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護照壯烈犧牲

護照壯烈犧牲

“你知道一個二十歲，沒有畢業的女人是怎麽把自己孩子拉扯大的麽？趙舒雷的政途？那對我來說什麽都不是。”

最後，單情還是只能接受張巍的接濟才能起步，讓她和單語的生活開始好起來，為了那女人能對自己的兒子視如己出，她也當面發誓從此再也不見他們父子。

張巍沒有收養單語這事，現在看來是件多慶幸的事情。這些年，都是因為有單語這個寄托，自己才覺得生活有了依托，心有了靈感。

單語在旁聽着，同樣記得當年單情為了養活她們二人，在家給一次性筷子套筷套的情景。後來她病了，發了高燒，單情抱着她，哭了很久。

那天以後，她們就有了錢，生活一點點好了起來，不再像從前那麽苦，可單情也越來越忙，直到最後移居國外，把她一個人留了下來。

去了A國後單語才知道，那時，單情最後無奈動用了張巍接濟她們的錢。

“往事已逝，現在的事情仍有可為，小晴，當年的事情，大家都需要放下，這樣才能重聚，畢竟是一家人，我還是希望你能回趙家。”人生起起伏伏，走到最後，單雯要的只是很簡單的東西，“我會盡力補償你們的。”

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單語對老人家的心願很是理解，可惜她是個局內人，往後退了兩步，站在了單情身旁。

“我們……現在很好，這樣就很好。今天我們來看您，是希望這種見面大家都能開心的。所以……媽，其他的就別說了，我們坐坐就走，小語正準備移民，還有很多東西需要整理。”單情眼中閃着滄桑，因為往日的所有，終于開花結果，不管是苦是甜，一切皆可落幕便好，她沒有那份以德報怨的心，也不會強迫自己去有，不如就這樣吧。

這一聲‘媽’叫得單雯差點老淚縱橫，她紅着有些渾濁的眼眶嘆了口氣，道：“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只希望一家人都好罷了。……小魚兒，你來。”

單語依言上前，拇指習慣性地按了下食指根，在安靜的病房中發出“嘎”的一聲。

單雯解下腕間的黃金麻繩手鏈，拿起單語的手戴在她手上，說，“那麽多後輩裏面就你和秦家看上去有些緣分，可惜你要出國了。不管怎麽樣，這個就算是我給你的禮物吧。”說着又撫了一下手鏈，看上去好像在回憶什麽往事。

單語感覺到腕間高于自己肌膚的溫度，心中升起一股不适感，眉頭抖了抖，很快化作親切的笑容，“謝謝……外婆。”也沒多問什麽。

這聲外婆叫得生澀，卻還是讓單雯眉開眼笑，房中的氣氛又回到了最初的寧靜。

又呆了會兒，單情便帶着單語走了。

回家路上，單情開着車，忽然開口對單語說，“單語，你恨過麽？”媚眼中有一絲惆悵。

單語說：“不曾得到的東西，就不會有概念，情，那麽多年過去了，放不下的，可以不用放下，不想做的，自然沒有必要做。”

從女兒的話中讀到了很多其他信息，單情道，“也許當初我就不應該同意讓張澪那孩子幫你去安排工作。我本就不求自己孩子有什麽出息，望子成龍什麽的，都是那些父母沒有能力給孩子喜樂一生的産物。我甚至都不希望你太過成功，因為我太清楚飛黃騰達背後一個人所付出的努力是常人所難以想象的，我只希望你能順心随性地度過一生，反正也不缺錢，不是麽？”她對着單語眨了眨眼睛，丹鳳眼此刻看着分外妖嬈。

單語聽聞，心中一陣暖流劃過。

不知道為什麽大家都覺得她去秦騰是個錯誤，舔了舔下唇，單語道，“不管怎麽走，都是精彩的人生，相遇分離冥冥中自有安排，我從來沒有後悔過，這是我的選擇。”

她輕笑了下，又道，“反倒是你們，那麽保護我，怕我磕着碰着，受到人間疾苦。”

當初把她送進秦騰也是千挑萬選的，她本無意去那裏上班，所以面試時穿着随意，但當他看見秦悕浵時，卻改變了原來的主意。

“就算再來一次，事情也不會改變，所以你們其實都沒有錯。”

單情握着方向盤，将車轉了個彎，又道，“我知道你喜歡秦悕浵，說實話，我并不在乎你喜歡的是男人或者女人，可這種身份的人，喜歡起來太累了，小語。你離開也好，我只是擔心你去A國……就不能和我去歐洲麽？”她也知道女兒大了，有自己的主張。

“那邊總是要有人去打理的，這些年都是張澪一個人，對她身體的情況來說始終是太累了。”單語低着頭，在網上随意浏覽着最近的新聞。

一眼瞥到華騰二字，習慣性定睛看了看标題：【華騰股價近日連續異常波動，疑似內部鬥争惡化】。咬了咬唇，單語關掉了手機屏幕。

手腕上多了個東西，想起單雯給她帶上時和她說的話，單語翻弄着手鏈，在上面看見了【CtW】的刻字，歪着頭，不明白這縮寫代表的是什麽。

“那條手鏈，她可寶貝了，一直都戴在手上，我小時候貪玩不小心拉斷了一次，被她來了頓竹筍烤肉，那可是唯一一次她打我。沒想到最後居然給了你，你就好好戴着吧。”單情憶起往事，唇角帶着平淡的淺笑。“這麽多年，一直都是你照顧自己、照顧我、照顧別人，我其實很想見到你找個人被照顧。”

“嗯，好。”除了應下，單語不知道還能說什麽。她不知道自己要花多少時間才能找到下一個讓她心動的人，也許三年，也許五年，也許……

單情沒有再多言，也知道說這些都是枉然。

咽下一肚子囑咐不完的話，單情在第二天準時踏上了去F國的班機。臨走前，她給了單語一個大大的臉頰吻，一點都沒有被前一天的心情影響。

整個房子又留下了單語一個人，她每天都想去翻開桌上反扣着的那臺手機看看，卻被她忍住了。她也并沒有自己想象中那樣思念秦悕浵，畢竟她是一個公衆人物，想知道她的消息一點不難。

某晚，躺在床上望着卧室天花板，她知道秦悕浵應該在找她，江萊可能也會找，也許還會有更多的人在找她，但她不在乎，抓過新買的手機，用起來還有那麽點不習慣，點開CQ音樂，想随便放首沒聽過的歌聽聽。

一個做作的男音從手機中蹦了出來……

【多少人走着卻困在原地……多少人活着卻如同死去……多少人愛着卻好似分離……多少人笑着卻滿含淚滴……誰知道我們該去向何處……誰明白生命已變為何物……是否找個借口繼續茍活……或是展翅高飛保持憤怒……我該如何存……】①

“嘶~。”單語一冷，趕緊按了暫停鍵，存在……不就是因為還沒死麽？哪兒來的那麽多問題？趕緊換上自己歌單裏面另一首洗洗耳朵。

【打開門就見山……我見山就是山……本來就很簡單……不找自己麻煩……痛就痛，傷就傷……是誰說肝腸會寸斷？混帳~~~……點了燈就會亮……關了燈就會暗……誰活得不耐煩？哪裏來的感嘆？】②

聽着熟悉的歌詞，單語就這樣沉沉睡去了。

十幾天後，單語站在浦東機場航站樓外，深深看了一眼S城的天空，咽下喉頭忽然湧起的哽咽，轉身進了機場。

她帶着一個小小的行李箱來到登機登記處的時候，內心已是一派平靜。

當她最終将護照連同機票一起遞給工作人員時，一只如羊脂玉般蔥白細膩的手重重握住了她的手腕，另外一只手一把搶過她的護照。

單語還沒來得及轉頭看是誰，只聞‘呲啦’一聲，她的護照壯烈犧牲。

‘呲’又是一聲。

不用轉過頭，只憑鼻尖清香熟悉的味道和身體的感知都可以知道那人是誰。

興奮帶着一絲驚懼像是搖晃過的易拉罐被打開的瞬間，從心底每一個寫着秦悕浵的角落噴湧而出。

轉過身的那一瞬，單語心中那湖原本沉寂的思念瞬間驚濤駭浪，以排山倒海之勢又将剛剛興起的所有情緒淹沒。

今天的秦悕浵一身灰色大領西裝，下面是同一套的褲裝，中長款軍綠帶帽鬥篷帶着一圈華麗的毛邊披在肩頭，腳下踩着與鬥篷同色系的超高跟，配着唇上那抹張揚的紅，站在她面前，宛若世界的主宰降臨。

“早。”秦悕浵盯着她，眼神裏存着能将她這個人都吸進去一般璀璨的火焰，讓單語之前大半個月所做的心理建設統統付之一炬。

她将單語的護照撕成了一片片，然後果斷将這些碎片都收進了自己鬥篷口袋裏，像個真正的女王一般垂眼瞧着她，在單語還在懵X中的時候又重新捉住了她的手腕。

“跟我走。”秦悕浵眉宇間依舊柔和，那三個字卻像是一塊令牌一樣拍在單語心裏。

“……”請原諒單語此時的CPU過熱，根本沒有反應過來那三個字是什麽意思。

見單語呆愣着，也沒有反抗，秦悕浵一把拉過單語就往航站樓外帶，嘴上勾出迷人的淺笑，讓周圍的路人為之側目。

走了幾步，單語終于有了反應，她直覺不能離自己的行李越來越遠，手掙紮了一下，感覺到手腕馬上就被箍得更緊，連同拉着她向前的力量也大了幾分。

“我的行李！”單語喊道，立馬意識到什麽地方不對，這個時候她不是應該義正言辭地讓秦悕浵松開手的麽？

“不要了，等回去了我給你買，你想要什麽，我都買給你。”秦悕浵頭也不回，她才不要橫生枝節，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這只小東西。

①《存在》-汪峰

②《開門見山》-林夕-張惠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