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協議分手

協議分手

秦令川在李凱旋辦公室吃了飯,小杜一副想關心又不敢說話的樣子,畢竟兩個領導都那麽沉默,他也不知道說什麽。李凱旋和秦令川就那麽抱着飯盒吃飯,小杜坐在椅子上手都不知道放在哪兒。秦令川手機上跳出來黃杉的微信,他看了一眼沒回,然後關上手機正好對上小杜的眼睛,秦令川看了他一眼:“你要不出去一下,我和李隊說點事兒。”

小杜求之不得,飛也似的跑了,秦令川看他關上門,然後繼續悶頭吃飯。李凱旋問道:“你想說什麽?”

“沒想說什麽,看他有點尴尬。”

李凱旋對秦令川也是沒話說了,秦令川都自顧不暇了,還能關心一下小杜尴尬,他也不知道是心大啊,還是心理承受能力太強了。秦令川吃了幾口墊了一下,胃裏好受了點,紮心的是小杜給他打了黃杉愛吃的糖醋排骨,秦令川放下筷子,給黃杉回了微信:“最近比較忙,分開一段時間好不好”。

黃杉手機一響就拿起來了,他讀了好幾遍才明白秦令川是想分手,他有預感,這是秦令川的作風,他自然明白秦令川在跟他劃清關系,而不是秦令川突然就不喜歡了,可他就是覺得憋屈,為秦令川、也為他自己。他給秦令川發消息:“你還好嗎?這事兒能見面說嗎?”

秦令川沒回,黃杉看秦令川“正在輸入中”,然後五分鐘過去了,秦令川什麽都沒回。黃杉從食堂回來正好碰見王禦,他喊了聲“王隊”然後就進了辦公室,如果不是他姓黃,他早就把王禦拽進緊急出口打一頓了,反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只是可惜他姓黃。他就想不通了,有人在一線拼命,為什麽那些隔岸觀火的人還要放冷箭呢?

秦令川說的分手,自己倒也不見得有多好受,下午小杜給他送回家的時候,他讓小杜送到樓下就走了,自己回的家,輸密碼的手都在抖。本來吃完飯那會兒胃好受點了,但一想黃杉,別說胃了,感覺哪哪都不太舒服。

秦令川關了門直接往卧室裏走,沒什麽勁兒,也怕自己一低頭換鞋就暈了,索性連鞋都沒換就直接側卧在床上。不過制服的配套皮鞋還是很好蹬掉的,秦令川把鞋脫了,就那麽蜷成一團,雙臂抱着胸其實是在按着胃。他心裏很亂,也不是因為什麽真的怕發生什麽,他很難講對黃杉的感情,他真的很舍不得,也是真的怕黃杉被自己連累。就算黃杉跟他說一千次、一萬次“怕死當什麽警察”,他也不會讓黃杉承擔一絲來自自己的風險,秦令川就這樣說服自己分手是最好的選擇,想着想着最後也不知道是疼暈了還是睡着了。

他醒來的時候黃杉應該在屋裏,因為他聽見廚房那邊有動靜,而且身上多了層被子,鞋也被收拾好了,黃杉甚至把他拖鞋都拿進來了。估計是怕吵醒自己,要不然肯定給自己把衣服都換了,秦令川胃恢複了那種悶悶地疼,也不知道因為黃杉來了還是休息了一會兒,情緒好了點。他換了睡衣出去,才發現黃杉竟然在做飯。

“你怎麽來了?”秦令川聲音有點啞。

黃杉回頭看他,他很難形容看到秦令川在卧室蜷成一團的心理,又酸又澀,他可以料到秦令川是忍痛做的決定,他給秦令川倒了杯熱水,秦令川抿了幾口,清了清嗓子。黃杉基本上沒看過秦令川這麽憔悴的樣子,哪怕以前熬大夜,秦令川也沒這麽疲憊過,是那種從裏到尾好像什麽都提不勁兒的感覺,他岔開話題:“我還以為你要問我什麽時候會做飯了。”

秦令川剛想說什麽,黃杉馬上能想到秦令川要當着他面再說一遍分手,所以他基本上是乞求的語氣:“吃完飯再說好不好。”

黃杉做飯的水平不太穩定,但這次出乎意料得好,至少沒有特別鹹和特別淡的菜。不過兩個人心理都有事兒,所以秦令川沒有任何評論,黃杉也食不知味。平時黃杉話多、秦令川話少,所以黃杉一下子不說了,兩個人倒是第一次那麽沉默地吃飯。秦令川吃了幾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分手考慮好了嗎?”

“你能不能喝完藥再說這事兒。”

秦令川沒動:“這不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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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我很重要。”黃杉看着秦令川,眼神很堅定。

秦令川向來拗不過他,起來去拿了藥,黃杉在後邊說道:“拿溫水喝。”

黃杉看秦令川喝了藥,放下心來,他問道:“能不能不分?我是知道也是沒辦法了。”

“不分手也行,不見面可以嗎?”

“那和分手有什麽區別?”黃杉問道,“他們不敢動我的,我姓黃。”

“系統內是不敢動你,”秦令川淡淡地說道,“但他們是罪犯,他們沒有邏輯,不管你是誰——”

“所以呢?別人的錯誤要我來承擔,我這輩子就不能見你、不能…”

“是。”秦令川沒讓他說下去,上趕着和一個要出事兒的人扯上關系,黃杉倒是第一個。沒人能預知未來,沒人能知道今天是收死老鼠,明天會不會收更恐怖的東西,也沒人能保證秦令川身邊的人不被波及。

“這不公平。”黃杉道,“怕死我當什麽警察。”

秦令川早就料到黃杉會說這句,他們都不拍死,但如果要二選一,無論從自己的情感角度還是從職業發展角度,黃杉好好的永遠會是最優解。秦令川就那麽淡淡地看着黃杉,黃杉心也軟,每次秦令川哪裏難受,他說話都跟着低沉下來,現在更不可能對着秦令川生氣。

兩個人就這樣沉默了很久,黃杉問道:”你知道是誰嗎?“他來的時候已經理清了,王禦不可能敢做這麽大的,他知道黃杉和秦令川的背後有黃勁松,那說明必然職級至少在副局以上。如果他知道是誰,他一定親手把人送進監獄,真是活夠了。

秦令川早就想好了這個答案,基本上是肌肉記憶:“不知道,想我死的人太多了。”

他知道是誰,可是關于江裕,他要百分之百的勝率,現在還遠遠不夠。秦令川只是靜靜地看着黃杉,他不敢和黃杉多說話,他也想說他也很想他,他也想說他也不想這樣。

那個快遞的出現基本上就宣告自己半個身子要進土了,剩下半個身子或早或晚也要埋進去,甚至不用黃勁松跟他說,是個正常人都知道,這個時候離所有人遠點,對誰都好,更何況這個人是他心尖上的人。

秦令川無比清楚,以黃杉的氣性和驕傲、以自己的情況,很有可能這是最後一次這麽私密的、長時間的見面了。他會換密碼,黃杉會被拒之門外,然後黃杉會生氣,也可能會和自己較勁,而最終等待他的是什麽?誰也不知道。

黃杉看秦令川什麽話都沒說,突然冷靜下來,問道:“你這意思我下次見你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是嗎?”

“是。”秦令川沒深思,說完之後發現這句話後邊有半句是“我死”,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黃杉在想什麽,秦令川竟然沒由得有點恐慌,他問道,“後半句什麽意思?”——“他早晚會死”這件事的接受周期很長,長到他今天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但是他沒想過黃杉這個假設是什麽意思。

“收受賄賂的徐法官是你送進去的吧?”

“是。”秦令川突然意識到了黃杉在指自己僞造的“襲警”案,他聲音冷下來,“你什麽意思?”

“你最好別讓我知道是誰做的,不然,你當時怎麽做的,我現在……”

“沒有意義。”秦令川道,搭上黃杉也許能撼動江裕這棵大樹,但是不值當的。他不想黃杉像他當初那麽極端,因為現在回首,他都不覺得任何一方是正義的。

黃杉道:“沒有意義嗎?”他看向秦令川的眼睛,“我的命是命,你的命也是命。”

“我和黃局……”

“那你們有問過我嗎?我想要什麽?”黃杉問道。

“你想要什麽不重要,你離危險遠點比較重要,而我現在就是那個危險。”

黃杉知道這是個死局,秦令川下定了決心,不分手也得分,他說再多也沒用,所以他閉了閉眼:“那就分吧。”不是讓他接受嗎?他接受,但他從今天起拼了命也得把這個人挖出來,他要讓他死。黃杉最後問道:“能不能給我一個确切的時間,比如一兩個月沒人再有進一步的動作了,我們可以複合之類的……”

秦令川想說,犯罪分子哪兒管你多長時間,他看見了就會報複你,不僅是他,還有他身邊的人,但他又不能把話說死了,他真怕黃杉玩他那套極端的,他道:“三五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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