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紅舞裙（7）

紅舞裙（7）

紀清歌跟着悶頭走的程青青在校園裏東拐西繞，最終在剛才程芸芸躲藏的地方停了下來。

程青青看着新鮮的痕跡，直覺感覺不太對勁，程青青快步過去磚房內空無一人。

但地上殘留的腳印預示着有人來過。

像是感覺到了什麽，程青青忽然回頭，視線範圍內空無一人。

程青青神經質的原地轉了個圈，甚至是繞着磚房轉了好幾圈。

程青青仰頭看着被雲半遮半掩的太陽，等眼睛實在受不了才重新低下頭。

眼前一片漆黑，在這樣的情況下程青青突然向左側方向沖了過去。

紀清歌挑眉，有些驚訝。她怎麽也想不到以前天賦一般的程青青現在竟然可以實力增強這麽多。

紀清歌擡手用刀鞘擋住程青青的攻擊，當她鮮紅的長指甲和刀鞘接觸的時候，硬生生發出了金屬碰撞聲。

紀清歌收勢後退半步，程青青也睜開了眼。

程青青仔細檢查有些許斷痕的指甲，對着愛惜吹吹，咬牙切齒道：“老娘新做的指甲！”

紀清歌涼涼接道：“挺結實的。”

這句話像是刺激了程青青一樣，程青青紅着眼睛瞪她一眼，發狠似的向前全力一擊，在紀清歌下意識防衛的時候，自己扭身一轉，人憑空消失在了原地。

程青青自知再打下去在紀清歌手裏撈不到好處，還不如趁她不備跑路。

對于茍了十年的她來說，遇強她就跑，等實力提升再去讨回面子也不遲。程青青深刻的認識到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道理。

對于程青青突然憑空消失，紀清歌還是頭次遇到。

對于這種情況，紀清歌決定還是先回去詢問了小舅再說。

當她回到禮堂的時候，混亂剛剛平息。

剛打開門正好看到還站在門口的柳絮和紀清羽。

“姐！你回來了。”紀清羽的好心情瞬間恢複最高值。

“嗯。”紀清歌點頭，看着還有些混亂的禮堂，問道，“怎麽了？怎麽這麽亂。”

“剛才停電了。”柳絮說。

“大概有五六分鐘吧，我剛從第一排跑過來，正好遇上了絮絮進來。”紀清羽接道。

“對了，姐。那什麽怎麽了？”紀清羽含糊道。

紀清歌：“回去和你再說。”說着問柳絮，“一切順利嗎？”

柳絮點頭：“就是剛才回來遇上了停電，差點兒摔了。”柳絮說着，順勢靠近紀清歌懷裏，拿出她的手機還給她。

紀清歌接下，順勢手搭在柳絮肩上，安撫道：“寶寶真棒！”

停電的話，大概是被她和程青青打鬥影響了。

紀清歌想。

一旁的紀清羽實在是忍受不了起膩的倆人，只好留下一句“我去找晶晶了”就走了。

等禮堂大門邊就剩她們兩個的時候，紀清歌放松下來，整個人都抱着柳絮，頭搭在她肩上問：“岳翎他有說什麽嗎？”

“互掃了微信算不算？”

“不算，以後有事我不在的時候可以問他。”

“還有一個小白臉的。”柳絮默默補充。

“……白清？”紀清歌歪頭看她。

“不知道，看樣子和岳翎很熟。”柳絮無辜眨眼。

“……那就是了，他……有事還是找岳翎靠譜。”

“了解。”柳絮點頭，想了想還是決定把她看到的關于程芸芸的記憶說出來，“我看見了她的記憶，從小到她死亡時的所有記憶。”

紀清歌摟着柳絮腰的手瞬間收緊，她一瞬間的情緒不穩定讓柳絮感到心疼。

雙手覆在紀清歌手背上，安撫她的情緒。

“能給我講講嗎？”紀清歌靠在牆上，讓柳絮的大部分重心靠在自己身上，語氣很輕，在略顯嘈雜的禮堂中及其被忽略。

“好。”柳絮複述所見所聞，直到說到最後，柳絮說話的聲音也跟着輕了起來，“我看見是程青青殺了她的姐姐，而程青青只是為了一個東西……”

紀清歌聽着，越聽越覺得不可思議。

任誰都想不明白，為什麽程青青會變成這樣，為了得到某樣東西而選擇舍棄親人。

還有那個交給程青青東西的神秘人。

紀清歌沉默片刻，為了不讓柳絮擔心最終還是收拾好心情站直，轉移話題：“清羽的節目是什麽時候？”

“啊？”柳絮顯然也沒我想到紀清歌轉移話題這麽快，轉頭看一眼臺上已經恢複的演出，“下一個就是了吧。”

“嗯，那我們看完再回去。”

柳絮跟着紀清歌在紀清羽節目演完就溜出了禮堂。

兩人剛走到校門口，找不着人的紀清羽一通電話打了過來。

“你們又跑哪去了？”紀清羽氣急敗壞。

柳絮瞬間把手機拿遠，紀清歌順勢接過：“我們有事。”

紀清羽看看手機通話頁面，确定是自己沒按錯打的是柳絮的後，心虛的聲音降低了幾個度道：“那，那也和我說一聲再走啊。”

“演的不錯。”紀清歌帶着笑意的聲音傳進紀清羽耳朵裏，瞬間讓紀清羽嘴角弧度變大。

“那你們自己玩去吧，不打擾啦~拜拜~”聽到自己想要的紀清羽，十分識相的結束通話。

紀清歌把手機還給柳絮，柳絮問：“她打電話過來就為了得到你的一句表揚？”

“嗯。”紀清歌攔下一輛出租車，等車行駛後繼續說，“她就是小孩子心性。”

“挺好的。”

依舊是上次那家醫院，柳絮下車看着醫院的大樓，下意識抗拒。

“咱倆來這兒幹嘛？”

“找小舅。”紀清歌牽起柳絮的手就要往裏面走。

“小舅在這裏？”柳絮墜在後面，及其不情願。聽了紀清歌的有些驚訝。

“我沒和你說過嗎？”紀清歌看她搖頭，解釋道，“小舅大學學醫。”

“……那挺好的。”想不到小舅那樣看起來玩世不恭的人還是個醫生。

果然人不可貌相。

樓上林岳陽辦公室。

紀清歌精簡敘述了一下有關程青青的事情後，便給柳絮倒了杯水。

辦公室裏溫度正好，柳絮摘下圍巾，鼻尖已經冒出些許汗珠。接過水杯小口啜飲。

林岳陽沉思片刻看着柳絮：“小同學你能看見？”

林岳陽不由得開始回憶起之前的一些被他忽略的事情。

突然被點名還有些茫然的柳絮，下意識看向一旁的紀清歌。

紀清歌摸摸她的頭，說：“她可以。上次我說陪同學來醫院的那個人就是絮絮，應該說她才是第一個遇上雲蓮的。”

林岳陽沒細究其中的經過，僅憑紀清歌的話自己也能腦補出事情的大致徑過。

林岳陽點頭，對倆人說：“你們先坐，我查一查資料。像程青青這種情況我也是第一次聽說。”

這一查就到了中午。

靠着紀清歌正睡覺的柳絮突然被餓醒。

還沒等她睜眼，肚子就咕嚕響了一聲。

從旁邊伸過來一只手覆在柳絮胃上，紀清歌道：“想吃什麽？”

“粥吧。”柳絮在紀清歌臉上蹭蹭，打個小哈欠睜開了眼睛。

此時辦公室裏就剩她們兩個，見林岳陽不在，柳絮疑惑道：“小舅呢？”

“去找資料了。”紀清歌坐直，“一時半會兒小舅回不來，咱們出去吃。”

等林岳陽查資料查的頭暈眼花回來，面對空無一人的辦公室，頓感凄涼。

半個小時後，吃飽喝足的兩人重回辦公室，林岳陽正整理着資料。

見紀清歌手裏拎着打包盒，心裏滿意了許多。

“這是我找到的資料，你們先看。”林岳陽拿過紀清歌剛放到辦公桌上的餐盒，也不客氣直接拿過來打開就吃，邊吃邊說，“唉，終于活過來了。”

“小舅辛苦了。”柳絮給林岳陽接杯熱水放到一邊。

“哎，好。謝謝小同學。”

見林岳陽正在快速進食，沒空搭理她們，柳絮便重回紀清歌身邊坐下和她一起看資料。

資料上寫着類似程青青這種情況與一種被禁的邪術及其相似。

雖說有關邪術的記載寥寥幾筆，但基本都與程青青的狀況對上了。

相傳邪術是在幾百年前由一位門派內的弟子所創，因弟子天賦一般在門派內受盡欺辱，故在某一日被同門打傷扔進秘境中任其自生自滅後，心中有所不甘的他強行領悟，最終練就了邪術。

也是憑借邪術，弟子快速恢複，實力精進許多後破開秘境殺回門派，找尋曾經欺辱自己的人報仇。

當時是成功了，弟子的突然變強讓門派長老們一致選擇既往不咎。

但還沒等弟子在門派內逍遙快活，在某一天的晚上弟子突然暴斃于屋內。

後來，也曾有人得到過弟子修煉心法，但到最後都是死于非命。

變強到死亡的時間或長或短，但無一例外所有練就了此心法的人全部死了。

後來的人們便将此心法列為邪術。

因邪術反噬太大，故禁止修煉。

那麽問題來了，在這些描述裏并未提起過人可以憑空消失。

那麽程青青是怎麽做到的？

紀清歌繼續看着資料裏面舉例的那幾個人的死亡時間和他們大致傷害的人，得出了一個猜測。

那就是反噬會不會和在變強的期間所傷的人數成正比。

紀清歌看着那個報複曾欺辱自己兄長的人，她在變強後只殺了那麽一個。所以她的存活時間也是最長的。

她活了整整十年。

紀清歌突然站起來，對正啃骨頭的林岳陽說：“小舅，我們得快些找到程青青。否則我怕到時候有關那個神秘人的一切徹底消失。”

至少現在是的，畢竟在他們已知的情況下只有程青青一個接觸過神秘人。

作為執法者她不可能放任神秘人那樣的危險存在。

林岳陽吐出骨頭：“那需要我一起去嗎？”

“不用了，我們就可以。”紀清歌握住柳絮的手，對着林岳陽點點頭出了門。

林岳陽：“……”

算了，既然幫不上什麽忙他還是繼續啃骨頭吧。

汪！

對于程青青現在在哪兒，紀清歌不清楚。但她可以找鬼幫忙。

紀清歌對柳絮說：“手機借我用下，看看岳翎他們能不能找到程青青。”

“咦？”柳絮拿出手機直接給她，好奇道，“為什麽要用我的手機？”

“一般情況下執法者不得私自聯系鬼差，會被罵的。但你可以，畢竟看他們對你的态度還是很有耐心的。”紀清歌無奈聳肩。

“噗。”柳絮忍住不笑。

看紀清歌的樣子是體會過。

紀清歌編輯好一條信息發給岳翎，等待的過程中紀清歌回想起十年前的自己突然聽說芸芸姐離開的消息時，難得哭的泣不成聲。

導致那一段時間裏紀清歌每天都會望着門口，期待着芸芸姐來找她，告訴她其實大人們說的都是假的，只是為了和自己開個玩笑。

只可惜她終究是沒等到。

紀清歌嘆氣，正好手機提示音響起遮過了她的嘆息。

——好的，請您稍等。

紀清歌看着鬼王的得力助手岳翎，對自家絮絮如此客氣總感覺不太對勁兒。

她可以确定柳絮是人，而且柳絮在第一次看見岳翎的時候那種陌生不像是裝出來的。

那麽問題來了，是什麽讓岳翎乃至鬼王收下的鬼都對柳絮如此恭敬。

難不成柳絮曾經見過他們，只是自己忘了？或者是……

雙重人格？

紀清歌感覺自己這個猜想百分之九十是對的。

手機鈴聲再次響起，紀清歌看到信息後眉頭緊皺。

“怎麽了？”柳絮湊過來看，岳翎發過來的消息除了程青青的具體信息外，還加了一條。

——程青青于一小時前暴斃身亡。

柳絮：？？？

這麽湊巧？

然而事實上的确是這麽湊巧。

程青青的住所是棟位置偏僻的別墅。

這個別墅區柳絮也聽說過，價格貴的要死，別墅之間的距離也隔了老遠。

的确适合程青青這種行蹤不定的人。

柳絮和紀清歌剛走上樓梯，還沒到門前就聞到了濃重的血腥氣。

柳絮皺着鼻子，看着紀清歌撥通林岳陽的電話。

“喂，小舅。還是需要您來一趟，地址是……”

當林岳陽拎着箱子過來的時候，三人的上空忽然出現裂隙，岳翎再次從裏面鑽出來。

紀清歌和提着箱子的林岳陽對岳翎行禮，岳翎高冷點頭，轉而對柳絮矜持的問好。

岳翎：“很抱歉我剛剛才發現，你們找的那個人死後的魂魄并未進入鬼界。”

岳翎說着頓住，閉着眼感應一瞬繼續說：“人界也沒有，應該是消失了。”

柳絮突然想起一件事，問道：“請問有沒有可能人在修煉了某種邪術後，可以随意操控自己的狀态，比如憑空消失？”

“可以是可以，只是這是鬼界的禁術。據我所知在人界已經消失了近千年。”岳翎說着，像是想起了什麽，“不過要是修了禁術，那麽死後人的魂魄會受到反噬最終消失在天地間。”

柳絮紀清歌面面相觑，林岳陽也跟着……算了還是看風景吧。

難不成程青青真的修了兩種禁術？

柳絮突然覺得程青青也是對自己夠狠的，敢随便用兩界禁術這麽久。

進了屋，從客廳蜿蜒流出的血跡幾乎要流到了門口。

林岳陽和岳翎率先進去，紀清歌拽着想要跟去的柳絮道：“別過去。”

“怎麽了？”柳絮疑惑回頭。

“怕你晚上做噩夢。”紀清歌微笑摸摸大頭。

柳絮瞬間慫了。

“那我在這等你。”是她忽略了，能有這麽大出血量那人的情況肯定更糟糕，這種時候還是不要逞強了。

【叮——恭喜宿主解鎖連環任務第二彈之‘宿主的嘴，騙人的鬼’，請宿主在未來一段時間保護好自己呦~】

柳絮：？？？

我嘴怎麽了？怎麽就成了騙人的鬼？

【嗨呀，不要在意這些細節，本8只是為了押韻啦~宿主加油~注意安全呦~】

柳絮突然心慌慌。

我敲。

林岳陽看着身上沒塊好肉的程青青，即使當醫生平時見了不少，但此時見了程青青這樣還是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這也太慘了吧。”林岳陽搓搓手臂，忍不住道。

對于程青青的慘狀，林岳陽并沒有太大的感情起伏。

紀清歌湊過去，忽然想到了反噬。

如果這是反噬，那麽可想而知當年的芸芸姐……

岳翎看了之後說的話也驗證了紀清歌的想法：“傷口是自然裂開，想必遭了反噬。”

就在三人說話間，岳翎突然回頭。

只見一個身穿黑袍的人穿牆而入，正好從柳絮身邊擦身進來。

黑袍人見到房間裏有人，輕聲“咦”了聲，見地上全是血這才滿意點頭。

黑袍人轉頭看向柳絮：“你在看我？”

聲音怪異，十分耳熟。

柳絮豁的一聲，抖着聲音道：“是，是你！”

“嗯？你認識我？”黑袍人突然笑了一聲，“認識我的人，那就沒必要再活着了。”

說着右手一甩，一團黑霧從袖口沖出徑直向柳絮襲來。

“是他！給程青青邪術的那個人！”柳絮大聲喊道，邊說邊狼狽躲開。

黑袍人像是沒想到一個普通人類竟然能躲過自己的一擊，興趣更濃再次揮手。

柳絮剛喘口氣，就看見下一擊襲來。她身後正是樓梯身側則是櫃子。，柳絮正想着自己該怎麽躲的時候，岳翎的身影突然出現在眼前。

黑袍人：“呵，想不到還能遇上鬼差。既然如此，那便試試吧。”

黑袍人說到最後聲音很輕，像是自言自語。

柳絮突然心裏升起不好的預感，在自己還沒想好怎麽做的時候，人已經沖了出去，将岳翎護在身後。

黑袍人的攻擊在柳絮還未反應過來時就已經落下，直直的撞進她的身上。

黑霧散去，除了幾個人腳下，整個別墅徹底成了廢墟。

一切發生的都很突然，也就一眨眼的功夫。

等紀清歌回過神來，大腦一片空白的跑過去檢查柳絮的情況。

要是，要是柳絮……

她不敢想象。

紀清歌扶住柳絮的手，聲音顫抖詢問：“有沒有事？有沒有受傷？”

“無礙。”柳絮說着，嘴角溢出血來。

柳絮：“……”

“好的很，已經有很多年未見能讓……我受傷的人了。”柳絮抹掉嘴角的血跡，王霸之氣側漏。

被護在身後的岳翎猛地擡頭，望着雖然瘦弱但氣場及其熟悉的人。

這，這是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