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頭疼
頭疼
正好今天黃杉值晚班,快吃飯的時候出了趟警,只能回來吃晚餐。他路過秦令川的門口,看裏面關燈了沒人,想想自己白天被說的節節退敗,氣不過就踢了一下門解解氣。一回頭給他吓一跳,他看見秦令川就站在後面笑:“怎麽?這個門撞你了?”他本來害怕黃杉的事情打擊太大才沒走,沒想到黃杉自我安慰的能力還是到位的。
黃杉做了壞事被抓住有點尴尬,他支吾道:“秦所…怎麽還沒走?”
“現在已經開始管領導的出勤了?”
黃杉從來沒見過這麽陰陽怪氣的領導,一時不知道說什麽。
秦令川繼續說:“蹭頓飯再回家,很難理解嗎?”
黃杉抓住機會,反擊回去:“我還以為秦所家裏有人做飯。”他暗示秦令川都混到副局長了,也沒脫個單。
秦令川訝異地看了一眼黃杉,這小子适應能力是真強,知道自己認識黃勁松,是真不把自己當外人:“總比有人被小姑娘追自由。”
“有人都沒人追。”
秦令川懶得和黃杉一般見識,怎麽和小學雞鬥嘴一樣,他說到:“你怎麽知道沒有?有時間在這兒踢門,看樣子工作不飽和了?”
黃杉抿抿嘴,無奈、生氣,誰讓這人是領導,他轉身往值班室走。
秦令川在後邊說道:“食堂在那邊,晚上有小點心啊。”
秦令川成功讓黃杉內心的憤怒從群衆轉移到他身上了,中午郁悶的情緒一掃而光,只想着下次怎麽才能噎住秦令川。秦令川關心的打擊太大根本不存在,黃杉值班的時候睡得很香,秦令川吃完飯也沒走,甚至在黃杉睡覺的時候還給他拽了拽大衣。也沒什麽其他意思,秦令川就是覺得這小孩還挺好玩的。你看,這才是正常的生活,上班點卯、應付應付領導、和小孩兒鬥鬥嘴。
黃杉第二天上班能量滿滿,路過秦令川辦公室的時候看了看時間,心想,領導就是好,不用值班、還能晚到。
秦令川三四點才回家睡了一覺,估計這下熬得太狠,頭疼得厲害,吃了止疼藥才稍微好點,快十一點才到派出所。正好黃杉上洗手間看見秦令川上班,心道,玩忽職守。
下午有一家婆媳打架,聲音太大被鄰居舉報了,直接打到派出所來了,黃杉也是第一次遇上這種情況,勸架的時候挨了一下,左臉被長指甲撓了一道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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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令川本來快睡着了,直接被這家人鬧醒了,他走出去看見黃杉臉上挂了彩,沒憋住,輕聲笑了一下,以黃杉聽的見的音量說道:“活該。”
沒等黃杉反應過來,秦令川嚴厲地說道:“鬧什麽鬧?都到派出所了還不老實?吵什麽吵,”他看了看黃杉的臉,“呦,還襲警了,那個小李,給他們兩帶走,不是不老實嗎?做個筆錄關幾天。”
兩人瞬間安靜了,年紀大的女人解釋道:“家庭矛盾、家庭矛盾,我們都沒注意到黃警官被誤傷了…”
黃杉看向秦令川,秦令川“哦”了一聲:“那有矛盾解決矛盾,在這兒鬧算什麽,小李你再叫個人一起調解一下,小黃弄下你的臉。”
秦令川四兩撥千斤地說完就走了,主要是吵得他頭更疼了,剛剛站的地方冷風直吹,他感覺後腦的神經一跳一跳的。本來一低頭就暈,全場最高的黃杉也比他矮點,再不舒服他也只能低頭說話。派出所後邊比前面燈暗了一些,明暗交替讓他有點難受,扶着牆緩了一會兒,老李來看見秦令川扶着牆:“秦所,你沒事吧?是他們惹禍了?”
秦令川擺擺手:“不是,沒什麽事,老毛病了。”他眼前一會兒黑一會兒白的,憑着感覺往辦公室走,虧着路上沒撞着誰。
秦令川回去喝了點熱水,一摸頸後都是冷汗,疼到這種程度他也不敢開車回家,只能在辦公室忍着,最疼的時候好像有人拿錘子在一下一下錘他的頭,想拿頭撞牆。他也沒敢吃藥,用什麽止痛藥都嚴格按劑量來,他怕上瘾。
黃杉處理完傷口,敲門準備感謝秦令川,一直沒聽見秦令川辦公室裏面有動靜,他開了個縫,看見人就在裏面背對着自己坐着,他心想裝不在是吧,那我也裝沒來過。
秦令川聲音不大,沒以前跟他頂嘴時的音量的一半:“門都自己開了,進來吧。”
秦令川轉過來,黃杉才看見秦令川臉色不好,秦令川疼得看黃杉都帶黑影,不過看到那一道跟被貓撓的一樣,還是想笑:“怎麽了,黃警官?”
“我是來表示感謝的,就謝謝你剛剛幫我,我第一次處理沒有經驗。”
“哦,就這事兒,不客氣。”
“你…臉色不太好。”
“頭疼,”秦令川說道,然後加了個半句,“被笨蛋氣的。”
黃杉竟然沒有反駁,但也不知道說什麽,都疼到臉色發白了還能逗自己呢。秦令川說:“吃藥了,黃警官讓我安靜會兒可以嗎?”如果早上吃的藥算的話,那确實吃了。
“值班室有床,你要不去躺一下?”
“算了,影響不好。”
“鑰匙在我這兒,他們進不去的。”他負責幫李哥排班,自然而然就獲得了值班室的鑰匙。
秦令川确實疼得難受:“謝謝。”他扶着桌子站起身,還晃悠了一下,黃杉下意識扶住他,沒想到秦令川是真沒站穩,直接蹲在地上了,黃杉扶那一下避免他往後倒,黃杉這時候也看出來秦令川難受來了,他摸了摸秦令川的後背又點泛潮,感覺常服裏邊應該是濕透了:“秦所你真吃藥了?确定吃的不是假藥嗎?”
秦令川蜷成一團,手抵在額頭上,黃杉看他青筋一跳一跳的知道是真的疼狠了,都懶得跟他說話了,他倒了杯熱水遞給秦令川,秦令川擺了擺手,其實他剛也沒聽清黃杉說什麽,沒站穩那會兒什麽也聽不見,緊接着就是耳鳴。
秦令川其實有點惡心想吐,但還能忍,他伸手扶着桌子想站起來,沒想到黃杉扶了他一下,小孩兒就是有勁兒,反正比他現在有勁兒多了。秦令川道:“一陣一陣疼,謝謝。”
黃杉半信半疑,但秦令川的謝謝他還是收下了,把人送進值班室,好在一路上沒什麽人。黃杉把自己的床單找出來鋪上,秦令川倚在牆上,看到了黃杉的傑尼龜藝術床單,懶得說什麽。
黃杉才不信他那一陣一陣疼,要真疼過去了,秦令川現在能側躺在床上動都不敢動?秦令川本來就是板寸,冷汗就一直沒斷過,順着臉頰流進鬓角。剛給他解圍的時候就應該開始疼了,他一直感覺秦令川臉上擦了什麽反光,沒想到是疼的冷汗。
黃杉走出去了,一會兒又小心翼翼地進來了,沒想到秦令川突然睜開眼看向他,眼神很鋒利,和平時陰陽怪氣的樣子不一樣,看到是黃杉才變柔和了一些。黃杉手裏拿了個靠枕:“我的靠枕,裏面有安神的成分,不知道對你有沒有用。”
這下給秦令川弄得不知道說什麽了,不得不說黃杉還是格局大,連那句“活該”都不跟自己計較了:“謝謝。”
下班的時候,黃杉推開值班室的門看秦令川在躺着接電話,黃杉以為人好了就打算走了,沒想到秦令川招了招手,黃杉只能留下來,秦令川聲音還是沒以前洪亮,輕聲問黃杉:“工作上的事情,怎麽了?”
“我下班了。”
秦令川剛眯了會兒,也可能是藥效起作用了,多少好點了:“沒聽說下班要跟領導報道的。”
“我是說,要不要送你回去?”
秦令川心想這小兔崽子就想噎住自己,這次終于噎住了。黃杉看秦令川沒說話:“我是想你這樣子開車有損公共安全,我可以送你回家。”
秦令川沒再來那套“工作不飽和”的論述,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他答道:“那謝謝了。”秦令川拿着靠枕,順手把床單疊了:“等我洗完了再還給你。”
“床單沒事,我這幾天還得值班,靠枕就不用還了,我車裏還有,一對的。”
秦令川旁敲側擊:“哪兒家姑娘送的?”
“我自己買的,買一送一,你那個免費的。”
秦令川看着自己手上的靠枕低聲笑了一下,沒有追問為什麽車裏那個不是免費的,他可不想得了便宜還賣乖。
兩個人走的時候,黃杉從門衛那裏拿了一個紙袋,秦令川看見是星巴克:“小黃公子,咱能不能接接地氣,咱派出所的民警只喝得起瑞幸。”
黃杉沒說話,他發現秦令川也就嘴硬,心裏很軟,不然頭都疼成那樣,一般人都不願意動,那時候還是出來幫自己解圍了,所以随他說去吧,反正自己也說不過他。
秦令川看黃杉把奔馳換成大衆還一陣唏噓,黃杉還是走入群衆了的,黃杉從星巴克袋子裏拿了杯咖啡遞給秦令川:“星巴克有熱牛奶,瑞幸哪兒有熱牛奶?”他頓了一下,“三十多一杯,我也很肉疼的。”
秦令川恨不得撤回剛剛說的話,雖然很有可能是因為覺得自己吵不過他了索性擺爛,但這麽一看自己格局太小了。他接過牛奶:“謝謝。”
黃杉發動了車,把秦令川那邊的溫度調高了,他還是蠻意外秦令川坐在副駕而不是坐在領導專用的後排座,他問道:“您這頭疼有點吓人,什麽老毛病啊?”
“這幾年才疼的,沒什麽規律,也查不出原因。”
“工作壓力太大了?”黃杉問道。
“可能。”
黃杉并道的時候看右視鏡,餘光發現秦令川其實很困,但是就是硬撐着不睡覺,他說道:“開了三年了,不至于把您老人家撞死。”
秦令川搪塞道:“只是不困。”從特勤退下來之後,他發現他沒辦法在移動的交通工具上睡覺,平時都很精神,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在黃杉車上有點困,但是也沒困到一定要睡。
黃杉還是能分清困不困的,秦令川在撒謊,但他也無從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