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八

十八

“廢話,沒有事情你也不會中途跑回來。”阮華生重新阖上眼,似乎懶得去看對面站着的人,“不是做那玩意兒......叫什麽?網絡乞丐挺賺錢的麽,按照你的性格,不求到我估計也不會回家。說吧,有什麽事兒?”

網絡乞丐,這詞兒別人說阮禾還可以當玩笑話一笑了之,但偏偏自己的父親也要插一刀。

一直都是如此,瞧不起他,看不上他,明明是親骨肉但多少年來阮禾從來沒在阮華生身上感受到過任何名為“父愛”的東西。相對來說,他們的關系用“交易”來比喻更加合适。

“我有一個朋友,他爺爺得了很嚴重的尿毒症,急需接受最高端的治療。”阮禾坐下,雙臂撐在膝蓋上,“我知道你一直跟幾個大院長有很深的聯系,不少他們的妻子都會直接從你這裏挑貨。所以我想請你......”

“朋友?”阮華生睜眼,感到頗為意外。

他無論如何都沒想過,阮禾來求他居然是因為一個外人?他的兒子他了解,別看表面上大大咧咧活潑開朗,實際內心孤寂又荒涼,跟誰似乎都能玩的很好,可真正放在心上的根本沒有。

要不然也不會為了離開家離開這個圈子連帶着斷了上學時候所有的朋友關系。

不過.......有個突破口送過來倒也好,省的他自己親自出馬了。

“你這個朋友負擔得起醫療費用和專家診療費麽?”阮華生從躺椅上坐直了些,左邊眉毛高高上挑。

“......負擔不起。”

“也就是說,我需要幫你這位朋友的爺爺找專家賣人情安排手術和合适的□□,還要順便把他的治療費和後續保養費一起承擔了,是這個意思麽?”

阮禾指尖捏的發白,他點點頭,“是。”

阮華生笑了,眉目間甚至帶了些慈祥的意味。只有阮禾明白,這是他慣常目的達到時的表情。

“兒子,”阮華生拿起茶杯細細抿了一口,語氣輕松,“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兒,你有什麽資本能跟我談?”

阮禾咬牙,“兩個月後,你不是要開生日宴讓我出席麽?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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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夠。”

“那你還想怎麽辦?”

阮華生想了想,起身走到辦公桌前。從抽屜裏挑挑揀揀了半天抽出一本薄薄的宣傳冊遞給給阮禾,“去這家分店打工,什麽時候能賺回來我在你朋友爺爺身上花的錢什麽時候結束。”

阮禾捏着冊子掙紮,“我可以先付你一部分!”

“其餘途徑的錢不算,”阮華生惬意又坦然,“不過你那個網絡乞丐的行當可以接着做,以保證你自己的日常開銷和學費。既然說好了永遠不會,哦不對,是不屑于再花我的髒錢,就得說話算話不是麽?”

這話是兩年前阮禾同父母爆發最激烈争吵那次說的。

“我嫌你們的錢髒!”那時候小小的他歇斯底裏,鼻涕眼淚爬了滿臉,“你們賺的錢讓人惡心!”

喊完這些後就是離開家切斷之前所有聯系上大學做直播。

沒想到......

“好我同意,我去做。”阮禾站了起來,“那你什麽時候能把我朋友的爺爺安排好?”

阮華生指指桌上的手機,“明天八點前把地址發給我,會有車去接。”

說完這些阮父甚至沒有出言留他,好像他們父子之間只有生意可談。關于阮禾這兩年在外面過的怎麽樣開不開心,都不重要似的。

阮禾拿着冊子,頭也不回離開了別墅。

他心裏對這些非常清楚,若不是阮華生只有他一個親生孩子,恐怕現如今自己死在哪裏都無所謂。

自從爺爺那輩曾經投資失敗,家裏生意一落千丈差點破産的時候。是他父親憑借一己之力力挽狂瀾,在極短的時間內迅速扭虧為盈,甚至積累起巨額財富,将阮氏推入頂流。做到這些,阮華生靠的當然不是什麽“誠信為本,顧客至上”。他靠的其實是魚目混珠,真假混賣。把一文不值的玉料靠小道消息包裝成絕寶,再放出即将破産的消息,讓有錢又不懂行的闊太太們上趕子幫他。嘗到了第一口甜頭的阮華生變本加厲,真真假假混入市場,用可笑的化學制劑來代替光澤,欺騙消費者,賺取暴利。

這樣的人,怎麽還會有心?

拒絕了車送的邀請,阮禾一步一步走下了山,順便将宣傳冊看了個遍。

原來阮華生想讓他去的,可以說是阮家在榆市最為混亂的一個分店。

阮氏三代經營玉石生意,無數連鎖店鋪遍布全國。可翡翠玉石這一行當水異常的深,就算有個十多年經驗的師傅也難免會有看走眼的時候。何況從阮華生這一輩兒開始,手又伸向了另一個八面玲珑的行當。

那就是賭石。

所謂一刀窮一刀富,有人用十塊錢就可能斂財千萬,有人用千萬也可能瞬間傾家蕩産。賭石市場像個巨大的金窟,吸引無數人趨之若鹜,為之瘋狂甚至為之喪命。

阮華生讓阮禾去的鋪子,就開在賭石市場裏面。

他爸還真是知道他最厭惡什麽。

不過好在,裴爺爺有救了。

想到裴什,阮禾終于發自肺腑露出一個笑來。他掏出手機點開微信,找到那個人想要彈個語音消息過去,又無端猶豫半天,最終還是選擇保守型的文字消息。

【學長,爺爺的醫院和大夫已經找好啦。應該不久就能得到□□的消息,明天我陪你一起送爺爺去醫院好不好?明天早上八點,你有時間嗎?】

他步伐逐漸變得輕快,想了想又發了一條過去。

【哦對了,前幾天跟你說的一起做直播的事,等安頓好爺爺就可以開始了。錢你不用擔心,保證比你在貍貓時候多。】

只是這條還沒發過去幾秒,電話轉瞬在手心裏響了起來。

阮禾看見上面的名字立刻接起,笑着說,“喂,學長?”

另一頭卻并非是原本熟悉的聲音,而是一道不怎麽禮貌且粗狂的男聲。

那人惡狠狠地說道,“小兔崽子,你是裴什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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