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5

Chapter.5

花澤類心髒重重跳了一下,幾乎是下意識想阻止對方莽撞的行為。

少多管閑事。他暗暗告誡自己。

和你又有什麽關系呢?

少女沉浸在火焰般跳躍的情緒中,完全沒有注意到她身後的花澤類露出怎樣複雜的表情。

直到女孩如一尾魚般溜了出去,他才猛地回過神來。

想說的話已經說不出口了。

這樣才好。他在心裏安慰自己。

偌大的器材室再度回歸平靜,又是可以獨自休息和睡覺的地盤了。

但他不知怎的。心髒驀地一空。

草莓蛋糕最寶貴的地方在于只有一顆的草莓——就算草莓沒那麽好吃,但那鮮豔的紅色,濺射的果汁,清爽的香氣,足以讓它從甜膩的奶油中獨立出來。

如果一個人願意把自己的草莓讓給你,代表很重視你。

花澤類突然想起不知從哪聽來的,也許是女生間閑聊時說的話。

那麽毫無預兆地被挖走了那一顆草莓呢?會怎麽樣?

此刻花澤類就有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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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樣?好玩嗎?”

如雪的泡沫滋在那三個人身上,我看着他們被淹沒成聖誕老人的樣子,終于出了一口惡氣。

這三人做夢也沒想到,被欺負的人會帶着滅火器沖出去。

他們毫無防備,也沒有任何反擊的機會,只能緊閉雙眼和嘴,甚至連回嘴都做不到。

“當道明寺的狗很爽嗎?你們這些人渣。”

“我不會退學的,就算有一天你們不做狗做人了我都不會退學啊啊!”

爽完的我直接拎起即将見底的滅火器,往他們身上砸。

這回他們來不及追上我了,任誰被滅火器狂噴了一頓,也不會這麽快恢複啊。

我拔腿就跑,力求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逃脫。

就在我以為自己贏來勝利曙光時——

“吧嗒”聲忽然上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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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地找個安靜的地方睡覺——”

我被迫限制坐在地上,仰頭欣賞類學長的高挺清隽的背影。

“但還是遇到了你——”

類學長真好看啊。

我百無聊賴地想。

又來了,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我死活琢磨不透。

明明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去了,既然“它”沒阻止我拎着滅火器出去,為什麽要阻止我回家?

一鏡到底不好嗎?

這樣歪着頭思索的我,在不知多久之後陡然怵了一下。

怎麽這麽安靜?

我擡起頭,看見類安安靜靜地打量我。目光裏不知是什麽含義。

我:?

請繼續你的臺詞表演。

在經歷了天臺無數次重複後,我充分相信一點:讀檔重來的花澤類不記得任何之前的事。

中間甚至包括我說的一些十分大膽的話,我通過他後續的反應确認到,他确實不會記得。

就像場景裏的背景板不管被怎麽破壞,都會複原一樣。

聽起來我好像有了放肆的機會,但這其實是一種很孤單的體驗。

好像整個世界只有我一個人是真正活着一樣。

我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卷入這場鬧劇中,我甚至還沒來得及仔細想想前因後果。

但危機不會等我。

在我這樣的人生活裏,危機就是随時會來臨。

深感生活艱辛的我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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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我的嘆氣聲,花澤類的心池裏仿佛有人扔下來一塊小石子。

不是什麽巨大的波動,也不是什麽觸及心弦的深度,但就是泛起了一陣陣漣漪。

那種微妙的心情波動的感覺讓他有些不适應,他開口轉移話題:“如果你沒事了,就可以回去了。”

在這裏遇到欺淩事件确實讓他有些意外——太突然了,平時這裏都不會有人來的。

但随着危機暫時解決,他只感到多出來了麻煩。

他說完臺詞的那一剎那我解禁了。

重獲自由的我不作他想,決定再把剛剛的雪花大爆發重複個三四遍。

誰讓這些家夥那麽下流。

想到那時的遭遇,我的怒氣又抑制不住了。

我哼着小調,一把沖到架子前,十分潇灑地拎起滅火器走人。

留下一個真女人從不回頭看爆炸的背影。

花澤類不知怎麽回事,面對這個背影,遲遲沒能收回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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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頂。

我居然,翻,車,了。

這一次的狗腿三人組竟然有一個人躲過了我的攻擊。

他沒被.幹沫噴臉,意味着我接下來就可能遭殃。

我看着他得意和恐吓式“你等着瞧吧”的笑容,大腦一片空白。

怎麽回事?難道說臨時反應也是随機的嗎?

在他脫掉外套,一邊用外套擋着我的“攻擊”一邊不斷向我靠攏的時候,我意識到大勢已去。趕緊一把砸向了他。

然後飛速轉身回器材室。

這樣狼狽奔逃,确實有點傷面子。但面子算什麽。

大丈夫能屈能伸,我決定再次尋找類學長的庇護。

我沖進去的時候,類學長還坐在先前的椅子上。維持着雙手手指織在一起的樣子,垂着頭不知在想什麽。

花澤類看到去而又返的我,有些出乎意料,但幾乎是不受控制的,站了起來。

“你……”

他還沒開口,我就一把捂住他的嘴。

“噓……”

這個動作做得太自然了,我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在踮起腳艱難地去捂他,也沒有意識到那三個暴力男并沒有膽子“侵入”花澤類的領地。

我只想着躲藏,一邊艱難地捂着他嘴拉他躲到器材架後邊,一邊不住地回頭去查看那三個人有沒有跟上來。

“他們不會進來的。”花澤類淡淡道,目光掃了一眼遠處,又再度落回面前的女孩身上。“你不用這麽緊張。”

他說話時,溫熱的呼吸時近時遠地噴吐在我掌心,帶起羽毛拂過般的癢意。

我一個激靈,立馬抽回了手。

這會兒我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麽笨蛋事情。

對不……道歉還沒出口,我感覺可怕的滞力噎住了我的喉頭。

“現在就讓我出去嗎?”一開口居然還是哭腔。

我:???

花澤類顯然沒反應過來:“我沒……”

我打斷:“這個游戲要玩到我退學不是嗎?”

他也懵了,眼眨也不眨地看着我。

我只能無助地同他對視,這會兒我的表情一定相當驚恐,但嘴裏卻不受控制地說出“臺詞”:

“那些人也說了,今天一定要讓我退學。反正我怎麽樣都是逃不掉的……”

這個委屈又無奈的語調,透露着窮途末路的絕望,簡直和我上次一模一樣。

不對,這就是上次的完整複刻啊,連語氣都複刻了。

我後知後覺地捂住自己的嘴,一擡頭就看到類的眼神裏似乎布滿疑雲,連忙搖了搖頭表明我的無辜。

對不起,類學長……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類定定地看着我,片刻後忽然笑出聲來。

我傻眼了。

平心而論,類笑起來的樣子真是好看。臉頰的酒窩,嘴角的弧度,微垂的眸子,輕輕晃動的頭發,和動起來的利落的下颚線……這一切無不像一幅畫一樣。

然而此刻我卻沒有心情欣賞。

這家夥,這家夥是在嘲笑我吧?

我轉而對他怒目而視。

“你剛剛拿着滅火器沖出去時的表情可不是這樣說的。”類收斂笑意,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露出那種微妙的,似笑非笑的表情。“你變臉還真是快啊。”

我被說得臉頰燒紅,一陣赧意。

救命……我回憶起剛剛發生的一切。在類學長眼裏,我恐怕是個精神分裂的大毛病患者吧。

他似乎還打算說什麽,就在他張嘴的一瞬間,吧嗒聲又響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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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地找個安靜的地方睡覺——”

“但還是遇到了你——”

類拿起布簾轉過身來。

結果看到被欺負的那個女孩,合上雙眼,表情肅穆地盤坐在地上。

類:“你在做什麽?”

我深吸一口氣,再吐了出去。

我:“我在感受整個世界。”

說着,我捏了捏下颚,故作深沉道:“你可能感覺不到,但這個世界出了一點問題。”

“我要找出bug,然後拯救世界——”

說完我就睜開眼,然後如願看到了類學長隐晦的“關愛智障兒童”的眼神。

他嘴角露出略微尬住而又不失禮貌的笑意:“如果你沒事了,就可以回去了。”

我有點害臊,但一想到反正類不會留下任何上一周目的記憶,很快又釋然了。

“去吧,拯救世界的小姑娘。”類背對着我,低頭似乎在翻閱某本雜志。

聽到這話,我腳步頓了一瞬。

杉菜,加油。

我給自己打了波氣。

随後拎着滅火器,一個猛沖——

就算反應是随機的,我也要多幹.翻他們幾次出口惡氣啊。

懷着這樣想法的我,整個人的幹勁都熊熊燃燒。

結果下一秒,我就嘭的一下撞在牆上。

這一撞可不輕——我剛剛可是用全力沖刺的莽勁奔跑的。

我捂着額頭眼冒金星,片刻後,望着眼前的空氣不可置信地伸出了手。

怎,麽,會?

類聽了半天後面的響動,也因為疑惑轉過身來。

他一轉頭,就能看到我摸着空氣牆,仿佛在演默劇的傻樣。

類合上手中雜志,走到我身邊來。

随後輕輕松松将手伸了出去。

我驚得下巴都有些合不攏了。

“怎麽可能……”

為什麽類學長能出去,我卻不能出去?

怪異的事情實在太多了,上一個問題還沒解決,又冒出來下一個。

我腦袋裏一個又一個問號像雨後春筍般狂冒了出來。

然而眼下可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

類偏着頭打量我,眼神顯然認定我在捉弄他。

“不要騙人了。”他說。

該說不愧是類學長嗎?如果是我遇到了現在我這樣的人,只會認定那人有點精神疾病。

類的語氣還是那麽平和,配上他的嗓音總有種異常柔軟的氣質。即使是冷話也有暖意。

這是什麽神奇的特質?難道是音色的問題嗎?

我一邊胡思亂想,一邊驚悚地發現類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學長……”

他帶着我的手往外靠,随後成為第二個發現這個可怕事實的人——

那裏确實有一堵專門ban我的空氣牆啊。

類的瞳孔,劇烈收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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