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往後的幾天，顧黎明表現的都很平靜，不，準确來說，不是平靜，是冷淡。
就像他一直以來對其他人一樣。
除了工作和必要的事以外，不和沈優樂多說一句話。
沈優樂暗自慶幸，看，顧總果然只是山珍海味吃多了，想嘗一下小青菜的味道，還好自己拎得清，沒有自作多情。
想是這樣想，但是心裏總覺得不是滋味，有時候想和顧黎明說上幾句話，但是一轉臉看到顧黎明那冷漠的神情，立刻就沒了訴說的欲|望。
後來幹脆也學顧黎明，擺出一副你欠我錢的姿态，冷着臉，端着身架，除了工作時必要的對話以外，絕不多說一個字。
兩個成年人，此時卻如同兩個幼稚的孩子一般，不知道到底堵的哪門子氣。
直到兩人回到北京，依舊還保持着誰也不搭理誰的狀态。
林嘉熙看懵了，去之前，顧總不是滿心的期待嗎？怎麽回來之後就冷冰冰的了？
這天晚上，林嘉熙和顧黎明一起吃飯，林嘉熙悄悄的瞄了一眼對面的顧黎明，這貨好似一尊沒有感情的吃飯機器，面無表情，看不出情緒好壞，只是機械的咀嚼着嘴巴裏的食物。
思量再三于是裝作不經意的聊天：“這次去上海怎麽樣？”
意料之中的，顧黎明壓根沒搭理他，不僅沒理，連看都沒看一眼。
林嘉熙舔了舔嘴唇，鼓足勇氣：“你和小沈吵架了？”
提到沈優樂，顧黎明終于有了點反應，不過對于林嘉熙來說，這反應還不如沒有，只見顧黎明擡起頭，臉色不佳的看了一眼林嘉熙，眼神夾刀帶棒的，如果隔空可以打人，恐怕林嘉熙現在已經鼻青臉腫了。
他趕緊抿緊雙唇，右手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從嘴巴左側虛空的滑動到右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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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關緊嘴巴的動作，兩個人都悶頭吃飯，氣氛既壓抑又沉悶，好不容易吃完，林嘉熙在覺得自己快要被憋死之前，随便找了個借口就腳底抹油，開溜了。
于是顧黎明一個人慢慢的從餐廳走出來，漫無目的閑逛，走到扶梯旁，剛要乘電梯下樓，像是心電感應般的，擡起頭随意的朝着某個方向看了一眼。
就這一眼，顧黎明就像根千年老樹似的，釘在那了。
電梯旁的一間餐廳，靠窗的位置，沈優樂坐在那兒，微微低着頭，臉頰不知道是不是熱的，有些泛紅。
此時嘴角正帶着笑，溫溫柔柔的看着對面的年輕男子。
她對面的男人，造型時尚氣質出衆，瘦且皮膚白，栗色的頭發，頭頂還紮了個揪揪。
這個男人正滿面笑容的在和沈優樂說着什麽，說了一會，然後兩個人就同時大笑了起來。
顧黎明只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直沖腦袋，嗡嗡的，不由自主的就邁開腿要往那裏去，剛擡起一條腿，還沒落地，整個人忽的頓住了，一顆心沉甸甸的，一股子壓抑的火在身體裏橫沖直撞。
如果現在過去，要以什麽身份，又要怎樣開口。
四月的天已經不大冷了，顧黎明身處室內，卻覺得寒意一點點的往身體裏鑽。他慢慢的收回擡起的腿，不甘心的放回原地，然後就站在那裏看着，既不甘，又無奈。
心髒像被什麽東西撕扯一樣，一下又一下的，疼，但是卻無可奈何。
拳頭握的緊緊的，濃重的無力感深深的把他包圍起來，這麽多年，顧黎明頭一回嘗到了挫敗的滋味。
這邊餐廳裏，沈優樂笑完一陣，伸手撩了一下從耳側滑落的一縷頭發，臉偏向一邊，正巧看到了不遠處的顧黎明。
她整個人一怔，手上的動作也停頓了下來。
兩個人眸光相撞，說不清什麽滋味，也說不清到底是誰先收回了目光。
“認識啊？可以叫過來一起。”對面的歐文心看出沈優樂的異常，順着她的視線往外一看，嘴角勾起一抹意義不明的笑，然後一本正經的對沈優樂說。
“啊，不用不用。”沈優樂極其不好意思的收回目光，像做了壞事的孩子被抓住一般，慌裏慌張的伸手去端面前的咖啡，結果袖管不小心蹭到了一旁的慕斯蛋糕。
“唉小心！”歐文心見狀，立刻站了起來，兩步走到沈優樂面前，一手非常紳士的捏住沈優樂袖管，生怕碰到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從桌子上的紙巾盒裏抽出幾張紙巾，彎着腰低着頭，小心翼翼的幫沈優樂擦拭。
“啊，我可以自己來。”沈優樂說着想把胳膊往回撤，但是歐文心捏的挺緊，她也沒好意思硬扯。
“乖，別動。”歐文心頭都沒擡，很專心的把沈優樂袖管蹭上的蛋糕痕跡擦拭幹淨。
等到歐文心擦拭完之後，邊往自己的位置上坐，邊不好意思的沖沈優樂笑。“不好意思剛才，把你當成我們家的貓了。”
“貓？”沈優樂收回胳膊，不解的問道。
“我經常幫它剪指甲，它也總是會動來動去的。”歐文心是個看起來很溫暖，很會生活的男人，“你不會介意的吧？”
“哦，怎麽會呢。”沈優樂端起咖啡，輕輕抿了一口，咖啡入口的瞬間，她稍微側了些臉，餘光看出去，顧黎明已經不在那裏。
苦澀立刻在嘴巴裏彌漫。
放下咖啡杯，沈優樂心事重重，完全沒了之前的輕松愉快，歐文心敏銳的察覺到了女孩子的情緒變化，體貼的說：“吃飽了嗎？吃飽了的話咱們就走吧，我送你回去休息。”
“吃的很飽。”沈優樂報以歉意的微笑：“今天真是不好意思了。”
“哪裏，我今天很開心。”歐文心笑了笑，随後擡手叫來服務生買單。
買完單，兩個人走出餐廳，歐文心一直是笑容滿滿的樣子，“你住哪，我送你。”
“不用了，我打車就行。”沈優樂連連擺手。
歐文心不容置疑的搖了搖頭：“不行，這麽晚了女孩子一個人不安全的，而且這個點不好打車的。”
理由相當的充分，不容反駁，沈優樂只好不再拒絕，“那好吧，謝謝你了。”
兩個人一路說着話往停車位走去，歐文心是個很有意思的人，知識淵博，溫文爾雅，和他說話永遠不會覺得索然無味，他總是會變着法的說到你感興趣的事物，總是能很快的和你引起共鳴，而且說起話來，從不咄咄逼人，給人一種溫和，如沐春風的感覺。
歐文心把車從車位裏開出來，是一輛白色的寶馬5系。
沈優樂坐進副駕駛，歐文心轉過頭比劃了一下，沈優樂立刻心領神會：“哦哦，安全帶！”
歐文心笑：“安全第一。”
沈優樂也笑：“第一次見你時，覺得你像日韓明星似的，沒想到時尚外表下藏着一個成熟穩重的靈魂。”
歐文心目視前方，輕輕轉動方向盤：“皮囊是沒得選的，但是我可以選擇一個有趣的靈魂。”
沈優樂對這句話很贊同，一個人這一輩子，有很多東西是與生俱來沒得選的，但是我們可以選擇用什麽樣的态度去度過這一生。
歐文心的車速不快，他邊轉動方向盤邊和沈優樂聊天，完全沒有注意到車子後方不遠處一路跟着他的一輛白色路虎。
顧黎明第一眼見到歐文心的時候沒有認出他，只是覺得眼熟，直到歐文心後來順着沈優樂的目光看向顧黎明的時候，顧黎明才猛然想起來，這個男人就是當初在巴黎酒店裏住在他們隔壁的。
男人敏銳的直覺告訴他，從法國到中國，從巴黎到北京，不可能有這麽湊巧的事情，除非，他就是沖着沈優樂來的。
顧黎明開着車，也不躲也不藏，就理直氣壯，大大方方的跟在歐文心的後頭，一直跟到了沈優樂小區的門口。
他走下車，站在暗處，死死的盯着不遠處寶馬車裏的歐文心和沈優樂。
車停在沈優樂家樓下，沒熄火，兩個人在車裏又說了幾句，然後沈優樂才推開車門下了車。
顧黎明親眼看着沈優樂一層一層的上樓，親眼看着沈優樂卧室的燈被點亮。
然後轉過身邁着大步走向車，上了車之後，沒開車燈，而是降下一半車窗，點了根煙，也不抽，只是夾在指間，明明暗暗的煙頭像是這黑夜中的幽靈。
沒一會兒，歐文心的車從小區大門裏開了出來，拐了個彎朝着主路的方向去了。
顧黎明把指間的煙湊在嘴邊，猛的吸了一口，然後修長的手指一彈，剩餘的半截煙頭就從窗戶飛了出去。
與此同時，白色的路虎像離了弦的箭一般，咆哮着沖了出去。
在寶馬即将并入主路的時候，顧黎明眯了眯眼，周身萦繞着危險的氣息，右腳猛踩油門，路虎飛的一般向前，只聽“嘭！”的一聲巨響，路虎車頭猛的撞上前面寶馬的車尾，由于速度快力度大，兩輛車都受損嚴重，車輛碎片散落一地，現場一片狼藉。
