歡上他後，她古怪而別扭的懷念他曾經的占有欲，并開始理解這種情緒。
他們在門口分別。
紀懷瑜溫柔的讓囑咐她回去泡個澡好好睡一覺。
進門後，宋昭和在沙發上坐下來。
——他是VR的項目經理，對接元宇宙文旅的項目，今天下午撞車的時候他的車子剛好就在後面，所以陪我去派出所了。
宋昭和給他發消息，紀懷瑜什麽都不問才是奇怪的，所以她主動提起。
他的消息進來：為什麽跟我解釋？
宋昭和：怕你誤會。
過了好幾秒，宋昭和才收到他的消息：宋昭和，我今晚一直在管理情緒，我不想吓到你。
宋昭和一怔，緩慢敲過去幾個字：“你吃醋了是嗎？”
“嗯。”
宋昭和忽然就從沙發上站起來，腳步很快，她想見他，就這一刻。
只是她沒料到，打開門時，紀懷瑜就站在她家門口。
他沒有走。
宋昭和驚訝。
對望的那一眼很深很深，宋昭和不知道是怎麽開始的。
只感覺到他的手掌貼到了她脆弱喉管之上的皮膚，腳步混亂的倒退，直至後背撞在了牆上，他傾身，吻了下來，撬開她的貝齒，兇狠的進入她的口，胸腔裏的空氣像壓縮包一樣，逐漸幹癟抽空。
她受不住的哼唧一聲，眼裏浮上氤氲的水汽，眼睫撲簌，他只是親她，第二次親她而已，她卻腿軟得要命，氣息紊亂，要緊緊抱住他的脖頸才能穩住身體不下滑。
紀懷瑜撤開一點，舔了下她的唇角，又抵着她的鼻尖，氣息只是微亂。
掐在頸動脈上的那只手緩緩上移，拇指摁在女孩紅潤的下唇。
“紀懷瑜，”宋昭和的聲音很虛帶着顫抖，雙手纏着他重複喊：“紀懷瑜。”
“跟他見過幾面？”他的聲音很淡，垂眸睨着她。
“四次，都是因為工作。”她小聲答。
“因為他不讓我送你去公司？覺得我會生氣？”他的手指又貼回那脆弱的頸動脈。
身體變得戰栗，神經莫名刺激，宋昭和仰起濕漉漉的眼眸看他，眼角閃着水光，嗓音壓下細微的顫，乖巧的語氣，“對不起。”
他就這樣沉沉看着她，心裏越發柔軟，又似羽毛在刮蹭，貼到她耳垂輕輕道：“不夠。”
遠遠不夠。
他有很暗黑的一面，那不是一年心理治療就能抹去的東西，相反，那些陰暗因子就像骨頭裏的血液，和他是融為一體的。
當他感受到危機，感受到被侵犯，就會不擇手段的去防禦。
他這輩子不可能看着宋昭和屬于除他以外的任何男人，又或者，如果宋昭和愛上的是別人，他不介意先去解決那個男人，至于宋昭和，她是寶貝，他會為她打造最昂貴的金籠子。
這些都是不能說的，只能掩藏在心底，瘋狂的嫉妒也只能掩藏。
幾乎快要控制不住想要吞掉她的那種暴戾念頭，到最後也只敢貼着她的唇輕吻，所有愛意變成克制和小心翼翼，循循善誘的溫柔低語。
“喜歡我嗎？”
宋昭和的聲音抖得厲害，白嫩指尖緊緊抓着他胸前的襯衫，相觸的呼吸都是燙的，紅着臉很小聲的回答，“喜歡。”
“要我嗎？”
“要。”
“嗯？”
“只要你。”
他對這回答感到愉悅，獎勵似的又親了親她。
這兩年裏紀懷瑜一次又一次的去診療。
不是去學習怎樣當一個健康的人，只是去學習怎麽愛她。
去學習她所說的，他缺失的愛人的能力。
現在，他終于有資格擁抱住他愛的人。
紀懷瑜捧起她的臉，指腹珍惜的觸碰她的眉眼、臉頰、柔軟的唇瓣，眼底藏着深深情義，吻最終落在紅紅的鼻尖上，沉沉道：“我真的真的愛你。”
宋昭和心跳爆炸，耳朵要燒起來，這是從紀懷瑜這個冷漠古板、嚴肅高傲得像苦行僧一樣禁欲的人口中說出來的最滾燙而直白的愛意。
她快被迷暈在這漩渦之中。
直到唇瓣又被輕輕觸碰，宋昭和輕輕瑟縮，臉和脖子紅得像醉人的晚霞，羞赧道：“別親了，我…我要站不住了。”
“那我回去了？”他故意惡劣的說。
小姑娘立馬又纏緊他的脖子，急聲道：“不要！”
他不說話，宋昭和就覺得更加羞恥，好在最近汲取的某些知識讓她勇敢的繼續道：“去沙發上。”
“去沙發上做什麽？”他沉沉看着她，看似不帶任何情/欲的。
“你讓我坐下來呀。”她尾音飄起來，試圖欲蓋彌彰。
他卻非要惹她逗她，“然後呢？”
“我…我親親你呀。”她咬着唇埋進了他脖頸裏，胡亂找借口道：“你不要補償嗎？”
宋昭和被騰空抱起時聽到他說：“怕是不夠。”
那晚在她家的沙發上，宋昭和變成了古代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的昏君。
紀懷瑜本就長在她的審美點上，或者說這個男人估計沒有哪個女人不饞，對他的身體、對他的臉更甚對他身上那高冷不可攀的氣質，都有想沾染的欲/望。
可是只有宋昭和摘到了這朵高嶺之花，嘗到了唐僧肉的滋味。
那句所謂的‘不夠’又是什麽意思。
她被抱坐在他的腿上，感受着他沉靜外表下的欲望變化，雖然依舊羞赧，可是她不再像上次一樣驚詫。
反而暖心的安慰他，“快三十歲了還能有這麽厲害的反應，你果然很與衆不同，簡直是寶刀未老。”
她不說話還好，話還沒說完就被他吃住嘴唇兇狠的咬，為她的口嗨承擔後果。
宋昭和談戀愛了。
和18歲時喜歡的人。
在24歲，跟他談戀愛了。
生活上有了甜蜜的愛情，事業上也有進展。
華佳跟VR的合作正式建立起來。
宋昭和不可避免的又見到唐封。
從VR公司離開時唐封叫住她，“耽誤你兩分鐘。”
其實今天在會議室裏宋昭和就感覺他一直有話想說。
今天一起來簽合同的還有李媛，她眼神在兩人之間游轉片刻意味深長道：“我去車上等你。”
待李媛走遠，唐封就道：“你那天晚上的事處理好了嗎？”
“好了。”都是紀懷瑜處理的，他把她喊到身邊讓她看着他怎麽處理的，教她以後怎麽應對這樣的麻煩。
又随意聊了兩句，唐封才講到重點，“你跟他還在一起？”
“我跟他剛在一起。”宋昭和大方承認。
也沒什麽再問的必要了。
回到公司剛好快到下班時間，這天下午，李媛看到宋昭和上了一輛邁巴赫。
她聽公司同事們聊過，同事們甚至還惋惜宋昭和長那麽漂亮最後只是找了個開普奔的男人。
眼前這輛車可不是什麽普奔，李媛像是捕捉到了什麽大八卦，嘴角勾了勾。
宋昭和沒想到紀懷瑜會來接她，就昨天晚上，紀懷瑜告訴她有個會議不得不回公司一趟，宋昭和都想好今晚的晚飯要點什麽外賣了，結果下班看到了他停在路邊的車。
“你怎麽沒走？不是說今天早上的飛機嗎？”雖然話是這麽說，但她眼裏滿是驚喜。
今天早上送完宋昭和後确實是要去機場，但紀懷瑜又半路轉道了，下午宋昭和回到家一個人肯定不想做飯吃，走得牽腸挂肚的，幹脆留下來，先把她的三餐解決了再說。
不過他話少，也吃虧在話少，比如這些心思，但凡他說出來都能把眼前這女孩感動得稀裏嘩啦，結果他只是說：“改了晚上的機票。”
“那你會議怎麽辦？”
“推遲了。”
為了給她做晚飯，推遲了。
到家紀懷瑜做飯，宋昭和在客廳跟退避玩，她難得不加班，吃完飯後打開了電視機，拿着遙控器調臺，忽然想到什麽，她跑到廚房門口道：“我要在你家電視機上看戀綜。”
“可以嗎？”她有一點點緊張。
紀懷瑜背對着她正在洗水果，頭也不回的應，“我是把電視機鎖起來了還是把你雙手捆起來了不讓你看？”
宋昭和：“……”
電視機裏放着戀綜，宋昭和卻坐在地毯上陪退避玩。
紀懷瑜從廚房出來，将洗好的水果放在茶幾上，然後坐在沙發一端看明天早上開會的文件。
宋昭和抱着退避坐到他腿邊，像小動物似的腦袋往他腿上蹭了蹭，“我想吃葡萄。”
她撸着退避，不想去洗手。
紀懷瑜騰出一只手來伺候這小祖宗，皮和籽都讓她吐手上。
想到他要回去開會，宋昭和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你現在都追到我了，那你是不是要回去工作了？”
紀懷瑜睨着她，“如果是呢。”
宋昭和垂眸順着退避的毛，“那我們現在就分手，你繼續追。”
宋昭和被他抓起來坐在腿上，她吓了一小跳，聽到他淡淡說：“皮癢。”
宋昭和現在沒辦法想其他了，這是她第三次坐到他腿上，前兩次這男人都那個了，所以她有點膽戰心驚的，摟着他脖子好奇道：“你都快三十歲了，難道你以前沒有過嗎？”
“沒有過什麽？”他明知故問。
宋昭和沒他有耐心，索性直接問，“你沒有前女友嗎？或者前男友也行。”
“沒有。”他倒是不含糊直截了當。
宋昭和心跳有點快，為了隐藏這點小高興，嘴瓢道：“那你還挺可憐，一把年紀的老處男。”
紀懷瑜：“……”
她甚至有點飄飄然道：“可是你也不可能沒有生理需求啊？”
他嘴角忽然揚起點笑意， “好奇？”
宋昭和大眼睛求知若渴的點點頭。
“那你可能會嫌棄我這只正在觸碰你嘴唇的手。”
宋昭和：“……”
宋昭和明白過來，立馬拍掉捏着她下巴，拇指摁在她唇角的大手。
這天晚上宋昭和睡着後紀懷瑜才走。
隔天是周末，宋昭和起床後發現手機裏有一條消息。
紀懷瑜昨晚走前做了三明治放在冰箱，讓她送到微波爐叮一下就好。
宋昭和将熱好的三明治拍照發過去，不忘一陣吹捧。
紀懷瑜收到宋昭和消息時在開會，但他給她設了消息特別提醒。
是誰給我做的愛心早餐呀？哦，原來是我的親親男朋友呀。
紀懷瑜是悶騷型實幹派，不會說什麽甜言蜜語，就這樣截圖往朋友圈一發，也不寫什麽配文，但那炫耀意味十足。
近三十年來，他的朋友圈第一次熱鬧起來。
傅南程：喲喲喲，這誰啊，被盜號了嗎？
爺爺：日子我看好了，下個月三號适合上門提親。
母親：[玫瑰花]
父親：[大拇指]
秦陽：恭喜了。
剩下的就全是客戶的恭維了。
宋昭和也看到了他發的朋友圈，甜蜜蜜的吃完早餐，也學他發了條朋友圈。
南妮和林箐立馬在群裏冒出來。
南妮：跟大boss好上了？
林箐：？我兩才好上？
林箐：還真做了兩年網友啊？這男人真不行。
宋昭和：……
南妮：大boss怎麽跟你表白的？有沒有大鑽戒？
宋昭和：又不是求婚。
林箐：別告訴我就你一句我喜歡你我一句我也喜歡你就完事了吧？
宋昭和：不然呢？
林箐：好歹是霸總阿喂，霸總的排場呢？霸總的光環呢？
宋昭和：……
南妮：這男人确實沒點浪漫細胞，好筆直哦。
宋昭和：我怎麽覺得這話帶點顏色。
在群裏鬧完就收了手機，或許以前還期待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但現在宋昭和覺得這樣細水長流的日子也挺好的。
她今天也要回南城陪爸媽過周末，C市跟南城隔得不遠，開車一個半小時就到，坐高鐵更快。
老宋到高鐵站接她，宋昭和還不敢給老宋和宋女士知道她談戀愛的對象是紀懷瑜。
十八歲的時候她為紀懷瑜哭天抹淚，兩人為她把這輩子會說的髒話都給罵完了，當然她這做法是很準确的，畢竟她也不知道紀懷瑜當初竟然敢在機場威脅他爸媽。
不過這男人竟然能進入宋氏工作，這一點她有點想不通，之前想不起問他，現在也不敢問爸媽。
宋女士做的飯沒點進步，但她又非常熱愛下廚，父女兩飯桌上十分捧場，吃完飯依舊以遛狗的名義出門覓食，以前是去樓下小賣部，現在小區裏也有進口超市可以逛。
“爸爸，怎麽感覺你瘦了。”老爸的肚皮以前是圓滾滾的，現在抱着都抽條了。
老宋攬着女兒的肩膀，笑眯眯道：“可能你媽把我養瘦了。”
宋昭和仰起頭，忽然發現老宋鬓角有點白，踮起腳尖碰了碰，“你還有白頭發了。”
“爸爸老了啊。”
宋昭和忽然就有點難過。
父女兩是很惹眼的存在，一個魁梧一個纖瘦。
有種黑/幫老大帶着嬌柔小女兒的感覺。
老宋攬着女兒的肩骨倒是笑笑道：“感覺你倒是有點肉了，以前太瘦了。”
父母眼裏，孩子怎麽看都覺得是瘦的。
但宋昭和是真胖了。
在紀懷瑜的不斷喂養下宋昭和也知道她最近長胖了些，忽然有點苦惱道：“明顯胖了很多嗎？那我是不是變醜了？”
老宋很會吹捧道：“我家囡囡天下第一大美女，怎麽可能醜。”
晚上，宋昭和給紀懷瑜發消息，問他工作忙完沒有。
對面很快回過來消息：一個人？
他又發來：打電話嗎？
電話接通，宋昭和先沒話找話道：“是沒空打字嗎？”
“想聽你的聲音。”
宋昭和有點害羞的揪住睡裙，“哦。”
“明天出來嗎？”
“怎麽？”
“要不要帶我逛逛南城？”
他這麽一說，宋昭和又想起以前的事，輕輕哼一聲，“現在想我帶你逛了？你當時可高冷絕情了。”
宋昭和知道他肯定要說道歉的話，搶在他話前面道：“我不要你的道歉，公平起見，你以後帶我逛你長大的地方。”
睡前，宋昭和忽然想到什麽，不過沒抱多大希望，但真的在某個收納盒裏找到了當初做的攻略，筆記本的紙張已經泛黃。
在衣帽間裏挑衣服時，她竟也找出了當年穿的那條繁瑣的公主裙。
宋昭和已經好久沒有過這樣精致可愛的打扮，出現在紀懷瑜面前時有點不好意思，尤其腿上是一條蕾絲花邊奶白色長襪。
“是以前那條裙子？”
宋昭和驚訝，“你還記得？”
“記得。”
沒忍住，下車前紀懷瑜傾身到副駕吻了她好一會兒。
宋昭和還像是十八歲的樣子，漂亮精致，而曾經的窮小子如今終于又資格有底氣西裝革履的站在她身邊。
下車，紀懷瑜牽着她。
周圍一直有人向他們投來視線，宋昭和才意識到一個問題。
紀懷瑜今天穿的正裝，他穿正裝的時候淩厲高冷，有種殺伐果斷的鋒芒。
而她現在打扮得太過可愛稚嫩。
他們這樣站在一起有點不像情侶。
更像是叔叔侄女或者是父女。
一整天下來，宋昭和都羞恥得不行，甚至下午去餐廳吃飯，服務員也這樣對紀懷瑜說：“我們這新推出的親子套餐很劃算，味道也很棒，您可以帶着孩子試一試。”
宋昭和騰的一下臉紅。
然而紀懷瑜很淡定的說：“她是我女朋友。”
服務員沒控制住露出震驚的表情，紀懷瑜才不管人家尴不尴尬。
服務員一走，宋昭和悶悶道：“早知道我今天就不這麽穿了。”
紀懷瑜肯定她：“很漂亮。”
宋昭和埋頭戳着腿上的蕾絲花邊，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你喜歡我這樣穿嗎？”
紀懷瑜頓了幾秒，對面的女孩垂着腦袋，只見半點小巧的鼻尖，嗓音忽然有點暗啞道：“喜歡。”
宋昭和臉又紅了點。
吃完飯，太陽還半垂在天邊，南城的氣候好，傍晚的風裹着地表蒸騰起來的熱氣。
坐上車，宋昭和立馬打開空調，以為他們該回C市了。
因為知道紀懷瑜也回南城，這次回來她特意沒開車。
紀懷瑜卻說：“還有一個地方沒去。”
“哪裏？”
“海洋館。”
“可是海洋館今天閉館啊，我今早打電話問過。”她當初準備的最後一站确實是海洋館，為此她今早還小小的遺憾了一下。“
“一站都不能少。”他卻這樣說。
最後一站海洋館。
一路上，宋昭和不免想起以前的自己。
雖然她當初對這個男人一見鐘情，一上來就表白，但她其實想在他生日那天跟他正式告白。
她當時想海洋館多浪漫啊，告白好有氛圍的，不看她的面子，看在那麽多可愛漂亮的大白鯨，海豚，水豚，水母面前他總應該會心動一點吧。
所以忽然站在海洋館裏，宋昭和有點感慨，他不知道紀懷瑜怎麽能帶着她進來的。
南城的海洋館很有名，海底隧道是最夢幻的景點，也是游客們的必打卡點。
仿佛置身藍色海底，穿過海水和玻璃的光線營造出夢幻的氛圍感，魚群在頭頂和身邊游來游去，水母好悠閑的樣子。
宋昭和看得入迷，不知道紀懷瑜是什麽時候從身邊消失的。
等她想起來找他，卻忽然接到他的電話。
“你去哪了？”
“擡頭。”
宋昭和順着她的話擡頭，忽然心髒一滞，然後逐漸的失衡到加速。
她下意識提起腳步想要靠近他。
他卻在電話裏說：“別動，這一次換宋懷瑜走向你。”
一瞬間，宋昭和鼻尖發酸，眼眶也濕潤起來。
“第一步，宋懷瑜要向十八歲的宋昭和說對不起。”
他的聲音從電話裏緩緩傳來。
“他做了很多混蛋事讓宋昭和總是掉眼淚。”
“第二步，宋懷瑜要對十八歲的宋昭和說謝謝，謝謝她喜歡宋懷瑜，謝謝她堅定的熱烈的擁抱那一朵刺紮的玫瑰，給他關懷給他偏愛，他想說被堅定的選擇真的很幸運也很幸福。”
宋昭和已經哭了出來，控制不住的流淚，有感動、有辛酸、有後怕、有慶幸。
“第三步，宋懷瑜替十八歲的宋昭和罵一句膽小鬼大壞蛋。”
“第四步，紀懷瑜替二十三歲的宋懷瑜說一句喜歡你，二十三歲的宋懷瑜喜歡十八歲的宋昭和。”
宋昭和就這樣看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越來越近，曾經，她向他走了九十九步半，沒有換回他半個字，如今，換成他一步步向她靠近，換成他告白。
“第九十九步，”紀懷瑜已經來到這姑娘的跟前。
有一群五彩斑斓的魚從頭頂游過，身側一只巨大白鯨緩慢滑行，尾巴跟着幾只發光的水母。
紀懷瑜擡手替她擦了擦流到下巴的眼淚，嗓音低沉，“紀懷瑜說他喜歡宋昭和，很喜歡，一直都喜歡。”
往前再走半步，像曾經她做的那樣，“紀懷瑜想問宋昭和願意做他的女朋友嗎？”
宋昭和哭得鼻尖紅紅的，囔着鼻音道：“你都親我好幾回，難道你還想不對我負責？”
紀懷瑜走完最後半步，抱住她。
“你什麽時候去買的花？”宋昭和悶在他懷裏問，走過來這一路，他懷裏抱着一束花。
“我看網上說談戀愛要從收到一束花和正式的告白開始。”
宋昭和心想老男人還挺緊跟時代。
紀懷瑜依舊選了一束玫瑰，宋昭和還願意跟他在一起，他姑且認為她還喜歡玫瑰。
人魚姬。
至死不渝，愛到生命盡頭。
只是他讓老板将所有刺都修剪掉了。
後來坐在車上，宋昭和看着懷裏的花束，八朵，包裝得小巧精致。
八朵。
宋昭和忽然想起一個不記得從哪看來的說法，說送八朵玫瑰代表的是彌補遺憾的意思。
宋昭和無法想象，如果十八歲的宋昭和也告白成功，那此時的他們會在做什麽，或者随便說着什麽話。
窗外亮起一排排路燈，光影打在車裏，晃過嬌柔的花瓣，車內音響放着一首楊千嬅的《勇》
當歌詞唱：無人可擋我路/望着是萬馬千軍都直沖
此時的宋昭和忽然意識到——
人生海海，峰回路轉。
曾經一眼萬年的人，從此陪她天荒地老。
【正文完。】
我知道這一章短小，所以後面的告白劇情我會加在這一章給大家免費看，鞠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