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破罐子破摔
第三十一章破罐子破摔
周六。
日光藏匿于潔白無瑕的雲層中。雲層如同簇擁的花團，在不知不覺中慢慢散開。晨風攜帶着沁人心脾的桂花香撲面而來。幾只不知道叫什麽的雀悠閑地在繁枝上蹦噠，時不時地鳴叫幾聲。
住宿的同學早已收拾好東西迫不及待想快點放假了。
早讀課還沒開始，嚴婉兒就提前出現在了教室。
剛走進教室謝輕塵恰好撞上了嚴婉兒，吓得他不由打了個寒顫。
他還真沒想到嚴婉兒會出現在門口。
有些擔驚受怕的他健步如飛地掠過她回到座位上。
教室門口的嚴婉兒那淩厲的目光一直随着謝輕塵移動。
“喂。”
謝輕塵聽到林競辭用冰冷冷的聲音叫他。
他看着林競辭似冰般冷淡的眸子，輕蔑一笑，問道：“有事？”
林競辭的眼神有些閃躲，說：“你書背了嗎？”
“你這不是費話嗎？你還有臉問？我背沒背，你心裏最清楚。”
謝輕塵在心中嗤笑不已。這大少爺不提還好，這麽一提，他就來氣，差點沒忍住把大少爺打一頓。
林競辭欲言又止。
“謝輕塵，你該怎麽辦啊？”鄧厲語氣擔心地說道，“嚴婉兒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翻着課本的路沉成聽完後，突然發言道：“鄧厲，你不要這麽說謝輕塵同學了。現在的他可謂是傷心不已。你這麽一說，無疑是在他的傷口上撒鹽。”
聽着這迷惑發言的謝輕塵：“……”
“不要再講話了，當我不存在是吧？”嚴婉兒走到講臺上，居高臨下地看着全班。
謝輕塵看着講臺上不屑一顧的嚴婉兒。
嚴婉兒“啧”了一聲，随後說道：“這周快結束了吧。檢查一下背書情況。”
聽到這話，班裏的同學都有了劇烈的反應。
“唉？不是周日檢查嗎？”
“還好我背了。”
“檢查又不早說。什麽人吶？”
“不要說話了！”嚴婉兒大吼道，維持着紀律。
教室裏安靜了下來，每個人都默不作聲。
林競辭有意無意地看向謝輕塵。
謝輕塵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講臺上的嚴婉兒用命令的語氣對楊青青說：“你怎麽還坐着？快去檢查。”
愣神的楊青青反應過來，立馬拿着背書小組的名單，去找名單上的小組長。
輪到林競辭的時候，她又重複着剛才問過每個小組長的問題：“你的小組員背完書了嗎？”
林競辭有些猶豫，正要開口，旁邊的謝輕塵率先回道：
“沒有。”
這一回答讓旁邊的一圈人驚呆，一個個都把嘴張開——這人這麽誠實的嗎？
其實背書這事呢，只要會大概內容，基本上就讓過了，實在是過不了的，關系好的小組長也會包庇一下。
大家都心知肚明。
楊青青也不好說什麽，在名單上寫上謝輕塵的名字後，就繼續拿着名單去統計沒背完書的同學。
聽到這話的林競辭眉頭微皺，對謝輕塵的态度轉好，說：“其實你……之前也可以直接找我，繼續把沒背完的內容背完。”
謝輕塵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冷淡道：“你以為我稀罕嗎？”
二人都只想等着對方先開口，因此一拖再拖。
事已至此，謝輕塵已經不打算跟林競辭說半句話了，他早已做好了萬全之策了。
鄧厲看着無動于衷的謝輕塵，問道：“謝輕塵，你這是破罐子破摔了嗎？還是說你絕望了？”
“是啊，”謝輕塵滿不在乎地回道，“我，擺爛了。”
話剛說完，臺上的嚴婉兒接過名單，她看着名單上唯一沒有背書的同學的名字，開口道：“謝輕塵。”
全班紛紛擡起頭。
“你跟我去一趟辦公室。”
嚴婉兒的話音剛落。
謝輕塵就從位子上站起，順便把手放進抽屜裏，把最上層的那個本子抽走了。
他漫不經心地跟在嚴婉兒的後面。
等他走後，原本安靜的教室頃刻間炸開了鍋。
同學像極了街口那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大媽，紛紛七嘴八舌地議論着：
“這人好勇啊。”
“竟然和嚴婉兒對着幹。”
“我覺得他是故意的。”
“把覺得去掉，你看他那麽拽，肯定是故意的。”
“你說他到底為什麽會被叫去辦公室？”
“肯定是沒背書呗。”
“嚴婉兒那麽兇，他該怎麽辦？”
“替那位同學擔心一秒。”
聽着一連串話的林競辭心裏很不是滋味，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現在想想，好像确實是自己太過分了。
“完了，謝輕塵完了。”鄧厲趴在桌子上，把頭埋進手臂中，只露出倆只眼睛，看向發愣的林競辭，嘆着氣，“唉，林競辭啊，你怎麽能這麽對謝輕塵呢，他就算真的背不順，你就不能水水嗎？”
“關我什麽事？”林競辭雖然心裏有些過意不去，但還是傲嬌道，“是他自己不主動一點，背書是他的事又不是我的事。怎麽能賴我呢？明明是他活該。”
林競辭嘴上雖是這麽說，但神情還是有些擔憂，畢竟此事和自己脫不了關系。
“林競辭，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你怎麽還這樣說謝輕塵。他要是知道聽到你這樣說他，該有多麽委屈啊！”鄧厲在心裏替謝輕塵“鳴冤”。
林競辭沉默不語。
鄧厲繼續唉聲嘆氣地說：“唉，謝輕塵真可憐，竟然會攤上你這樣的小組長。這麽不負責。”
說完後，他坐好挺直，雙手合十：“就交給天意吧。神會保佑每一個信徒的。”
很顯然，他的中二病犯了。
林競辭：“……”
與此同時。
辦公室。
謝輕塵神情懶惰地站在嚴婉兒面前。
旁邊的沈深見來的人眼熟，目光掃視着謝輕塵。
由于看不清近處的東西，沈深只好帶上老花眼鏡，一番端詳後問道：“咦？同學啊，你咋回事啊？”
謝輕塵尬笑着看了一眼距離自己幾米遠的沈深。
“沈老師啊，”嚴婉兒見狀，和沈深告狀，“你這個學生呢，有很嚴重的問題。”
“噢？”沈深關切地看着謝輕塵，以為這是個叛逆的不良少年。
“不良少年”謝輕塵無助地扯着嘴角，想用微笑掩蓋憂傷，卻怎麽也笑不出來。
“沈深老師，你有所不知，全班都把書背完了，只有他不背。你說，要是很多人都沒背出來，我還可以理解啊，可能是文章太長了。可是全班就他一個背不出來，這就有很大的問題了……”
嚴婉兒的話讓本就沒有睡好的謝輕塵昏昏欲睡，手指不由自主地松了松，手上的本子差點就因為困意沒抓緊。
沈深倒是一個字不落地聽進去了，随後語重心長道：“問題确實挺大。學生呢，還是要以學業為重，背書這件事呢是重中之重。”
嚴婉兒對此十分贊同，随聲附和道：“是啊。沈老師，這古詩文在高考中是必考內容，六分，一分相差一千人，這直接就被甩到了六千名後了。”
“是啊，嚴老師說得千真萬确。前倆年呢，我帶的那一屆高三就有幾個學生因為那麽幾分無緣大學。真是讓人惋惜啊。”
“是啊，沈老師。這也太可惜了吧。”
“是啊，嚴老師。太可惜了。”
兩位老師互相交流了許久。
謝輕塵則是意外且成功地成為了無人在意的空氣。
他聽着兩人絮絮叨叨說個沒完沒了，眼皮子止不住地上下打架。
“謝輕塵同學啊。”
沈深總算是提及到了謝輕塵。
險些睡着的謝輕塵被拉回了現實：“沈老師……”怎麽了？
沈深神情顯得鄭重其事：“聽到了嗎？謝輕塵同學。”
謝輕塵被問得發懵。
他是真沒聽清楚兩位老師說了些什麽，但他還是裝作認真的樣子，禮貌地回道：“我知道了，沈老師，我會好好學習的。”
他失神的樣子在嚴婉兒眼裏是那麽得肆無忌憚且狂妄倨傲。
嚴婉兒呲了一下嘴，似乎并不信任他。
“謝輕塵，你的課文沒有背出來，打算怎麽辦啊？”
她看着眼前恣意的少年，故意拖着尾調問道。
出乎意料的是，謝輕塵輕描淡寫地回道：“抄十遍。”
這下可把嚴婉兒整糊塗了。
緊接着，謝輕塵平靜地說：“嚴老師，我記得你之前說過。背不出來就罰抄十遍。”
嚴婉兒沒想到他會提這事，順着他的話往下說：“我是說過沒有錯，既然這樣的話，那你就抄十遍吧。”
這話倒是應了謝輕塵的想法，和他所預料的大同小異。
他把手中的本子随意地扔到辦公桌上，懶怠又高傲地說道：“十遍。”
“一個字都不少，你可以好好地，檢查，檢查。”
嚴婉兒聽着随意傲慢的話，面部有些控制不住地抽了一下。
沈深看謝輕塵這副聽話又文質彬彬的模樣，只覺得方才肯定是自己誤會了。
“嚴老師，你看謝輕塵同學的态度這麽好，就這樣算了吧。”
“沈老師……”嚴婉兒不太明白沈深為何要這麽輕易放過這個問題少年。
畢竟謝輕塵在兩人的眼裏形象不一。
“嚴老師，以後的書，我可能不打算背了。每篇文章我都會抄十遍給你檢查的。”謝輕塵抿着唇笑，望向嚴婉兒。
嚴婉兒敢怒不敢言，只能選擇默認。
像這樣的問題少年，她是懶得再管下去了。
這話她的眼裏，翻譯過來就像是在說：“嘿，我就不背書，你能把我怎麽樣？我就是抄十遍我都不背。我拽吧。氣死你。”
而沈深與嚴婉兒的想法有着霄壤之別。
謝輕塵在沈深的心目中是一個記憶力差卻願意努力抄文章好學生，是一個天賦不足靠勤奮來補的，積極向上的好學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