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邱念綠這次是回來看望娘親的,聽說林琇這次被兇狠的流民給吓到了,整日躲在房間裏吃齋念佛不出來。

“二姐。”安其羽過來打招呼,有些害怕這二姐。

“我來看望娘親,”邱念綠看着神情疲憊的羽哥兒,難得說了句好話,“受累了。”

“不累不累。”安其羽傻呵呵地笑。

邱念綠點了點頭,去後院找娘親去了。

和娘親說了些話,又去看望了瘸了的弟弟,

“你這腿估摸是好不了了。”

“二姐,你別難過,不過是瘸了一條腿,你弟弟我照樣還是風流倜傥惹人愛。”

小奇和巧兒捂着嘴笑,自家少爺确實外貌俊俏,只可惜沒什麽文采。而且少爺一不下地幹活二不考取功名什麽的,腿瘸不瘸确實沒那麽重要。

“二姐,既然你來了,那家中這買下人的事,你也幫幫忙。羽哥兒那人心軟耳根子也軟,這些事我怕他做不來。”

“怎麽,你夫郎心軟,你二姐我就是心狠手辣的人?”邱念綠沒好氣地瞪了弟弟一眼。

“二姐~你最好了,幫幫忙,啊。”邱十瑳纏着二姐撒嬌,就像小時候那樣。

“行,你都開口了,我哪能不幫你呢。”邱念綠無奈道。

邱十瑳能看出二姐這氣色已經好了很多,“姐,我那個姐夫最近對你好不好?”

自從二姐夫娶了同知家的庶女,讓那新娶進門的和姐姐平起平坐,邱十瑳就一直擔心二姐會被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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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二姐的倔,要是被休了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來。

“他已經厭煩我了,”邱念綠倒是毫不擔心,“你別擔心我,我自有辦法。”

“你可別做什麽傻事。”

“你二姐我沒那麽蠢,”邱念綠覺得告訴弟弟也無妨,便低聲在弟弟耳邊笑道,“我早就給你姐夫下了藥,讓他一輩子不舉的藥。”

所以啊,都不舉了,那這夫君想讓誰進門邱念綠都不在乎。夫君的心她挽回不了,那就要保證自己兒子的地位。

只要自己兒子是縣令家的獨苗苗,邱念綠壓根不在乎丈夫對自己的冷淡。她的心,已經死了。

“二姐,你.......”邱十瑳心疼他二姐,“你何必這麽折磨自己呢,要是過不下去和離算了,說不準以後還能遇上愛你的男子。”

“我不和離,”邱念綠表情平淡,“小弟,你三姐追求的是愛,你大姐追求的是權,而你二姐我,要的是體面和一個完整的家。和離這種事,以後別在我面前說。”

知道勸不動二姐,邱十瑳也不再多言,只是心中郁悶。

“咱們倆郁悶到一塊去了。”晚上終于忙完的安其羽趴在床上對着夫君抱怨。

今日安琦語被邱念綠給吓跑了,其實安其羽心中是有那麽一絲絲怨言的,畢竟安琦語是自己的親姐姐啊。他雖然對親姐姐寒了心,可是見到親姐姐被人欺負,還是心中難過。

“我二姐這幾日會幫忙處理家中的事,你明日無事就好好休息。”邱十瑳抱着小夫郎懇求,“你夫君我也想出去逛一逛。”

“不行,你得好好養傷。”安其羽态度很堅決,“大夫說了你這腿不能走太多的路,要好好休養。”

如今林琇病倒不管事,邱老爺離開前說了,家裏的事就是安其羽做主。

只要安其羽不松口,邱十瑳就不可以亂來。

賭氣的邱十瑳把小夫郎推開自己的懷抱,“去睡書房,我不和你睡。”

“幼稚。”安其羽撇嘴,就沒見過這麽幼稚的夫君。

次日,邱念綠已經風風火火地開始買了幾個下人進門了。

“少夫郎,我委屈。”小葉子跑來找安其羽訴苦。

“怎麽委屈你了?誰給你氣受了?”安其羽不解。

“青山他們都在外頭忙活,經常不着家,那這邱家不就只有我小葉子最有資格訓練那些新來的下人嗎?”

“是啊。”安其羽點點頭,小葉子說的有道理。

“可是二小姐不讓,”小葉子哀嚎,“這訓練下人的事都被二小姐交給她帶過來的家丁了。少夫郎,二小姐這是擺明了不把你放在眼裏,她————”

小葉子的抱怨戛然而止,因為他看到了拐角走過來的二小姐。

邱念綠自然是聽到了小葉子抱怨的那些話,頓時‘和善’地笑了笑,“是自己下去受罰還是我請你去?”

“........”小葉子躲在安其羽背後瑟瑟發抖。

“二姐,小葉子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饒他一次吧。”安其羽也害怕小葉子被打板子。

“二小姐,我錯了,真的錯了。”小葉子求饒。

“看來,是要我請你了。”邱念綠話音剛落,兩個從縣令家帶過來的家丁直接把小葉子拖了下去。

“二姐!”安其羽是真的生氣了。

邱念綠并不理會安其羽的憤怒,以至于安其羽去找邱十瑳救人。

“小葉子教唆你和我二姐生分,還挑撥你們的關系,确實該打,”邱十瑳并沒有幫小葉子說話,“羽哥兒,這次買下人的事也是我讓二姐幫忙的,你別錯怪了她。”

“你這麽一說,好像也有點道理,可是,”安其羽還是心軟,“小葉子心腸不壞啊。”

“無規矩不成方圓,二姐罰了小葉子,也是在給那些新買的下人立規矩。有松有馳有規矩,才能管好一個家,要不然這欺主罔上的事就能輕易毀掉一個家,羽哥兒,對事不對人,你還得好好學。”

“........”見邱十瑳說的這麽頭頭是道,安其羽撲在他身上扯了扯他的臉皮,“你正經起來還是挺有模有樣的。”

就是這次苦了小葉子了,被打了屁股的小葉子好幾日都躺在床上出不了門。

“少夫郎,這前院都修葺得差不多了,估計還有兩日就能把這裏都收拾好。”這些過來幫忙的村民們給安其羽說了下修葺的進度。

“這段時間麻煩大家了,等夫君腿好些了,我們親自上門道謝。”安其羽很滿意這全新的宅子,之前小葉子一把大火把邱家燒了七七八八,現在重新修整一番,看上去倒是不比以前的差。

“羽哥兒,喲,還沒忙完呢,”張亭長帶着自家竹哥兒出來了,出來散散心。

“還有兩日就能弄完了,”安其羽高興地去拉竹哥兒的手,“終于肯出門了?”

“我.....”張芃竹很是內疚,“我對不起家人對不起你,以後不會再尋死了。”

兩人坐在院子裏聊天,安其羽故意把田守華叫了過來時不時問他問題,“大門這次不用木的,我們用鐵的,不容易被踹開。”

田守華點點頭,“你放心,我一定把這事辦好。”

田守華又看了一眼張芃竹,不由得感慨一聲,“這位的氣色倒是比之前好了不少。”

上一次這張芃竹跳池塘尋死,田守華只看見了這哥兒慘白的臉色,今日一看,這喜歡尋死的哥兒倒是面色紅潤起來了。

聽見田守華這麽說,張芃竹也不由得想起了那日尋死的經歷,想到那日被這男人健壯的身軀給緊緊抱住的時刻,張芃竹臊得紅了一張臉,眼神不自在地閃躲着,“謝謝恩公。”

得,有戲,安其羽心中偷笑,便故意走開給兩人制造機會。

一來二去的,張芃竹和田守華還真在一起了。

做了媒婆的安其羽心中高興,竹哥兒總算不會尋死了,他很高興看到竹哥兒慢慢振作起來。

沒過多久,實在是不想再待在家養傷的邱十瑳瘸着一條腿開始正式接替各處莊子裏的活計。

如今每日裏去收租子那叫一個雞飛狗跳,“本少爺那日被流民追着砍的時候,你們村有誰去幫忙嗎?沒有啊,你們村不僅不幫忙,還封了路不準隔壁的村去鎮上救人。就你們村這所作所為,還想讓我減免你租子,你找死啊。”

邱十瑳用拐棍對着這群人指指點點。

“少爺,你如今越來越沒府城裏那些公子哥兒們的氣概了,有點像小混混。”小葉子提醒道。

“本少爺是被氣的。”邱十瑳越想越生氣,之前沒和這群人打交道還不覺得,如今和這些耍賴的人糾纏久了,他怒火暴漲,每日裏都處于要爆發的狀态。

曾幾何時他也是翩翩公子哥,再看看如今對着一群不講理的人撒潑的自己,邱十瑳都覺得羞得慌。

“邱少爺,去年收成不好啊。”有人哭訴道。

“就是,還讓不讓人活了,憑什麽別的村能免租子,咱們村就要交租,怎麽說也得減幾分。”

“不公平,別的村能減租子我們也要求同樣的待遇,要不然大家心裏不平衡。”

“真是缺德鬼,瘸了一條腿還這麽缺德。”

“臭瘸子,活該瘸了腿。”

‘唰’的一聲響,空中一條鞭子抽了過來,随着一聲炸響,剛才罵邱十瑳瘸子的幾個人臉上留下了一條紅印。

“心裏不平衡是吧?我看被我抽上幾鞭子你們就平衡了,”安其羽站在馬車前頭怒氣沖沖地看着下面這群人,“誰還想再嘗嘗我趕馬鞭的滋味?”

安其羽這一發話,剩下的人齊齊退後了好幾步。

“你怎麽來了?”邱十瑳已經很久沒看見這麽生龍活虎的小夫郎了。

自從自家小夫郎開始‘改邪歸正’管家管賬以後,邱十瑳每日都只能見到忙得一臉疲憊的安其羽,如今看到這兇神惡煞的小夫郎,邱十瑳心中高興。

“我要跟着青山學趕馬車,你看,早上出門剛學的,我現在就能駕馭這馬車了。”安其羽自豪地從馬車上跳了下來,邱十瑳連忙去接。

看着兩人這麽親密的動作,其他村民偷偷罵着:‘不要臉’‘有傷風化’

“你腿還沒完全好,不能走太遠的路。”

“放心,我今天把租子收上來就回去,不走遠。”

“好,咱們一起收,誰要是再敢罵你瘸子我抽他!”安其羽極為護夫。

就這樣,有了安其羽,沒人再敢罵邱十瑳是瘸子了,大家只敢在心裏偷偷罵。

又過了十幾日,老管家衛充回來了,還帶回了一個好消息,

“咱們家的大姑爺高中,二甲第一,賜進士出身。”

!!!這簡直是天大的喜事啊。

雖然從沒有見過那所謂的大姐和大姐夫,可是在安其羽心中,那兩人已經是神仙一樣的存在。

安其羽一直以為孫百蓁的秀才就是很厲害的了,沒想到這邱家的大姑爺竟然高中了。

“夫君,這二甲第一比秀才厲害多少?”

“厲害很多很多。”邱十瑳其實也不太清楚,他也是個不讀書的。

“那第一是不是就是狀元?”

“不是,”邱十瑳撓頭苦想了很久,最終無奈承認,“我也搞不懂什麽進士舉人之間的關系。”

偷聽到自家少爺和少夫郎的對話,老管家衛充嘴角抽了抽,實在是看不慣這兩人不學無術的樣。

被老管家嚴厲的眼神給震到的邱十瑳和安其羽不敢再多嘴,只是安靜待在一旁看林琇和老管家聊着大姐回家的事。

“你這個大姐為人怎麽樣?比起你二姐哪個更兇?”安其羽特別小聲地在夫君耳邊問着。

“怎麽說呢,”邱十瑳其實也好些年沒見過大姐了,“記憶中,我二姐是倔,我大姐則是有那麽一點心狠。”

猶記得小時候3歲的邱十瑳在三個姐姐閨房裏放蟲子吓她們,三姐沒有責怪邱十瑳,只是溫柔地和小弟說她害怕蟲子,以後別這樣了;二姐是嚴厲地批評了邱十瑳一番,随即給邱十瑳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讓他別瘋玩;而大姐,則是找來幾只蟲子直接塞進邱十瑳的亵褲中,還不準下人去告訴老爺夫人,吓得邱十瑳生了一場大病。

其實三個姐姐中,邱十瑳最親近最愛的是二姐,他最怕的是大姐。

“我還沒見過你大姐呢,這次她回來,我們要不要給她備一份大禮?”安其羽不安地問道。

“別,咱們就當自己不存在,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邱十瑳打了個哆嗦。

如今大姐是進士夫人了,恐怕更加嚴厲,邱十瑳可怕她了。

一個月後,邱老爺帶着大女兒回來。

邱十瑳和安其羽踮起腳尖朝外看,只見邱老爺正在和看熱鬧的鄉親們介紹自己的大女兒。

“我爹還真喜慶,你看那張大圓臉。”邱十瑳用扇子遮住半張臉哈哈大笑,把安其羽和小葉子都給逗笑了。

嗯?突然一道淩厲的視線看過來,邱十瑳往老爹身後一看,看見了一個衣着樸素的婦人。

“那是你大姐嗎?”安其羽使勁踮起腳尖看,總覺得大姐不應該穿這麽樸素啊。

“我也不太清楚,”邱十瑳記不太清大姐的長相了。

“小十,見了你姐也不知道打招呼,你大姐白疼你了。”林琇佯裝生氣地訓斥了兒子幾句。

啊.....原來這衣着樸素的婦人真是自己大姐,邱十瑳和安其羽馬上畢恭畢敬地站好,給大姐問好。

大姐邱楓慈的視線落在了小弟瘸了的左腿上,眼中是濃濃的失望和痛苦。

本來還期盼這小弟能出人頭地考取功名,可一個瘸子,以後還能有什麽作為?考取功名的這條路算是斷了。

終于送走了那一圈看熱鬧的,邱老爺帶着人進去,“走,咱們一家子好好聚聚說說話。”

一行人坐在前廳,林琇不時問着大女兒這些年的生活。而邱十瑳和安其羽老老實實坐在椅子上,大氣也不敢出。

“爹爹,財不露白,如今各地天災不斷,邱家吃穿用度這麽好,難免遭人惦記,上次流民搶劫的事還沒讓你們吸取教訓嗎?”邱楓慈意有所指地看看小弟身上的幾塊上好的玉佩。

被大女兒教做事,邱老爺雖然覺得沒面子,但也不想和大女兒弄得不愉快,“你說得有道理,以後家中一切從簡。”

邱十瑳見狀便悄悄把自己那不離手的扇子給藏好,這扇子繡着金絲,要是被大姐看到了估計又是一頓訓。

注意到了小弟的小動作,邱楓慈失望地搖搖頭,“都說成家立業,小弟成了家也該懂點事了,幾年未見,小弟還是這般沒長進。”

這下不止邱十瑳坐立不安,連林琇也不高興了,“小慈,別老是欺負你弟弟。”

“娘,小弟以後的路不好走,考取功名不可能,朝廷不會任用一個瘸子。您既然愛他,就該替他想好以後的路。”

邱楓慈的這句’瘸子‘把安其羽氣得不行,他最讨厭別人說自己夫君是瘸子了。

而還不等他生氣,邱楓慈直接将話頭轉向安其羽,

“你就是那個好賭的哥兒?”

安其羽立馬沒了嚣張氣焰,小聲回道:“大姐,是我。”

“小弟的腿是因為救你才瘸的。”邱楓慈輕輕摩挲着茶杯上的紋路。如果是她當家,這個安其羽已經被趕出去了。不過,既然爹娘都滿意這個哥兒,那她也沒什麽好說的。

“娘,我這次回來只待兩日就要動身離開了,夫君被派去西戎附近的一個小縣城當縣令,我也會跟着過去。”

“去那麽遠?”林琇捂着胸口擔心起來,“聽說那麽特別亂,如今天災下,一些喜歡作惡的流民也逃去了那裏,你去那兒為娘的怎麽放心得下。”

“夫君主動要求去那裏也是為了以後的前程,這是中書令大人給指的一條路。”邱楓慈不欲多說。

“可是那裏不安全,你——”

“娘,這世上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為朝廷做事,為百姓着想,是夫君的職責所在。”

“........”邱十瑳和安其羽聽得一愣一愣的,總覺得這大姐和大姐夫還挺真誠的。

“你大姐夫該不會是個好官吧?”安其羽小聲問道。

邱十瑳搖搖頭,“誰知道呢,我都沒怎麽見過那大姐夫。”

等兩日後送走大姐,邱十瑳和安其羽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爹,大姐離開前和你說什麽呢。”邱十瑳總覺得大姐是在坑自己。

“你大姐讓我放你出去做生意見見世面,別老是待在這小鎮上。”

“我不去!”邱十瑳立馬拒絕,“我覺得在這小鎮上待着就挺好的。”

外頭那麽亂,要是像老爹那樣出去行商,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死在外頭了。

“你啊,沒出息。”邱老爺搖頭嘆氣地離開。幸好,他還有孫子孫女兒,以後可以好好培養。

謝謝讀者‘有個人’的地雷,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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