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開學
第10章 開學
“哥哥,你今天醒的好晚。”江方野在餐桌邊坐下時,在廚房看廚師準備午飯的陸思枷回身,很關心地問:“還是不舒服嗎?”
江方野揉了一把頭發,依舊睡眼惺忪。宿醉以及半夜被陸思榕喚醒,雖說是喂了解酒湯還是讓他頭痛不已。對着陸思枷擺擺手回了句沒事。看到對方端着碗冒着熱氣的雞湯面放上桌推到他面前。
“這是大哥專門給你做的。你今天早上沒按時出現這面涼了,他讓我們等你醒了以後重新淋幾勺熱湯。”
“陸思榕......專門給我做的?”面前的雞湯面看起來色澤鮮美,泛着一層金黃的薄油。陸思榕鮮少親自做飯,一般是在端午節這種傭人都放假的時候才會随意做上幾道。現在為了讓宿醉的自己第二天能吃點舒服的,居然親自下廚。
不知道為什麽江方野對着面前的這碗面産生了些許抗拒,他覺得一旦他吃下就會被更深地鎖在名為陸思榕的圍城裏,以無比感恩的心接受對于陸思榕來講只是随手之勞的小恩小惠。
像是看出江方野的猶豫,陸思枷複述了一遍陸思榕上班前對他說的話:
“一定要讓江方野把面吃了,把湯喝完。如果還不舒服打電話告訴我,然後找幾粒解酒藥給他。順便提醒他記得吃腺體治療藥。”
陸思枷将陸思榕的語氣學得惟妙惟肖,加上和自己大哥長得7分像的臉,一時間江方野有點恍惚。含糊地嗯嗯兩句,低頭開始吃面。
一邊吃,他一邊遺憾地想,從今天開始他不會在除了家以外的任何一個地方看到陸思榕。他不會再去公司,從此沒機會在回家時偶爾聽到陸思橞抱怨說他身上一股陸思榕的信息素味;而陸思榕也不會再去學校。
他對這段關系的幻想,對兄友弟恭的逾越,似乎都要在今年宣告結束。
夏天真的很不讨喜,在喝完最後一口溫熱的雞湯後,江方野得出了這個結論。
假期剩下的這兩天他哪兒也沒去。外出需要和陸思榕彙報,對方還不一定允許,他幹脆免去這個過程。陸思橞趁她假期同樣所剩無幾和朋友去不遠的地方漂流,因此大部分時間江方野一直在家和陸思枷研究新菜譜,無論是甜品還是正菜,把廚房弄得烏煙瘴氣,好幾次都看到廚師在一邊欲言又止。
做出來還行的菜會上餐桌,陸思榕只吃了一口就發現不是廚師做的,然後一整頓飯再也沒有動過那道菜。
陸思枷私底下和江方野說,自己沒什麽志向,他知道家業一定是大哥繼承,因此他希望自己能夠有機會享受不一樣的人生。和大哥還有姐姐繼續上一樣的學校都無所謂,只盼着自己以後的伴侶和工作不會像大哥一樣被安排。
剛結束中考的陸思枷沒有在社會裏浸染過,加上陸家保護的好,幾乎就是一張完美的白紙,是還沒長大的理想主義者。他想做廚師,身為alpha想和以後自己真正喜歡的人結婚無論對方是不是omega,想在澄澈海邊肆意奔跑,在巍峨高山上呼喊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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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陸思枷臉上沾着點面粉,說自己有的時候真希望不是陸家孩子時露出轉瞬即逝的渴望,江方野揉面團的手頓了一瞬。
他不想打擊陸思枷,因此他不會說對方是沒有成熟的白日夢想家,不會讓對方好好想想他現在擁有的資源都是許多人望塵莫及的,許多和江方野一樣出身孤兒院的小孩每天睡前都會祈禱被有錢人收養。
他也不會說那你得像我一樣是個beta才能自由自在,因為身為beta他有他的不甘。
人好像總是這樣,在不同的人身上尋找自己羨慕的東西試圖幻想如果自己是她他會不會不一樣,卻很少能發現自己身上也有他人試圖拿去拼湊完美生活的拼圖。
最後江方野只是把面團揉成他們需要的大小,掀起圍裙給陸思枷擦了擦臉,輕聲說:
“快做吧,做完明天我帶幾個路上吃。”
然而他們錯誤估計了面團需要發酵的時間,臨走前才進行到進烤箱這一道工序。陸思榕在車裏等的喇叭已經不知道按了多少下,最後江方野實在無奈告訴陸思枷不要沮喪自下一次放假回來會繼續和他做面包,抓起行李箱匆忙跑到大門口坐上車,頂着陸思榕不滿的眼神說了兩句對不起,扣上安全帶。
這一路上他才發現,自己錯誤預估的還有一件事----陸思榕雖不會回學校,但他又再一次把自己的業務帶去了大學所在城市的分公司,并且他們之前在校外租的房子并沒有退,要求還是和之前一樣,如果陸思榕留宿在那套房子裏,江方野也得去。
欣喜和不安一同湧上,他不明白為什麽總是在自己試圖放棄的時候又給自己留在他身邊的機會,就好像他在時刻監視自己的想法,了解自己的一舉一動一樣。
惴惴不安地摳了摳座椅,他還是決定開口:
“你這樣把工作帶來帶去會不會太累......?”
“不累。”
“那,那......我,我不是說要管你和你omega的事!只是覺得說你還和我一起住貝茜姐會不會誤會......?或許你應該......”
後面的話沒有說完,他相信陸思榕懂。
“......我問過她,她說既然交了住宿費就把剩下一年住完,她還挺舍不得她的舍友。況且我們之間有什麽好誤會的,貝茜知道我們是,好哥哥,和,好弟弟。”
好弟弟三個字咬得特別重,江方野那一刻幾乎以為陸思榕恨透了他是對方名義上的弟弟這件事。不安地扭了扭身子,他自認為也沒有差到不配做陸思榕的弟弟的程度,不知道對方加重的語氣是什麽意思。
或許他也不需要理解。畢竟他一貫做的事就是順從。
車開到校門,陸思榕沒有進去的理由。因此他只是在下車前把時刻保持聯系等等老生常談的要求不厭其煩地再次複述一遍;然後告訴江方野試着給已經枯萎的銀劍蔓綠絨澆水,如果實在救不活自己再買一盆;又讓江方野不要再在吃了藥以後把藥随手塞進櫃子的最底層,最後要找半天,自己現在不能随時來給他送藥。
最後再三叮囑,如果真的出現吃藥也無法緩解的情況,痛的實在受不了,一定要給他打電話。
江方野懵懂地應下,看着車逐漸開走才想起。銀劍蔓綠絨在他們走之前還是生機勃勃的樣子,陸思榕為什麽覺得現在已經枯萎。又是怎麽知道自己吃了藥以後藥盒喜歡随便亂塞,因為要保持桌面的整潔。
拖着行李走在校道上,他決定不再深究,簡單地歸結為這是因為陸思榕對養花養草有經驗,以及經常進他宿舍。正是因為有經驗才知道,經過漫長又炎熱地暑假盆栽可能已經枯萎;正是因為總是進入他的宿舍,才會知道自己把藥亂放,又對自己衣櫃裏衣服如何收納知道的一清二楚。
和宿管打了招呼上樓打開宿舍門,銀劍蔓綠絨果然已經奄奄一息。幾乎全黃的葉子蔫蔫地垂下,明明應該是萬物活躍的季節,這份來自陸思榕的禮物卻正在失去活力。
顧不得收拾行李,他匆忙先給這盆小植物澆上水,又在手機上設置了一個記得澆水的提示鬧鈴,在有陸思橞和陸思枷的三人群裏發了句安全到達,這才坐在床邊,短暫地進行休息。
大二開學的第一堂市場營銷原則課,他依舊像之前一樣找了個靠窗的位置一個人坐下。不是沒有認識的同系的朋友,只是很多人是看在他和陸思榕的關系上才和他交流,他又懶得去分辨到底誰是真心想和自己這個beta認識。
因此很多時候都是獨來獨往,和認識的人僅僅維持着在路上見到會點頭打招呼的關系。
很快課堂開始,他驚訝地發現和教授一起走進教室的還有應該已經畢業的許致雲。像是感受到了他詫異的目光,許致雲向他挑挑眉,他聽到旁邊坐的女生小聲地讨論:
“那個帥哥助教在看我們這裏哎。”
“他是alpha還是什麽,直接去問會不會不太禮貌呀。”
趁課間休息,江方野在許致雲還沒走到他這一層時飛快地回了一句,
“他是beta。”
許致雲是本省上層圈子裏少見的beta,也是陸思榕朋友圈子裏唯一的beta。
江方野有想過這是不是陸思榕允許對方和自己玩這麽久的原因之一,兩個不能聞到也無法散發信息素的,在某些方面可憐到一處的beta,不負陸思榕所望的成為了好朋友。
“別那麽驚訝,我申請了本校的研究生,這堂課的教授是我的導師。”許致雲站在比江方野座位低一層的地方,雙手撐在椅子背上。
“啊......那你參加什麽畢業典禮?”
許致雲似乎開始明白,為什麽陸思榕覺得面前這位beta有的時候很有意思:
“我本科畢業,不能參加本科畢業典禮嗎?難道我得等研究生畢業攢在一起?”
旁邊的兩個女生聽完笑出了聲。
江方野頓時覺得無地自容,結結巴巴地解釋着:
“就是,就是,當時你讓我去合照,還說一些什麽來日方長,友誼地久天長的話,我以為我們再次見面的機會變得很少......”
許致雲看着低下頭局促不安的beta,還是決定不要把實情告訴對方。
他确實考了研究生,但一開始并不是本校。是陸思榕用陸家公司給他寫推薦信,又動用陸先生的名義将他推薦至本校最有名的導師名下,即江方野這堂課的老師;作為交換,許致雲要幫他盯着還在學校讀書的江方野。
許致雲不理解已經有了omega的陸思榕為什麽這麽做,就像他很久之前就不理解江方野為什麽對陸思榕的掌控欲全盤接受。不過他也不想去知道,這對他來說完全是不虧的買賣。
陸思榕願意用自己的資源給他鋪路,作為朋友,幫對方做點看起來并不會傷害到江方野的事,是理所應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