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炮竹一聲響,喜慶的日子到了,各家各戶放起了鞭炮都躲在家不出門。
“爹,娘,”邱十瑳和安其羽給兩位敬茶,“祝爹千帆順,祝娘常喜樂,祝爹娘吉祥如意、體康無疾!”
邱員外滿意的點點頭,一旁的衛充衛大管事端着用紅布頭蓋着的銅碟子過來。
邱十瑳拿了其中一小包東西,安其羽緊接着拿了碟子裏的另一小包。
一家人吃完第一頓團圓飯,邱十瑳迫不及待的和安其羽去了自己房間。
打開紅布頭一看,是金葉子。
邱十瑳快感動得哭了,自從打了同知家的人,他已經很久沒見到金子這玩意兒了,爹娘都管控着他的花費,這金葉子終于可以好好的讓他長長臉。
邱十瑳看着這金葉子開始和小葉子使眼色,小葉子知趣的拖着阿嶺出了門。
故意咳了幾聲,邱十瑳漫不經心的說道:“羽哥兒,咱們商量件事。”
“什麽事?”安其羽是掩蓋不住的歡喜,聘禮中的金戒指金手镯什麽的他也不能當了去,這不同,這是可以随意支配的錢財。
“你想回安家村看你爹娘,我也正想出去和幾個好友聚聚,咱們這樣……”邱十瑳小聲說着什麽。
“你真的是去找你好友聚聚?”安其羽就怕他在外面花天酒地藏着小情人。
“那可不,除了這我還能幹嘛?”邱十瑳不解。
安其羽想了想,行,他實在是太想家了。
兩人一合計,去正廳找了林琇。
Advertisement
“大過年的你們要出去踏青培養感情?”
“娘,這不你自己說的我和他要好好培養感情?大年困在這院子裏有什麽好玩的。”
林琇一聽,也是這個理,兩個人多單獨相處才能處出感情,于是點頭答應讓他們出去。
走出邱家,兩個人一副奸計得逞的樣子,互相之間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分道揚镳了。
“少爺,”小葉子和阿嶺從遠處跑了過來“少爺,鄭家還有張家的幾個少爺都約出來了,正在賭坊那兒等着。”
“辦得好。”邱十瑳迫不及待的去了賭坊,另一邊的安其羽走了幾步路又覺得路太長,幹脆花錢叫了馬車回去。
“哎喲,誰家的馬車啊這是?”一清早就吃完團圓飯的安家村村民正圍在各家拉扯着閑話。
今年嫁出去了兩個孩子的柳翠也和一群人在村頭閑聊,透過馬車簾子的縫隙看見了正伸着頭到處亂瞟的安其羽。
“嘿喲,那不是羽哥兒嗎?”其他村民也看見了,頓時向柳翠看去。
柳翠看見安其羽的那瞬間就如雷擊一樣的頓了一瞬,這小哥兒,該不會是大年這天被婆家趕了回來?該死該死,怎麽就生出這麽個令人操心的孩子。
給了銅板,在自家門口跳下了馬車,正歡快的準備推開門進家,就被柳翠從後頭喊住了。
“羽哥兒,你又是怎麽了?”柳翠氣喘籲籲的跑過來“你被趕出來了?”
柳翠說着就要哭,這是造了什麽孽喲。
“哪有的事?你別胡思亂想,”安其羽推着柳翠進門大聲喊道,“爹,我回來了。”
安大同聽到聲音一喜,還沒高興多久又想到了什麽拿着根棍子就出了門,“你被夫家趕出來了?”
說着就要拿棍子往安其羽身上招呼。
安其羽一邊躲一邊喊冤,“怎麽會被趕出來?我就是回來看看你們。”
“那你怎麽回來了?這大過年的…”柳翠正說着就聽見大門外有腳步聲和低聲說話的聲音,估摸着應該是鄉裏鄉親的來看熱鬧,遂對安大同使眼色。
安大同拖着安其羽進了房間壓制聲音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我就是回來看看你們。”安其羽很憋屈,“邱十瑳和幾個好友聚一聚,我想着你們在家不好受就回來看看你們。”
“真的不是被趕出來了?”柳翠再次确認道。
“哎呀真的沒有,”安其羽忍不住一顆想要發火的心,語氣十分不好,“你們看,我今早吃飯時公爹他們給我的金葉子。”
安大同兩個一看放了心,“你出來你婆母他們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邱十瑳去問了他娘得了允許,我們這才出了門。”安其羽擺擺手示意自己爹太多話了。
“什麽邱十瑳!那是你夫君!你當家的!”安大同被這小哥兒氣得要死。
“你說你回來就回來,怎麽還坐個馬車,那得多少錢?”柳翠心疼的問道。
“不多,平常也就30個銅板,我看今天大年就多給了他6個銅板,喜慶。”安其羽老老實實的回道。
柳翠對當家的埋怨,“這哥兒從小花錢就大手大腳的,現在更甚。”
“行了行了,大過年的不說這些,吃飯了沒?”安大同不想大年也弄得不開心。
“對對對,我去給你煮個豬蹄肉吃吃。”柳翠開心地洗菜去了,自家哥兒可得了金葉子,這福氣哪家的孩子能比?看以後誰還敢笑話她!
安其羽跟着娘親到了廚房,“娘,你用熱水洗菜就行了,冷水多涼啊。”
說着就要拿竈中間燒好的熱水給洗洗豬蹄。
正想拒絕的柳翠一想,大過年的讓他去,正好自己也可以拿這事在外面炫耀炫耀,柳翠喜滋滋的幹活也越來越有力氣了。
“娘,你們今早吃的什麽?”安其羽揭開蓋住菜碗的大布,一盤子菘和剩下沒吃完的土豆片還有一小碗剩下的豆腐幹。
“就吃這個?”安其羽饞嘴的夾了一片豆腐幹,“娘,你們怎麽不吃點臘肉,我看房梁上還挂着一條豬腿,不吃也都浪費了。”
“省着點吃總沒錯,”柳翠一聽他說起這個就心酸,“我倒是想着今日大年弄一碗肉給你爹嘗嘗,可你爹牽挂着你姐,她那頭幾日都見不着葷腥,咱們做爹娘的吃酒喝肉能吃得下?”
安其羽一聽這些話也有些不好意思,“娘,要不我去給姐姐送點肉過去?”
“你還別說,我正好有話要和你說道說道,”柳翠板着臉問道,“你上次修葺邱家那牆怎麽想起請你表哥?”
“那日不你說的表哥他們回來了嗎?”安其羽不懂怎麽了。
“人孫家村的都笑話你姐,說你有好事不想着你姐光想着外人了,”柳翠也心疼自己的侄子,可終究還是自己女兒重要,“娘看你現在過得豐衣足食的也就不擔心了,可你日子好過了不能忘了你姐啊。”
“娘,你這說的什麽話?難道我讓我姐去砌牆?還是我那個如今拿筆杆子的姐夫?”安其羽無奈道。
“她婆母也行啊,她婆母一身力氣沒處使,”柳翠不快的說道,“娘是囑咐你以後要是有好事第一時間要想到你姐他們,他們日子好過了也能拉你一把不是?”
“爹!”安其羽聽煩了,開始叫他爹過來,“爹,你來評評理!”
說着開始給他爹訴苦,“我一來你們就說我這裏不好那裏不好,幹脆我以後不來了你們就清靜了是不是?”
說話間就準備走,還不忘用手指從碗裏捏了個豆腐幹吃。
柳翠一聽也急了,連忙拉住這小哥兒,“你說說你,如今翅膀硬了,說兩句就要走?做娘的還說不得你幾句?還不都是為你們好?”
“行了行了,別說了,大過年地別話多。”安大同讓安其羽去外面休息,自己和柳翠開始給自家哥兒做好吃的。
安其羽出去把大門敞開,對着外面看熱鬧的顯擺自己的金葉子,“看見沒,我公爹和婆母給我的。這過大年,婆母還特地叮囑我回娘家和爹娘吃一頓團圓飯。”
本以為羽哥兒是被婆家趕出家門了,這些趕過來看笑話的鄉親們頓時一臉讪讪的離開。
屋內,柳翠聽到外面的動靜得意得不行,總算揚眉吐氣了,以後看誰還敢說自己家哥兒嫁得不好。
這邊安家熱鬧非凡,那邊鎮上的賭坊裏頭的包間裏,一群人模人樣的小子也玩得熱鬧。
“少爺,大、大!”小葉子直覺這次肯定是大,偏偏邱十瑳押了小。
“大!”一陣吹噓聲響起,邱十瑳惱火的錘了自己一拳,阿嶺在一旁靜靜的坐着随時注意着邱十瑳的安全。
這裏除了邱十瑳,還有幾個地主家的傻兒子,一群人猜拳擲骰子好不快活。
“少爺,這十片金葉子只剩6片了。”小葉子皺着一張臉有些肉疼,就怕回去後自己被老爺夫人打板子。
“去去去,就你這樣心疼錢的德行在賭場上是大忌,要害我輸銀子的,知道不?”邱十瑳不滿的說道。
得,敢情您輸銀子都是我這張嘴害的?小葉子不滿道:“您要是輸銀子也就罷了,這輸的可是金子。”
“別廢話,”邱十瑳不信邪,脫掉厚厚的鬥篷大聲喊道,“我再押一片金葉子,押小,誰也別跟我搶!”
與此同時村子裏,安其羽這邊經過自己假意要走的事情後,柳翠也不敢念叨他了。
“你說說你,那都是我和你爹大清早吃剩下的菜,還吃上瘾了?”
“娘,這豆腐幹好吃,你再給我弄弄這個我帶回去吃。”安其羽最喜歡吃娘做的這豆腐幹,和外面賣的不同,這硬硬的豆腐幹不是煙熏的是用鹽直接腌制出來,安其羽小時候特喜歡吃這東西,已經很久沒見過娘親弄這玩意兒。
“哪天弄好了給你送過去,”柳翠無奈道,“這東西得少吃,對你以後生孩子可不好。”
安其羽瞬間停了嘴,也不知道該怎麽回。
“怎麽,害羞了?”柳翠牽挂的問道,“這事宜早不宜遲,你得自己上點心。”
娘兩兒說着悄悄話,安大同在屋內拿着當初孫百蓁寫的契約看了一遍又一遍,也不知道他安大同家的孫子什麽時候能出來。
炖了一鍋的臘豬蹄,安其羽吃得津津有味,“娘,要不要給姐姐他們家送點去?”
“你爹前幾日剛給他們送了幾尾魚過去,就不用你操心了。”柳翠嘆氣,這姐弟兩都是她肚子裏出來的,怎麽現在差別這麽大。女兒整日吃糠咽菜,哥兒卻是有吃不完的肉和米。
“對了,你姐給你做了個平安繩,我去給你拿。”柳翠現在就怕姐弟兩生分了,拼命的想拉近兩人的距離。
話說有兒女的哪個不希望孩子們的距離能小些?就怕孩子們自己生分起來。
給羽哥兒戴上平安繩,柳翠故意說道:“你姐很關心你,上次你爹過去送魚,她還一個勁的念着你想着你,就怕你在邱家過不好。”
“我知道的,”安其羽有些哽咽,“娘,你要和姐姐說我現在很好。”
算了,安其羽覺得自己爹娘也不怎麽靠譜,幹脆哪天找個時間去孫家看看姐姐。
吃完飯一直待在家和爹娘唠家常,到了申時,安大同着急慌慌的叫了村裏大牛家的驢車送走了安其羽。
“大牛叔,就到這裏吧,”安其羽到了鎮上給了大牛叔20個銅板“大牛叔,回去注意安全啊。”
下了驢車安其羽就在之前和邱十瑳約定好的地方等,等了一會兒覺得太冷了,幹脆直接去了賭坊。
“我賭單。”
“雙,賭雙。”
大過年的賭坊裏頭的外場人很少,但是樓上包間裏不停的發出聲響,安其羽問了一個眼熟的人然後去找邱十瑳。
“單數!”
随着人們的一聲叫喊,邱十瑳心疼的抱頭,太背了。
“少爺,咱們一片金葉子都不剩了。”小葉子突然覺得屁股疼,今天回去肯定會被老爺夫人打板子。
“你輸了?”安其羽走過去好奇的問道。
邱十瑳正捂着臉煩躁就聽見耳熟的聲音。
“你怎麽來了?”
衆人開始起哄,“邱家老十,這誰啊?”
“家裏有小夫郎,這還在外面找了一個?”
衆人嘻嘻哈哈的推着嚷着。
“哎,算了,回去吧。”邱十瑳懶得理那群人,沒勁。
“別啊,我這裏還有呢。”安其羽拿着自己一小包金葉子開始有些蠢蠢欲動。
“這位大哥,開盤啊,我押單數,”安其羽拿出一片金葉子,想了想,掰成了兩截,“賭半片,誰敢和我賭?”
“嘿!”一群小子被激到了,誰也不想輸給一小哥兒,“我跟!”
“我也跟!”
“你你你你你…”邱十瑳指着安其羽不可置信,哪有小哥兒這般膽大?還有,這小哥兒怎麽看上去這麽熟悉賭坊的事情!
“別礙事,晦氣,”安其羽打開邱十瑳想要拉自己的手,“別把我好運給弄沒了。”
小葉子忍不住偷笑,這話他愛聽,總算讓自家少爺也知道被嫌晦氣的滋味了。
酉時,賭坊大門口,幾個垂頭喪氣的人出來了。
“輸慘了,”邱十瑳左手搭右手開始痛斥,“兩包金葉子都輸出去了,這可如何是好。”
“少爺,鄭家那幾位少爺不會說出去的,咱們只要裝得正常點老爺他們應該看不出。”小葉子說着指指阿嶺,只要他不告狀就沒事。
邱十瑳咳了幾聲,“阿嶺,上次十色酒樓羽哥兒诋毀我娘親的事你沒告知我,這事我就不和你算賬了,這次賭坊的事你可保密些,當做為上次的事贖罪了,你看可好?”
阿嶺點點頭。
幾人自以為只要自己不說就能瞞着爹娘,殊不知,賭坊的負責人早已經把這事告訴了邱家的管家。
管家本來是去賭坊盤賬的,聽了這事晚上回去便告知了自家老爺。
邱老爺本以為自家兒子娶了夫郎便會安分下來,沒想到還是這麽不懂事,更過分的是,兒子好賭,這羽哥兒也好賭,簡直是豈有此理!
“你把他們兩個叫過來。”
等邱十瑳和安其羽不知所措地被管家帶過來,邱老爺一臉和善地笑,“過幾日你們二姐三姐會回來,她們都有了孩子,你們這做長輩的是不是該給她們的孩子送些花錢。
一聽是這事,邱十瑳和安其羽都松了一口氣,小孩子的花錢要不了多少,給那些孩子們送幾個銅板玩玩呗。
“要不這樣,到時候給那些外甥一人一百兩的花錢。”邱老爺發話。
“啊?一百兩?”邱十瑳和安其羽快要暈死過去,邱老爺給的金葉子今天都被他們輸光了,他們去哪兒弄那些銀子去?
“怎麽,大過年的,你們這做舅舅的竟然舍不得給外甥送點花錢玩玩?”邱老爺冷哼,“你們是舍不得呢,還是沒錢?”
呃......邱十瑳和安其羽立馬點頭,“舍得,舍得。”
他們肯定是不敢說出把錢都輸光的事,現在,只能另想辦法了。
大年初三,邱員外讓邱十瑳帶着安其羽去安家村拜賀新年。
一盒子炭禮再加上兩個下人擡着的半邊豬,一行人來到了安家村。
“豬......豬.......”一群正在村口燒着柴禾取暖的鄉親們愣住了,“半邊豬?”
圍着一圈取暖閑聊的鄉親們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羽哥兒回來吶,”
“喲呵,這豬肉厚實,可以炸幾盆子豬油,”
“嘿嘿,等我娘炸了豬油,請大家都去吃豬油渣。”安其羽下了馬車一路走回家和村裏人打招呼唠家常。
安其羽這麽大方,那些鄉親自然高興。
真是十年河東十年河西,當初都笑話安大同沒有兒子,如今,看看這安大同的好日子,大家只恨自家沒有一個嫁得好的哥兒撐門面。
“少爺,少夫郎下了馬車,咱們不下去?”阿嶺問道。
“不下,一群碎嘴的七言八語的吵死了。”邱十瑳讓阿嶺直接駕馬車直奔安大同家門口,留下笑得臉疼的安其羽在背後直跺腳。
他安其羽還沒炫耀夠呢,這夫君竟然自己跑了不等自己,過分!
撩開簾子看着安其羽在後面氣得不行,邱十瑳在馬車內哈哈大笑。
唉,阿嶺搖搖頭,這少爺和少夫郎還真是對歡喜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