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媽不吃人
我媽不吃人
單語咬緊牙根，感覺到了無形壓力，有來自周遭的，也有來自迎面而來的秦月的。
時間在這一刻變得很慢很慢，周圍每個人的話，秦月的每一個動作都那麽清楚的被感知。
秦月那有些猙獰的眼神像針一般刺入臉龐，單語能感覺到真切的不适感，心像是被一根繩子串着懸了起來，整個肩胛骨上都好像有無形的重量壓着。
她做了個深呼吸，試圖讓自己的身體放松下來，明了了來自潛意識的思緒，她想去拉秦悕浵的手，身體卻木在原地。
然後，她的左手被一只柔軟溫柔的手握住，秦悕浵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我媽不吃人的，放心。”這句話仿佛打碎了單語對時間上的魔咒。
話落之時，秦月已經來到她們跟前，後面綴着被秦月帶得小跑着有些狼狽的師瑞。
師瑞穿着得體的西裝，散發着儒雅的氣質，年過花甲卻神色奕奕，不減他的英氣，和單語一兩年前看到的時候沒什麽兩樣。
今天秦月的衣着走的是一貫的嚴謹禁|欲風，比起秦悕浵的美，秦月的臉線條更加立體硬朗，少了些東方女子的溫婉。
“媽，爸，你們來了。”秦悕浵上前一步，悠然擋住了單語的半個身子。
別說，秦月還真是一副要吃人的架勢，秦總臉上的溫柔保持得很好，仿佛沒有看見秦月怒發沖冠氣勢洶洶的樣子，淡淡地和他們打着招呼。
“欸~，小浵。”師瑞珊珊對秦悕浵打着招呼，跨到秦月身前，在秦母看不見的角度給秦悕浵使了個眼色。
秦悕浵無奈，是她媽找她麻煩，自己可沒有招惹她。
秦月一巴掌将師瑞拍到旁邊，指着秦悕浵，“你……你……”見秦悕浵臉上沒有一絲波瀾，又轉而對着單語，你了半天也沒你出個所以然來。
就算秦悕浵再怎麽造次，秦月還是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現在在哪裏。
她抑制住剛剛秦晚在自己耳旁說的話，在自己心頭澆的火。
“等等你留下我再和你說，昏頭了，我和你說的話你都當耳旁風了是吧？啊？”秦月的聲音從她牙根發出來，被壓得低低的。她剛想拉着師瑞去母親那裏，想想還是不甘心，又對單語道，“單特助，別以為秦悕浵同意了你就能進得了秦家的門，飛上枝頭當鳳凰？不可能！”
說完，才好像堪堪平衡了些，帶着師瑞走了。
一邊走，一邊還抱怨師瑞，“都是你！你看看……”
這話激起了單語背後一層雞皮疙瘩，一陣電流從背後一路流到天靈蓋，很難說感覺到的到底是熱意還是寒意。
她以為可以淺淡地對待秦家家長的這種态度，可實際上，自己可能還是高估了自己。
垂眸，若不是因為秦悕浵就在身邊，單語真的會轉身就走。
“別在意，姑姑這人脾氣有點大，觀念上和我們不太一樣。”一旁的秦緣見單語臉色不好，安慰道，場面還是有點尴尬。
秦悕浵握着她的手，說，“秦家家規，所有人的財産、感情都是獨立的，自己的選擇，自己負責，以後你就知道了。”
心頭一暖，單語的恍惚也只是一瞬間，理智很快回籠，“我沒事，就是有點被那氣勢壓到了。”
她看向秦悕浵，有這麽強勢的一個母親，她兒時的生活一定和自己的不一樣，不禁心生憐惜，對秦悕浵玩笑道，“你別擔心，我媽人很好的。”
秦悕浵懂她在說什麽，揚笑，這個人萬事都替她着想，率先想着她的感受。
秦月和師瑞給老祖宗拜了壽，人就算齊了，大家紛紛落座，宴席開始。
秦悕浵領着單語坐到主桌，主桌上除了她們都已經落座，秦翠鳳右手邊的兩個位置空着，空位旁邊坐的是秦悕浵的舅媽、大表哥秦緣、二表哥秦廣一家，然後是秦月和師瑞、在旁邊是秦晚和宋轶。
一桌十人，因為是秦翠鳳的壽宴，所以主桌坐的都是她的子女。
秦家的其他旁支都坐在別桌，不然按秦家規矩，秦晚和宋轶是不可以做主桌的。
秦月對兩人的到來還是有些抵觸，哼了一聲也沒說什麽。
師瑞在一旁給秦月添了杯茶，對她耳語了幾句，秦月才緩下神情，嬌嗔地瞪了老公一眼。想來，兩人最近的關系有所冰釋。
和性格藏不住話的秦月不同，秦晚帶着宋轶坐在老太太旁邊，對秦悕浵和單語的到來表示了友好。
老太太見她們來了，對單語招了招手，拍拍她身旁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這個舉動讓在場衆人都吃驚不小，如果說剛剛老太太的那兩聲好只是對單語某種程度上面的認可，那麽讓她坐在全場離她最近的位子之一就是一種示好了。
這同時也讓很多人心生疑惑，不敢妄言妄動。
這時的單語已經調整好心态，“秦夫人。”
微微欠身，單語先拉開了老太太旁邊再旁邊的那把椅子讓秦悕浵坐下，才坐到了秦翠鳳身邊。
單語坐下，見到很多人都在看她。程諾伊遙遙望着她皺着眉，趙梓瀾臉上憤怒難掩，她還看見沈琴和沈棋兩兄弟，大哥沈琴臉上的憂色淺淺的。
她點點頭，對不遠處的沈琴打了招呼，沈墨不在以後，他們就基本沒什麽走動，但不見面歸不見面，情分總還在的。
宴席在老太太的一句，“今日家宴，大家不要拘束，敞開了吃。”以後便算正式開始了。
單語坐在秦翠鳳身邊，雖然右邊還有秦悕浵，可多多少少還是拘謹。
過程中就見秦悕浵的笑沒淺下來過，女王湊近單語耳邊逗她，“往日裏看你都是天塌下來面不改色的樣子，怎麽到真刀真槍的時候就不行了？”
她明知故問，心情不錯，沒受那些閑言碎語和秦月态度太多影響。
單語嗔了眼秦悕浵，沒有回話。
老祖宗吃了點前菜，轉頭慈祥地先問了宋轶，“轶兒最近可好？”
宋轶被第一個點名，很是高興，眼睛也亮了，回，“托老祖宗的福，很好。”恭恭敬敬。
“很好就好，宋家的生意我不知道，你在浵兒公司占了股份，有浵兒在，自是不用愁的，平日也不必特別辛苦，不錯不錯。”秦翠鳳說，眉開眼笑。
這話說着看似無心，細細品來又好像話中有話，宋轶臉色當場有些挂不住，正了正神色，才說，“是，我也覺得我挺有福氣的。”
秦翠鳳好像還嫌這下點輕了，轉而又對秦晚說，“雖然你嫁出去了，但怎麽還是親人，依我看，小輩們不管是在外闖蕩還是樂得享享福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凡事都不要過于幹涉，這花兒啊，總是會朝着陽光開的，有些事情別總在旁邊看着扶着。”
又轉向秦月，“有些事情幹涉了也沒用。你們在他們那年齡時我從不幹涉你們，現在不都照樣個個兒立得好好的？”
“是的，媽。”秦晚低下頭，受教的樣子，眼中的狠厲被遮在劉海下。
宋轶眼珠子在秦悕浵、單語和秦月間來回轉了轉，鼻翼和胸口同時緩緩舒張，沒再多說話，默默吃着菜。
師瑞在開放的國家住久了，對同性戀情稀松平常見慣不怪，再看看自家老婆，暗嘆口氣。
秦月有點不服，但礙于那麽多人在場，今天又是老太太的生辰，一時間也不好發作。
秦悕浵對秦翠鳳幫襯着自己點宋轶不太意外，但老祖宗對單語的态度讓她疑惑。
一頓飯在秦翠鳳的坐鎮下吃得也算平靜，單語是肯定吃不飽了，秦悕浵卻吃了很多。
散場的時候，秦晚、宋轶、秦悕浵和單語給老祖宗告辭。
秦翠鳳對秦晚和宋轶揮了揮手，又叮囑了幾句場面話，便讓他們走了，卻開口留下了秦悕浵和單語。
“浵兒，你也好久沒在家裏住過了，難得你爸媽今天都在，不如留下來休息一晚上再說吧。”老祖宗氣定神閑道，樣子完全不認為這是在搞事情。
單語一聽，有點為難，不知道自己是去是留。
“語兒也一起留下吧，反正客房多，或者住浵兒房間也可以，你們自己看。”秦翠鳳很是開明。
“……”單語竟有點無言以對。
“她和我住吧。”女王一句話決定了單語今晚的住處。
秦月好不容易等到人都走了，才率先質問秦翠鳳，“媽，你今天這是怎麽想的？怎麽能跟着悕浵這孩子……”胡鬧這兩個字對着秦家老祖宗還是有點說不出口。
秦翠鳳了解女兒，能忍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畢竟是自己女兒，于是她對秦悕浵道，“好好和你媽媽說。我有點事情要去确認一下。”說着，留下秦悕浵、單語、秦月和師瑞四人，自己回了房間。
憋了近一整天的秦月終于得以釋放，怒意不降反升，看着眼前的秦悕浵和單語，揚手就是一巴掌，響亮地刮在了……秦悕浵臉上。
單語還沒有回過味兒來的時候就見秦悕浵一手捂着臉，一手擋在單語身前，就怕母親一個不高興，給單語臉上也補上一巴掌。
看着秦悕浵臉上明顯的巴掌印，就知道這一巴掌絕對不是唬唬人而已。
單語的心像是被人用成噸巨石砸了下，悶痛、自責、憤怒一下子堵在心頭，周身的氣勢上升，好像一頭蟄伏的野獸。
“怎麽，啊？還想還手了？”秦月見單語那表情，沖上前去，真有在單語臉上也補上一巴掌的打算，“你和秦悕浵勾搭在一起，我們家的臉都被你們丢光了！你現在這是什麽表情？啊？也不找着鏡子看看自己是誰？”
師瑞見狀趕緊上前攔住秦月，一邊對秦悕浵她們說，“你們先回房。”這事這樣是沒辦法談了。
單語這回反應也很快，一步上前，反過來将秦悕浵護在身後，身側的手已經握成了拳。
“回什麽房，今天不把事件處理了，誰也別走！”
秦月覺得全世界都瘋了，秦翠鳳是這樣的态度，秦悕浵是這樣的态度，就連師瑞也好像不太反對的樣子。
“我是誰，我很清楚。”單語冷冷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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