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太裝了

太裝了

一整個星期，謝輕塵和林競辭一直都保持着沉默。

謝輕塵怕被沈深盯上。

“同學，趕緊去操場，這節課是體育課。”

鄧厲提醒道，謝輕塵才反應過來教室裏的人都去操場排隊了，他這才慌忙地下了樓。

沒有人說，他哪裏知道這節課是體育課。

剛才他看到空蕩蕩的教室，還以為大家是因為學久了枯燥乏味而出去透風。

操場排了好幾隊人，他差點找不到隊伍，還好鄧厲把他帶到了班級中。

“鄧厲，你就是我的救星。感謝你。”他有些感激道，看到林競辭站在隊伍中，“我就說嘛，他怎麽不在教室，原來早就知道要來操場。”

鄧厲疑惑不解地問道：“誰？”

謝輕塵說了一句：“沒誰。”

體育老師看到趕來的兩人，指着他們說：“趕緊的排好。”

謝輕塵剛排好，就聽到體育老師在叫他：“那邊那個，最旁邊的，剛來的，排到這邊。”

謝輕塵滿臉問號，順着體育老師指的方向望見着林競辭，頓時猶豫不決地站在原地。

“愣着幹嘛，擠在一坨不難受嗎？趕緊去，別讓全班等你。”

謝輕塵心中那叫一百個不願意：擠在一坨不難受，過去才難受。

最後他還是在全班的目光下，不情不願地排了過去。

“心如刀割”的他扭扭捏捏地站在林競辭的旁邊。

林競辭連個正眼都沒給他：“你幹嘛往我這邊擠。”

謝輕塵壓抑着心中的怒火，秉持着文明有禮的原則，逼迫自己心平氣和，面帶微笑地說：“同學，真是不好意思，這是體育老師的安排，我也無能為力。”

那語氣叫一個和藹可親。

聽到這話的林競辭驚呆了：“你魔怔了。”

話音剛落。

體育老師指着謝輕塵和林競辭：“那邊兩個不要說話！”

謝輕塵覺得這話不是一般得熟悉，好像在哪裏聽到過，哦，想起來了，沈深也說過類似的話。

四周安靜後。

體育老師看着全班，下了個任務：“行了。去操場跑五圈。”

全班唉聲嘆氣地跑向跑道。

跟着隊伍的謝輕塵嚴重懷疑自己聽錯了，他跑到鄧厲旁邊驚訝道：“多少圈？”

鄧厲面容凝重：“五圈。”

謝輕塵分析了一下：“這個跑道五百米，五圈就是兩千五百米。體育老師這是在開玩笑嗎？”

不知道從哪裏出現的路沉成滔滔不絕道：“我非常贊同謝同學的觀點。我個人認為高強度的體育活動并不能使學生自覺地參與，反而泯滅他們心中的喜歡。這樣下去，只會适得其反。應該不斷地尋找一個合适的方式……”

謝輕塵聽着路沉成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大道理，頭昏眼花：“停停停，你怎麽這麽多話？”

路沉成義正辭嚴道：“我當然不是為了我自己着想，我為了那些柔弱的小女生，萬一她們有什麽特殊情況……”

這麽一聽好像有幾分道理。

謝輕塵感慨道：“那你還真是善良。”

突然傳來一陣冷笑。

“有這時間說閑話，早就跑完了。”不遠處的林競辭說。

謝輕塵怼道：“還好意思說別人，自己不也沒跑嗎？”

林競辭似乎沒聽到。

謝輕塵也不打算在這兒跟路沉成叨叨。

他迅速地沖了過去，直接掠過林競辭，還不忘說一句：“同學，你也太慢了吧。”

林競辭仿佛聽到謝輕塵在瘋笑，當即沖上去，直直地掠過他，學着他的語氣，說了差不多的話：“喂！你也太慢了吧。”

謝輕塵見他如此争強好勝，心中不舒服，也追上去。

鄧厲：“……”

路沉成：“……”

鄧厲和路沉成看着這兩個人你追我趕，異口同聲道：“這兩人怎麽像小學生一樣太幼稚了？”

等鄧厲和路沉成跑完，那兩個人早已在旁邊休息。

鄧厲累得險些斷氣，問謝輕塵：“你不累嗎？”

謝輕塵看了看遠處的林競辭，逞強且傲嬌地回道：“不累，一點也不累。”

終于，體育老師的一句“自由活動”結束了這堂課。

鄧厲問謝輕塵：“所以你現在要去哪裏。”

謝輕塵随口道：“去教室吧。”

鄧厲看着走進器材室的林競辭：“林競辭他……”

謝輕塵停住，好奇地問道：“他什麽？要幹什麽？”

鄧厲思索片刻：“應該是去打籃球吧。我剛看到他去器材室了。”

謝輕塵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打籃球？就他。”

鄧厲提議道：“要不我們去看看吧？”

“為什麽要……”謝輕塵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鄧厲拽到了籃球場。

不出所料，鄧厲的猜測完全正确。

林競辭不一會兒就拿着籃球走進了籃球場。

謝輕塵和鄧厲選了一個不起眼的地方觀看。

謝輕塵無語地看着那一群小迷妹起哄。他吐槽道：“那群小迷妹大概率是大少爺的花錢買的，要不然就是被威脅了。我妹呢，才不會為了那點錢給別人加油，她一點也不喜歡這種花裏胡哨的運動。”

“對啊，有些小女生看不懂，就純屬過來看帥哥的，當然了，也有例外，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歡籃球，”鄧厲與他似乎不在同一話題上，“哎，你剛才說什麽大少爺？”

“林競辭啊，他不是大少爺嗎？”

“大少爺”是謝輕塵臨時給林競辭起的外號。

覺得有幾分道理的鄧厲愣愣地說：“好像……是。”

謝輕塵的目光看向籃球場。

籃球場上的林競辭一躍而起，輕輕松松投了個三分球。

謝輕塵只看到林競辭不費吹灰之力地投進了球，然後這個動作引得那群小迷妹神魂颠倒。

尖叫聲刺耳，震耳欲聾的叫聲讓謝輕塵的耳朵差點聾了。

這有什麽好叫的，不就是打個球嗎？這像林競辭這種人壓根不值得別人這麽熱烈歡呼？

他觀察了半天，總算是看懂了。他之前雖然沒怎麽接觸過籃球，但是要讓他投球應該也不難。

他有點看不下去了，懷疑大少爺分明就是在裝。

他無聊到昏昏欲睡，上下眼皮子打架，只好選擇離開：“好無聊啊，真不知道他有什麽好看的。我們還是先走吧。”

鄧厲無動于衷地呆在原地，對他說：“你先走吧。”

他起身剛沒走幾步，一只籃球從天而降，他眼疾手快，一個側身，敏捷地閃開。

籃球落在地面，彈了幾下後，穩穩地停在不遠處。

地上的那只籃球險些砸中他。

“喂！”

謝輕塵正盯着那只籃球，就聽到林競辭的聲音，他擡頭看向籃球場。

籃球場上的林競辭對着他吼道：“把球踢過來！”

林競辭說完話後，就接過一個小迷妹遞來的水，擰着瓶蓋，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

謝輕塵心裏不由自主地惱怒。

這大少爺就不能自己過來撿嗎？他又不是大少爺的奴隸。大少爺叫別人幫忙撿球态度就不能好點嗎？他又不是沒有名字。大少爺就不能不裝嗎？搞得好像他不會打籃球似的。

他在心裏一陣吐槽後，更是怒火中燒，對着林競辭諷刺道：“喲，你自己過來呗，不就走幾路嗎？難道走不了？”

原本就看謝輕塵不順眼的林競辭看他更不順眼了。

籃球場上的小迷妹竊竊私語：

“哎那邊那人誰啊？怎麽說話這麽沖？”

“不知道。”

“他好拽啊，竟然敢對林競辭說這種話哎。”

“看上去不近人情。”

“對啊，他看上去好高冷啊。”

“我怎麽覺得他比林競辭好看。要是會打籃球就更好了。”

“胡說，他哪裏比林競辭帥，還差一點。”

“分明就是比較好看。”

聽得清清楚楚的林競辭：“……”

謝輕塵要是聽到林競辭的小迷妹這麽說，估計都要懵逼加嘔血。

林競辭的表情有些奇怪，對着他大喉道：“喂，把球踢過呀，沒聽到嗎？你這人怎麽一點也不懂得樂于助人。”

謝輕塵只覺得他是打籃球打傻了，竟然還道德綁架他。

他看了看不遠處的籃球，心裏浮現出一個念頭——他打算報複一下林競辭。

他撿起不遠處的籃球，對準目标，一把扔過去。

那只籃球在空中輕輕劃過，行成一道完美無瑕的弧線，最後不偏不倚地砸中了林競辭。

林競辭的礦泉水瓶和籃球一起掉在地上，水彌漫開，落下了一片黑印。

謝輕塵看到這一幕，瞬間解氣。

林競辭遠遠地瞪着他，怒氣沖沖地說：“你故意的吧！”

謝輕塵意識道有些過，保持着心平氣和，緩緩走過去給林競辭道歉：“大少爺，對不起。我沒想到真的會砸中你。要是知道的話，我就不把球還給你了。”

說完後，他就後悔了：糟了，不小心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林競辭聽到“大少爺”這三個字，對他的話充滿着疑慮：“你在陰陽怪氣地說些什麽？”

謝輕塵面不改色地說：“我在給你道歉呢。”

林競辭并不接受他所謂的道歉：“你幾個意思？”

謝輕塵見他不識好歹：“不是，明明是你剛才差點打到我了，沒讓你道歉都不錯了，我現在好心好意給你道歉……”

林競辭打斷道：“你以為你很了不起嗎？”

“什麽？”謝輕塵只覺得他肯定是養尊處優慣了，脾氣才這麽差，他好不容易才平靜如水的心頓時波濤洶湧，“你最了不起了。好像說得我不會打籃球一樣。你最好小心點，畢竟太裝了會被雷劈的。”

林競辭直接下挑戰：“你這麽了不起，就跟我比一場，我們一決高下。”

謝輕塵以為他是來找茬的：“不是，你幼不幼稚？”

林競辭冷冷地笑了一聲：“怎麽？你怕了嗎？”

謝輕塵不假思索地說：“誰怕誰。”

剛把話說完，他就後悔了，因為他根本就是“一竅不通”，除了剛才看了一會，記得上次打籃球的時候，還是在小學。

完了，事已至此他只能裝了，他故作平靜地問道：“你說比什麽？”

林競辭說：“投籃吧，這個簡單，對于你來說。我可不想讓別人說我欺人太甚。”

“這有什麽難的。”投進去應……應該就行了。

謝輕塵故作輕松地撿起地上的球，目不轉睛地盯着籃球框。

籃球場上的衆人都倒吸一口涼氣，緊張激動地觀看。

謝輕塵對準籃球框，不料手一滑，扔出去的籃球連個框都沒碰到，籃球在地上滾了一下，仿佛在對他說：快滾吧。

全場：“……”

衆人唏噓不已。

“咦——”

現在的謝輕塵只覺得自己的臉疼得厲害：社死！太社死了！

“太裝了會被雷劈的”這句話還是送給他自己吧。

想要逃離現場的他立即轉移話題，随便找了個奇葩的理由：“啊，美術室開門了沒？”

“什麽美術室？”鄧厲突然出現。

謝輕塵向鄧厲解釋道：“啊，我是美術生。”

鄧厲以為倆人在比試，握着拳頭，鼓勵道：“沒事的，謝輕塵。不要害怕，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加油！一次失敗不代表什麽。‘失敗乃成功之母’，你千萬不要放棄啊。”

謝輕塵無語，他嚴重懷疑鄧厲是被路沉成傳染了。

他現在只想逃離這裏。

“喂，你不會是裝的吧？”林競辭似乎看破，“連個球都投不進，還好意思說自己會。”

謝輕塵：“……”

“林競辭，你別說了，”鄧厲馬上為謝輕塵說話，“你不要這麽咄咄逼人嘛，剛才謝輕塵是失誤，是吧謝輕塵。”

謝輕塵：“……”

他什麽時候說是……失誤了。

好面子的他“昧着良心”回道：“是……”

面對衆人的嘲笑，他無奈之下只好再投一個球，然後趁人不注意趕緊跑掉。

他往後退了退，找了一個他認為合适的位置。

旁邊的人小聲說道：

“這人瘋了嗎？”

“是啊，剛才那個二分球都沒投進，現在他竟然想投三分球。”

“他肯定是裝的。”

謝輕塵在衆目睽睽之下将籃球抛起。

出乎意料的是籃球穩穩地進了框，最後落下。

投進去了？

“謝輕塵，我就說嘛，你一定可以的。”鄧厲激動不已，正想拍住謝輕塵的肩，卻不見他的人影，“人呢？謝輕塵？你去哪裏了？”

謝輕塵剛趁着別人不注意就跑了，連個影子都沒留下來。

場面一度驚動。

“他投進去了。”

“剛才肯定是失誤。”

“對。”

“所以他是誰啊？”

“不知道。”

謝輕塵“默默無聞”，沒有留下名字。

尴尬的他一投完球，就“逃之夭夭”了，生怕變成笑柄，成為衆人茶餘飯後的話題。

他現在總算是松了口氣。

最後那個投進去的球恐怕有運氣加成。

早知道，就不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