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頭盔
頭盔
六個打群架的男生好像已經從混沌狀态回過神，全部震驚地跌在地上，睜大眼睛看着魁梧的雄性天使。
天使獸擡起棍子指向他們，嚴厲地給出教導：“停止無謂的紛争。”
“……”男生們鴉雀無聲。
而知世站在男生們的後方，不知所措地把嘴張開一條縫。
天使獸手中的神聖之杖消失，突然展翅起飛，瞬間扇起一陣狂風刮過男生們的頭頂，閃現到知世面前，把她抱入自己的懷裏。
“啊……”男生們在狂風中捂住眼睛，再睜眼回頭看去時，天使已經飛到了兩百米外的高空，變成一個幾乎要消失的藍白色小點。
知世蜷縮在天使獸懷裏，雙手用力抱着挎包，閉着眼睛不敢往外看。
天使獸的體溫和人類一樣，被白色防護服包裹的皮膚和肌肉結實并具有彈性，過了一會兒，知世感覺到自己被固定得很嚴實，完全沒有會掉下去的風險。
于是她舒展開緊皺的眉頭，把眼睛睜開一條縫。
天使獸只用左手就抱住了她的腰身和腿彎，此時把右手攏過來擋住她的視線，掌心順便壓住了她飄出去的黑色長發，輕聲告訴她：“我先送你回去。”
“啊……好。”
天使獸落在大道寺家院子外的大門邊，蹲下身把她放下：“你先進去，我待會兒就回來。”
知世詢問：“你要自己去找杜賓犬獸嗎？”
“是。”
“不行，你等一下。”知世的左手握住他一根手指，右手拇指按壓暴龍機的按鍵，切換出他目前的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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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力：5/10】
【能量：4/10】
【飽腹：10/10】
知世和他商量：“體力和能量都沒恢複好，你現在過去太危險了，我們再等一下可以嗎？”
“……”天使獸沉默兩秒，然後溫柔地妥協，“好。”
知世再吩咐：“那我先回家，你到後院的池塘那邊，等我打開窗戶的時候，你從窗戶裏飛進來。”
天使獸點頭答應：“是。”
“那麽待會兒見。”知世去按門鈴。
她馬上跑回自己的房間，打開二樓會客室的落地窗，跑到陽臺上小聲呼喚：“天使獸——”
天使獸立刻從池塘後的樹林裏飛出來，輕盈地落在陽臺上，略微俯身穿過落地窗，跟着知世進入會客廳，把翅膀向下收縮防止刮擦天花板。
知世開心地扣合雙手：“太好了，天使獸先生在這裏可以站直身體。”
“嗯。”天使獸仰起頭，看到天花板距離自己頭頂大約還有三公分的距離。
也就是說這個房間真的很高。
“坐一會兒吧。”知世去整理背包裏的東西。
“是。”天使獸蹲下身，直接勾起腿坐在地上。
知世連忙解釋：“天使獸先生，坐沙發上就可以了。”
天使獸露出微笑，從這個高度上可以和知世平視：“沒有關系。”
知世詢問：“你喜歡保持成熟期，還是巴達獸的樣子呢？”
天使獸回應：“對我來說這樣比較方便，你有需要的話，我可以變回去。”
他已經是形态非常穩定的成熟期數碼獸，長期以這個形态進行活動，再強行退化成巴達獸就會很不習慣。
——而且智商會暴跌。
他能知道巴達獸做過什麽，但巴達獸的數據容量很小，大概率不記得他做過什麽，沒辦法進行太複雜的分析。
“那就保持這個樣子吧，在我家不太容易撞到頭，你可以在附近走走，只要小心一點就不會被其他人看見了。”知世整理完東西後拿起手機，“我先和小櫻打個電話，她會來幫我們，月先生和小可都非常厲害，這樣我們會有更大的把握。”
天使獸點頭：“嗯。”
知世打通小櫻的電話：“小櫻，我回家的路上遇到其他數碼獸了。”
小櫻：“咴？”
“我沒來得及把它拍下來，它的名字是杜賓犬獸，樣子和杜賓犬一樣，但它長得比我還要高——”
知世仔細地和小櫻交代事情發生經過，天使獸略微弓起後背，緩緩垂下頭，金色發絲從肩上滑落。
知世接續聊天：“——是的，暴龍機可以搜索到它的位置，找起來不會很困難——”
旁邊突然傳來“嘭”的一聲悶響。
天使獸已經側倒在地上，以蜷縮的姿态陷入昏睡，把嘴張開一條縫輔助呼吸。
知世轉頭：“啊。”
小櫻：“知世，怎麽了？”
知世輕聲笑道：“沒什麽，天使獸先生又睡着了而已。”
小櫻擔憂地詢問：“他是不是已經昏迷了……”
知世承認：“是的，至少得休息幾天才能完全恢複過來呢。”
小櫻嘆氣：“天使獸先生之前太辛苦了……”
再聊了一會兒後，她們挂斷電話。
知世站起來，脫下拖鞋赤腳走過去，悄無聲息地蹲在天使獸面前，俯下頭仔細端詳他的面孔。
她沉默片刻，馬上找來一個方形靠枕，彎下腰用雙手捧住他的頭盔，用力把他的頭擡起一公分，連忙一腳把方枕塞到了天使獸的頭下面。
天使獸沒有醒，而且靠着枕頭睡着了。
“嗯……”知世覺得這樣他能睡得舒服一點，擡手扣住下巴，繼續打量他的頭。
……頭盔是可以摘的嗎？
……睡覺的時候，頭盔總該摘了吧？
再思索一會兒後，知世坐在地上，用一只腳撐住枕頭，雙手再捧住他的頭盔。
她本以為頭盔會緊緊卡在天使獸的頭上，但這一次，就在她雙手碰到頭盔的瞬間，頭盔發出白光，她輕輕一拉就把頭盔摘了下來。
很輕，不像金屬的。
白光逐漸消失，金屬頭盔突然恢複真實的重量，猛地從她手裏墜了下去，重重砸在她的大腿上。
知世：“啊。”
她連忙捂住頭盔防止它滾到地上，然後小心翼翼地翻過身，把這個差不多有十多斤重的東西輕輕放在旁邊。
……腿好痛。
……天使獸怎麽做到把這麽沉的東西長期套在頭上。
天使獸感覺到異樣，恍惚地把眼睛睜開一條縫，露出璀璨的藍色眼眸。
知世輕聲笑道：“非常抱歉，打擾你了。”
天使獸略微向後仰頭，視線掃到知世臉上，似乎覺得眼下場景沒什麽問題，就略微舒展了一下身體，又朦胧地閉上眼睛，靠着枕頭睡了過去。
知世松口氣，再俯身去看天使獸的臉。
白色防護衣只包裹到他的脖子和下巴，他的真實皮膚是略顯白皙的淺黃色。
這是大約二十歲的年輕男子面孔，神色溫柔恬靜，眉毛和睫毛的顏色和頭發一樣，面目輪廓兼具東方與西方的色彩，像個有外國血統的混血兒。
看起來和人類一模一樣。
挪走頭盔之後，他好像突然從一個神秘的數碼生物，變成了一個真實的人類。
只不過長得高大了一點，又多長了六片翅膀而已。
“……”知世伸手過去，想打理一下抽頭盔時弄亂的金色長發，猶豫兩秒後她又收回手，擔心這會驚擾對方于是放棄。
她悄悄站起來，去抽屜裏摸出卷尺和設計本，又悄悄走回來，偷偷給天使獸測量身體各部位的數據。
給天使獸做一件衣服的話，用料至少要小櫻衣服的五倍以上。
不過因為衣服要做很大的關系，在細節上反而不需要那麽精致，所以在時間投入上應該差不多。
現在，她總算得出了天使獸的确切身高——在兩米七到兩米八之間。
知世開心地在設計本上做記錄，樂此不疲地研究了一個多小時，直到保姆過來敲門呼喚她吃晚飯。
她悄悄出門，吃晚飯端了一堆點心回來，打開燈開始畫設計圖。
天使獸一直在睡。
到了夜晚七點二十，知世終于輕聲呼喚他：“天使獸先生。”
“嗯。”天使獸睜開眼睛，疲憊地挺身坐起來，“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知世笑着解釋：“沒有，但因為小櫻馬上就要來了，所以只能麻煩你先醒過來，等找到杜賓犬獸，晚一點再繼續睡吧。”
“是。”天使獸俯下頭，擡起雙手把淩亂的長發全部撩到後背。
知世凝視他的美麗面龐。
天使獸閉上眼睛，伸手摸向旁邊的頭盔。
頭盔分解成數據消失，随即在他頭上重新組合，黑色盔甲再次覆蓋他的頭頂和眼睛。
人類的特征被遮擋，他的溫柔氣息也被掩蓋，外在形象重新變成充滿殺意的嚴厲數碼怪物。
知世詢問：“必須戴頭盔嗎？這個頭盔真的很重。”
天使獸解釋：“這是我身體的一部分。數碼世界有很多的天使獸，我們都長成這個樣子。”
“那你感覺不到它的重量嗎？”
天使獸略微仰起頭：“……說起來，剛剛确實感覺頭很輕。”
“已經習慣了嗎？那你們休息的時候也戴着嗎？”
“對。”天使獸随即俯頭思索，“我們好像從沒考慮過，還能把頭盔摘下來的情況。”
“也就是說，你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長什麽樣子。”
“不，”天使獸擡手用指尖觸碰太陽穴上的金屬盔甲，“這個，就是我們天使獸真正的形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