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護犢
護犢
單語有點想上前去找秦翠鳳問問清楚,被秦悕浵拉走了。
秦悕浵莞爾,見單語那有些呆的樣子,不由又擡手揉了揉她的耳垂,說:“我們等等再去找老祖宗,這個時候她應該比較忙,乖。”
然後,她又主動牽過單語的手,問,“怎麽了?難道你希望老祖宗不同意?給我們使些絆子?”眼睛掃向周圍,因為她和單語的事情最近傳得快,大家也沒有特別驚訝,只是上前來搭話的男男女女少了,她也樂得這樣清淨些。
“不。”單語搖搖頭,她知道秦悕浵最近的高調很有可能是在給她家裏人打預防針,但這顯然不是這一針能夠達到的成效。
從老太太的态度看來,分明就是對她們在一起表示認可的,那種認可程度甚至超過目前她自己對這段關系的認可程度。
她轉而思量了一下剛剛的對白,對秦悕浵溫柔道,“你開心就好。”
眼睛又掃到趙梓瀾父女和跟在趙梓瀾身後的程諾伊。有些事情,單語想回避未必別人也想這樣安然無事。
趙梓瀾見秦悕浵和單語從秦翠鳳身邊走開了,便拉着父親走上前來。
她笑意盈盈地先和秦悕浵單語兩人打了招呼,又對趙舒雷道,“爸,這就是單語,諾伊的朋友,你好像應該還沒有見過吧。”
說着,她很淑女地把單語正式介紹給了趙舒雷。
“趙先生。”單語只是點了點頭,不太待見他們,還是有點被趙梓瀾惡心到了。
趙舒雷今年五十有六,微微有些禿頂,今天帶着一副無框眼鏡,皮膚有點黑,舉手投足間有着企業家的派頭。
他近距離見到單語,先是一愣,眼中很快閃過一抹怒意,最後才用沒有翹舌音的普通話對單語道,“單小姐,那麽巧,我們又見面了。”
趙舒雷伸手,想和單語握手,算是給秦悕浵這位小輩一個面子。
“我們好像沒見過吧。”單語面對趙舒雷伸來的手,堆着笑,沒有伸手去握,是真沒想起來在什麽地方見過趙舒雷。
趙舒雷見此,嘴角抽了抽,礙于這是在秦悕浵面前,又是秦家的宴會,只能咬牙忍了,還是那和和氣氣的樣子,說,“看來是單小姐那天受到了驚吓,沒注意到。上個月,我們的車正好在高速上面撞了。”
“哦,對,是您撞了我的車。”單語咧嘴,笑容又擴大了幾分,提高了幾分音量,又不失禮貌,周圍一圈人剛剛好可以聽到,“我正想着要不要找您賠個整車呢,現在正好,一輛挑戰者,扣了折舊費,算三十萬吧。”
“單語原來是你!你知道就因為那天沒有趕上飛機,樹雷集團損失了多少錢麽?”趙梓瀾見單語如此,也提高了嗓門,湊上來說,“要不是你胡攪蠻纏,不願接受現場理賠,執意報警處理,事情又怎麽會是這樣的?”
他爸爸還差點被拘留了。
程諾伊見此,帶着羅凡走到圍觀人群最前列,不知道應該幫誰。
單語這回是真被趙梓瀾的話逗笑了,說,“趙先生宿醉開車,大家人都沒事已經是幸運了,我只是按照正常程序做個守法公民。我怎麽知道他酒精測出來是酒駕,還要拘留他?如果你需要我的道歉,我在這裏誠心向你們道歉。”
“你……”趙梓瀾剛想沖上前去,卻被趙舒雷一個箭步攔了下來。
他臉上保持着儒雅敦厚,只有額頭上浮起的青筋暴露了他此刻內心還有一個惡魔。
“梓瀾,都和你說過多少次了,遇事要多看看自己的不是。”趙舒雷用他那有些寬厚又中氣十足的聲線對女兒說,“一輛車對于別人家是多大的一份財産,你不能因為咱們家不缺這個就覺得別人也不缺,那對一個工薪階層的人家來說說不定就是家中一半的財産了。”一邊說一邊擺出一副嚴父教女的姿态。
秦悕浵在一邊觀戰,一開始只是覺得有趣,單語很少主動去挑起一件事端,可見這趙家的父女兩應該不單單是僅和單情有過節。
後面的話是越聽越不舒服,她發現老祖宗也看向這裏,思忖了下,決定耐着性子看看單語會怎麽做。
單語仿佛沒有聽出趙舒雷話中的意思,擡起左手揉了揉鼻尖,正好露出腕間的金鏈,待确認對面兩人都已經看清楚以後,說,“的确,您說得對,我媽當家早,平輩的兄弟姐妹都沒了,我媽身為一個單親母親,她一個人把我拉扯大的,雖說家中不缺錢,可也有勤儉的習慣,趙先生別介意。可惜我就沒您這樣善解人意的親戚,還請見諒。”
單語居然咒他已經死了,趙舒雷饒是再深厚的門面功夫臉上仍是出現了一絲龜裂,“年輕人,說話注意着點兒,你老板還在旁邊呢!”說着瞥向秦悕浵。
秦悕浵見自己被點名,只好上前一步,小鳥依人地挽住單語,說,“趙世伯,你別誤會,今天單語是以我女朋友的身份來給老祖宗拜壽的。”
秦總神情柔柔的,好像沒有絲毫攻擊性,可從肢體語言到話語都擺明是站單語邊的,一點也沒有要責怪單語的意思。
一句話落地,周圍響起了一片抽氣聲。
要說秦悕浵喜歡女人的事情,也不是最近才知道的。上層社交圈裏面不乏這種事情,誰玩玩都很正常,只是聽她在公開場合這樣承認還是頭一次。
雖說之前沒公開的不代表人家不認真,但在今天這種場合說了就是完全不同的意義。
單語也了解這點,心口不由有些緊緊的,胸腔裏面好像被不明的液體充滿了,沉甸甸的,又有點難以自制的輕顫。
“爸,你看她手上的鏈子。”趙梓瀾推了下父親的手臂,對趙舒雷輕聲道,眼中有一絲嫉妒。
趙舒雷這才注意到單語手上的金鏈有什麽不妥,這不正是他母親平時手上戴的那條麽?
剛打算開口發難,秦翠鳳的聲音響了起來,“舒雷啊,你來啦。”
秦翠鳳領着一群人走了過來。
“秦奶奶~。”趙梓瀾見秦翠鳳來了,馬上換上一張乖巧的臉,跑到秦翠鳳那裏給她拜壽。看面上很熟絡,其實她都沒怎麽見過秦翠鳳,不然也不會不認識秦悕浵了。
趙舒雷卻想到什麽,眼睛在單語身上轉了又轉,好一會兒才對秦翠鳳說道,“老祖宗,好久不見,近來身體可好?”
“好好好。我看你們和浵兒語兒那麽熱絡,想來已經打過招呼了吧?”剛剛的對話,秦翠鳳可是一字不差都落進耳裏的。
場上又有了一陣小波瀾,剛剛拜壽的時候,秦翠鳳稱單語‘小語’已經很是親近,這次直接把她喚作‘語兒’帶在秦悕浵的‘浵兒’後面,稍有眼力勁兒的人都已經門兒清這老祖宗對單語是什麽看法,自己又應該保持什麽态度了。
“打過招呼了,打過招呼了,這不剛要帶梓瀾去您那兒拜壽麽?”要說面對秦悕浵自己可以擺擺長輩的譜兒,那對着秦翠鳳的時候自己就只能乖乖俯首帖耳了。可聽秦翠鳳對單語的稱呼,自己唇角那弧度是怎麽也挂不到标準的邊兒。
“嗯。”秦翠鳳點點頭,問,“你母親可好?怎麽聽說最近住院了?”
“骨裂了,送去醫院靜養,家人也放心些。”趙舒雷陪笑道。
單語聽了,不禁蹙眉,之前和單情去探望的時候就說已經好差不多了,怎麽一個多月過去了還在醫院?
“嗯,那要好生照顧的,改明兒我也去探望探望,我這把骨頭還比較争氣。”秦翠鳳暼着單語,對趙舒雷道,面上只有慈祥,看不出其它。
“您事忙,哪兒能驚動您大架,有我們小輩照顧着就是了。”趙舒雷接到,和女兒一左一右殷勤地上前扶住老太太,活像他們才是秦翠鳳的兒子外孫女似的。
老祖宗笑笑,沒再說什麽,安然讓他們架着,眼中閃着精光。
秦悕浵見此淡笑,她伏在單語耳邊,悄悄對她說,“我想,你讨厭他們不是沒有道理的。”
言罷,帶着單語去給家中的其他人認識介紹了。
秦翠鳳已經表明了态度,秦家又有規矩,不得幹涉家庭成員自己的對象選擇,秦家的其他人除了秦晚以外對單語态度算是溫和,也算不上熱絡。
秦晚作為已經嫁出去的女兒,秦悕浵沒有帶着單語去介紹。
秦翠鳳育有一子兩女。大兒子早年和秦悕浵哥哥一起車禍離世,留下年輕的妻子和兩個兒子。
加上秦悕浵小時候父母關系僵硬,所以和她兩位表哥,以及大舅媽關系很是親近。
單語細細看着秦悕浵的兩位表哥的英俊,想着秦悕浵要是個男子應該也能有他們一般帥氣。
“咳,可以了。”見單語看兩位表哥有些看愣了,秦悕浵适時出聲。
“沒事沒事,小浵,你帶來的這小家夥倒是挺可愛的,我不介意。”大表哥秦緣笑得陽光。
秦悕浵無語,可我介意。
她又見單語好像也沒把剛剛和趙舒雷父女發生的小插曲放在心上的樣子才安了心。
“切,還以為能找個什麽樣的人呢,千挑萬選,沒想到找了個這種貨色。”秦悕浵聽聞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飄來的細語,回頭望向聲源。
“是呀,平日裏好像一副清高的樣子,原來是喜歡主仆PLAY,也不知道她助理花了多少心思,居然還真把她套住了。看她那樣子,還以為她有多精明呢。”另一個女人壓着聲音說道,完全沒注意自己已經被她們議論的正主兒發現了。
單語也聽到了,深深皺眉,看向她們的眼神銳利如刀。
“何必和她們一般見識。”秦悕浵察覺單語的神色,一臉雲淡風輕。
每個人的日子每個人自己過,是什麽感覺如人飲水。
“我……”單語擡頭想說些什麽,見到秦月和師瑞正從門口走進來,風風火火朝着她們兩人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