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敵國将軍(39)
敵國将軍(39)
晏國是個小國,當照軍大軍壓境、來勢洶洶的消息從前線軍營傳到晏大都時,朝堂上,文武百官盡皆駭然。
殿內,驚惶者道:“十萬大軍,還有數千淩霄衛!這可如何是好啊!”
盲目者道:“怕什麽?咱們還有血雲将軍!”
膽寒者道:“糊塗啊!淩霄衛屠戮慘無人道!潘無咎狼子野心!區區一個邵欽哪裏抵擋得住?就連邵欽自己都已被抄家滅了宗族!”
其餘一衆庸碌者議論紛紛:“怎麽辦?不如趁照軍還沒打過來,咱們拾掇金銀細軟,趁夜攜着家眷出晏大都吧?”
晏廣義親信大臣怒然,振袖道:“荒唐!東南盡是照軍,西南更已成了西夏領土,北方那麽多匈奴蠻子……要逃?你們能逃到哪兒去?些許風聲便吹得你們一個二個瑟瑟膽寒!若讓陣前的邵将軍和兵将聽見了,誰還敢犧牲性命去護你們這些屁滾尿流之徒?”
“那你有本事出兵啊?”憤憤不平者講起了小話,“大都裏就那麽點兒人,等趕到邵将軍陣前說不定也來不及了,除非動用陛下的禁軍……當年晏州城破的時候不也是人人外逃?陛下不帶領咱們逃到這兒,又怎麽能有如今的晏都呢?要我說,北邊兒部落剛被邵将軍打退了一陣,那塊地空着,不如我等就此……”
“夠了!”晏廣義大臂揮手,長擺一振, “莫做無用之言!”
只見晏主嗓音洪亮地說:“傳朕旨意,調三千禁軍,即刻前往玉門關外,馳援邵欽!”
大臣跪地道:“禁軍拱衛大都,事關陛下安危,如今貿然調離大半,這……還請陛下三思啊!”
晏廣義驟然打斷他:“此役若邵欽敗北,照軍長驅直入,晏國便遲早要亡!禁軍更是形同虛設,要了又有何用?”
晏廣義心系邵欽,巴不得自己騎馬帶兵支援前線去。若非朝臣阻攔,他又何止在這裏空作心急如焚?
好在大戰局勢千變萬化,沒過多久,晏大都收到軍營加急的報告,說軍營死傷慘重,又說照軍已經退兵。
“都打到了這個地步,潘無咎居然貿然收手,究竟适合意圖?”晏廣義道。
晏大都皇宮宮殿內,晏廣義将邵欽召至書房,與他一道圍疆域圖而立。
邵欽垂眸,凝視疆域堪輿圖,皺眉道:“照國境內,湖州久旱,秦陝蝗災。潘無咎平得了江南,卻不一定能在短時間恢複秦陝和湖州的民生。窮兵黩武頗勞民傷財,或許照軍本就不欲出玉門關太遠,又或許,潘無咎此番退兵,與新崛起的夏朝有關……”
這個西夏……思量起聖女一脈在祭祀那夜從他卧房偷走的東西,邵欽不得不多疑,保持警惕。
“倘若照國和西夏真打起來,這對我朝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晏廣義沉思一陣道,“當務之急,是安土保境,修養民息。”
“嗯。”邵欽與晏廣義長談許久後,便就此告辭,返往将軍府。
久宿邊營,不曾歸家。如今歸來,空蕩了一年的将軍府又有了人煙。
這位被将軍親自領回來的餘姓公子,俨然成了将軍府的新晉主人。
将軍府裏是有後院的。
有後院,意味着有嬌人美妾、少年狡|童。
這位冷酷無情的邵将軍,雖有命硬克親、曾與人做過男妻的污名,但架不住他在晏大都實在赫赫有名。
這般首屈一指的權貴,不拉攏多少有點可惜,于是,晏大都許多世家都眼巴巴地往他府邸裏送了如花似玉的姑娘與男童。
晏主的意思,是叫邵欽有些世故人情,莫要強硬拒絕了人家的好意,只把人收下,好吃好喝地養着,過兩年再打發了便是。邵欽便如是遵從了旨意。
如今前線元氣大傷,将軍正回來籌措軍用、招兵賣馬,他們都得在将軍府歇上一陣。
閑來無事,可給餘東羿逮着,将邵欽府裏的美人們都拽出來打發時間。
邵欽一踏進內院的門檻,過了照壁,就見肥環燕瘦、穿紅挂綠的二三女子,連同清瘦俊朗、文質彬彬的幾位男侍,都規規矩矩地站成一排,立在一條階梯下側。
階梯之上,一把藤椅正擺在當中,某男人搖着折扇,吊兒郎當地說:“将軍這人脾氣,太肥的不喜,太瘦的不喜,太高的不喜,太矮的也不喜,你們要想知道怎麽侍奉讨好他呢,打從明日起便來我院子裏晨昏定省,哎,有什麽好酒好茶的都送上來……”
“胡鬧。”
邵欽很給餘東羿面子,等這人當着後院那些男男女女們的面兒稀裏嘩啦說過一堆話,才故作威嚴地上去遣散了人。
待屏退仆從,院內只留下他與餘東羿二人時,邵欽才皺着眉頭,嗔了他一句。
“把後院裏這群人搗出來作甚?沒得亂了身份。”
餘東羿從藤椅上彈起來,湊到邵欽跟前兒給他扇着風,笑嘻嘻地道:“嘿,按份位我是正宮,不把他們叫出來立立規矩,商量商量這初一十五誰給将軍暖腳、誰來侍奉将軍,我可不就吃虧了嘛?”
邵欽被他逗得下意識勾起了嘴角,情緒也從朝堂上的緊張中釋放出來,松緩了不少,他湊趣說:“那餘郎可搶着了?初一十五?”
“那當然,”餘東羿狗腿地繞着邵欽轉圈圈,“為這灑家還特意托人做了一堆綠頭牌呢,就等今晚媳婦兒你來翻。”
“哦?”邵欽一聽,對此頗感好奇。
當夜,沐浴後,果真有仆人端來一個長條形的托盤,木盤中一溜放了七八枚反扣着的綠頭簽。
仆人道:“餘公子說了,請将軍翻牌,翻到誰今晚就是誰。”
竟是真的叫他翻侍寝的牌子,餘東羿當真就毫無嫉妒之心?
邵欽随手翻開長盤中間那一枚,上書“曜希”。
仆人眼觀鼻鼻觀心,沉聲恭敬道:“謝将軍,今夜侍寝的是曜希君。”
邵欽抿了抿嘴,似乎猜出了幾分貓膩,道:“且慢,我可以再翻一個嗎?”
仆人道:“餘公子說将軍若想享齊人之福,當然可以再多翻一些。将軍請。”
邵欽又捏起旁邊一塊簽,上書“東羿”。
啧。邵欽挑了挑眉,手朝另一塊兒簽繼續翻。
“還想再來嗎?”仆人适時插嘴道,“若有三人與您同行,将軍就不怕今晚吃不消?”
“不怕吃不消。”邵欽已然笑了起來,手一揚,挨個挨個地,将托盤上的簽子翻了個遍。
果不其然,除“曜希”、“東羿”、“餘郎”外,剩餘的簽子上寫的,也盡數是類似“阿慎”、“親親丈夫”、“東羿老公”等不正經的名字。
“真是小心眼,”邵欽朝那端着托盤的人笑道,“我還當你難得寬容大度一回呢。”
仆人狀似不明所以道:“将軍在說什麽,奴才不知。”
“還要裝嗎?”邵欽扯掉仆人頭頂的布巾,又撕下了他面容上的胡須,剩下那張臉,赫然就是餘東羿的模樣。
邵欽笑着扭他的臉說:“那勞什子餘郎善妒得很,本将膩煩他。瞧你這小奴才倒是和他同一張臉,讨喜至極……不如今夜就由你來代替餘郎,替他好好服侍服侍你家将軍?”
那由餘東羿假扮的仆人聽言,果然欣然一笑,倘然道:“既如此,奴才不勝感激。”
說罷,餘東羿一把将邵欽攔腰橫抱而起,緩緩朝着床榻走去。
邵欽以為餘郎大氣,這遭玩夠了,便就不會去折騰後院那些男女妾室,自然也沒打算将那些人放在心上,只準備将他們繼續放在後院,一如往常般處事。
可沒想到,當夜,在榻上,正當兩人濃情|蜜意,渾身新汗淋漓的時候,餘東羿忽然冷不丁對他說——
“以忱,你院裏的美人真漂亮,分我一兩個行不?”他邊說邊俯身道,“我看姓金那倆兄弟又白又嫩的,再養養就很不錯。”
邵欽聽言,心裏一個激靈。
隔天早上,餘東羿出院門,左右梭巡一眼,奇怪道說:“哎?我昨兒讓來我院裏晨昏定省的人呢?怎的一個也無啊?”
就聽将軍府的管家說:“餘公子,将軍今早剛吩咐了遣散後院的美人和男侍,尤其是那對金氏送來的雙胞胎……”
倆兄弟連夜就被兩臺小轎從後門給送出去了。
一想到昨夜邵欽在和他做完之後,還得蹑手蹑腳地爬起來吩咐安排那倆雙胞胎,餘東羿不由升起一股啼笑皆非之感。
“還說我小心眼吶?”當夜等邵欽回來,在榻上給邵欽捏着肩,餘東羿邊捏邊笑說,“咱欽兒這盯我一句,可比他腰上系的緞帶緊多了。”
“盯緊一點才好,”邵欽伸手摟過他的脖子深吻,道,“過去如何我不管,只在未來,本将不希望看到你被旁人染髒。”
“那你可得多練練身材,好好勾引我了……”餘東羿調笑一語。順應着他的唇舌,将吻繼續了下去。
“好,”情|動時,邵欽扣住他的脊背,“餘郎,可別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