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戀人
戀人
晚飯到底是推遲了幾個小時。
宋昭和的手傷着,左手腕裹着厚厚的紗布,他處處小心,任何動作也變得慢條斯理,小姑娘卻不好受,得不到快意纾解,像是被螞蟻鑽進了骨頭縫似的躁動難耐,淚眼迷蒙,雙頰駝紅,緊咬着潤紅的唇。
床頭留有一盞暖黃的小燈,本意是防着不要碰到她的手,映入眼底的卻是一副絕色的春浪芳華。飽滿的下唇被她咬出發白的印子。
紀懷瑜皺眉,心口的那只手松開往上,兩根手指掐住滾燙軟嫩的雙頰,發力使她松開,拇指又憐惜的蹭過那咬痕,輕輕撫慰。
夜幕暗下來,很安靜,亂而急的喘息聲填滿了空曠的房間。
小姑娘發軟的手指推他硬邦邦的胸膛,臉頰蹭進枕頭裏又看向他,帶着哭腔低低道:“燙。”
她說不清具體位置,反正哪哪都跟燎原似的。
伏在上方的男人恍若未聞,低垂的眼眸如點漆,緩慢上移,對上枕頭裏那濕漉漉地虛空凝着他的杏眼。
有黑色的發絲纏進她殷紅的小嘴,伸手進去替其撥出,小嘴濕熱,流連着幾下就跟上下面的節奏,瞧着她圓溜溜的眼睜大,發不出聲,只聽外面下起雨來,濕漉漉的打濕整個世界,雨不住的下,不住的淌,要發大水似的。
這雨似乎是要下一整夜,快八點的時候紀懷瑜從房間裏出來,換了一身灰色的居家服,柔軟的黑發些許淩亂,低頭戴上眼鏡。
先去倒了杯溫水給她保溫在床頭櫃上,他關門的動作輕,打算給她睡會兒。
宋昭和體力不行,每次自己嗨過頭後就顧不得管他,這樣不行,不利于以後夫妻長久的幸福生活。
兩大兜菜和零食還扔在門口的櫃子上,紀懷瑜過去提了袋子轉進廚房,做好飯又進房間裏喊人。
宋昭和不想吃,她一整天都沒有運動沒有消耗多少體力,不餓,反倒因着他的伺候有些虛脫和激蕩過後四肢百骸通了筋骨似的舒坦,只想睡覺。
紀懷瑜喊她,她就更往被子裏縮,最後被連人帶被子的抱起來坐在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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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點水。”拿過床頭那杯水,紀懷瑜送到她嘴跟前。
宋昭和也不忸怩,就着他喂咕嘟咕嘟喝下小半杯水,幹涸的嗓子如經歷一場酣暢淋漓的春雨,瞬間舒服極了。
“起來吃點東西?我做了八寶飯。”紀懷瑜問她。
聽到八寶飯宋昭和瞬間眼睛就亮了,她就是昨晚看美食記錄片的時候說了句‘哇,那八寶飯看起來好好吃’,她當時都沒注意到紀懷瑜在哪,沒想到竟然被他聽了去。
又因為不過随意的一句感嘆,他不說什麽,行動上卻實打實的弄出來了,事事有回應。
她穿上拖鞋要出去,卻被他拽住腳腕摁回床上,以為他還要來,宋昭和防備的環胸閉眼道:“我餓了。”
遲遲沒見他有下一步動作,甚至腳腕上的桎梏也消失,掀開眼皮,便看到他從衣帽間拿了一套厚實的睡衣出來,還有一條她的貼身內褲。
宋昭和頓時羞得翻身埋進被子裏去。
她身上輕薄的睡裙和底褲被扒下來,換上幹淨舒爽的另一條和厚實且質地軟綿的睡衣睡褲,這麽一頓折騰下來,她已經變成了一顆熟透的鹌鹑蛋,埋着頭,任由他将自己抱出去—用大人抱小孩那樣考拉抱的姿勢。
到了餐廳坐在餐位上,宋昭和才從落地窗外察覺到下雨了。
也确實,今晚的溫度都要比以往低幾度,她擡手又攏了攏睡衣領。
轉頭回來,瞧見紀懷瑜将菜布到餐桌上,她吃下第一口八寶飯的時候,又見他拿了遙控器将室內溫度調高,嘴角就跟着不自覺的彎了彎。
宋昭和發誓,她享受紀懷瑜照顧她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這個男人比她還沉溺于照顧她的那種狀态,只要是涉及到她,這人必定要親力親為。
前兩天他飛回南城開會,不善言辭的人也變得啰嗦,走前千叮咛萬囑咐,還給她做好了隔天的早餐,結果她第二天早上醒來發現這人就睡在身邊,她還以為出現幻覺了。
在他送她去公司的路上,宋昭和才得知,他是不放心她,于是開完會連夜開車回來了。
就這會功夫,他又進房間裏去找來一雙厚襪子,蹲在她跟前幫她穿,這人顧及到了所有細節,而她嘴上還舍不得停的吃着軟糯糯的八寶飯。
當真是伺候完了她,他才洗了手坐進餐桌裏,一頓飯也全顧着她了。
宋昭和是個嘴閑不住的,停下來就要說話,其實自己在宣城那半年的時候倒不是話很多,可是跟紀懷瑜在一起後她又變得話多起來,有時候紀懷瑜嫌她吵,她偏湊過去扒他耳邊倒豆子似的說,看他臉色變沉,以此為樂。
這會,宋昭和忽然瞥到他虎口上的牙印,眼睛像是被灼到了匆匆瞥開,那會兒她難耐得又要咬唇時,他捏住她的臉頰,往前一送,将虎口抵進她嘴裏,說了唯一一句話:“咬我。”
她的回憶突然被帶起,想起曾經狠狠咬住他時弄出血淋淋的場面,她萬萬沒有想到,同樣的姿勢再出現時,會是以這般方式,這等境地。
而且他喂進來的手,似乎帶着味道,是她自己的味道,她當時差點羞憤死。
“怎麽了?”紀懷瑜看向宋昭和,發現她臉頰又詭異的紅。
宋昭和被喊回神,含糊道:“沒什麽。”
又急忙忙轉了話題:“你這樣照顧我,簡直就跟女兒奴的老父親照顧女兒似的。”
紀懷瑜顧及營養均衡的給她夾了綠色蔬菜,才道:“昭和,不要亂比喻。”
是了,這個人就是嚴肅古板到如此地步。
宋昭和憤憤,卻忍不住逗他,去試探他的底線,撐着下巴看他道:“那哥哥照顧妹妹呢?”
紀懷瑜皺眉,看向她。
想起幾個小時前,剛進家門時看到她的狀态,整個人臉蛋紅撲撲的,露在外面的皮膚也泛着層薄粉,他嘗試說服自己他一定是聽岔了,可她的反應反常,而且剛碰上去就濕得厲害,倒像是自己先玩過似的。
紀懷瑜不挑明,怕這姑娘羞破臉皮子。
不過——
紀懷瑜放下筷子,問她,“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不滿?”
宋昭和不知道他心思那麽多,順着剛才的話題道:“對啊,你這人真的很沒情趣。”
沉默幾秒,紀懷瑜道:“非得帶入那些關系?”
宋昭和耳根有點發燙,“也不是,”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可是你什麽話都不說就…”
“我的沉默影響到你的體驗感了?”紀懷瑜體貼的接過話頭,以免她獨自尴尬。
宋昭和覺得他可真淡定,竟然能那麽冷靜的跟她談這些,甚至都沒再一板一眼的像往日那樣教訓她:昭和,飯桌上你确定要跟我讨論這種事?
宋昭和沉默,紀懷瑜便也了然。
宋昭和休完假後繼續勤勤懇懇勞心勞力的忙項目,紀懷瑜時常南城C市兩頭跑,寧願每天多花出幾個小時在路程上,也要盡量留出所有時間陪在宋昭和身邊。
時常坐着紀懷瑜的車周末回去看爸媽,但宋昭和沒敢把紀懷瑜領到爸媽跟前,倒是試探過一次,紀懷瑜接受紙媒采訪的那期財經雜志,報社賭準了男人出衆的外貌,果然,那期以紀懷瑜為封面的財經雜志銷量翻了好幾倍。
結果那本暢銷雜志被宋昭和老爸鼻子一哼,扔進了垃圾簍。
如此,宋昭和更是不敢說了。
好在他們的地下情開展在C市,沒在老爸眼皮子地下倒也正大光明,兩人還時常溜着退避下樓散步,宋昭和想起南妮給她打電話說這男人把她的狗給搶走了,她當時還有點不可置信,想不到他會做那麽幼稚的事。
現在她拿這件事嘲笑他,這人也不反駁,反倒捏着她臉蛋說她傻子。
時間轉眼到五月,臨近紀懷瑜奶奶的生日。
期間,關于宋昭和體驗感的事,紀懷瑜也做出努力。
他不得門道,不了解宋昭和的真實訴求,雖在言語上依舊欠缺,但到底他是個行大于言的人,願意臣服在她身下讓宋昭和踩在他肩膀上用手以外的方式讓她舒服,也願意讓她坐在腿上握着腰讓她自己足曾,甚至讓她馬奇在臉上玩。
在萬籁寂靜的深夜,所有的忍耐和克制爆發後,苦行僧一樣的男人終于是破開了那朵嬌滴滴含苞待放的嫩花,像馳騁沙場的将軍,在漫長而充分的前期準備後,信心滿滿的大刀闊斧的開疆拓土,侵占領地,酣暢淋漓的大戰一場。
敵人越是示弱,将軍堅挺的劍越是鋒利神速,哭求也無用。宋昭和第二天早上沒起來,請了一天假,結果醒來看到他戴着眼鏡一副清霁的模樣,心裏大罵老男人簡直不是東西,裝逼狗。
紀懷瑜奶奶的生日在周日,兩人周五晚上便飛到了宣城。
住在榭水灣的房子裏。
開了葷的男人剛進家門不久就把人拐到床上爆炒了一頓。
沉浮間宋昭和咬着他的虎口,将那兩個牙印加深,也不知道下了多大的力道,只覺難耐時就加重力道,隔天一看,吓她不小一跳,虎口兩個牙印都烏青淤血了,他說很喜歡,像個變态。
白天兩人一起去了南妮家。
早幾天聽說宋昭和要來宣城時南妮就跟她約了見面,南妮期盼了一早上。
南妮的第一胎是個小男孩,現在都能站起來晃悠悠的走路,小娃娃粉雕玉琢可愛得很,現在肚子裏的這個也顯懷了,宋昭和對着裴秘書豎起大拇指,誇贊他速度快。
裴秘書尴尬而苦澀的笑,畏畏的擡頭看老板一眼,後者神情淡漠,忽而又如沐春風的莞爾一笑。
裴秘書更覺後背發涼。
宋昭和争做孩子的幹媽,特意帶來了足金的金鎖來賄賂,南妮捏捏她的臉,“這幹媽不是你當誰當。”
她又道:“你跟紀總兜兜轉轉還是走在了一起,他對你好嗎?”
“好。”宋昭和笑得甜蜜蜜的。
這樣看過去,那男人穿一身熨帖的黑西裝,戴着銀邊鏡框,挂一張帥死人的面癱臉,全身上下透着寒氣,禁欲而矜冷,南妮是無法想象宋昭和口中的好到底是個什麽表現。
但說到底,這對老板秘書瞧着就是一個路子,典型的悶騷。
宋昭和輕輕的摸了摸南妮鼓起來的肚子,“你跟裴秘書才是呢,悶聲幹大事。”
“我跟他……”南妮看向不遠處的男人,“歪打正着。”
另一邊,裴秘書剛收到一筆老板的轉賬。
單日轉賬最大金額——二十萬。
裴秘書惶恐道:“老板,您這是…”
紀懷瑜淡淡道:“收下吧,一點見面禮。”
繼而他不要臉的補出後半句,“以後我就是你小孩的幹爸,包括你這還未出生的下一個。”
他知道宋昭和買了金鎖要做這幹媽,那幹爸除了他也不能是別人。
裴秘書想張口說什麽,被紀懷瑜摁住肩膀,“裴秘書,不用解釋,很好,老婆孩子熱炕頭,多幸福,不過這麽一算,我跟宋昭和正鬧得厲害的時候你老婆都快三個多月了吧,嗯?”
裴秘書嚴謹的工作習慣出現得不合時宜,糾正道:“準确說是118天。”
“……”紀懷瑜莞爾,“哦,那我是不是要給你豎大拇指?”
裴秘書:“……”
其實裴秘書挺能理解陰陽怪氣的老板,畢竟都快三十歲了,追了那麽久将将是個男朋友的頭銜。
就連現在,要個幹爸的身份還要花錢賄賂。
從南妮那回來後,宋昭和就忙着搭配第二天要見紀懷瑜爺爺奶奶時穿的衣服,卻在衣帽間的衣櫥裏發現了好些女士的禮品袋。
宋昭和如遭雷劈,當晚又久違的甩了紀懷瑜一嘴巴子,氣呼呼的喘氣外套又去門口換鞋子,要走。
紀懷瑜整個人都是懵的,不知道她怎麽就生氣了,把人往門口扛回來扔到沙發裏,耐着性子問她,“怎麽了?”
“還怎麽了?你個騙子!”
兩人牛頭不對馬嘴的說,最後宋昭和氣呼呼的拽着他走進衣帽間裏去,指着那些包裝袋道:“你還有什麽好解釋的?”
紀懷瑜:“……”
他揉揉眉心,緩和道:“昭和,你是不是忘了我曾經讓你陪我逛過商場。”
宋昭和想起來,好像是有那麽回事,給他女朋友挑衣服來着,這麽一想更氣了,眼眶頓時紅了,紀懷瑜眉間一抽,誤會深了,等他半哄着人解釋完這烏龍已經是半個小時後。
宋昭和扒着袋子口看裏面的衣服,還真都是她的風格,不對,是十八九歲是宋昭和的風格。
意識到自己鬧了笑話,紀懷瑜問她還跑不跑時,她心虛又乖巧的點點頭。
宋昭和鞋子只來得及穿了一只,紀懷瑜把人抱起來放進沙發裏,去給她換了棉拖回來。
坐在她旁邊道:“我怎麽沒發現你有生氣了就離家出走這壞毛病?”
“那我也是氣的嘛。”
“以後不許這樣了,大晚上的出了事怎麽辦?以後生氣不許離家出走,不想見我告訴我,我去書房或者我先回避。”
宋昭和發現他也就是教訓她的時候話最多了,但他的情緒是真穩定,到現在,就算自己占理了都不跟她讨論是非對錯,而是在叮囑着這些旁的。
宋昭和心軟,屁股一挪,坐到紀懷瑜腿上,摟着他脖頸,一只手輕輕撫上他的臉道:“你痛不痛?我剛剛氣頭上,下手是有一丁點重,明天早上應該能消腫吧?”
紀懷瑜捉住她的手,“我說的話你記住沒有?”
“知道了知道了。”宋昭和仔細看着他略微泛紅的臉,擔憂道:“要是明天你爺爺奶奶問起來怎麽辦?”
“我自己扛。”
“你怎麽扛?”
紀懷瑜似笑非笑,“我去練拳擊,拳擊教練往我臉上呼的。”
“哦,”宋昭和垂眸,看到自己發紅的收心,一扭頭,将臉埋進男人的頸窩,哼哼唧唧道:“紀懷瑜,我手疼。”
紀懷瑜:“……”
宋昭和以為紀懷瑜會憐香惜玉。
結果這人先是在沙發裏讓她在上面來了一次,又把她摁在衣帽間的玻璃展櫃上從後面來了一次,他還要轉移陣地時宋昭和咬着他的手哼唧道:“紀懷瑜你個老禽/獸,我明天還要見你爺爺奶奶的,你好過分,嗚嗚嗚。”
最後她視死如歸,抽噎道:“你捅死我吧,捅死我你以後就成鳏夫了。”
結束時,紀懷瑜替她清理好送進被子裏,再抱住人,宋昭和氣不過撞了下他腦門,又罵:“變态禽獸。”
紀懷瑜卻道:“昭和,你好可愛。”
宋昭和:“……”
本來宋昭和準備好的去見兩位老人時要穿得成熟一些,但鑒于紀懷瑜欺負她,所以宋昭和從那些禮品袋裏扒拉出又一套甜美可人的風格。
粉色的Polo領襯衫A字裙,一雙長腿又白又直,腳踝處是白色的堆堆襪和一雙蛋糕底運動鞋,紮了個高馬尾青春無敵。
紀懷瑜領着她回去,兩個老人都高興,高興之餘又隐隐覺得自己孫子太畜生,那麽年輕的小姑娘也下得去手。
宋昭和說她二十四時老太太都不信,說她瞧着就十八,那甜美的長相也真當像十八。
宋昭和嘴甜,給兩位老人都帶了禮物,還特意大早上起來做了個蛋糕,雖然賣相不怎麽好,但紀懷瑜說禮輕情意重。
她還發現兩個老人今天的穿着有點眼熟,倒像是三年前她陪紀懷瑜逛商場時她選的那兩套。
老太太期盼這一天太久,激動得險些落淚,宋昭和替老人家擦眼淚,關切問,“怎麽了奶奶?”
老太太搖搖頭,笑語說是高興。
兩個老人關切問她跟着紀懷瑜有沒有受委屈,“被欺負了跟爺爺奶奶說,我們給你撐腰。”
“他對我挺好的。”宋昭和回答,又跟兩個老人說了好些關于紀懷瑜的事,還說是自己先追的紀懷瑜,但被他拒絕了。
于是好好在廚房做飯的紀懷瑜忽然就遭了爺爺一悶棍,老人恨滋滋問他,“你還拒絕過人家小姑娘啊?”
不等紀懷瑜說什麽,老爺子哼一聲,“就你這樣的能有人稀罕還不珍惜,還敢拒絕人?你為什麽拒絕人家?”
記懷瑜:“……”
紀懷瑜不跟老人計較,“當時我也不知道自己能站多高,即便知道自己多努力些以後應該也不會很差,能有出息,可是這些都不是我能把她往溝裏拽的理由,爺爺,她沒有理由跟着我吃苦,也不應該跟着我吃苦。”
“兩年前你說會帶她回來給你奶奶我兩見見,結果你說人家不喜歡你,喜歡的是別人,現在好不容易追到了就好好對人家,你悶葫蘆的性格要改改,不然人家小姑娘跟你在一起多無聊啊。”
“嗯,她現在喜歡我,我應該比那個人做得好一些的吧。”
廚房門口,宋昭和內心一怔。
晚上從山水園出來,爺爺奶奶非要給紅包,宋昭和爽快的收下了,兩個老人都歡喜。
在車上,宋昭和腿上放着一本陳舊的圍城。
紀懷瑜從後座給她哪來毯子蓋腿上,順便搭話:“哪來的?”
“我跟奶奶要的,你出國前要丢的好些東西奶奶都給你留着呢,一大紙箱子。”宋昭和低頭,手指撫着書封,道:“你聽過一首詩嗎?”
“什麽詩?”
“蒹葭。”宋昭和擡頭,望向他。
紀懷瑜一怔。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城市的夜晚,窗外閃過一盞盞路燈,車內忽然變得安靜,只剩下柔和的女聲。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溯洄從之,道阻且跻。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沚。”
念完後,宋昭和撐起下巴,盯着對面的男人,“紀懷瑜,你什麽時候寫的?那張紙都泛黃了,你說我是你初戀,那也就是寫給我的對嗎?什麽意思啊紀懷瑜。”
紀懷瑜側頭深深看宋昭和一眼。
是她追他的時候。
那時候他并不去深究自己的感情,甚至自我封閉。
她追他的那段時間他抽煙特別兇。
記不清是哪個夜晚什麽時候發什麽神經寫的,他只依稀記得,那張紙的左下角被煙灰燙了個洞。
“紀懷瑜,咱們聊聊?”
“聊什麽?”
“就聊我‘前男友’。”
他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得黑沉,“我不想聽。”
“?”宋昭和沒想到他會那麽在意。
“那—”
車子剛開進地庫,她的話也被截斷,“宋昭和,你是不是欠收拾。”
宋昭和一身反骨,“我偏說。”
對峙的沉默片刻,宋昭和聽見一聲極輕的嗤笑,下一秒整個人被拽到駕駛位,恍然對上他黑沉沉的眼,“行,那今天就別下車了,來我身上說,你好好說,仔細說。”
“操。”
宋昭和睜大眼,不可思議,她竟然聽到紀懷瑜說髒話了。
親媽也記不得紀總被打了幾巴掌了。
鋪墊那麽久,從下一章開始就要開啓老男人的騷話系統了,不會說騷話的男人不是真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