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老實的交代
老實的交代
想起了樓下那輛阿斯頓馬丁，又壓下了自己的好奇心，秦悕浵靜靜看着單語在廚房中娴熟地忙活。
單語看了眼鐘，現在A國那裏是淩晨，将心中張言帶來的不安安放妥當，開始把注意力移到食材上。
良久，秦悕浵的香水味還是萦繞在鼻尖。
擡頭，單語問：“怎麽在這裏看着我？”見秦悕浵盯着她，又很快低下頭，肩上的青絲因為低頭速度太快而滑下了幾縷，長長的劉海散下，遮住了單語眼底的憂色。
“就是看你啊。”秦悕浵淡道。
“哦。”擡頭，秦悕浵還是看着自己，感覺她那涓涓如水流的目光可以滴水穿石，把自己內心都看穿似的。
舔了舔下唇，單語說，“今天你也應該累了，要不要去客廳坐一下？”
趕人？有問題。
“不用，我都坐了一天了，你就讓我在這裏看看嘛~，我肯定不會妨礙你的。”秦悕浵撒嬌道，毫不扭捏。
“好。”單語清了清嗓子繞過料理臺，試探性地在秦悕浵臉頰上印了個淺吻，還沒習慣這樣做，但她想培養這樣的習慣。
見女王慵懶地眯起眼，一副很受用的樣子，她心裏好像得到了一些平衡。
一直注意着時間，不知道是因為秦悕浵看着她還是因為在等A國那邊的早晨，感覺每分鐘都很漫長。
飯菜上桌已是六點，秦悕浵打開了電視，随便調了個《最強大腦》的點播，然後把聲音調小，開始吃飯。
“怎麽開電視了？”單語問，秦悕浵原來從沒這種習慣。
“我初中的時候聽同學說，他們家吃晚飯都看電視。”秦悕浵道，“我小時候家教嚴，餐廳是沒有電視機的，一直都很想試試是種什麽感覺。”
單語笑了，格外甜美。
于是，她們開始了對每個普通家庭來說都是最平常的晚餐形式。
幾道菜入口，秦悕浵臉上的溫婉有一瞬間定格，忽然眯眼看着單語。
她自己也發現了，今天的奶油蘑菇湯的奶味有點太重，蓋過了蘑菇的香味，味道不像是以前自己做的，其他菜也或多或少有些口味上的偏差。
嘆了口氣，吸了吸鼻子，面對秦悕浵的凝視，單語選擇老實交代：“我今天聽說……前幾天給你打電話的那位小姐姐……前幾個月在金門大橋海邊企圖跳海，好像因為她和未婚夫分手了。朋友們懷疑她最近的情況不是很穩定，但我感覺不出來。”未知才是最不好辦的。
秦悕浵松了口氣，單語的理由和自己想的不同，說出來就好。
她道，“那我們可以做些什麽？”
“我還沒有确定她現在的情況。”單語說。“也可能只是我想多了。”
“你先別太擔心，我們可以想辦法給她找個最好的心理醫生。”喝了口飲料，将事情往自己那邊攬了攬，秦悕浵直覺反應自己不應該置身事外，她能感覺到這個人在單語心中的分量和影響力。
将秦悕浵面前的湯和自己面前的三文魚凱撒沙拉換了個位置，她說，“也許只是大家想多了，我覺得最近她的狀況好像很不錯，所以事情有點奇怪。”
“好吧，那等你确認了告訴我。”秦悕浵從口袋裏面拿出單語原來的那個電話遞給她。
“吶，等等晚上打個電話給她。”
單語的電話她一直都帶在身邊，就怕她們兩人的玩鬧哪天耽誤了大事。
心中有點溫暖，接過手機，卻被秦悕浵捉住了手。
女王盯着單語腕子上的金手鏈挑了挑眉，“這哪裏來的？以前怎麽沒見你帶過？”
确切地說，她認識單語的五年，除了必要的正式場合，她從來沒看過單語平日裏戴首飾。
自己也不是沒送過首飾給單語，她生日的時候禮物秦悕浵也年年送，去了她家以後，她知道那些大概一直被單語‘供’着。
“哦，這個，是我外婆的，我媽說讓我帶着。”單語道，大方地伸手讓她看。
秦悕浵摸了摸鏈子，雖然款式很老，不過做工很精致，贊道，“還是老式的設計有味道，令人懷念，老祖宗好像也有根這樣的。”她順手還摸了把單語嫩滑的手背。
“嗯，新的不一定比舊的好，只是人嘛，總是喜歡翻花頭的，我總覺得國人就最喜新厭舊。”單語一邊翻着手機察看手機狀況一邊說，“就像錄像機、CD機，現在可能還在很多外國人家裏面存在，國人家裏有的卻很少了。”
“喜新厭舊？”說到這個話題，秦悕浵想起來了。
“這未必是個不好的習慣。”說着別有深意地看了眼單語。
單語正看着電視節目中的腦力比賽，嘴裏嚼着東西，想着什麽時候給張澪打電話比較合适。
聽到她這樣的話，她轉臉随意答道，“也是，不過有些地方就不好了，比如很多文化和工藝的流失，總覺得挺可惜的。”
“你要是覺得可惜，我們可以開發些有意義的項目讓底下人做，可我說的不是這個。”秦悕浵道，“你是不是忘記今天答應和我說些什麽了？”
早上的事情，她可是記得牢牢的。
“哦？我以為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不過如果你想聽，等等我和你說，先吃飯。”單語軟軟地說，露出萌态可掬的笑容，看得秦悕浵反而有點期待單語會告訴她些什麽。
“嗯，行。”秦悕浵滿意了，于是道，“奶味重點其實也不錯，只要是你做的，我不挑。”
“咳。”單語一口湯差點沒嗆到氣管裏面，你不挑？秦總你是摸着良心說的麽？“嗯，我會繼續努力的。”
“其實有時候如果累了，我們還是可以出去吃的。”秦悕浵認真道，她習慣單語做的菜，同樣很清楚帶她回來不是為了做廚娘。
“沒事，我喜歡。”單語道。
洗好碗，秦悕浵拉着單語坐在了沙發上，直接窩進單語懷裏，抓着她的手和自己的十指交握，将電視機的聲音調得更小，說，“可以了，說吧，我準備好了。”
手被握着，人被貼着，單語想逃也逃不了，她有種自己會這樣被秦悕浵的溫柔纏住的感覺。
“我其實比較想知道她和你說了些什麽。”單語說，辛洛萍會怎麽說那段過去？
“你先老實交代，我再想想要不要告訴你。”喜歡這種貼合，秦悕浵轉過臉，将頭也埋在單語的頸窩，貼着她頸部的肌膚。
“其實我從來也沒覺得我和她分開有什麽不對的地方，畢竟當初年少輕狂，什麽事都行于表面，所以時間才是個好東西。”單語先奠定一下基調，“你和她也沒有什麽像的地方，江萊她不過是心直口快，每個人觀點都是不同的。”
“嗯，繼續。”秦悕浵在單語身側輕微調整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單語一點點放松身體，看着天花板，感受着肌膚相貼的溫度，組織了下語言，悠悠說，“高中是個純白的時代，其實都是老套的故事。”
“就是有一天，我莫名其妙就被一個陽光下穿着白襯衫好像微微發着光的少女吸引，想接近她，才想起好像在軍訓的時候問過這個人的名字，只是後來又忘記了這件事情。”
“我想，這種大概就是所謂的吸引，潛意識比表意識更直接的行為，所以當時我覺得那應該就是喜歡。”
單語一面說，一面感受着秦悕浵的反應，又道，“她高中的時候是個看上去特別寂寞的人，很離群，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都在和新同學聊天，就只有她一個人遠離群衆。”
笑了笑，單語說，“她其實沒什麽好的，論樣子，論才華都沒我朋友好，連個愛好都沒有，可能就是上輩子欠她的，這輩子渡劫還債吧。”
“摩羯大概就是太不懂得付出的程度，那時候，總是一味覺得能給的都給就好了，後來我才意識到，不是喜歡就可以以這樣的名義去造成對方的負擔的。”
單語握了握她們交握的兩只手，她說，“如果超過了對方的需要，大概對于她那種認真的人是會造成負擔吧。”
“分開的時候，還真以為全世界都要塌了，整夜整夜睡不着。”感覺耳垂被擰了一下。
秦悕浵微撅起嘴，還好都是過去的事情。
“我花了很久的時間才忘記她，忘記的時候才發現，那種也許真的不是愛情，只是年少時對愛情的憧憬而已。別人常說，少年人年紀輕輕懂什麽？後來時間過去了，光陰積铢累寸間我才明白，也許這句話的對錯在模棱兩可間吧，就像我和她之間是不是愛情也在模棱兩可間。……這些都過去了，我們的分開從天時地利的角度來說是注定的。”
單語回避了當初的細節，只發表了自己的感想。
“她的确是改變我很多的人，或者說，她是我被動成長中占比重最大的人，我從來沒覺得她當初選擇分開有什麽問題。”
所以她也很理解秦悕浵一直以來的觀念方向。
“那如果我說她其實還喜歡你，你會怎麽想？”秦悕浵在她耳邊問。她真的能感覺到辛洛萍對單語的在乎，畢竟秦女王是那麽善于察言觀色的人，就算辛洛萍真的隐藏得很好，可哪個會所老板會無緣無故帶着自己的茶具去別人公司對面的咖啡廳泡茶？
單語聞到了淡淡的酸味，“時過境遷，我和她都已經不是原來的我們了，有什麽‘還’的存在？”側頭，将唇落在秦悕浵的發頂。
“秦總，你不會吃醋了吧。”
“我吃醋你不是應該很開心麽？”
秦悕浵在單語看不見的角度挑挑眉，臉上感受到單語頸間的脈搏平緩地跳動着，确認單語說的都是真的。
然後，單語聽到秦悕浵問了一個全世界女朋友可能無聊都會問的老套問題，——“那你怎麽确認就愛我呢？”
問完這個問題，秦悕浵明顯可以感覺到單語脈搏加速的跳動，自己的心也跟着跳得快了起來。
“我确定呀。”單語自然而然地肯定道，卻聽見秦悕浵咯咯的笑聲。
她也咧嘴笑了，她就是故意上當的，繼續說，“在每一個給你做早餐的早上，在每一個開車去接你的晚上，在我給你安排那永遠出席不完的行程時……”
……在愛琴海的那個夜裏，“我明白。”
秦悕浵松開單語的手，從她懷中起來，起身，以慵懶的速度和姿态慢慢跨跪在單語上方，一點點吻上單語的唇，用一種極其磨人的方式和她厮磨，然後她拉開距離，說，“你走後，我覺得，你早餐、晚餐的味道，坐在你車裏的安全感，你整理的日程，這些每一項都是你的心機，所以，我把你抓回來了。”
單語看着那張不可方物的美麗臉龐，那麽故意的姿勢，如果不是因為還得處理張澪的事情，她真的很想做些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