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睡得好嗎
第11章 睡得好嗎
開學到現在的大二生活除了突然闖入他日常生活的許致雲以外,并沒有什麽區別。江方野依舊維持着上課,吃飯,睡覺,上課,運動,吃飯,去圖書館,回宿舍這一套循環往複的作息,只不過現在一些環節加上了許致雲。
他不懂為什麽許致雲突然對和他一起吃飯或者去圖書館這麽感興趣,之前他們在學校能碰面都是偶然。奈何對方給出的理由,例如他的同學都畢業了沒人一起吃飯很寂寞,他可以先去圖書館幫江方野占座位等等讓江方野又找不到反駁的理由,只好任由他跟着。
好在兩個beta走在一起不會被說閑話,他認為對方這麽和他緊貼着肯定也是經過陸思榕允許的。
只是被同系的一些人發現他和許致雲很熟以後,已經有不少人來向他要許致雲的聯系方式。他不禁再次感嘆明明都是beta,為什麽別人的魅力就是比自己大很多。
許致雲看面前的人咬着筷子開始發呆,忍不住敲了敲對方的碗:
“想什麽呢,面都坨了要。這雞湯面我看你從開學到現在都快吃了不下10次,有這麽好吃嗎??”
被喚回神智,江方野為掩飾尴尬連吃了好幾口,裝作無事發生:
“明天你要是還和我一起吃飯,我請你嘗下雞湯面吧......至于我剛剛在想什麽,”他擡起頭直視許致雲的眼睛,
“那個......你能不能弄一個工作用微信,然後加一下我們系的學生?已經有好幾個人來問過我你的聯系方式,我覺得直接給或許侵犯了你的隐私......?但是看他們的眼神我總覺得我做錯了什麽......”
“那下次你直接跟他們說,讓他們親自來問我就好啦。你不會拒絕別人,讓我來。”
“......他們估計就是怕你會拒絕才來問我的吧。”江方野低頭專心吃面,不再看許致雲,任憑對方繼續唠叨着自己覺得弄兩個微信很麻煩,加學生也沒什麽用也不聊天雲雲。
他只是在想,雞湯面确實吃了好幾次,沒有陸思榕做的好吃,該換了。
到現在他和陸思榕就見過三次面。一次是和對方還有貝茜一起吃飯,一次是和對方還有許致雲吃飯,剩下一次是對方開車路過校門叫他出去閑聊了一會,問了問最近的身體情況,然後遞給他一盆新的銀劍蔓綠絨。
江方野想告訴他之前那盆還沒有枯萎,自己正很努力地試圖救活,陸思榕在他開口前看了眼手機,說了句有事就揚長而去。留下江方野捧着一小盆植物,呆愣地站在校門口,像是在等待一個不會再歸來的人。
之前陸家公司即将推出的omega頸環這幾天正式售賣,陸思榕應該在忙着跟進。這算的上是陸思榕進入公司以後推出的第一個由他帶領設計制造的ABO第二性別用品,能不能讓一衆股東相信他的能力也在此一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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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這段時間陸思榕沒有跟他見面也沒有讓他去校外那套房,江方野可以理解。他強迫自己不要去感到失落,要開始逐漸習慣他們兩個變成這樣的狀态。
他只是每天按照對方的要求在微信上簡單彙報一天做了什麽,再問問陸思榕忙不忙,有沒有好好吃飯。陸思榕有的時候會回,但是回複的都不長。一般是ok的微信自帶表情,或者簡單幾句知道了,要開會先不聊。
國慶節放假的第一天,江方野在陸思榕沒有聯系他的情況下,第一次主動打開了校外公寓的房門。映入眼簾的依舊是熟悉的家具擺放,拂過鞋櫃和茶幾的手指蒙了一層灰。
他不用帶行李來沒什麽好收拾的,因此剛進門沒多久就開始打掃衛生。連二人不怎麽用的廚房竈臺都擦得幹幹淨淨,又把陸思榕的拖鞋洗了,從鞋櫃裏拿出一雙全新的在玄關處擺好。這時洗衣機提示音響起,他又小跑去拿出床單,在陽臺上鋪平晾好,心滿意足地小聲誇了誇自己。
希望陸思榕什麽時候再回來,能蓋着充盈陽光味道的被單好好睡一覺。也希望自己做的這些能夠幫他緩解在公司的勞累。
想着能夠為陸思榕分擔的好心情一直持續到他收拾主卧。他發誓自己只是想把書桌的抽屜拉開去擦拭平常很少會被注意到的,作為抽屜左右兩面的衛生死角。但第三個抽屜一打開,他看到自己送的止咬器,幾盒避/孕/套,還有omega抑制劑,頸環靜靜地躺在裏面。
陸思榕那句問過貝茜要不要一起住再次在腦海裏想起,這才驚覺對方似乎是真的曾經想把這間卧室當作他們的愛巢,連生理用品都準備齊全,而自己送的禮物終于可以派上用場。
像是被一盆冷水當場潑下,江方野冷靜下來,他發現自己又是這樣,總是這樣。又自以為是,總自作多情。
收拾完主卧他只覺得疲憊像無端從地裏生長出來的藤曼般緊緊纏繞住他,匆忙喝了幾口水便躺回自己床上。看到陸思橞在他們三人小群裏@自己,說國慶要和陸思枷出去玩就不能回去陪江方野,希望他能和大哥好好相處。
江方野回了個知道了的表情包,盤算着,他就在這個公寓待三天。如果三天陸思榕都不回來,他第四天就回學校,在宿舍打發剩下的假期。
第一天陸思榕沒有回來。江方野吃着外賣,想着除了彙報日常生活以外是不是該主動問問對方這個假期去了哪裏。如果對方先一步沒有通知自己回到了陸家莊園豈不是鬧了個笑話。打開微信點開置頂,字斟句酌一番後發送出自己認為有禮貌又恰到好處的詢問
[陸思榕,最近還在忙嗎?如果忙完了能否告知接下來幾天假期你的安排,我好根據你的安排來調整。]
吃完飯收拾餐桌時聽到手機傳來叮的一聲,趕緊點開,陸思榕回複到
[這幾天沒有放假,暫時留宿公司加班。你願意在公寓住或者回莊園都行,我會讓司機接送。]
江方野小聲念叨着,不要失落不要失望,手指在屏幕上快速點擊
[不用接送,我在公寓住幾天便返校。還有些作業沒做完。]
等到晚上睡前,陸思榕也沒有回複。江方野自己對自己說了句晚安,微微側身關掉了床頭燈。
第三天江方野把一直晾在外面,昨天沒心情收回來的床單被罩收進來,重新在主卧鋪好。溫暖的味道在主卧散開萦繞,充斥着江方野的鼻腔。
腦海裏突然出現一個大膽又瘋狂的念頭,既然陸思榕今晚也沒空回來,他在對方床上睡一晚,明天就走,自己是beta也不會留下信息素的味道,應該能做到不留痕跡。
就算是小時候和陸思榕睡一個房間,他們也沒有睡過一張床。因此江方野有種自己在完成遺願清單的錯覺,只不過即将死去的是他無疾而終的暗戀。
為此他非常認真地洗了個澡,換上從衣櫃裏拿出的從沒穿過,嶄新的浴袍。懷着赤忱的心輕輕推開主卧門,撫摸着耷拉在床邊抱枕上的流蘇。不知在床邊站了多久,他深吸一口氣翻身上床躺下,緊緊扯過被子裹住自己,幻想着在被陸思榕擁抱。
心髒仿佛要爆炸,一半在瘋狂跳動,為自己的幻想叫嚣着;另一半在唾棄,為自己只敢暗地裏做出大膽舉動感到可恥。
在極端複雜的心情下不知花了多長時間才睡着,但是他知道自己做了個夢。夢的一開始是15歲的他站在書房外使勁把耳朵貼着門,想聽陸先生再訓斥陸思榕什麽內容。
只可惜再怎麽用力厚重的書房門還是隔絕了大部分的談話,他只零碎地聽到一些,比如陸先生大喊着“根據家訓你以後只能和Omega結合”,“那個藥絕對不會批準給你用”,以及陸思榕沉穩的回應,什麽“不用你管”,“這件事到此為止,我們互不幹涉”。
書房門很快打開。沒反應過來的江方野貼在門上被打開的門帶着往裏撲,被眼疾手快的陸思榕接住。他還沒來得及為自己辯解,就看到陸思榕挑了挑眉,俯身在他耳邊輕笑:
“知道了吧,我只能和omega走到最後。”
後面的很長一段時間江方野都試圖弄明白陸思榕在他耳邊重複一遍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那個時候才15歲的他對陸思榕還沒有産生不可訴說的心思,對方的話自然不可能是發現自己所想,然後警告自己不要有不該有的想法。最後只好認為是陸思榕被氣昏了頭,見到他在偷聽便咬牙切齒地再重複一遍。
場景很快變化,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舉辦的,陸思榕和貝茜的結婚典禮。他作為發言人展開稿子的手都在抖,在他讀到“陸思榕一直是我心裏最好的,最負責任的大哥”時似乎感受到陸思榕向他瞥來滿含深意的目光。
随之他手腳變得冰涼,磕磕絆絆地讀完稿子快速走下臺,穿過一叢又一叢鮮花沖進廁所,半蹲在馬桶邊狂吐起來。
亂七八糟的夢讓江方野睡醒時還有點頭暈。晨曦繞過沒拉緊的窗簾卷着一縷風灑在身上,他擡起胳膊遮住眼,迷迷糊糊地覺得這過去的一晚也算是美好的體驗。剛想再眯一會就起來收拾東西準備返校,旁邊傳來此刻不應該出現在這房間裏,熟悉的戲谑聲:
“醒了?睡得好嗎?”
半晌,他僵硬地扭過頭。同樣穿着睡袍,領口打開露出一片光裸肌膚的陸思榕撐着頭側躺在一邊,饒有興致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