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争執
争執
教室裏。
謝輕塵正百無聊賴地盯着窗外逐漸散去的晚霞。
身後突然有人拍他。
他回過頭。
“同學,我叫鄧厲,你叫什麽名字啊?”後排的同學熱情地和他打招呼。
謝輕塵嘴角微揚,保持禮貌,自我介紹道:“鄧厲,你好,我是謝輕塵。”
“謝傾城?”
他聽到旁邊的“白襯衫”在說話,語氣帶着點疑問和別樣的戲谑,讓他有些反感。
這一刻,他腦袋好像莫名地被人擊了一下,下意識地把語氣稍微放重了些:“怎麽?有問題嗎?”
“白襯衫”繼續用散漫的聲音說道:“你幹嘛取人家小姑娘的名字?你又不是小姑娘。”
謝輕塵被問得有些發楞,這莫名其妙的話讓他不自在,他問道:“啊?你什麽意思啊?”
“白襯衫”聽到這話,冷冷地說:“沒什麽意思。”
“白襯衫”誤會了謝輕塵的意思,與此同時,謝輕塵也誤會了“白襯衫”的意思。
他以為這人是在嘲笑他,當即說道:“不是,你幾個意思?”
“白襯衫”的雙眉緊皺,嘴角扯了扯,冷笑道:“呵,這話該我問你。”
聽到這話,謝輕塵有些不知所言,他把瞳孔放大,問道:“什麽?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麽?”
“白襯衫”又用那雙清冷的瞳子看向他,疑問道:“我說什麽你沒聽出來嗎?是在懂裝不懂嗎?”
謝輕塵用手指指着自己,輕笑道:“你是在說我嗎?”
“明知故問。”
“白襯衫”那冷冷的聲音回蕩在謝輕塵耳邊,雖然讓謝輕塵極其不适,他卻付之一笑。
“白襯衫”卻覺得他這是哂笑,便回了個白眼。
“……”
看到白眼的謝輕塵握緊拳頭,差點沒抽起手,一巴掌呼過去,他理智地松了松手,不至于把巴掌扇出去。
氣氛變得劍拔弩張,眼看着就要吵起來了。
後排的鄧厲出聲打斷道:“好了,大家都是同學,別一見面就吵……還有林競辭,你對你的新同桌溫柔一點。”
林競辭?大概是“白襯衫”的名字。
謝輕塵總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裏聽過。
他捋一捋思緒,仿佛一瞬間豁然開朗。
這……這不是個人信息表上的名字嗎?就是那個把他的空格占掉的那個人。
林競辭聽到鄧厲的話,擺出一副高冷的模樣,對此話也是不以為然,說:“我為什麽要對他溫柔?他跟我什麽關系?”
鄧厲見勸不動林競辭,只好對謝輕塵說道:“同學,你別生氣,他這人,就……這樣……內冷外熱。”
謝輕塵聽到這個詞:“內冷外熱?”
鄧厲才發覺詞語說錯了,立馬糾正道:“哦不對,說錯了,是外熱內冷,啊呸呸呸。是,外冷內熱。”
林競辭目光中滿是鄙夷。
謝輕塵不明白他為什麽要有這樣的眼神,第一次見面就差點吵起來了,他對他沒落下什麽好印象。
好巧不巧,對方也是這麽想的,兩個人互相斜睨着對方。
一陣聲音傳到衆人的耳中。
“剛剛收到通知,同學們,快去教務處那邊搬書。”班主任沈深毫無征兆地出現在講臺上。
全班擡起頭。
講臺上的沈深眯着眼不停地盯着手機看,又将手機離得很遠,有把手機放到近處,反複多次。
鄧厲看到沈深這副模樣,忍俊不禁道:“哈哈哈哈,沈老師怎麽回事?他這個樣子好呆。”
謝輕塵也看向沈深,明白過來,解釋道:“這是老花眼,遠的看得清,近的看不見。”
不知為何,鄧厲笑聲的幅度更大:“呵哈哈!”
謝輕塵還想說些什麽,卻聽到旁邊的林競辭嗤笑道:“你這笑點太低了吧。”
謝輕塵看到林競辭那不屑一顧的表情,說:“同學,你這樣很沒有禮貌,懂不懂得尊重人?”
林競辭冷眼相待,說:“與你何幹,我怎麽樣用你教?”
謝輕塵心中厭惡不已,脫口而出:“同學,你怎麽能這樣說話呢?真的很不禮貌。”
旁邊的林競辭對他漠然視之,回了他一個冷笑。
他看着林競辭的眼神,那眼神好像在說“多管閑事。”
沈深打破了氛圍。
“那邊幾個,不要閑聊,趕緊去教務處旁的空教室搬書。”
謝輕塵見沈深正目不轉睛地盯着他們,問道:“他是在叫我們嗎?”
林競辭吐出四個字:“明知故問。”
要是教室裏沒有人的話,謝輕塵恐怕要一拳打過去。
他不情不願地去到樓下搬書,他随着人流來到教務處旁的空教室,一動不動地看着地上那幾疊厚重的書。
好幾個同學搬走了幾沓,只剩下他和林競辭沒搬。
旁邊的林競辭用命令的語氣對他說:“愣着幹嘛?趕緊搬,想偷懶是嗎?”
謝輕塵本來是想搬書的,頓時不願意,站在原地不動。
林競辭看他紋絲不動地站着,也不再管他,捧起其中的一沓,說:“剩下的交給你。”
謝輕塵看着捧着書的林競辭,又看着地上的那疊書。
很明顯,地上的那疊書更多。
這人是故意的吧?把重的留給他,真是個自私自利的人。
他看着走出去的林競辭,怒氣沖沖地捧起地上的書,徑直追上去。
他掠過林競辭,還不忘落下一句:“同學,你好慢啊。”
微怔的林競辭:“……”
謝輕塵捧着一大沓書跑向教學樓,由于跑得太快,有幾本書很明顯地歪了。
身為強迫症,哦不,完美主義者,他立馬把書放在樓下的平地上,打算整理一下。
他剛要整理,恰好被人撞到,擡頭看到“老熟人”林競辭。
“別擋道,”林競辭面無表情地掠過他,藐視着他,說,“真是的,搬個書還偷懶。”
謝輕塵神情難堪,望着地上的書。
這沓書要是他的,他指定抓起一本砸林競辭頭上,很可惜,不是他的,無語的他只好忍氣吞聲地把書整理好,迅速地上了樓。
他追上去,用手肘撞了一下前面的林競辭:“同學,你也太慢了吧。”
“……”
現在輪到林競辭無語了。
“你們兩個能不能好好搬書。”跟在後面的鄧厲見倆人像小學生一樣争強好勝,忍不住說話。
謝輕塵險些被出現在旁邊的鄧厲吓到,趕緊回到教室把書放在地上。
他若無其事回到座位,瞥了一眼慢悠悠走進來的林競辭:“同學,你不是說這個位置有人嗎?怎麽這麽久了,也沒見有人來?”
林競辭無言以對。
進來鄧厲和謝輕塵解釋說:“本來就沒有人啊,林競辭他亂說的。”
謝輕塵故作驚訝,對着林競辭說:“同學,這個位置本來就沒人嗎?那你剛才怎麽說有人?同學,你怎麽可以這樣啊?你難道想一個人坐兩個人的位置嗎?太不道德了吧。你怎麽可以這麽過分呢?”
林競辭一言不發地坐下,看着像蜜蜂一樣嗡嗡作響的謝輕塵,一個白眼翻過去。
謝輕塵看向林競辭,越看越不順眼,也回了他一個白眼。
倆人相看兩生厭,互相不停地翻着白眼。
發放新書的幾個女同學路過兩個人時,似乎被驚到,全部愣愣地看着翻着白眼的兩個人。
謝輕塵見書已經發完了,才拿起筆在每一本書寫下名字。
他一筆一劃地寫着,在餘光處,他察覺有道目光注射着他的書。
“原來你根本就不叫謝傾城,還以為你媽媽希望你傾國傾城,才給你取的這個名字。”
林競辭瞄了他一眼。
謝輕塵看向說話的林競辭。
這人真奇葩,他不就是叫“謝輕塵”嗎?
他的思緒被林競辭打斷。
“正楷?你寫得也太慢了吧。”
謝輕塵聽到林競辭這話,沒好聲好氣地說:“關你什麽事。”
林競辭也煩躁地說:“你高考的時候寫這種字會趕不上時間的。”
謝輕塵看着眼神輕蔑的林競辭,說:“那又怎麽樣?與你何幹。”
“好心當做驢肝肺,我提醒你,你還真是不識好人心,”林競辭說,“我就不一樣,我只寫行楷。”
謝輕塵說:“我就寫正楷,跟你有關系嗎?要你管?”
“沒有關系,反正我寫行楷。”
“正楷。”
“行楷。”
“正楷。”
“行楷。”
倆人吵得不可開交。
後排的鄧厲連忙打斷道:“不要吵了,都一樣。你們愛寫什麽寫什麽?愛怎麽寫怎麽寫,沒人管你們。”
倆人不約而同地轉過頭,同時說:“不一樣。”
鄧厲:“……”
林競辭:“你幹嘛學我說話?”
謝輕塵:“什麽?我們不是一起說的嗎?這話是你發明的?什麽叫學你?”
林競辭:“真是沒有自知之明。”
謝輕塵:“你才沒有自知之明。”
林競辭:“你。”
謝輕塵:“你。”
……
鄧厲:“……”
謝輕塵忽然湊近鄧厲,帶着質問的語氣說:“你寫正楷還是行楷?”
林競辭也質問道:“說啊。”
鄧厲:“……”
謝輕塵看鄧厲一聲不吭,抽過鄧厲的課本,打開課本看着扉頁上,說:“我看看……”
他看着慘不忍睹的字跡,手停在空中,表情變得一言難盡,欲言又止道:“這……”
後面的話他實在是難以啓齒。因為這字不是一般的難看。
“鄧厲”的名字歪歪扭扭地寫在本子上,帶着淩亂感和飄逸感,他定睛一看,勉強認出這兩個字。毫不誇張地說,狗啃的都比這好看。
“這也太潦草了吧。”林競辭瞅着鄧厲的課本,毫不留情地補充道。
鄧厲一把奪回自己的書,看着淩亂的字跡,頓時無地自容:“哎呀,真是的,你們吵就吵嘛,幹嘛傷及無辜,還對我冷嘲熱諷。”
謝輕塵看着合上書的鄧厲:“沒有吧,什麽冷嘲熱諷?我都沒說什麽。”
林競辭開口道:“本來就看不出來是什麽字體。”
謝輕塵:“狂草。”
林競辭:“草書”
“狂草”
“草書”
……
兩個人各持己見,争論不休。
鄧厲看看謝輕塵,又看看林競辭,問:“這……有什麽區別嗎?”
“有區別!”倆人異口同聲道。
鄧厲:“……”
其他的同學都在預習,唯獨,謝輕塵和林競辭翻了一整個晚課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